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我和狼崽子的日日夜夜 作者:汤米小姐 文案 白程不是一个容易心软的人,只这个受了伤趴在地上脏兮兮,可怜巴巴抬头看着她的狗崽子实在是有点像十岁那年有家无法归的自己,一时心软,将其抱回了家。 带回家才发现,狗崽子竟然是狼崽子,狼崽子又变成了一个五六岁活生生的小仔子!? 鬼知道她带狼崽子的日日夜夜都经历些过什么…… 内容标签: 灵异神怪 都市情缘 搜索关键字:主角:白程,小白,靳久,顾然 ┃ 配角:顾则,陆念 ┃ 其它: ================== ☆、傲娇小狗   八月十五的夜晚,家家团圆,可惜,白程这辈子都不再能体会到那是一种什么感觉。   当然,她父母尚在,活的一个比一个健康,只是各有家庭罢了,留她一人成了碍事的负担。亲爸家待半年,亲妈家睡半年,到最后,反不如街边旅馆让她更有归属感。   今年她轮到在亲妈家过十五,继父小妹,外公外婆,舅舅舅妈,表哥表弟,一应俱全。一大家子包圆了大酒店最好的赏月地点,老老少少,何其热闹。   举杯时刻,亲爸打来电话,继母弟弟,爷爷奶奶,叔叔婶婶,堂哥堂妹,同样热闹非凡。   白程最是会说场面话,只唯独这十五真正团圆的日子,她很少能说出什么好听的话。   亲妈看她一人在旁边,格格不入,脸色也有些沉,走上前来带着些许责备:“你也不小了,怎么还学小时候那招搞自闭,看你外婆又偷偷背着我抹眼泪,说对不起她大外孙女。”   白程放下手中的酒,无奈的挖了挖耳朵,抬头看向妆容精致,身材高挑纤细的女人,若不是两人有着极像的轮廓,她真的觉得自己是捡来的,勾了勾嘴角,无所谓的道:“没办法,谁让一到这八月十五我就想到您老人家是怎么拿着扫帚将我扫地出门的呢。”   说完,她还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好像在说别人的事情。   亲妈脸色立马变了,眼中夹杂着怒火和羞愧,只那怒火明显占了上风,压低着声音,“程程,你非要毁了一大家难得的开心聚会吗?”   不远处的一个中年男子,紧走几步揽住她亲妈的肩膀,柔声细语的安慰着,抬头看向白程,同样好言相劝,“程程,今天难得开心,就不要惹你妈妈生气了,听叔叔一次话好不好?”   这边白程还漫不经心的坐在椅子上,另两人居高临下的将她望着,三人对峙的场景也逐渐引了其他人的关注,一个白发苍苍的小老太婆颠颠的要往这边看。   吐了口气,站起身子,脸上带着笑,“肖叔叔,我亲妈就交给你了。”她故意咬重亲妈二字,惹得被环住肩膀的女人又是怒目圆瞪。   白程说完就踩着轻快的脚步来到了老人身旁,撒娇耍赖哄人,白程玩的溜熟,她倒是不太在乎这一大帮子不熟的亲戚,可也不想扫了老人的兴,毕竟外公外婆待她还是不错的。   又陪着老人说了会儿话,白程便起身告辞,她那十五岁正处在青春期的妹妹,双手环胸,站在出口不远处,昂首挺胸,不满道:“你要走了吗?做人不能没有诚信,你说过中秋节要回家住,然后带我去电视台参观的。你这样,还怎么以身作则成为一个讲诚信,守公德的好姐姐?”说到后面,抑扬顿挫,甚至带着隐隐哭腔。   白程扶额,肖怡涵作为她某一天突然知道存在的同母异父的妹妹,着实有段时间无法接受,甚至刚开始她会想尽各种办法欺负这个穿着公主裙,眼睛大大水水,动不动就流着鼻涕哭的小女孩。   谁知道,无论被欺负的多惨,在妈妈面前,她从不告状,还总是喜欢跟在她这个姐姐后面跑。后来,看到肖怡涵被其他小孩欺负,白程本着我的妹妹只有我能欺负的原则上去帮了几回,这可好,大腿彻底被这个时不时犯二的人抱住了,甩都甩不开。   哦,对了,肖怡涵从小就立下远大理想,要做一个明星,她告诉所有人演员可以感受百态人生,体验不同的辛酸苦辣。   当然,只有白程站在一旁,翻着白眼,当作没有看到她藏在床头处的一份报纸,那是好莱坞演员身价表,超多个零,每晚肖怡涵就要两眼冒金光的数一数,偶尔白程来留宿的时候,她会抱着白程的手晃啊晃,得意的说,姐啊姐,快看,这以后就是我的工资表。   白程对这样一个痴迷于演(金)戏(钱)以及不时犯二的肖怡涵实在无奈,最终应承明日计划不变,只今日临时有事不得不走。   奈何肖怡涵干脆挡在大门口,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视死如归道:“你只能踏着我的尸体过去。”   白程撸撸袖子,扭了扭脖子,淡淡道,“哦,我的黑带刚刚考下来,还没机会实验了。”   话音刚落,肖怡涵利落的让开了门口,伸手推开门,气愤道:“这个酒店天台的门真是太小了,挡着我姐姐出去。”说完,抬头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她,还鞠了两躬:“姐姐你慢走,姐姐你走好。”   白程:……   一旁目瞪口呆服务员:……   最终,白程还是离开了,自那个欢声笑语的地方走出来之后,反而感到呼吸顺畅了一点,深吐一口气,胸中的浊气也少了许多。   抬头,晴朗夜空一轮明月,只再亮的月光对城市影响并不大,叫了一辆出租车,一路驶过,都是明亮的路灯,经过市中心,更是灯红酒绿,繁华喧闹,与冷清清挂在空中的月亮形成鲜明的对比。   也不知广寒宫上的嫦娥是否后悔偷吃了那仙药,要一个人度过千年万年,纵有那好色吴刚,也终不是可寄托之人。不过,好在她有只玉兔相随,总算是有个活物作陪。   倒是白程自己,孑然一身,有着血缘关系的人一堆,最终还是觉得这偌大的世界中只有自己孤身一人。   在小区门口下了车,白程嘲笑自己竟也这般矫情做作,望着不远处路灯下一溜的小吃摊,伸了个懒腰,走了过去。除了过年,这些小商贩基本上全年无休。   吃饱喝好,才是人生第一大事。   白程停在烧烤摊前,冲老板娘打过招呼之后,就熟练的开始选食,刚那一大桌珍馐美味她是真没吃几口。   时不时和老板娘聊上几句,平时这些摊子打游击一般存在,为了市容市貌,从市中心被赶到各小区门口,有时候查的不严的时候,一连几个月都能看到他们的身影,一严起来,便转去其他地方,等风头过了,再回来。   白程在这里住了八年,和这个烧烤摊的老板娘最熟识,可别小看这摊子,家里老老小小的吃喝拉撒全靠这里挣出来。   只不过夫妻俩很辛苦,起早贪黑,一身油腻,老板娘却乐乐呵呵,道,哪行不辛苦,这可比在家种地舒服许多。   白程将挑好的一小筐肉串蔬菜串递给老板娘,熟门熟路的坐到一旁的塑料矮凳上,又将手中的啤酒放到了油腻腻的矮桌上,倒好的啤酒刚喝一口就被突然传来的一声尖叫声惊的一抖,塑料杯里的酒洒了一半。   皱着眉,朝着骂骂咧咧的地方看去,原是一个流里流气的男孩拿了塑料凳子去砸桌子不远处叼着一根香肠的小狗,气呼呼的道:“他妈的,敢吓我女朋友,看我不砸死你只小畜生。”一旁三个男女拍手叫好,嘻嘻哈哈。   见有人助威,那拿着凳子的男生更是骂得起劲,追向那小狗,小狗吐掉嘴里的香肠,突然龇牙咧嘴,后脚蹬地,一副要扑上来的模样。   一溜街的食客,都朝这边看来。   白程隔了一桌,看的清楚的很,那小狗凶相毕现,虽然个子小小,但气势足,竖起的两只耳朵精神抖擞,那眼神里竟是怒意,白程敢确定,如果那男生敢动手,它一定会拼了命的咬上去。俗话说的好,不叫的狗最凶。   那男生也似被吓到,举着凳子,骂骂咧咧,却也不真的动手,倒是老板娘出来解围,道,“这流浪狗在这一个多月了,平时多是捡些残渣吃,刚你们不小心把香肠掉在地上,它准以为是你们不要的,也不是有心吓人。和只狗过不去干啥,来,大姐再送你们一瓶啤酒,开心的吃东西,别破坏了好心情。”   这番话给了足够的台阶让人下,举起凳子的男生虽然口中话说的难听,但也半推半就的被老板娘推倒了位置上,一个打扮的花花绿绿的女孩立刻靠在他身上,不知说了什么,气氛终于缓和下来。   路旁的小狗,仍在龇牙咧嘴,凶狠的瞪着那帮人,不过最终也没有冲上去,也没有吃就落在嘴边的香肠,用前脚踢了那香肠一脚,抬头挺胸,转向一旁的草丛中,不知道是不是腿受过伤,走路竟有些瘸。   那男生不知为什么又突然举着一根烤鸡翅跑了过来,指着地上的香肠,得意洋洋,“你个畜生,也只配吃些我们不要的,来,舔舔大爷的脚,就把这烤鸡翅给你。”   小狗停下步子,回头看了那男生一眼,没再龇牙咧嘴,也没在扑上来,白程正好被人挡住视线,看不清楚,只见他那男生突然往后退了几步,脸上满是惊恐,不过还是在狗的身后高举鸡翅,耀武扬威的骂了几句,才回到座位上。   看到一旁的食客在看他,立刻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无意识的挥舞着手中的鸡翅,耀武扬威,“看什么看,没看过人教训畜生啊!”   食客中有些年纪大的,张嘴说了几句,那些个小年轻一股脑的冲了过来,可惜算是踢到了铁板,那位食客看起来其貌不扬,却是身强体壮,站起来对着那小年轻就扬起了拳头。   闹事的小年轻一桌都冲了过来,可是看着眼前人凶神恶煞,不似好惹的模样,只能言语呛声。   烧烤摊老板终于放下东西,将那身强体壮的食客劝了下来,又送出去一瓶酒,才算勉强平息了这场争端。   老板娘站在一旁,无奈的看着,她的小摊子,可禁不起砸,这些都是吃饭的家伙。   这边闹的厉害,白程就专注看小狗,昂首挺胸,也没趁着混乱去捡落在地上的香肠,而是一步一瘸的向着草丛中间走去。   还挺有骨气,白程在心中想道。   白程小时候养过一条杂交犬,后来死了之后,便再也没想过要养狗,哪怕是家狗,见到食物都会摇尾乞怜,而对于一条不知道几天没有吃饭的流浪狗来说,却将那口中的食物吐了出来。   收回目光,那条高傲的小狗已经钻到草丛中没了踪影。   那帮闹哄哄的小年轻不吃了,也不结账,呼朋引伴的一路嚷着准备离开。   老板娘收拾东西,抬头看白程在看,笑着说道:“算了,也没几个钱,这些半大孩子,不好好管教的话,一个个的”后半句没说完,只摇了摇头。   一个个的都会成为社会的渣滓。   白程只能冲她笑笑,解决完一瓶啤酒,以及点好的烧烤之后,已经吃饱喝足。   结账时,悄悄朝那个零钱筐里多塞了一百块,同时鬼使神差望了一眼被遗忘在路中间的香肠,又向老板娘点了两根烤鸡翅,外加两根香肠。   打包好食物,白程朝着那个草丛的方向绕了一圈,始终没有看到那条眼神冷冰冰,甚至带着不屑的小狗。   在小区外晃荡一圈,仍是找不到小狗的影子。   初秋夜晚,还是有些凉,不知从哪里飘来一朵云,遮住了明亮的月亮。   拐到草丛深处,路灯坏了几个,小区物业也一直没来修,被遮住的月光使得这一块更加的暗了下来,白程叹了口气,掏出手机打开电筒功能,刚刚照亮,黑暗中两个绿色的点,吓得她差点扔掉手上的手机。   缓了一会儿,白程一手拍着胸脯,平复下来,借着灯光,这才看到小狗躲在草丛中,眼睛散出幽绿的光,耳朵竖得老高,戒备的看着靠近的人。   白程晃晃塑料袋中的烧烤,道:“我是来给你送吃的。”   说完,又觉好笑,她竟向一只狗解释。   白程稍稍弯下腰,将白色塑料袋里的食物拿了出来,又将木签子抽了出来,香味扑鼻。她看到那只小狗盯着食物看,不过,只一眼,仍是戒备的看向她,白程将食物放在离它不远处的马路牙子上,往后退了几步。   好一会儿,小狗都没有上前吃食,只保持着同一个动作打量白程,不进攻,也不后退。   白程叹了口气,道:“不是那些人给的,是我买的,你吃吧。”   说完之后,一切又恢复到刚刚静悄悄的模样,白程耐心的等在一旁,好一会儿,那小狗才上前一步,先耸着鼻子闻上一闻,抬头看看白程,又闻闻食物,好半天才终于忍不住上前咬住了那根香肠,只不过眨眼的时间,就已经吞到了嘴里。   白程看的目瞪口呆,这只小狗的进食速度未免过快,也不知是饿了多久。   突然闪电划过,惊了路牙子旁的一人一狗。   抬头看看天,黑云密布,那轮明月不见了踪影,风也吹了起来。   白程站起来,望住的地方走去,走了几步,又回头,看到小狗停下了进食,正看着她的背影。   不自觉停下脚步,道:“下雨了,你吃完快点躲起来。”说完,又自觉好笑,灌了两口风,加快脚下的步子。   走到拐弯处,闪电又划过,白程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那小狗还是坐的笔直,朝她的方向看过来,孤独的影子在夜间显得格外刺目。   风雨欲来,白程一路小跑,经过垃圾桶,扔掉了手里的空塑料袋和签子,就在快要来到单元楼下之后,猛的停住了脚步。   十六年前的中秋夜,同样一场突如袭来的大雨,无处可去的她躲在了天桥底下,那晚的雷和雨交杂着心中的惶恐与绝望,至今记忆犹新。   白程一路快跑,和进小区的人反道而行,引来不少瞩目,等她终于跑到刚才的路牙子处时,已不见小狗身影,只地上油乎乎,不过连块骨头残渣都不剩。   她张开嘴,想喊一下,却不知该喊什么,最终,又远处张望了一番,未见小狗踪影,不死心的绕了一圈,最终一无所获。   叹息一声,白程原路返回,这次慢慢走着,哪怕闪电、雷声接踵而至,吹的她的风衣哗哗作响。   再次走到单元楼门口时,酝酿了许久的雨倾盆而至,白程走快几步输了密码,打开安保门,正准备推门而进的时候,那蹭亮的门上倒映出雨中小狗的身影。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新文了,这次写狼人玩玩,是一匹狡猾且腹黑的狼,现在他一副小狗模样是有原因的~喜欢的可以收藏一下哦~啊呜~~呜呜~~ ☆、狗不是狗   白程准备好温水之后,这才重新回到玄关处,对着蹲在一旁的小狗说道,“你现在可以进来了吧,先给你洗洗。”   小狗汪汪的眼睛看着她,又看了看白色的瓷砖,由于刚才淋了雨,它的毛发紧紧黏在身上,黑一块、灰一块,看不出原本的毛色,此时蹲在玄关处已积出不少脏水。   似是顺着白程的目光,小狗低头看,立刻往后退了一步,可是马上又昂首挺胸。   白程觉得有些好笑,这条小狗尽这般聪慧,一路跟着她上了楼,进了门之后,却是怎么都不肯跟她再朝里走。   一开始,白程还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后来,看小狗一个劲的望着自己在玄关处留下的黑爪印这才有些明了。   一人一狗蹲在玄关处,白程有些无奈,“你不进来,我怎么给你洗澡啊?”   也不知小狗听懂了没,只见它在原处转了几圈,却也不跟着白程进去,似是在想办法。   白程想笑又觉心酸,这只小狗看来以前是有过主人的,而且训的很好,不知为什么现在独自流浪。   “你如果不介意的话,我抱你进去吧?”白程以商量的语气说道,说完自己忍不住笑了出来。   如此高傲又聪慧的小狗果然听的明白,又转了几圈,发现实在无其他办法,这才靠近蹲在地上抱着膝盖的白程,一动不动的抬头望着她。   靠的这般近,白程这才发现这小狗的眼睛竟有些与众不同,眼珠不是一般的黑色,而是蓝色,浅蓝色,清澈见底。   白程看的有些呆,倒是小狗用脑袋小心翼翼的蹭了她的手这才反应过来。   “那我抱了哦?”白程再次确认,看到小狗没有离开,这才一只手从它身下穿过停在小狗腹前,一手托在小狗的屁股后面,朝着洗手间走去。   小狗倒是比看起来要重,在她的手上一动不动,不过白程还是感受到了它微微发抖,且小心脏跳的非常快,尾巴也垂了下去,夹在两腿中间。   快走了几步,将它放到洗手间的地板上,小狗四爪一着地,立刻离白程远了几步,且脑袋四处看,警惕的看着周围。   白程知道基本上所有的狗都不喜欢四脚离地的恐慌,更何况她还是一个陌生人,可这个澡势必是要洗的,她撸起袖子,也蹲在了旁边,“那现在给你洗澡?”   刚才躲到最远处的小狗四处看了下,最终走到了白程旁边。   过程比她想象的容易,小狗没有挣扎,也没有甩掉身上的水,等抹了三次沐浴露,又冲了三遍之后,这条小狗才终于现出本来面目,竟是一条小白狗。   白程皱眉,不知这条小白狗流浪了多久,又受了多少苦。它后边的腿上果真有个伤口,不见血渍,看起来不像是利器所伤,倒有点像烧伤。周边的毛都纠结在了一起,白程耐心的将其梳理开来。   白程拿旧的浴巾将洗干净的小狗擦了擦,又抱到客厅,这一整个过程,它都很配合,配合到白程觉得它有点不太像狗,和人也不算亲近。一般养狗的人都知道,给狗洗澡的时候,有时候它会故意甩掉身上的水,将水珠撒在主人身上,故意看主人开心又生气的责怪。   等到白程拿出吹风机,一打开开关之后,刚才还在眼前的小白狗瞬间跑到了离白程最远处的一个角落,全身的毛都竖了起来,龇牙咧嘴,一副随时进攻模样,盯着白程手上的吹风机。   白程赶紧关掉开关,可望着竖起耳朵,露出上下四颗尖牙,且从嗓子眼里发出威胁吼声的小白狗,心下一沉,这模样,让人没有由的心下发寒。   她对狗研究不多,可也从未见过警惕心如此强的狗,白程左看右看,怎么都认不出眼前的小白狗属于哪种品种。   “这个可以吹干毛。”白程赶紧道,说完,又觉得狗肯定不能理解,只得放下,重又拿了条干的浴巾,“要不然就用这个擦吧。”   小白狗不上前,白程也不勉强,只坐在沙发上等着,好一会儿,发怒的小白狗终于冷静下来,往门口看了几眼,又望了几眼白程,似是在思考,终于一步一步向白程走来。   直到小白狗走到她的面前,白程才吐出一直吸着的那口气,没有意识到自己竟然有些紧张。   她用浴巾将小狗包住,不过没有碰它一直僵直抬起的头,好在它的毛不算长,很快就干的差不多。   “好了。”白程说道,松了一口气,放下浴巾,不得不说她刚才有些紧张,生怕小白狗突然回头咬她一口。   白程站起来收拾东西,忙碌一阵之后,发现小白狗竟然一直站在原处,脑袋四处看,却也不动。   她走上前,觉得要向狗说话,有些奇怪,可眼前这只明显非常能够明白人的话,“你可以坐着或躺着休息,如果你还饿的话,也可以给你准备些吃的。”   小白狗显然不会回话,不过事实证明也完全听得懂白程的话,等她说完之后就找了个墙角,趴了下去,可眼睛还是警惕的看向这边,好像随时要逃跑的模样。   白程没跟过去,进房间在柜子里翻出来条空调被,走到小白狗选择的角落,刚才还趴在那里的狗立刻站了起来,虽没再摆出那副威胁模样,却也离她远了几步。   白程将空调被铺在刚刚的角落,往后退了一步,说道:“这样会舒服一点。”   说完,也不离开,只在原处歪着脑袋看向小白狗。   这只小白狗的聪明程度完全超乎白程的想象,它选择的这个角落,能够看清客厅每个地方,同时,离门也最近,更重要的是不管白程是从厨房、卫生间还是房间出来,它都能第一时间观察到。   如果说本来带这只狗回来只是一时心软,那么现在白程则是充满了浓厚的兴趣。   小白狗看白程没有离开的打算,似是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走到了刚刚白程铺的那层空调被上,也算是临时的一个窝。   白程没有走,它便也没有像刚刚那样趴着休息,反而也同样看向盯着它面前的人,耳朵警惕的竖着。   试探性的伸出手摸了摸它的脑袋,可以感到它有些僵硬,却也没有躲开。现在毛慢慢干了的小狗看起来比刚才湿漉漉的模样要大只一点,白程细细观察,发现它通体雪白,只两只耳朵耳根处竟有橘色的绒毛。   看不太清晰,白程伸手想要将它竖起的耳朵往旁边拨上一拨,却见小白狗往后躲了躲。   白程收回手,不再强人所难,呃,强狗所难。   “那你在这里好好休息吧。”说完又摸了摸它的脑袋,这才站起身子。   白程进房间拿了换洗的衣物,去洗了个澡,吹头发的时候,特地朝小白狗的方向瞧了瞧,只见它听到声音果真立刻站了起来,呈攻击状态,但大概几十秒之后,看到白程一边拿着吹风机,一边拨头发,似是终于知道不是什么武器,这才又趴了下去。   吹好头发,白程拿起手机,关了静音,趁小白狗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给它拍了几张照片,只见它哪怕是趴在那里,闭着眼睛,耳朵都是竖起来的,还灵敏的动了动。   白程一边感慨小白狗的警惕性,一边又将照片传给了好友韩雯雯,并留言,帮我看看这是什么品种的狗。   韩雯雯是白程死党,动物爱好者,奈何各种猫毛狗毛过敏,只能远远看着过过瘾。可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恩,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韩雯雯有个男神,好死不死是开宠物医院的,她三天两头去缠着人家的时候,回来之后总少不得周身红痒。但是她宁死不屈,顶着大无畏精神,势将男神缠到底。   只要有机会,她总会英勇无比的冲锋陷阵,很快,白程就收到了回复,在满屏的哈哈哈中,终于看到了自己想要看的那句话,宝贝太聪明了,我现在就趁着问男神问题的时候撩撩他。   白程不禁弯了嘴角,可以想到那边的韩雯雯是怎样得意洋洋的模样。   放下手机,白程陷在柔软的沙发中,拿起电脑开始查询养狗注意事项以及在网上购买相应的物品,狗粮、狗窝、狗玩具……看的头晕眼花,发现养狗真不是个容易事。   一个响雷打过,白程迅速往小白狗的方向看了看,果真见它睁开眼睛,警惕的往外面看了看。   外面风大雨大,黑漆漆一片,而屋子里又是另一番景象,白程只开了一个小的节能灯,和沙发边上的黄色落地灯,橘色的灯光散在屋子里,温暖极了。   白程望着角落里的小狗,突然庆幸做了这样的决定,这般风雨,一只受伤的流浪狗估计只能躲在哪个破败的角落瑟瑟发抖,就如同十岁那年的自己。   其实白程并不是一个喜欢回忆过去或者抱怨的人,只人在特定的时间点,有些记忆总会重新找上你。   十岁的白程是个野丫头,虽然爸妈总是不着家,但毕竟有个家,特别是过年过节,那番热闹的气氛才叫家庭聚会。   她最祈盼这样的日子,因为这个时候爸妈哪怕不高兴,也不会真的吵起来,甚至还会以她的意见为主,倒不是她能说出什么大道理,但这种爸爸妈妈视线都在你身上的感觉,是全天下最独一无二的重视,能够满足孩子所有的虚荣心。   八月十五,阖家团圆。   白程等这个日子等了许久,因为这一段时间内,爸爸妈妈吵架的次数越来越频繁,她希望过节的时候,两人能够和好如初。   可是这一年,她等来的不是爸爸妈妈的和好,而是黑着脸坐在沙发上的两人残酷的问道,你是要跟着爸爸还是妈妈?   白程哭了很久,不明白为什么已经过节了,他们两人还是要吵架?还是要分开?甚至突然向她抛出这样一道题,这不是考卷上的选择题,对或者错也不过是一分的问题,眼前的人让她选择的是抛弃爸爸还是妈妈?   白程没有选择,而是哭着睡着了,她再次睁开眼睛是被客厅中两人的争吵声吵醒的。两人红着脸,瞪着眼,一个比一个声音大,地板上已凌乱不堪。   爸爸率先甩手走人,不再理后面气的跳脚的女人,听到白程的叫声也只回头看她一眼,那一眼足够让十岁的小孩心凉,是厌恶,是烦躁,唯独没有舍不得。   而留在屋里的女人,突然指向白程,咬牙切齿的说道:“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生了你!”   她脸上那种真切痛恨的表情,哪怕过了十六年,依然清晰的印在白程脑海里。   白程立在中间,不说话,也不哭。无处发泄的女人突然抄起了已经落在地上的扫把往她身上抽,嘴里说道,“你也给我滚出去,没有你,没有你那个畜生爸爸,我的一生就不会毁掉!”   落在身上的扫把很痛,邻居听到声音,早就在外面看着,此时见状,纷纷冲了进来,抢掉打人的扫把,又开始安慰失声痛哭的女主人。   白程被不知哪个邻居大妈推到了一旁,让她赶快进房间,不要想太多。   那是白程第一次看到妈妈如此失态的模样,而她也第一次知道,原来,她钟爱的爸爸妈妈,从来就将她视作累赘。   团圆夜,白程家一片狼藉,她光着脚走出了家,从此再也没有了家。   她从一个桥底睡到另一个桥底,运气好,游荡的第三天捡到了别人丢在垃圾桶中的一个中秋礼盒,完好无损的月饼。靠着这些食物,她又在外面走了几天,累了就坐在路边休息,歇够了就朝着家的反方向走去,其实她也不知道要走到哪里去,只不过她不想要再当别人的累赘,离他们越远越好。   白程游荡的第八天,被一个看到寻人启事的交警送回了家。   家里人急成一团,见到她的时候,爸爸妈妈还将她抱在怀里,一边道歉,一边痛哭。白程没有说话,整整一个月,她都没有再开口。   而某一天早上,她终于说了那么多天以来的第一句话,“你们离婚吧,我一个人过。”   当然,白程没有一个人过,十岁的她还不具备自我决定人生的能力,她半年住在亲爸家,半年睡在亲妈家,看他们各自结婚生子,抱着孩子喜气洋洋,两边家里都是欢声笑语。   真如他们所说,没有她这个累赘,他们早该过上这般幸福的生活。   从她初中住校的第一天起,她便能不回去就不回去,有些节假日实在推脱不了的,便去两边呆上两天。   在她十八岁的生日,他们共同出钱为她买了一套靠近学校边上的房子,从那以后,白程便一直一人住着。   这么多年来,她也早已习惯独处的日子,也习惯没有家的日子。   手机的震动声惊醒了回忆中的人,白程下意识的看向了同样受到打扰的小白狗,歉意的笑了笑,又觉得傻,自己摇了摇头,接起了手机。   那边韩雯雯说道:“男神说了,那不是狗,是狼。”   “什么?”白程没有反应过来,愣愣反问道。   “你给我发的那个照片,不是狗,是狼,还是个小狼崽!”韩雯雯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异常清晰。   拿着手机的白程惊在原处,望向睡在角落竖起耳朵的小白狗,动弹不得!    ☆、狼不是狼   白程挂掉电话之后,一直忍不住将眼睛瞄到小白狗,哦,不对,小狼崽的那个角落。   狼这种生物,不是应该只存在于草原上、童话世界里又或者电视里吗?连城市动物园都极少出现的动物,又怎么会在街头流浪,还正好被她捡回家了呢?   白程下意识的要否决这种可能性,可韩雯雯男神蒋阳是著名的动物学家,除了闲暇之余开开宠物店之外,正职还是大学里的教授,时不时带着一堆学生哗啦啦的去野外调查。他出错的几率,实在有些小。   印象中狼不都是残忍且血腥的吗?这么一只小狼崽算是怎么回事?难道现在要将小狼崽丢出门去?那么高智商的动物,会不会恼羞成怒,扑过来给她一口?   怀着纠结又矛盾的心理,白程又在网上找了找狼的照片,与角落里的小狼崽对比了一下,欲哭无泪,别说,想到之前小狼崽呲牙裂嘴的凶样,还真有点相似。   许是感到白程这边频繁的眼神,刚才还闭着眼睛的小狼崽已经睁开了眼睛,耳朵竖得老高,观察着屋内人的一举一动。   这下白程彻底没辙了,她一直好奇一只狗哪来那么高的警惕心?如果是狼的话,似乎一切就能够得到解释,就刚刚查的资料来看,狼天性如此,警惕性、谨慎性是其它动物只能望其项背的,哪怕是他们睡觉的时候,耳朵也随时听着外界的声音。   白程干脆趴在沙发上,与角落里的小狼崽对视,它起先还站起了半个身子,后来发现白程只一直看着,也没有动作,便又趴了下去,却也没有闭上眼睛。   其实,白程从小性子就很野,此时几米之外就有一只她从未接触过的小狼崽,恨不得上前好好观察一番,但心中其实也有些慎得慌,主要狼在人口中实在算不上什么好形象,狼心狗肺,狼子野心,狼狈为奸,声名狼藉……句句都是贬义。   可是,这只小狼崽有蓝色的眼眸,也有高傲的性格,懂得不食嗟来之食;还能听得懂她的话,甚至还有些不卑不亢的意思。   白程觉得很神奇,她这也算是引狼入室了。   若让她将小狼崽再赶出去,她也是万万不舍的,更何况,这只小狼崽这般通人性,如果再将它赶出去,怕是再也不会接近人了吧。   那如果真的要养这只小狼崽的话,和养狗有多大不同呢?城市里养狼狗都是禁止的,更何况真正的狼。应该做些什么准备?又要怎么将小狼崽藏起来呢?   问题一大堆,白程躺在沙发上,迷迷糊糊的想着即将到来的棘手问题,竟这么睡着了过去。   暴雨渐渐停了下来,风声也收了起来,这间屋子里依然有着暖暖的灯光,屋子的主人在沙发上睡的香甜。   经过多日的流浪生活,角落的小狼崽崽确定这间屋子里再没有威胁之后,终于闭上眼睛,放下警惕心,睡了过去。   一觉好眠,白程睁开眼睛之后,由于睡姿问题,全身酸痛,趴在沙发上不敢动。   脑海中闪过昨天发生的事,像一场梦,立刻睁开眼睛看过去,唰的一下,白程从沙发上蹦了起来,酸痛传至全身,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可眼前的场景依然让白程吓得硬生生将那声痛呼压了下去,因为躺在角落的哪里有什么狼崽子,分明是个赤身裸体,看起来只有五六岁的小仔子。   白程觉得自己一定是在梦中,揉眼睛,闭眼睛,默念醒过来,再睁开眼睛,躺在角落的依然是个有手有脚,有鼻子有眼睛的可爱小仔子。   此时小仔子也早在白程弄出的响声中醒了过来,那双蓝色眼眸看了过来,竟也闪过惊讶之色,立刻双手双脚趴在地上,往后退了一步,脸上带着威胁的神色,只不过小孩子五六岁的脸怎么看都是可爱的,这幅模样实在没有什么威胁力。   饶是如此震惊又恐慌的时刻,白程看眼前小男童脸蛋圆圆,赤身裸体却偏要摆出一副小狼警惕模样,竟笑出了声,可下一秒,她的笑声就堵在了喉咙里。   因为白程眼睁睁的看着趴在原处全身皮肤光滑的小仔子慢慢变成了一个包裹着皮毛,有利爪,有尾巴的小狼崽。   笑容僵在白程的脸上,而角落里再次化身的小狼崽又如同昨天那般模样,警惕的离白程又远了一步。   一人一狼保持着同样的动作,互相打量,不知过了多久,电话声惊醒了白程,也惊醒了角落的狼崽子,眨眼的时间,就跑到了昨天进门的玄关处。   白程看着比较高的门把手,呼了口气,接起电话,竟是肖怡涵。   “哦,我亲爱的姐姐,你起床了吗?我的天,今天你要带我去剧组感受影视艺术的魅力,你不会忘记了吧。”肖怡涵在电话那头夸张的说道,一开口,就是油腻的翻译腔。   白程忍:起了,你收拾一下,等会来接你。   肖怡涵:上帝保佑,您真是一个让全世界都折服的好姐姐。   白程:……   最终,白程扶额,还没来得及开骂,听到玄关处传来的声响,急忙抬头去看,就看到鞋柜倒在了一旁,而那个五六岁的小仔子站在上面,扶着把手将门打开了一个缝,在白程看过来的时候,迅速的又化身成狼,钻了出去。   白程急忙站起身,向玄关处走去,可倒下的鞋柜正挡在那里,正好够门打开一个缝,然后就卡住了,大小正好够狼崽子跑出去,却也阻了白程的去路。   等白程好不容易将鞋柜移开,追出去的时候,走廊里早已经没了身影。   她住在七楼,白程带着侥幸的心理坐电梯下到了一层,正看到一个白色的影子跟着前面的住户推开的安保门冲了出去。   这下,彻底找不到了。   白程其实自己也不知到底要做什么,一时心软捡回来的是条狼崽子就算了,特么的还是个会化身成人形的狼人算是怎么回事?   狼人,不是应该只活在传说中吗?白程抬头望着刚升起不久的太阳,欲哭无泪,她一定是没睡醒。   最终,依然迷迷瞪瞪的白程带着肖怡涵到了剧组之后才终于回过神来。   韩雯雯在门外等着她们,白程还来不及说话,只见肖怡涵率先冲了过去,握着韩雯雯的双手,在胸前抖阿抖,就差眼中闪着泪花了,激动道:“哦,我竟然见到了活着的韩雯雯,上帝对我太好了,你竟然也像普通人一样,只有两个眼睛,一个鼻子。”   韩雯雯抽了抽嘴角:……   白程:……   好在韩雯雯是见过大场面的,什么样的粉丝她都见过,顺利的哄住了戏霸上身的肖怡涵,让助理带着她去参观,拉着白程去了她的化妆间。   白程朋友挺多,但真正称得上好友的,也只有一个韩雯雯,虽然相识不过三年,但对方的祖宗十八代,都彼此清楚的很。   是以,一进化妆间韩雯雯就被抓去化妆,白程就也自在的溜达起来。   白程站在一旁的窗户往外看,不知何时那块空地上竟聚了不少粉丝,举着牌子,时不时的喊上一句,韩雯雯我爱你。   白程有些恍惚,好像三年前,刚认识的时候,韩雯雯还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大学生,抱着简历四处投,愿意给面试的导演寥寥无几。几年时间,她已经成为了炙手可热的当红花旦,每日里哪怕干坐着,也有数不清的剧本邀约。   肖怡涵偶然发现白程与其竟是好友之后,死缠烂打,终于得到了一次见偶像,外加参观剧组的机会。   坐在椅子上,托腮望着外边的白程发着呆,思绪全部都在今早跑出去的狼崽子身上。它那般聪明,肯定不会有事的。可在外流浪的生活显然不太好,要不然昨天晚上它也不会那幅凄惨模样。   可狼人?这竟是真是存在的事情吗?难道这符合自然发展规律吗?如果它在外面睡着,不小心变成了孩童模样,又恰好被坏人看到,后果不堪设想。   越想越可怕,白程打了个寒战,恨不得立刻将它找回来。   可想着它是自己跑开的,一定是不信任自己。想到这里,白程有些失望。   化完妆的韩雯雯走了过来,敲了敲她的脑袋,问道:“唉声叹气什么呢?”   白程抬头,化好妆,换好戏服的韩雯雯摇身一变成了电视剧里的宠妃,可偏偏脸颊上画上了巴掌印,五个指头清清楚楚。   韩雯雯坐到白程身旁,手摸上脸,笑道:“昨天演到被恶毒皇后打了一巴掌,今天我就要顶着被打了巴掌的脸向皇上告状。”说完,左右看了看,凑近白程道:“昨天那妖妇演戏的时候特么的真动手,你看着吧,看我今天不狠狠打回来。”   白程坐直身子,正准备开口,被韩雯雯打断,“你不要劝我了,有仇不报非君子,那贱人三番五次给我下绊子,看我今天不好好教训她。”   白程想要张口,再次被韩雯雯抢话:“我知道你一直告诉我以和为贵,不要得罪圈里的人,可是老娘也不是吃素的。”   说完,韩雯雯同样坐直身子,一副,你不要劝我,我就是要打人的泠然状态。   白程终于找到了机会,伸出手掌,认真道:“你误会了,演戏的时候打人,最要紧的就是神不知鬼不觉嘛,看,找准机会,不要直接扇,手心稍微窝一点起来,这样扇过去,你的手最不痛,也不会真的留下印子,落人口舌。”   韩雯雯:……   两人对视,哈哈大笑。   这个圈子鱼龙混杂,你越是不吭声,受的欺负越多。像韩雯雯这种刚火没多久的新人,常常被暗地里各种使绊子,碰到些心胸狭窄的前辈,最是吃亏。不过,韩雯雯不是那种逆来顺受的人就是了,正好,白程也不是。   她们两人的处事准则很简单,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你占我一分,不好意思,我要十分讨回来。   两人就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打人进行了深入且透彻的探讨。    ☆、暗中相助   天擦黑,抱了偶像、看了拍戏,吃了剧组盒饭,依然赖着不想走的肖怡涵终于被白程拖了出来。   肖怡涵的兴奋劲,依然没有过,一路上蹦蹦跳跳,好不快乐。白程懒洋洋的跟在她的身后,也为她开心,能够真的找到自己喜欢想做的事,很不容易。   不过心中依然惦记着那只不知跑到哪里去的小狼崽,走路的时候总忍不住四处朝草丛花坛里面看。   将肖怡涵送到小区门口之后,白程开始告辞,却被抓住了衣袖,抬头看到肖怡涵有些为难的开口:“姐,她让你有时间一起吃晚饭。”   这个她,白程当然知道是谁。   肖怡涵的眼睛黑溜溜,总是很精神,平时在白程面前总是高兴无忧的二逼模样,可每当在白程面前提起妈妈的时候,总会小心翼翼且有些难堪。   白程在心中叹了口气,不想她为难,这才开口,“今天不去了,有时间我会回来的。”   肖怡涵欲言又止,不过还是很乖的放开,摆摆手,也不得寸进尺,说道:“那你什么时候有时间了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   白程翻了个白眼,看她巴巴的模样,伸手揉了揉少女细软的头发,说,“你操什么心,快滚吧。”   望着蹦蹦跳跳一步三步回头离开的肖怡涵,白程转身离开。   其实她也没什么可抱怨的,作为父母的累赘,最起码他们还算有责任心,将她养大成人。这个世界上,抛弃子女的父母比比皆在。   农历八月十六,月亮更加圆,更加大。只是从今天之后,它将会一天少过一天,直到变成一轮细细的弯月,没那么圆满,看起来也没那般刺眼。   白程有时候好奇,如果她的父母能够再狠心一点,说不定,他们过的更轻松,而她可能也就不存在这个世界了。   白程父母在大学里相识、相恋,程兴霖窈窕淑女追求者众多,而白国熙高大英俊,外加一把吉他,在校园可算是轰轰烈烈的风云人物。   白程不知道他们是否真的相爱过,但是情侣该做的事一样没落。那年代还不如现在这般开放,程兴霖发现怀孕之后,简直是一场灾难。   两边家庭一见面,也不再管孩子的想法,扯证办酒,就这么尘埃落定。   可是未来的时间那么长,校园的恋爱与婚后的相处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模式,程兴霖为了孩子不得不放弃学业,白国熙为了家庭,不得不放弃更好的出国机会。   久而久之,生活的琐事,工作的不如意,两个人都觉得一个孩子毁了他们的人生与梦想。   可怜刚能走路的白程整日里听到的都是父母的争吵,十岁那年,他们终于放弃了这个摇摇欲坠的家。   孩童时期最是敏感,是以,父亲厌恶烦躁的神情、母亲脱口而出的恶语,无论过去多久,都将深深的扎在白程心里。   刚开始,白程还能安慰自己,也许他们只是不爱孩子罢了,没事,等她长大就好了。可看着程兴霖抱着刚出生不久的肖怡涵,那打从心眼里高兴的模样,白国熙抱着白嫩嫩的儿子,笑的不见眼的模样,白程终于明白,在不恰当的时间出现的人无法成为相伴一生的爱侣,在错误的时间出现的孩子,也只能被舍弃。   无论在程兴霖家还是白国熙家,白程常常像个外人,看着温馨的一家三口无处插足。一次又一次,刚开始白程会发脾气,会捣乱来吸引注意力,到最后,她发现挣来的不过是父母紧皱的眉头与眼中的失望,便也就放弃了。   直到她渐渐长大,程兴霖和白国熙反而开始关心她,时不时摆出父母模样,只在白程心里,到底成了陌生人。   一路心事重重,平时白程见到他们还能给个好脸,只中秋前后,实在不想强装笑颜。凉了的心再想捂热,哪有那么容易。   下了出租车之后,白程本想直奔家中,可又鬼使神差的绕到烧烤摊前,点了昨晚同样的东西。东看西看,也没有昨日小狼崽的身影。   白程有些失望,却突然听到喧闹声,急忙抬头去看,却是昨日几个混混带了一帮人,要来找昨日那人让他丢了面子的人算账。   见不到人,也不听老板的说话,抬起脚竟踢翻了烧烤摊的一张桌子。   白程喝完杯中的酒,在其中一人伸手去推攘老板娘的时候,握住了那人手,将他往后推去。   一时之间,拿了铁棍的五六人都围到了这边,白程看过去,都是些年轻气盛的面孔,一个个恶狠狠,叫嚣的厉害。   白程虽然懂点防身,但刚刚行为也的确有失考虑,他们带着铁棍,如果一起上的话,白程肯定会吃亏。   老板娘赶忙将白程拉到了身后,老板也挡在前面,以防那几个人真的冲过来。   “我真的不知道昨天那人是谁,你们这样闹,我也不能把人变出来给你们打一顿。”老板无奈的说道。   昨晚的那个男孩冲在最前面,满脸不屑,“昨天要不是你们拦着,老子早已经狠狠揍他一顿了,今天他不在,揍你们也是一样的。”   说着又伸出脚踢翻了白程刚才坐的那一桌,啤酒、烧烤撒了一地。   “我知道他在哪,不过你们敢跟我去吗?”白程双手环胸,挑衅道。   果真那些人又是一阵虚张声势,倒是老板娘扯了白程的胳膊,低声道:“大妹子,不管你的事,你赶快回家。”   白程抽出手,给老板娘一个安慰的眼神,说着往后退一步,蹲下身子不知在摊子上拿了什么,突然撒起脚往前跑去。   那几人不妨,下意识的追了过去,跑了大概三百米左右,白程突然停了下来,转过身对着他们阴测测的笑。   其中一人停下步子,恼羞成怒,“你他妈想耍我们,看哥几个今天不好好收拾你。”说着拿起铁棍就朝她砸来,白程早有准备,不知何时跑出来的时候,手中多了把大砍刀,就是那种切西瓜的刀,明晃晃的刀刃,看的让人慎得慌。   要动作的几人立刻停下了步子,嘴上的话却是照样难听。   白程皱眉,在心里计算着时间,她不打算真的动手,一路都是往最亮的地方跑,且是朝着派出所的方向,不再往前跑,就要拐过一个小巷才能到派出所,她不打算跑到那么黑的地方。   老板娘肯定会报警,那么只要一接到电话,警察应该很快就会出现。   有把刀在,只要能镇住他们五分钟,警察就会赶到。   可其中一人明显急躁,也不管不顾就冲白程冲过来,白程不敢真的拿刀砍过去,又要躲着那人手里的铁棍,不过一个来回,就气喘吁吁。   那几人见状都得意起来,说话愈发难听,“小□□,还以为有几把刷子了,看爷今天不好好教训你。”说着,就有人又扑了过来。   不过,白程还没反应,只看到眼前白影晃过,便听到哐当一声,铁棍落地的声音,以及那人撕心裂肺的喊声。   定神一看,竟是小白狗,哦不,小狼崽一口咬在那人手上,现在正呲牙咧嘴的挡在白程面前,朝着那几人发生低低的威胁声。   白程又惊又喜,看它后面的尾巴高高翘起,随时进攻的模样。   几人愣在原处,想要冲过来,又忌惮似乎发了疯的一人一狗,不敢轻易靠近。小狼崽从喉咙里发生的威胁声,虽然不洪亮,但让听着的人忍不住汗毛倒立。   与此同时,老板娘老板带着人冲了过来,几人看着人来势汹汹,拔腿就跑,不过被身后赶来穿着制服的警察撞个正着。   老板娘看到白程没有受伤,松了一口气,连说她胡闹。   白程也不解释,转头看刚出来的小狼崽,又不见了踪影,忍不住四处查看。   一场闹剧终于结束,白程跟着一旁好几个摊子的老板以及食客去警局录了口供,那几个小混混在这一带已经呆了不少时间,今天撞到枪口上,一查,其中有两人是二进宫,偷了不少电动车还有轿车,还有入室行窃的记录,一时之间别想踏出派出所了。   等到一切结束的时候,白程和老板娘他们道了别,急忙拐到刚才的地方,又跑去昨晚喂食的地方,都不见小狼崽身影。   白程失望的往单元楼门口走去,忽然远远的就看到路灯下白色的小狼崽昂首挺胸的蹲在那里,一双蓝色的眼眸一直盯着她。   此时小路上并没有人,白程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些什么,又觉得这样子有些傻,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干脆也蹲在路旁。   笑够了,白程清了清嗓子,才说道:“你如果没有地方去,暂时去我家吧。”自然不会有回应。   白程四处警惕的看了看,小声道:“你放心,我不会把秘密告诉其他人的。”   小狼崽歪着头,似是在打量她,看了一会儿,又将头转了过去。   白程站起身,往后退一步,承诺道:“我知道你能听得懂,如果信得过我的话,就跟着来吧。”   说完,就转过身去输密码,滴的一声之后,拉开了门。   白程一只手抵着门,没有进去,却是歪着头看向依然蹲在路灯底下的小狼崽。   只见小狼崽终于站起来,明明是个子低的那一个,却昂首挺胸,气势十足的一步一步踏了进去。   白程立刻跟了进来,关了门,看小狼崽停在电梯口,还时不时的抬头看她一眼,那模样,傲娇的够呛。   白程想到今日早晨看到全身□□的小男孩,好笑的同时又觉忧心忡忡。   电梯到来,一人一狼,走了进去。 ☆、狼崽幼童   虽然已经见过一次,可是一大早看到角落睡着个人类小孩,只一双白色耳朵及身后的尾巴左右摇晃的模样,还是惊的白程往后倒退一步,心中倒吸一口气。   小狼崽,哦,不对,小狼人规规矩矩的坐起来,耳朵及尾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收了起来,直到完全消失,碧蓝眼珠盯着白程,虽不似之前那般戒备,可白程也知道,他并没有放下全部戒心。   白程伸手想将手上的白色T恤帮他穿上,却见他警惕的往后退了一下。   举着衣服,白程赶忙解释:“给你穿衣服。”   还没等白程反应过来,衣服已经被小短手拿了过去,一个晃眼的功夫,已经套在了他的身上,虽然白程的身量不算大,可是一件上衣还是足以将一个五六岁的男孩全身遮住。   看着过长的袖子,白程蹲下身子,动手之前指了指他的袖子处说道,“太长了,我帮你卷起来。”她不知道这么大的狼崽幼童能不能听懂她的话。   显然,是她多虑了。   狼崽幼童利落的举起胳膊,伸到了她的眼前。   白程看他粉嫩嫩的小脸蛋,却偏偏摆着一副严肃模样,想笑又压了下去,伸手卷起了他两边过长的袖子,还顺便将同样过场的下摆打了个结。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白程坐到沙发上一旁,轻咳一声,试探性的问道:“你,会说话吗?”   狼崽幼童像看白痴一般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就在白程快要放弃的时候,听到一个带着奶音的回答,“你会说的我都会。”软软嫩嫩的嗓音,却偏偏想要带着严肃,奈何听起来,怎么听都像小孩故作小大人的行为。   白程望着端坐似一座佛的小幼童,有千万个问题,最终,百转千回,问了一句,“你饿了吗?”   这次小幼童回答的很快,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饿了。”说完,又道,“要吃肉。”   白程立刻跑去厨房翻冰箱,想到什么似得,又拿了瓶牛奶递给他,“你先喝这个垫垫肚子。”说完,又想接过牛奶,道:“我帮你打开。”   话音刚落,就见他已经将吸管了进去,送进嘴巴里,一副看白痴模样的看向白程。   白程:……   好吧,这是一只什么都懂的小狼人。   早餐时间还算顺利,小狼人整整吃掉了两块牛扒,依然眼巴巴的看向白程。   白程看他那软萌萌的小眼神,早已经完全忘了说到底这是只小狼崽,反而立刻安慰道:“没有了,今天我出去买,买多点肉。”   小狼人依依不舍的放下连酱汁都舔干净的碟子,白程看他嘴边沾了的黑椒汁,下意识的伸手要去擦,只是才刚靠近,就见小狼人利落的离开了椅子。   白程的手尴尬的停在空中,只得缩回去,指了指自己的嘴边说道,“你这里沾到了东西。”   小狼人抬手擦了擦,然后又规规矩矩的坐到了沙发上。   “你有名字吗?”白程试探性的问道。   坐在沙发上的小狼人脸色一僵,没有回答,只摇了摇头。   白程看他小脸一皱,马上建议道:“你身上都是白毛,要不然就叫小白?”   小狼人看了她一眼,没有立刻回答,思考了一会儿,期间又转头看向一脸期待的白程,点了点头。   白程松了一口气,疑问道:“那你父母呢?”   这次小狼人明显有些伤心,依然没有出声,只摇了摇头。   这幅模样落在白程眼里,只觉挠心挠肺,估计他和自己一样,也是不受父母欢迎的孩子。白程就算有千个问题,此时也问不出来了。   “没事,你就住在我家。”白程豪迈的说道,说着还伸手拍了拍他的小脑袋,以作安慰,这次小狼人终于没有躲,白程摸了个正着,软软的头发,耷拉着,手感好极了。   只是在对上小狼人似鄙视的眼神之后,白程不着痕迹的收回了手。   她身旁一直都有小孩子,除了肖怡涵这个同母异父的妹妹,白逸飞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更何况还有一堆亲戚家的小孩,但从未见过哪个小孩似小狼人这般,一本正经,不可侵犯的小孩模样。   既然下定决心要养他,白程也突然像打了鸡血一般,像是有使不完的劲。   头等大事就是要有足够的食物,这点上,小白还是有足够的狼性,只喜欢吃肉。白程穿戴好之后,再次询问,“你要和我一起出去吗?”   端坐在沙发上的小白摇了摇头,冷冰冰说道:“我要睡觉。”   “也好。”说完之后,白程又着手交代,这个是电视,无聊了可以看,这个是插座,很危险,不能碰,厨房里有刀,也不能动……   白程絮絮叨叨,好像真的养了一个小孩一般,处处不放心,小白很配合,虽然不怎么开口,却是不时的点点头。   终于,交代了一圈,白程穿好鞋站到了门口。   小白站在门口,白色T恤裹着他小小的身体,伸手摆了摆,在白程张口又要说话的时候,利落的关了门。   白程:……   她怎么感觉自己不是养了一只狼,也不是养了一个小孩,而是请了尊佛回家了。白程站在门口,想到小孩板脸的模样,莫名觉得好笑,大跨步的向着正打开的电梯门跑去。   不管怎么样,白程养狼崽的生活正式拉开帷幕。   其实,比白程想象的容易多了,在家的时候,小白基本上都已幼童形式存在,交流非常方便。   之前在网上买的那些养狗用品,也全部退了回去,重新买了张小床和不少男童的衣服。白程将家里的储物房改成了一个儿童房。   虽然小白刚进来看到的时候,抽了抽嘴角,不过最终还是每晚住进了自己的房间。每当看到一脸正经的小孩露出无奈的表情,白程总觉得发现了新大陆,新奇又好玩。   小白还说不上和她亲密,但有时候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摸摸他没有变下去的耳朵,或者拽拽他的尾巴,他也只是回个凉凉的眼神,便不去管她。   每当这时,白程就会得寸进尺,有时候忍不住的时候会突然蹲下捏下他肉嘟嘟的脸颊,看他恼羞成怒的模样,又立刻拍着胸膛,赶紧跳开。   白程在网上找了许多关于狼人的传说,吸血、杀人的残酷形象常常看的她汗毛倒竖,但是看着自家趴在沙发上,软软糯糯的幼童模样,那股可怕的感觉也消失殆尽。   正在上博士课程的白程,事情不多,只兼了两门课的助教,同时帮着导师做做项目,是以每次忙完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赶快赶回家,虽然知道小白一人在家不会出什么事,但白程还是很不放心。   这日,正是如此,上完下午的课,正是日落时分,小区外面已经有不少人在散步,带着宠物或者带着孩子,一小片花园成了幼童和宠物的游乐园,一旁的大人就三五成群的站在一旁聊天,时不时的注意一下孩子。   白程拎着手里买的几块牛扒,加快了脚下的步子。今天吃完饭,一定要带着小白出门散步!!!   小白非常不喜欢不出门,可在家的小白,又极其喜欢睡觉,除了吃,就是睡。每次都要吃上至少三块肉,然后就开始闭着眼睛打盹。   白程极其担心,却又无可奈何,她觉得自己作为主人,或者是家长?对待孩子不能太过纵容了。这次无论小白如何不愿意,都一定要将它带出门!   带着决心,白程蹭蹭蹭的往家赶,打开家门的时候,整个人却僵住了,因为韩雯雯正坐在沙发上,好奇的盯着小白看,而小白端坐中间,一言不发。   见白程回来,沙发上的两人都立刻看了过来,韩雯雯明显一副好奇模样,而一旁的小白则是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   白程紧了紧手中的塑料袋,走进了厨房。她都差点忘了,韩雯雯有她家的钥匙,随时都可以进来。   韩雯雯颠颠的跟了过来,撑着下巴,一脸严肃的打量白程,白程被她看的发毛,不过还是强装镇定,眼睛瞟过去的时候,发现小白立刻跳下了沙发,走进了房间。   白程镇定的放下东西,倒了杯水,又镇定的喝了一口。   韩雯雯若有所思,终于忍不住开口:“我说你最近怎么忙的不见人。”说完,往客厅里看了一眼,又神秘兮兮的靠近白程,诚恳夸道,“你可以啊,什么时候养的私生子?”   喝下去的水又全部喷了出来,正中韩雯雯那张漂亮的脸蛋。   韩雯雯:……   白程其实早打过草稿,是以一边给韩雯雯拿毛巾擦脸,一边解释,“我妈那边亲戚的孩子,家里人都有事,让我帮忙看段时间。”   韩雯雯洗了脸,坐在白程的沙发上,接过毛巾,好奇道:“看不出啊,你还愿意给你妈那边的人当保姆?不过也是,你妈什么时候考虑过你,你又要上学,又要工作,她将还让你带孩子,亏她想的出。”   莫名让程兴霖背了黑锅,白程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尴尬道:“还行,这孩子很好带。”   “我看他最多也就七八岁的模样吧,平时你要送他上学吗?”韩雯雯好奇道。   白程:“他才五岁多,还不用。”   “五岁就那么高,这小子脸蛋这么可爱,小小年纪就摆着张酷脸,未来肯定又是一个丧心病狂的长腿欧巴啊。就是□□静了点,我说十句,他就回答一句。”韩雯雯全身放松躺在了沙发上,同样一双大长腿在沙发上晃啊晃。   “他比较害羞,你那个长腿男神呢?”不想在小白的问题上过多纠缠,白程挤开一个角落,坐了上去,转移话题。   韩雯雯猛的跳起来,刚坐上沙发的白程掉在了地上。   白程:……   只见她捶着沙发,怒火丛生,“别给我提他,提他就来气。”   说完,偏偏抬头看着白程,眨巴眨巴着眼睛。   白程看她一脸问我问我快问我的渴望表情,叹了口气,顺从问道,“这个瞎了眼的人又怎么惹你呢?”   “对,你也觉得他瞎眼是吧?”韩雯雯将抱枕塞在怀里,气愤道,似手里的不是抱枕,而是那惹到她的人,“老娘我这么貌美,他不立刻跪倒在我石榴裙下也就算了,我三天两头的给他打电话,他也只是偶尔接一接。今天,老娘好不容易有空闲,抛开那些为我疯狂的男男女女们,特地找到他学校,大发慈悲的让他请我吃饭,他可好,说晚上要上课,就把我抛在了一边。”   白程斜眼看她,谨慎问道,“你是怎么请人的?”还特地加重了请字。   韩雯雯一脸纯真,“还能怎么请?我让保镖把他抓起来,然后塞到车里啊。”   白程:…… ☆、狼人少年   韩雯雯迷恋蒋阳,只要是她身旁的人都知道,为了靠近蒋阳哪怕碰到猫毛狗毛全身过敏,都在所不惜,只要有机会就会联系他。   可这蒋阳好像就是油盐不进,任韩雯雯怎么表示,都不肯就范,如果身旁有爱人相陪也就算了,偏偏他又一直独身一人。   惹得韩雯雯干着急,特别是现在她事业越来越忙,能抓到一点机会,就会不择手段的凑到蒋阳面前,只可惜一直得不到回复。   白程沉默了一会儿,看着一脸郁闷的好友,终于小心翼翼开口,“你,有没有想过放弃?”   韩雯雯正准备揍向抱枕的那只手停了下来,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其实,她也清楚的很。   “你现在工作那么累,所有的空闲时间都扑在了他的身上,他要是有兴趣,早就回应了。”白程觉得这些话有些残忍,可是还是觉得该说出来。   韩雯雯沉默了一会儿,猛的站起身子,直勾勾的看着白程,“老娘再拼最后一把。”   白程:哎?!!?你要怎么拼?   韩雯雯咬牙切齿:我要生米煮成熟饭,就地□□!   说完,不待白程反应就雄赳赳气昂昂的拿起包,打开门冲了出去。   独留白程一人风中凌乱。   一直在屋里的小白走了出来,小大人模样看着白程,“她突然开门就进来了。”   从韩雯雯的强大气场中回过神来,白程点头,解释道:“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都有对方家里的钥匙。”   说完,白程看向站在面前的小白,突然惊讶的发现,才买一个多月的衣服,竟然已经小了一截,而眼前的人,与第一次见到的幼童也又有不少变化,个头蹿高了不少,脸上的嘟嘟肉也少了很多,看起来不再一副奶娃娃的模样。   白程瞠目结舌,围着小白转圈,将人细细看了一遍,每天对着没发现,若不是韩雯雯刚刚说他七八岁,她还完全没有发现这些变化。   “你怎么长得怎么快?”白程戳了戳他的脸,好奇道。   这些日子小白早已经习惯了她的动手动脚,双手环胸,往后退了一步,“我最近一段时间都会长的比较快。”   “比较快是多快?为什么是最近?那之后呢?”白程问题一大堆。   “以后你就知道了。”撂下一句话,小白就向着餐桌走去,坐到他的位置上,转头看向白程,无声的催促。   白程:……   吃饱喝足,白程收拾完之后,就好奇的坐在了小白身旁,有些哀伤的看着他只有黑黑头发,没有那对毛茸茸耳朵,也没有尾巴的小白。前些日子,她总喜欢趁他不注意,摸摸捏捏,现在细想下来,她已经有段时间没有看他那副模样了。   “为什么你现在没有耳朵呢?”白程好奇道。   认真盯着电视看的小白终于看了她一眼,“现在可以自由控制。”   白程正准备开口继续问,就见沙发上的小白站了起来,一边往房间走,一边说道,“我该睡觉了。”说完,就利落的关上了房门。   白程:……她这到底是养了个什么?一只进入青春期的狼崽子?   白程很忧伤,虽然小白一直和她都不算特别亲热,但是一个多月下来,两人日日相处,她每日里老妈子似得跟在他的身后,担心他吃不饱,又担心他睡不好,那感情也就这么日日积累下来。   此时看着他不理人的模样,突然就有点当妈被儿子忽视的忧伤感。   白程来到阳台上,本想看着渐渐缺角的月亮扮一下忧郁,奈何蚊子太多,穿的太少,硬生生将她的一点小情绪抹杀在了摇篮中。   于是,她干脆抱起电脑开始查,狼人的成长速度。   可想而知,网上的说法众说风云,关于狼人还多是传说,什么吸人血,永葆青春都在小白这里统统被推翻。   小白不但每日在成长,还成长的非常快,至于人血,最起码小白吃的食物都还是正常人类的食物,而且他貌似也比较倾向于熟食,虽然他最爱吃肉类,可是白程特地为他准备的蔬菜瓜果,他也不会挑剔。   越查越迷糊,白程大字型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最终干脆关了电脑,不再去看乱七八糟的信息。   “反正不管怎么长,他总归是我认识的傲娇小白。”白程小声安慰自己,也带着一脑袋的问号逐渐进入梦乡。   但是,事实告诉白程,做人真的不能太乐观。   那之后,因为有了经验,白程每天都会特地注意小白的成长速度,看的她心惊肉跳。   给他买衣服时,故意买大好几个码,可是没过几天,那些原本大了不少的衣服很快就会渐渐变得合身,直至变的又不合身。   终于,在原本只有她大腿高的小仔子已经快要和她同等高时,白程按耐不住心中的疑问和惊讶,将刚吃完饭,又要去睡觉的小白按在了沙发上。   看着面前已经从狼崽幼童成为狼少年的小白,指指他的长手长脚,又站起身比划比划他的身高,再抬头看了看他已经渐渐突出的喉结,好半天才组织好语言,“你不打算解释一下?”   此时的小白背靠沙发,轻松悠闲的模样,也没了刚来时那种随时警惕,要夺门而逃的模样,说:“我和你说过,最近一段时间我会长的比较快。”声音已是少年变声时期的沙哑,一开始的小奶音早就消失殆尽。   白程有种吐血的冲动,“你会一直怎么长下去?一直到变老?”   小白伸开腿,刚买不久的卡其色休闲裤套在他的身上,裤脚处又短了一截,“不会。”   说完也不进一步解释,白程竖着耳朵眼巴巴的期待着他后面的话,失望之余锲而不舍的问道:“那会长到什么时候?”   “长到我原本的岁数。”小白说。   白程这次铁了心要问到底,搞个明白,“原本的岁数是多大?”说完,端起倒好的橙汁,一杯递给小白,一杯送到嘴边喝了一口。   小白接过,也没喝,杯子拿在细长手指里把玩,淡淡说道:“31岁。”   口中的橙汁似乎变成了一口老血,咽不得吐不得,呛的白程涕泪横流,小白在一片混乱中准确的接过她手中的杯子,又拿了纸递给她。   咳了一会儿,白程终于恢复过来,脸蛋呛的通红,想到小白一直一副大人模样的行为,斟酌半天终于开口:“所以你从一开始就是31岁?”   小白悠闲的喝了一口,被酸的皱眉,转头看向白程,一副看白痴的模样,说道,“不然呢。”   白程指指他,又指指自己,发现找不到语言来形容当下的震惊,所以一直以来她以为只是养了只狼崽子,又或者是养了个小孩子,这下受到了太大的冲击,   咽了咽口水,垂死挣扎的问道:“所以你心智一直是成熟的?”   小白看她一眼,这次连回答都懒得,只淡淡看她一眼,放下杯子,站起身,“我去休息了。”   白程眼疾手快,抓住他的手,同样站起来,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表情,“今天你必须把所有疑问都给我解决了,不然你别想睡觉。”   小白盯着她,白程被看的有些发毛,之前一直将他当作小孩子看待,此时望着与她同高,清澈蓝眸与她相撞的人,紧张更甚。   不过为了日后避免更大的惊吓,白程觉得有必要弄清楚所有的事,是以抓的更紧,视死如归的模样。   两人站在沙发前对峙,经过两个多月的相处,白程虽然不敢说对眼前的狼少年有多少了解,但有一点她倒是可以确认,那就是他不会伤害自己。   终于,已经迈出去步子的小白重新坐回到沙发上。白程松了一口气,同样坐回沙发上。   这一晚,白程终于弄清了许多问题。   比如,小白之前是因为受了伤,所以才会变成小狼崽模样,但心智不会变。当得到好的营养及休息之后,他的伤势会逐渐变好,就能更好的控制变身的状况,成长速度也会加快,越到后期,速度就会加倍,直至恢复成他正常的岁数为止。   至于,为何会受伤?之前他住在哪里?以及为什么会流浪等原因?统统被选择性忽略。   白程问不出自然也就不得不跳过。   她也知道了,小白作为狼人,不吸人血,也不喜血腥,更不会如同传说中那般长生不老,所有的行为都与人类无异。但他的五官功能会更加发达,比如嗅觉、听觉都异常敏锐,速度也快过人类许多倍。   白程好奇,快过许多倍是有多快,她的话音刚落,眼前似乎挂过一阵风,等她再睁眼的时候,小白手中端着从冰箱拿出洗净的葡萄,疑问:“要不要吃?”   白程:……   虽然依然还有很多疑问,但是得到的信息已经足够白程消化,是以小白再次站起身,走进房间休息时,白程没有再挽留,望着他挺拔的身姿消失在门后,若有所思。   其实,白程不是一个会看未来的人,她一向秉着能过且过的信念生活,生活中也很少有什么执念,可是望着冷漠的狼少年,心中不知为何会涌现出失落感。   她有预感,早晚有一天,他会离她而去。    ☆、打架风波   白程赶到课室的时候,上课铃声正好响起,带了快一个学期的新生们,早已经没了当初的谨小慎微,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大学已经足够将一群在课堂上抬头挺胸的学生们变成一群趴在课桌上昏昏欲睡的瞌睡虫。   作为艺术系,白程被一位教授抽调为艺术概论的助教,说是助教,但基本上白程只负责打杂。该教授年纪较大,资格较老,有一套自己的理论,最不喜别人帮忙,在他眼里小年轻多会碍事。   每日被导师折磨成狗的白程求之不得,不过上课的时候,她还是得象征性的出现,做些帮老教授弄弄电脑,打打开水的杂事。   其实白发苍苍的老教授肚子里的东西一大堆,也是艺术修养极高之人,奈何枯燥的文字,干巴巴的理论,是许多学生选择睡觉的最佳时刻,更何况,又恰好是下午吃饱喝足之后,打瞌睡的好时机。   作为过来人,白程非常了解这些新生们的心情,初冬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晒的人身上暖洋洋。   老教授的声音似是飘在虚空之中,白程自己都忍不住思绪放空。   课程结束,刚才还趴在位子上要死不活的学生们,瞬间精神了起来,不过几分钟的时间,教室已经空荡荡。   白程上去帮着收拾电脑,书本等物品,老教授望着空荡的教室神情有些落寞,白程想要说几句,张开了嘴,却又不知说些什么,只能为口干舌燥的人递上一杯水。   在他们那一代,尊师重道气氛浓烈,对待知识如饥似渴,很多人将上课视为神圣的事。奈何现实变的很快,老教授满腹经纶,却无法跟上时代,以新的手段去吸引年轻一代的注意力,他有自己僵化的一套教学方式,却无法赢得更多的关注。   望着头发花白,一向挺胸抬头,气质颇好的教授有些佝偻的背影,白程心中也有些酸涩。回办公室的路上,老教授不怎么开口说话,白程引着他交流了几句,发现他兴致不高,便也不在打扰。   将人送到之后,白程告了辞,看看时间,也才四点多,这个时候正好能够去下菜市场。白程在心里估算着要做哪几样菜,要有小白爱吃的红烧排骨,小炒牛肉,他食量较大,除了一样绿色蔬菜之外,还得配个茄子煲,外加骨头汤。   少年模样的小白也颇有好处,比如她在厨房忙碌的时候,小白在旁边看的多了,一上手还真像那么回事,做出来的饭菜比她还好,很多时候,白程甚至成了打下手的那一个。   吃完饭之后,现在的小白也不急于去睡觉,甚至有时会陪她坐在沙发看电影,或者在她备课写作业的时候,静静地在一旁看书,白程很享受这样的时光。   想到这些,白程心下喜悦,恨不得立刻买了菜赶回家,可一通电话打乱了她所有的计划。   等白程心急火燎的赶到大学附属的高中时,只看到肖怡涵衣服凌乱,垂头丧气的站在角落,而白逸飞则同样靠在墙上,顶着凌乱的短发,白色校服衬衫上,两个大大的脚印。   来不及和人打招呼,白程将两人从上到下都检查一遍,确保没有断手断脚,也没有其他伤势之外,才终于松了口气。   两人见到来人,都怯生生的叫了声姐,特别是肖怡涵,也没了往日的咋呼,伸出个脑袋,叫完人之后,立刻缩到了白逸飞身后。   白程瞪眼看他们两个,正准备开口的时候,身后有声音响起,“您是这两学生的姐姐吧?”   白程回头,看到和她说话的人,穿着深蓝色的职业套装,带着眼镜,身材高挑,神色无波。只那双眼睛一直盯着她,若不是她□□的身材表明眼前实实在在是个女生,白程都要怀疑她不怀好意了。   “你好,我是陆念,也是学校的教导主任,这三个学生不但逃课,还聚众斗殴,把人打的小腿骨折,等会儿人家长还会过来商讨赔偿事宜。”她声音不带感情,一板一眼。   白程一边听她说话,一边四处看,这才发现不大的办公室还有另外一个少年站在角落,同样垂头丧气,似是斗败的狮子,时不时的抬头看几眼陆念,眼里满满的怨念。   “所以,最终结果又可能是三人都被记大过,特别是主犯。”说着,伸手指向角落里的少年,声音带着隐藏的愤怒,“已经记过一次大过,这是第二次,再有第三次就会被退学。”   角落里的少年看大家都把目光放到他身上,恼羞成怒,“姐!”那声音里,有委屈,也有不好意思,还朝白逸飞那个角落看看。   白程一惊,心想我不是你姐啊,只听陆念继续说道,“陆铭,别以为这次我还会帮你兜着,你等着吧,看爸妈回来怎么教训你。”   被称作陆铭的少年哭丧着脸,一提到爸妈,刚刚涌起的一点勇气也泄掉了,蔫蔫儿的耷拉着脑袋。   一时之间,无人说话。   白程轻咳一声,开口,“陆主任是吧,我不知道具体是怎么情况,能让我和弟弟妹妹单独谈一下吗?”   陆念点了点头,朝外走,走到门口,又对着陆铭说道,“还不快出来,你胳膊上的伤以为藏着我就看不到了吗?”   陆铭蔫蔫儿的跟着气场强大的陆念走了出去。   办公室只剩姐弟三人,白程一个眼神瞟过去,肖怡涵赶快又往白逸飞身后躲了躲。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白程问道。   白程虽然家庭很复杂,可她不得不说,无论是和肖怡涵还是白逸飞,他们三人之间的感情真的挺好。   肖怡涵爱撒娇些,白逸飞平时和白程虽然交流不多,但在白程和白熙国争吵,甚至要拿着棍子揍她的时候,年纪还小的白逸飞就会果断挡在白程面前,抱着她,就是不让白熙国动她一下。   小时候,白逸飞还是那种比较比较腼腆的男孩子,五六岁的时候,看到白程一个人躲在房间哭,被他撞见了,他也不说话,扁着张小嘴,哗哗掉眼泪,哭的白程都莫名其妙,就听他软软说道,“姐姐不要哭,我保护你,等我长大了,谁都不能欺负你。”   爹不疼,妈不爱的白程终于在两个比她小许多岁的弟妹面前,找到了家的感觉,那之后,白程才慢慢收了那些叛逆之心,回到两边家的时候,也多是冲着这两个弟妹去的。   白程会带着他们去疯玩,但是也有绝对的权威,从小就如此。   此时两人见姐姐板着脸问话,肖怡涵赶紧推了白逸飞一下,白逸飞抿抿嘴,干巴巴的说道,“姐,我们没想斗殴,是那群人先挑衅的,是他们先弄伤小涵的。”   说着,肖怡涵立刻配合的蹦了出来,撸起刚刚藏在身后的袖子,露出胳膊上的抓痕,可怜兮兮的模样,“真的真的,姐,你看,那几个男的非要我陪他们去喝东西,我不愿意,就把我堵在了角落里,要不是白逸飞和陆铭正好经过,我就要遭殃了。”   白程已经拿着肖怡涵的胳膊在细看,虽然的确没伤及筋骨,但白皙的胳膊上好几条指甲印,红红肿肿,看着也心疼。   又看肖怡涵正得寸进尺的冲白逸飞挤眉弄眼,得意模样。啪的一下,弹她脑袋,惹她惊叫一声姐,敢怒不敢言的往后退了一步。   “知道错了没?”白程心下有气,声音也带了怒气。   白逸飞见状,立刻伸手保证,“姐,我们真的没想闹事,你放心,绝对不会有下次了。”   肖怡涵也伸出爪子,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她。   “你说你们,逃课也就算了,逃个课还被抓住,丢人!”白程义愤填膺的说道。   白逸飞、肖怡涵感到惭愧。   “还有,就说打架,我没教过你们吗?要打也要挑些别人看不到的地方下手,打的这么明目张胆,是等着别人告状吗?”白程越说越生气。   白逸飞、肖怡涵低头忏悔。   站在门口敲门的陆念和陆铭:……   白程看过来,收了那幅恨铁不成钢的目光,轻咳一声。   陆念抽着嘴角走了出来,“受伤孩子的家长马上就要来了,可能要和对方交涉一下。”   她的话音刚落,就听到外面突然闹哄哄,有一个尖利的女声嚷嚷着,“是那几个小畜生伤了我儿子。”   白程和陆念对视一眼,两人下意识的将几个还在挡在了身后,就见一男一女走了进来。   “就是这三人吧,怎么做错了事,就躲在家长身后。”一个身材粗壮的女人怒目看着后面的几人,说着竟然要伸手抓人。   陆念眼疾手快挡住了那只手,客气说道:“你好,这位是肖怡涵和白逸飞的姐姐,我是陆铭的姐姐,也是学校的教导主任。”   被挡住手的妇女个子不高,看着眼前就两个女子,明显没有放在眼里,“怎么,教导主任的弟弟就能动手打人啊,我告诉你,今天不给我一个交代,非砸了你们学校不可。”   白程皱眉,碰到不讲理人,最是麻烦,她看向那个男人,只见他色迷迷的盯着陆念打量,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你们说吧,这事怎么解决。”那男人同样一副理论模样。   “孩子受了伤,我很抱歉。不过具体什么情况,也要等调查清了再说。”陆念说道。   “调查,调查个屁,我儿子现在还躺在医院了。”那妇女突然嚷道,没等人反应过来,就伸出手要去抓后面的肖怡涵,白程不防,下意识的将人挡在她前面,左脸颊一阵刺痛,同时伴随着几人的尖叫。   白程捂着脸,就见白逸飞拦在了她的面前,对着那妇女怒目而视,而陆铭挡在那男人面前,肖怡涵则紧张的抓着白程的手,一连串的问道,姐,你没事吧,姐,你伤到哪里了。   白程松开手,脸上一道红色的指甲划痕,白逸飞气的就要上去揍那妇女,被陆念眼疾手快的拦了下来,不知她何时也将陆铭拉在了身后,一人挡在那夫妻俩面前,她个子本就高,又踩着高跟鞋,那男人也才与她平视,可气势上输了许多。   “在我办公室伤人,你们要么道歉,要么让她也抓你一下。”说着,陆念指向白程。   白程刚刚护妹心切,一时疏忽才中了招,此时推开肖怡涵他们,也走到了陆念一旁,如果不是在学校,她真想好好打一架。   那妇女明显欺善怕恶,此时声音也有些弱下去,“谁让她挡着路,我告诉你,我儿子的事还没了了,今天不给我个说法,我就不走了。”说到后面,声音又高了起来。   “两个选择,要么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谈一下具体情况,要么就请警察介入,我听肖怡涵说是你家儿子非要拉她去喝东西,她不愿,还被你儿子带人堵了起来。”陆念声音不高,却带着隐隐的威胁。   白程站在一旁,不知为什么,也感到背后汗毛直立。默默的离陆念远了一步,这女人气场太强大了。   那夫妻两闹了一番,此时也终于发现,眼前人不是好糊弄的,也不再逞强耍威。   坐下协商,最终的结果是双方打架都有错,各记小过一次,至于医药费,这边两家各赔两千,但是他们刚才伤了白程,她的这两千就算抵消了。   望着极度不满,却又不得不离开的两人,白程不得不佩服陆念的谈判能力,只见她轻轻推了推眼镜,平静无波的眼睛看向白程,说,“很抱歉让你在我的办公室受伤,如果有什么问题,你也可以随时联系我。”   白程点头,虽然莫名其妙挨了这一下,但疯狗咬你,你又不能真的去咬疯狗,况且,事情总算解决了,她也不算亏。   白程和陆念握手,以示感谢,随后就带着一脸懊悔的两人走了出去。   离开时,白程走在后面,她抬头时,正撞到陆念略带探究的目光,两人相视一笑。 ☆、暖心雨夜   白程带着肖怡涵和白逸飞走出来的时候,两人依然那副蔫不拉几,懊恼至极的模样,“好了,这般模样做什么,天都黑了,快去教室拿书包,我送你们回家。”   肖怡涵低头,“姐姐,如果不是我的话,你就不会受伤了。”   白程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瓜,“管你什么事啊,下次那人在找你,你别和他说话,直接去找陆主任,我看她分分钟能制服一批流氓。”   “对,陆念姐可厉害了,你不知道,陆铭说她以前是特警来的,后来退役才来的学校。”白逸飞一脸崇拜。   特警?白程心下嘀咕,怪不得气场如此强大。   “去吧,快去拿东西,我在这里等你们。”白程望着暗下来的天,想着趁着大雨来之前赶快将两人送回去,遂开口催促。   只她话音刚落,就感到身旁两人突然僵住了身子,白程皱眉去看,只见白国熙和程兴霖冷着脸从不远处走了过来。   白程头皮发麻,好吧,她虽然不是个省油的灯,但是这两人碰在一起,也绝对没什么好事,刚离婚那会儿每次见面都是脸红脖子粗,后来不吵了,但两人也是见了对方就黑脸的主。   并肩走的两人并没有说话,只走向姐弟三,白国熙拉着白逸飞,程兴霖拉着肖怡涵,各拉到一边开始教训。   隐隐约约听到程兴霖的惊呼声,“你这胳膊,都被划成什么样了,走,我带你找校领导去。”却被肖怡涵低低的声音劝住了。   而另一旁的白国熙则是掀起了白逸飞的衣服,非要看他身上有没有被踹出个好歹来,被白逸飞为难的按住了手。   白程一个人站在中间,抬头望着空中黑压压的云,心里有些酸涩。嗯,早就习惯了。   “这次你幸苦了,有时间正好今晚跟爸爸回家吃个晚饭吧。”白国熙推推眼镜,头发一丝不苟的梳在脑后,穿着规整的西装,即使五十出头,依然精神头十足。   白程还没回答,倒是一旁的程兴霖凉凉说道:“呦,你家里的老婆不会有意见吧?一天到晚的伺候你还不行,还得巴巴的帮你哄着别人的女儿。”   白国熙似乎也早已习惯,冷静回击,“那是,每次出差回家能有口热饭吃,别提多舒服了。看来,古人说的娶妻当娶贤果然是真理。我也算是悬崖勒马,才能享上这福气。”   “是了,你不说我都忘记了,整日里伺候着个大爷的日子总算过去了。我也是从悬崖边上回过来才知道,原来,女人啊,有个爱护她的老公,多晚开始都可以享受生活的。”程兴霖淡淡说道。   两人就像这么多年的无数次一样,见一次就要掐一次,来来回回,也不过挣一口气。白程从一开始的愤怒,直到现在的冷漠,在他们还要继续说话的时候,连个招呼都不打,径直走了出去。   “姐。”白逸飞、肖怡涵异口同声的喊道。   “白程。”这是程兴霖的声音。   “白程。”这是白国熙的喊声。   白程谁都没理,连头都没回,加快脚下的步子,走出了校门。   他们俩在一起就是个错误,而她就是这个错误遗留下来的历史问题。   白程一直不明白,既然散了,又有了各自的家庭,又何苦非要挣上这口气了。后来才知道,这是由他们的本性定的。   白国熙现如今是一家互联网企业的总裁,程兴霖则有着自己的设计品牌,也算是社会上的成功人士。两人长相出色,智商优越,从小到大都是在夸赞中长大的,只唯独仓促的结婚打乱了他们生活的节奏与计划。他们两个骨子里都自私至极,不在轨道内的东西,都可以抛弃。   虽然最终,他们各自的生活都被掰到了正轨,但造成的错误一次又一次提醒着他们过去的愚蠢,让他们终日悔恨十年的失败婚姻浪费掉的青春。   酝酿许久的暴雨终于落下,一直在晃荡的白程躲进了街边的一家便利店,正是下班放学高峰期,因这突如其来的暴雨,许多人都挤进了这家便利店。   吵吵闹闹,冷清的便利店一下子忙碌起来,更多的是拿出手机打电话,听得出来都是在说情况,可能会晚点回去云云。   白程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拿着手机看了看,最终塞回了包里,算了,她也没有需要通知的人,只家中有一个小白。   他,想必也是不在意的。   雨下的很猛,冲刷在玻璃上,挂起了水帘,白程听着哗啦啦的雨声,有些失神。   暴雨来得快,去的也快,等雨势不那么猛的时候,不远处的居民有人撑着伞来接人,也有人举着头顶的公文包、书包冲了出去,还有人直接在便利店买了伞,走了出去。   白程家中大概有三四十把伞,每次碰到这样的情况,都免不了重新带把新伞回家。   只今天,她觉得心中有些酸涩,许久没见到的父母见了面,一如既往的争执不休,浑然不觉她这个错误站在中间,有多么难堪。   躲雨的人渐渐走光了,只剩白程一个人坐在角落,店员也不去管她,靠在收银台旁,低头玩着手机。   路灯已经打开,昏黄的灯光下,能够看到坠下的雨珠,拉起细细的帘子。   不知坐了多久,白程肚中的饥饿终于将她拉回了现实,她站起来,拿了一瓶温热的罐装咖啡,又挑了个面包,递给了店员。   她一个人生活这么久,得出的一个真理就是要好好照顾自己,因为生病了,只会更加难受,也没有人可以随时照顾你。   小白现在已经是少年模样,又会做饭,冰箱里常年都有食物,一般她晚上有课的时候,他都会自己解决。   玩手机正入迷的店员吓了一跳,看了白程一眼,接过东西,开始扫描,只那眼睛还时不时大往那手机上瞄去。   白程付完了钱,拎着个袋子走了出去,一开门,寒气扑面而来,冬天的夜雨加重了寒冷。   紧了紧身上的衣服,白程拎着塑料袋,晃悠悠的朝着住处走去,细雨打在她的头发上,脸上,脖子上,反而让她清醒了点。   这里离她的住处不远,白程没有刻意加快步子,反而在这雨夜里慢慢走着,偶尔步履匆匆打着伞走过的人,总会回头看她几眼。   白程晃着手里的袋子,不急不忙的往前走,突然看到远处那个向她快速跑来的身影,停在了原处。   小白手里拿着一把伞,看到她时,脸上的神情立刻松了下来,甚至还露出了一个不易察觉的笑容,停在了她的身旁,这才将手里的伞撑开。   白程与他面对面站着,正好停在路灯下,清楚的看到他湿漉漉的头发搭在额头,挡住了视线,而他的衣服也全部湿透,白色的衬衫紧紧贴在身上,轻轻问道:“你今天怎么这么晚?”   不过还未等白程回答,就一只手抬起了她的下巴,眉心紧皱,不悦道:“你的脸怎么受伤了?”   其实这点伤真的没有什么,到现在甚至都没有感觉了,但当有人注意到,问起来的时候,白程藏了很久的眼泪终于还是没有忍住,落了下来。   站在对面的狼少年,立刻慌了神,平时的各种傲娇、冷淡也统统没了踪影,紧张的不知如何是好,只差在原地转圈了。   白程伸手,抱住他的腰,任眼泪洒在他的身上,感受到他衣服上带着的粘腻潮湿的热气隔着衬衫传来。   一只手撑着伞,一只手僵在空气中,一向淡定的狼少年身体僵硬了一下,不过很快恢复过来,试探性的将手放到了她的身后,一下一下的轻轻拍着。   白程不知哭了多久,她多少还是有些渴望的,哪怕她的父母成了见面就吵架的仇人,她也希望他们看到她的时候,也记得关心关心她,抱抱她,虽然有过太多次失望,可那种被至亲之人忽视、遗忘、甚至憎恨的感觉实在是太过伤人,如果有的选择,她倒是希望自己从未出生过。   自十岁那年起,称作父母的人再也没有抱过她。这么多年来,白程渴望一个怀抱,她有时想,只要他们真心的抱抱她,以后她一定做个乖乖听话,不和他们顶嘴的好女儿。可事实证明,就连个拥抱都是奢想。   哭了一会儿,委屈过了之后,白程又有些不好意思,抬起手擦了擦眼睛,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向前走去,一旁撑着伞的狼少年赶忙跟了过去,偷偷看她几眼,欲言又止。   白程踢着水走路,心情好了很多,带着鼻音问道:“你怎么来了?”   小白看前方,平淡回答:下雨了。   白程转过头:你是看到下雨就出来来吗?   小白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道:你没带伞。   白程翻白眼:我可以买伞啊。   小白瞥向她只拿了个塑料袋的手:你没买。   白程:……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这些无聊话,回到了家里,屋里的灯光亮着,暖洋洋的,桌上竟还摆着饭菜,不过已经没有了热气。   白程惊讶,“你没吃吗?”   小白收好伞,正走进来,闻言答道:“你说今晚回来吃饭的。”   白程瘪瘪嘴,告诉他学校里出了点事,他抬眼看向她,似是审视,却也没有追问。   想到不久前的失态,白程有些不好意思,“你先去洗澡吧,身上都湿透了。”   小白端着饭菜去厨房,准备热菜,白程将人赶了出去。   吃饱喝足,小白在厨房洗碗,白程也去洗了个热水澡,整个人才算精神起来。   她坐在沙发上擦头发,没有开电视,瞥见在厨房洗完碗的人,身量纤长,虽是少年模样,却已一副好身材,宽肩窄腰,双腿笔直,宽松的家居服穿在他身上也似多了几分时尚意味。   虽然知道小白已经31岁,比她还要大个五岁,可想到之前她抱着一个少年模样的人哭泣,就觉得脸上有些发烫,不知为什么会有种为老不尊的错觉。   白程被自己的想法囧到了,干脆移开了目光,开始专心致志的吹头发。   洗完碗的小白坐了过来,盯着吹头发的白程看,本就心中有些打鼓的白程被看的愈加不好意思,关了吹风机,仰起头,故作大声的说道:“看什么看,没看过人吹头发啊。”   小白眨巴眨巴眼睛,也不说话,只突然伸出手拨开了她遮住脸颊的头发,皱眉看着她的脸颊。   刚刚洗澡的时候她看到了,右脸上还是有一条两寸长的细长红痕,被水泡过之后,看着有些红肿,但明天睡觉起来就能好。   白程胡乱想着,可下一秒,整个人僵在了原处,原是小白突然靠过来,伸出舌头对着那伤口舔了一下。   柔软的舌头在脸颊上滑过,温温热热,惊的白程竟忘了动作。   小白来回舔了几下,又坐回原位,眨巴着眼睛看向她,用吃饭吧那种平静无波的语气说道,“伤口舔舔才能好的快。”   白程终于反应过来,猛的从沙发上站起来,指着他,又指指自己,一时之间想不到该说什么。   可她突然感到腿上有个毛茸茸的玩意,低头一看,竟是一条白色尾巴,将她重新拖回沙发上,小白再次靠近,又对着受伤的那块舔了舔。   僵硬在沙发上的白程望着他清澈不含杂质的蓝眸,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又想到动物受伤的确会有舔伤口的习惯,那么想来狼也是一样的。   白程盯着这张年少俊朗的脸,感觉自己简直就像那些个侵犯少年的怪阿姨,五秒之后,才终于反应过来,七手八脚的推开还想继续舔伤口的小白,语无伦次的说道,“天已经很晚了,谢谢你帮我照顾伤口,我先去睡了。”   说完,逃也似的跑进了房间,靠在门上,按着狂跳不止的心脏。 作者有话要说:  狼少年得快点长大啊~要不然都不好下手~羞耻ing ☆、禽兽好友   今日是难得的周末,白程睡了个懒觉,醒来的时候太阳真的已经晒到屁股了,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走到客厅的时候,一个趔趄差点摔在地上,站稳身体之后,拍了拍小心脏,自我安慰,“还好还好,反应灵敏。”   说完,就感到一股灼热的视线盯着她的脑门,这才想起家里还有一个人的,僵硬着抬头去看,只见小白昂着头,用看白痴的眼光看着她。   狼少年现在化身成狼,懒洋洋的趴在落地窗旁边,任阳光将他笼罩,一条大尾巴,似是挑衅似的左右摆来摆去。   白程张大了眼睛,蹭蹭蹭的跑过去,好奇的看着已经比小狼崽大上好几倍的身材。自被发现他能化身幼童之后,白程很少看到他以狼的形态出现,特别是成为狼少年之后,更是第一次见到他这般模样。   白色的毛发在阳光的照耀下,光泽甚好,相处熟了,此时白程也没了以前的胆战心惊,整个人立刻扑了过去,在他的伸手东摸摸、西揉揉,手感甚好。   笑容都快咧嘴角,白程伸手拍了拍小白的脑门,见他回头,还是蓝色的眼眸,只是似乎比人形更加圆润,头腭类似倒三角的尖形,有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黑色的鼻端,轻轻耸立着,突然靠近白程,她能感到微凉的鼻端碰到了她的颈部,吓得她一动不敢动,见他闻了一会儿,又伸出粉色的舌头在她的下巴上舔了一下,一颗心突然雀跃起来,她知道这是动物表达感情的方法。   白程伸出手,抱住他的脖子,满意的蹭了又蹭,他全身的毛不算突然软,但唯独脖颈这一块似细细的绒毛,蹭起来别提都舒服了。   小白也不去管她,任她搂着蹭够了才停手,一边蹭还要发出太舒服了的评价。   白程靠得近,能够细看他竖起的耳朵,尖尖的三角形,包裹着一层细细的白绒毛,这次她终于可以看到原来通体雪白的小白,耳朵下除了白色绒毛,还有橘色的毛发,似极了火焰的感觉。   白程觉得惊奇,问题脱口而出,“为什么你耳朵后面会有不一样的毛色?”   狼形的小白不会说话,不过转头看她时,白程敢打赌,如果狼也会翻白眼的话,小白刚才一定翻了一个。   问完之后,白程自己都忍不住傻笑起来,这就好比问别人为什么会长胎记,娘胎里带出来的呗。   回想起第一次看到想要摸时,被吓到的白程,此时卯足了劲,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摸了个遍。小白懒洋洋的躺着,也不去管她,只偶尔拿尾巴蹭蹭她。   白程一向喜欢摸他的这两只耳朵,此时自然也伸出魔爪,非常好奇的将挺立耳朵往下压,谁知立马弹了上去,又精神的耸立着。   趴在地上的小白回头,拿脑袋顶了她一下,白程完全不在意,立刻又靠近点,细细摸着,来来回回好几次,按下去又弹起来,原来狼耳时时刻刻都是竖起来的啊。   一直到玩够了,好奇心得到了充分满足,白程才安静下来,头枕着小白的身子,干脆也躺着晒晒太阳。   一人一狼,笼罩在阳光下,都享受着这样悠闲舒适的时光。   白程迷迷糊糊快要睡着之际,小白一跃而起,惊的白程东倒西歪,只不过眨眼的功夫,小白已经跑进了房间。   再次看过去的时候,只见玄关处的韩雯雯手里提着一个大塑料袋,一边换鞋,一边看向白程的位置,好奇的问道:“你怎么睡在地上?”说着还自然的将手里的钥匙放在了一旁的钥匙碗里。   白程赶紧爬起来,摸着脑袋,说:“这里晒太阳舒服。”   韩雯雯已经走了进来,上下打量她,表情严肃,白程被她看的头皮发麻,正准备开口解释的时候,就听韩雯雯诚恳的说道:“亲爱的,你已经够黑的了,别再晒了。”   白程:……   韩雯雯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将手里看起来很沉的塑料袋放到了地上,走到白程面前,凑近她的脸,吓得白程往后退了一步,“你的脸怎么了?”   白程这才想起来几天前脸上留下的指甲印,其实已经不大看得出来了,还剩一个极浅的印子,“指甲太长忘记剪,划了一下。”   事虽小,但也别告诉韩雯雯,她这性格,本就不喜欢白程父母,被她知道,指不定又怎么为她抱不平。   韩雯雯点点头,看着也的确美食,便又微微弯下身子拎起塑料袋,向着厨房走去,一样接着一样的将大塑料袋里的东西往外拿,白程跟了进来,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除了三荤三素几个菜她可以理解,之后一瓶接着一瓶被拿出来的啤酒、白酒、红酒算是怎么回事?   白程咽咽口水,小心翼翼问道:“大上午的你就要酗酒?”   “怎么?老娘失恋了,酗个酒还要挑时间?”韩雯雯斜眼瞥她,一副你敢不同意我就和你拼命的架势。   白程:……   “她还没吃东西了,不能喝酒。”男生的声音在厨房门口响起。   韩雯雯正对着厨房门口,一双本就大的眼睛此时更是快要瞪出来了,白程心中默默流泪,小白你能别挑这个时候出来捣乱吗?   果然,韩雯雯举着颤抖的手,指指站在门口的小白,又指指呆若木鸡的白程,好半天,伸出手拍拍白程的肩膀,用无比羡慕的语气说道:“艳福不浅啊。”   小白:……   白程:……   最终,白程拖着脸色苍白,黑眼圈快要占据半张脸的韩雯雯来到了房间,将人按在了床上,安慰道:“等你睡起来咱们就喝,陪你喝到吐。你这都几天没睡觉了,眼睛里都快只剩血丝了。”   韩雯雯伸了伸懒腰,“没办法,这几天加班加点的赶工,那导演也是个严厉的,一个镜头要拍十几次,整个剧组都快要被折磨死了。”   白程从洗手间湿了条毛巾,递给韩雯雯,“你也没化妆,简单擦下脸就睡吧。”   韩雯雯大字型躺在床上,眼睛眯起,危险的看着她,“你别想糊弄过去啊,说吧,外面那个少年怎么回事?”   白程伸手将湿毛巾整个按在了她的脸上,来回擦了几下,打哈哈道:“什么怎么回事?同事的弟弟来住几天而已。”   “哪个同事?”韩雯雯扒开她的手,坚定不移的追究到底。   “说了你也不认识。”白程又接着给她擦了擦脖子,韩雯雯倒好,舒服的抬起头,享受着白程的服务。   擦完了之后,白程洗好挂好毛巾,韩雯雯已经将扎着的马尾散了下来,黑色的长发顺服的贴在身后,还换上了她在白程家的睡衣。   “睡吧,睡醒了再起来吃饭。”说着就要走出去,被韩雯雯搭着肩膀拖了回来。她眯着眼睛,一副暧昧神色的看向白程。   白程心下警钟响了起来,果真韩雯雯色迷迷的说道:“那外面少年长得不错啊。”   白程斜眼看她。   韩雯雯:“那长腿,那脸蛋,那身材,啧啧啧,这要是放在娱乐圈,轻轻一捧就能红啊。”   白程把拉开她的手,说:“他还在读书了,去什么娱乐圈。”   韩雯雯换了另一只手扒拉扒拉白程:“你说的也对,放到娱乐圈给大众意淫,太可惜了。还不如自己留着看。”   白程不知为什么突然想到了几天前晚上小白舔她脸的场景,脸上有些发热。   眼尖的韩雯雯看到,立刻来了精神:“不是吧,白程,你可以啊,闷声不响的搞定了个小弟弟?”   白程七手八脚的将她塞到被子里,斥道:“韩雯雯,你个色胚。”   韩雯雯哈哈大笑,“我说亲爱的,你这么激动,不会真的发生什么了吧?”   白程恼羞成怒,扑上去和韩雯雯打闹,“他看着还是个少年了,你个禽兽。”   “啧,这你就不懂了吧,少年有少年的好。”说着,暧昧的朝外使了个眼色,“该有的都有,功能齐全。”   白程又羞又好笑,压低了声音,“韩雯雯,他还是个孩子啊!说不定那里毛还没长齐了!”   说着拿了个抱枕朝韩雯雯砸去,白程又操起旁边的枕头,两个一把年纪的女人,竟就这么玩起了枕头大战。   两人嘻嘻哈哈好,又玩笑打闹了一阵,都累的躺在床上喘气。   韩雯雯突然开口,“白程,我打算放弃蒋阳了。”声音里透着浓浓的失落。   白程立刻转过头去,就发现韩雯雯仰躺着,望着天花板,脸上没什么表情。   突然就想到两年前的韩雯雯也是在这张床上,兴奋的蹦来蹦去,高兴的嚷道:“白程,我找到男神了,你等着,我韩雯雯一定要把他拿下。”   当时的场景似乎还历历在目,两年来,她们也无数次一起睡觉,听韩雯雯因为蒋阳回复的一个短信或者一个电话高兴的恨不得宣告天下。   白程突然就有些为韩雯雯感到不值。   韩雯雯突然转过头,揉了一把白程哭丧的脸,无所谓的说道:“算了,人家不喜欢,我上赶着也不是个事。不过你放心,就凭老娘这张脸,要什么样的男神没有啊。”   “那是。”白程赶紧接话,“你可是万千宅男心目中的女神啊!”   韩雯雯笑了起来。   她真的很美,是那种哪怕是女人再羡慕嫉妒恨无论怎么抹黑就是无法骂她丑的那种美。   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只为博褒姒一笑,以前觉得周幽王昏庸无能,但是也可以看出,褒姒笑起来到底有多美,才能将君王迷的五迷三道。   白程想,韩雯雯的笑若放在古代,想必也是君王千方百计追捧的脸。   只可惜,现在的韩雯雯笑的很牵强,笑着笑着,竟从眼角处滚出了泪。   白程很为好友难过,却又无可奈何。只得伸手拍了拍她的背,任韩雯雯抱着她哭个痛快。 作者有话要说:  来来来,你们觉得小白的毛长齐没? ☆、毛已长齐   白程轻手轻脚的爬下床,给睡着的韩雯雯盖好被子,长长的睫毛上还带着泪珠,睡梦中发出哭完之后沉沉的喘气声,可怜巴巴的模样。   这样也好,长痛不如短痛,蒋阳对她无意,拖着也不是个办法。面对这样的结果,说实话,白程其实并不惊讶。   蒋阳她也见过,高高瘦瘦,书卷气很浓,对谁都是温温柔柔,脸上常挂着笑,说话也轻声细语,好像从来就不会发火生气一般。但是,越是这样的人,你越难走到他的心里。   韩雯雯演戏的时候碰多了霸道总裁类的人,要么就是眼长在头顶的某些明星,在剧组的时候,经常一言不合就打起来的人也大有人在。   用她的话说,乍然之下见到这般气质独特的人,整个人瞬间就陷了下去。   不过,白程觉得这些不过都是韩雯雯找的借口,韩雯雯表面表现的再强悍,说到底就是个没长大的小女孩,幻想着英雄救美,白马王子的戏码。   他们两人的初遇正好契合了她心中的想法,那时候因为一部毁誉参半的韩雯雯火了起来,虽然骂声多过赞美声,但对于新人来说,有关注度和曝光度才是最重要的。   正在风头上时,韩雯雯被经纪人整日关在家里,这可闷坏了生性活泼的她,趁着助理不注意,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跑出了门。   可怜韩雯雯包裹的再严实,也挡不住火眼金睛的广大群众,一时之间竟在大马路上上演了一场你追我赶的戏码。   其实,韩雯雯本来不需要跑的,可人群中除了粉丝,也有许多讨厌她的人,先将她围着当猴看了一番,后来竟当着她的面就开始骂起了人。   韩雯雯气的泪水汪汪,可她又不能当街和人对骂,只得拔腿就跑,希望能找个地方躲一躲,一时不防,竟撞到了一人怀里,那人自然就是蒋阳。   被韩雯雯乱七八糟裹在头上的丝巾竟然就那么老套的缠到了蒋阳的西服扣上,于是莫名其妙的蒋阳只得被韩雯雯拉着一起跑。   最终蒋阳看出了门道,带着韩雯雯躲进了眼前的宠物医院,又以一己之力挡住了那些疯狂追在后面的粉丝。   有些人站在门口破口大骂,韩雯雯本想赶快躲起来算了,倒是蒋阳冲了出去,与人一个个辩论,愣是让一大群人一个个离开了,那几个骂得最凶的,道了谦蒋阳才放她们走。   白程记得韩雯雯向她转述这件事时,基本上全程都是又蹦又跳的,那高兴的模样,恨不得立刻就将蒋阳拿下。   哪里管蒋阳整日里和动物打交道,好多次惹的过敏,一身红肿的跑来白程家养伤。   谁知兜兜转转,两年过去,竟换回了这么一个伤心的情况。不久前韩雯雯说再拼一次,这下,拼的结果也不用问了,要不然一向乐观的韩雯雯也不会说出放弃的话。   叹了口气,白程踮起脚尖出了房门。   小白不在客厅,白程闻着香味进了厨房,只见小白正熟练的拿着锅铲在翻炒,香味四处飘溢。   自从小白学了做饭之后,白程觉得自己懒了许多,基本上动手的都是他。   早上没吃早餐,刚又陪韩雯雯那么久,此时已经是正午,扁扁的肚子问道香味立马开始抗议,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白程衔着口水,赞道:“你做的菜真是越来越香了。”   小白正好关火,闻言轻瞄她一眼,淡淡说道:“这是她刚才打包回来的。”   马屁拍在马腿上,白程不泄气:“经过你的手之后,才显得更加好吃。”   一边说着,立刻拿碗拿筷子,恨不得立刻尝上一口。   小白这时正好端着盘子站在她面前,往前走了一步,两人的距离瞬间拉小,几天时间,本来与她同高的少年,此时看起来竟然已经比她高上几公分。   他一只手拿了双筷子,夹了一块牛肉放到白程嘴边,说道,“尝尝。”   白程下意识的张开嘴巴,一口吃了进去,还来不及细细品尝,就僵在了原处。   原是小白伸手,自然的擦掉了她嘴边的酱汁,又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手指,评价,“这家店做的一般。”   白程看着眼前的少年,好像没了前段时间的青涩,五官轮廓较之前更鲜明些,只细长脖颈下突出的锁骨有着少年的纤瘦感,再往下看,由于他抬着手端着盘子,又有些嫌小的上衣往上蹭了一截,松松垮垮的穿着裤子,灰色棉质的家居裤露出黑色的松紧绳,还有腰间光滑的皮肤。   不自觉的想到韩雯雯说的那些话,白程老脸一红,立刻拉开了距离,伸手接过他手中的盘子,自告奋勇:“我端出去。”   摆好饭桌之后,白程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平静了一下,心里默默的将韩雯雯骂了几遍,若不是她,自己也不会想到那龌蹉的地方去。   虽然小白真实年龄是31岁,不管是狼还是人,都已经非常成熟,可是顶着那张少年的脸,白程觉得自己还能想到那方面,简直就是在犯罪。   小白似是没有发现白程的异样,又将剩下的菜一一热了,白程摆好碗筷,两人坐下开始吃饭。   “要多吃点青菜。”白程习惯性的给小白夹了一筷子青菜,嘱咐道。狼人到底有了狼的本性,喜欢肉食多过素食,他虽然不会主动吃这些,但只要白程夹到碗里的,小白也会很给面子的吃光光。   小白端起碗,却没有开吃,眼睛一直盯着白程看。   白程刚塞了一口饭,嘴巴鼓囊囊不清楚的疑问道:“怎么呢?”   小白:“我那里长齐了。”   白程:?啊,什么?   小白语气淡淡:“我那里毛已经长齐了。”   可怜白程一口饭吃到嘴里,还没咽下去,先呛的涕泪横流。   好不容易停下来,还要强装镇定,点头,胡扯:“嗯嗯,我知道,今天上午晒太阳的时候,我看着你身上毛长的挺好的。”   小白不错眼的看着她,语气里带着自豪:“人形的时候,那里毛也是长齐的。”   说完,低头准备吃饭,突然又抬头,认真的看着白程强调道:“虽然现在没有完全成熟的时候那么大,不过我很快就可以完全恢复了。”   白程:……   谁能来救救她?白程感觉自己的脸已经发烫的可以煎鸡蛋了。所以不管是动物还是人,只要牵扯到这个问题,就是男人尊严的问题吗?白程欲哭无泪!   还好小白没有抓着这个话题继续下去,白程就低着头,当作没有听到,一副随时要爆炸的模样狂塞米饭。   小白歪着头看了她一阵,低低笑出声,夹了一根碗里的青菜,放进嘴巴里。   一时之间,两人低头吃饭,只有划动筷子和咀嚼的声音。   突然想起什么似得,白程猛的抬头,问道:“你听得到我们说话?”   小白嘴里含着块牛肉,声音有些含糊,“很清楚。”   白程终于挺起胸膛,拿出平时偶尔在学校当助教时的老师范:“你怎么可以偷听我们讲话?”   “我坐在这里可以听到整栋楼里的声音。”小白不屑的笑道。   白程:……   忘了,他虽然是个人,但还是个狼人,小白的确说过他的五官比人类要敏锐许多,但没想到竟到了这个地步。   白程暗自庆幸,幸好在房间的时候没有偷偷说他坏话。   “那你说说隔壁一家在做什么?”白程看了看光塞肉的小白,又给他夹了一筷子的青菜,充满兴趣的问道。   小白看她满脸好奇,便也就竖起耳朵,听了听,道:“男的女的在对骂。”   白程也好奇的竖起耳朵,奈何没有任何声音,这里算是高级小区,隔音效果非常好。   “那楼上左边那家人呢?”白程兴趣不减。   “小孩在哭闹,厨房有炒菜的声音,房间有打呼的男声。”小白不眨眼的说道。   白程燃起了熊熊八卦之火,眼睛滴溜溜的转,突然想到楼下一户住着两个男生,她和韩雯雯在阳台看到,曾经非常好奇,两人到底是朋友还是情侣。   “那四楼最右边住的那两个男生呢?”白程觉得自己简直是个称职的八卦编辑。   小白头顶竖起了两只白色的耳朵,白程心痒痒手也痒,隔着桌子,撑起身子,伸手捏了捏。   只见那耳朵在她手里动了动,小白沉思状,说:“他们两个如果不是在争地盘的话就是在□□。”   白程:……   白程这下算是彻底的被挑起了探索的欲望,索性放下了筷子,好奇道:“除了听觉,还有视觉,你能看清到什么程度?”   小白抬头看了看她,又低下头,无所谓的回答,“晚上在没有灯的情况下,能看清百米之内的所有细节。”   白程在座位上动来动去,对于她这个超级大近视来说,听起来简直是逆天,想到几天前的事,问道:“前几天你在雨中找到我,是偶然吗?”   “闻到的。”小白似乎很享受白程这种崇拜的目光,声音里都不禁带了自豪。   哇哇哇,白程连连发出惊呼,羡慕不已。   小白非常得意,干脆自己说道,“前天早上我不是突然把你从床上摇醒吗?我闻到血腥味,以为你受伤了。后来听到你在洗手间嘀咕,说大姨妈来了,才知道原来你到了女性每个月的生理期。”   抬头看到白程瞬间定在原处,脸色怪异。   小白继续补充:“对了,那天晚上你洗澡的时候还自言自语,说胸部好像变大了一点。”   说完之后,抬头看向白程,从鼓囊囊的胸脯看向她的眼睛,肯定道:“就目测来说,生理期你的胸部的确比平时大一点。”   白程:…… 作者有话要说:  毛已长齐的狼少年一本正经调戏姐姐~ ☆、每日电话   白程躺在酒店白色的床上,翻开一天的通话记录,除却这次跟着导师出差接到相关的工作电话之外,其他都是私事。   第一通是程兴霖打来兴师问罪的电话,质问她为何没有出现在外婆的寿宴上,即使她两个星期以前就已经提前和她说过,这日她会跟着导师出差,实在没法请假。   两人通话到一半,程兴霖在那边正准备发火的时候,听到那边外婆的声音,小老太婆非常精神,吼道:“程程一大早就给我打过电话了,孩子之前已经说过了啊,你这个妈是怎么当的?”   白程在程兴霖要说话的时候,利落的挂掉了手机。   第二通是肖怡涵的电话,正上高二的她要开始准备艺考。白程答应回去之后会将韩雯雯约出来和她见面,由偶像亲自传授经验。   第三通是韩雯雯的电话,在她家呆了两天之后,总算满血复活。那之后一直呆在剧组的韩雯雯精神极度亢奋,每天惯例要来个电话,向白程吐槽总是将人往死里折磨的变态导演今天又想到了什么令人发指的酷刑。   第四通电话有些意外,竟是蒋阳。白程看到这个陌生电话时差点直接挂了,后面这个电话锲而不舍的出现了三次,白程终于接了起来。蒋阳在电话里也一如既往的温柔和煦,就是嗓子听起来有些暗哑。不过他竟然是问韩雯雯的去向,这让白程有些惊讶。   白程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直接告诉他,韩雯雯的电话畅通,那就该是她自己的决定不接电话。   蒋阳表示理解,也没有强人所难,只在最后挂电话的时候小心翼翼的问道,她还好吗?   白程想到前一个电话里气势强大,一口气骂了十个脏字成语的女人,咽了咽口水,谨慎的回答,还不错。   但是无论白程怎么翻,就是没有看到小白的来电,又或者是短信,她不死心的想要知道自己是不是错过了来电,翻来翻去,还是无果。   白程将手机丢在一旁,烦躁的在床上滚了两圈。   由于这次跟着导师出来,时间较久,白程最放心不下的当然是家中的狼少年。   出来之前给狼少年配了手机,又手把手的教他如何操作,还设置了快捷操作,只要拨一个数字就可以直接打给她。   谁知道,狼少年完全不用教,手机玩的贼溜,白程心很累,发现他是个现代化程度非常高的狼人。   千叮咛万嘱咐,白程让狼少年每天记得报平安,狼少年兴致勃勃,每日清晨就会打电话过来和她聊上几句,可今天左等右等,就是不见他的来电。   白程看了眼手表,气愤的从床上坐了起来,这都已经晚上七点五十了,电话还没到。   她气呼呼的不去看手机,干脆从床上站起来,从箱子里翻出新的泳衣,准备去泡个温泉,一边脱衣服还一边气愤道:“切,谁稀罕你的电话似的。”说完,下意识的拿手捂住了嘴巴。   自从知道狼少年异乎常人的听觉之后,白程在家里的动作都不敢太大声,更别说自言自语了,生怕一不小心就被他打趣。   此时捂了嘴巴之后才发现自己在外面,又愤愤的把手拿了下来,故意大声骂了一句,“白眼狼!”   骂完之后稍稍有些解气,利落的换上了泳衣,连体黑色泳衣,保守的很,换好之后还在外面套了件浴袍,反正是酒店自带的温泉,走几步就能到。   做完之后一系列准备工作,望了眼床上毫无动静的手机,白程傲娇的想,老子不带了。   走到门口,拿了房卡正要开门,就听白程特地为小白设置的铃声欢快的响了起来。   傲娇的白程保持者打开门的姿势僵持了一秒,两秒,三秒,最终还是迅速的将房卡插回原位,蹭蹭蹭跑到床边,捞起了手机。   看到手机屏幕上的确是她偷拍的狼少年变身成狼,趴在落地窗前悠闲晒太阳模样,白程摆了张严肃的脸,接起电话,抢先道:“小白,我说你怎么回事?让你打电话报平安,这么一件简单的事都不能好好遵守,你说你还能做些什么?”   小白愣了一下,“不是你说今天一整天都有会议,让我晚上八点之后再给你电话的吗?”   白程:……   经他这么一提醒,白程才想起,的确有这么一回事,不过今天一早导师通知她会议取消了。她忙着准备其他资料,一忙起来,竟完全忘了昨天和狼少年交代的事。   抬手看了看表,八点零两分。   白程轻咳一声,生硬转移话题:“你今天干了些什么?”   那边小白低笑出声,不过很给面子的顺着她的话回答:“吃饭睡觉打电话。”   白程:……   “今天有人来敲门。”小白听她这边没声音,便继续说道。   白程一下子紧张起来,“谁?”   小白:“就是上次我们一起散步撞到的那姑娘。”   白程警惕:“她找我干什么?”   小白低笑:“她找的是我。”   白程眯起眼睛,坐到床上,双腿盘起来:“那她找你干什么?”   小白:“说是要报答我上次的救命之恩。”   白程脑中已经将那女人鞭笞了几百次,禽兽啊,禽兽,这么嫩的少年都要拐,怪不得散个步都要穿个低胸紧身裙。   要说那次白程也是郁闷,狼少年不喜出门,白程那日好不容易左劝右拉,总算将人拉着一起到不远处的公园里散步。   狼少年这种姿色的人,真的走哪被人盯到哪,更有几个女学生模样的人冲上来搭讪要电话,白程在一旁看的直感慨,这年头,女学生也很凶猛啊。   狼少年本就警惕心强,自然不去搭理陌生人,可他冷冷淡淡的模样,非但没有吓退那几个学生,还退到一旁兴高采烈的和同伴分享,哇,好有个性啊。   看的一旁的白程白眼直翻,其中一个学生临走前竟然冲着白程说道:“阿姨,您儿子真是太有明星范了,阿姨你命真好。”   白程当场恨不得拿块石头砸上去,倒是狼少年低低笑着,拖着白程赶快走了。   这个步散到后面白程恨不得拿个麻布套他头上。   在他们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不知从哪里钻出来一条流浪的恶狗,竟冲着一个女人龇牙咧嘴,一副要冲上去的模样,旁边人看到恶狗一副夺食模样,纷纷往后退。   白程看那女人手中拎着一盒东西,站了几米远都闻到肉香,原是一盒刚出炉的烤鸭。可偏偏这女人已经完全吓傻了,一动不动,就连丢到手里的东西这么简单的事都想不到。   就在那恶狗快要扑过来的时候,狼少年回头与那狗对视了一下,恶狗停住脚步,发出呜呜呜的哀鸣,身体发抖,最后夹着尾巴跑走了。   白程一边感慨狼少年的能力,一边拉着他想快点走,偏那女人终于回过神,也不知怎么就认定了狼少年就是救命恩人,说要不是有个男人站在一旁,那狗肯定就要扑过来了。   好死不死,那女人和白程还是同一单元楼,一路跟着,直将他们送到门口,还高兴的挥着手,说下次有机会一定请他们吃饭报恩。   白程眼睛都快翻到天上了,拉着狼少年赶快进了门。   自那以后,白程很少逼着狼少年出去散步,一是问题太多,外面的女人如狼似虎,另一个就是白程发现,其实狼少年在外面的时候全程都是戒备的,回到家里的时候才渐渐放松下来,但一副虚脱的模样。   狼少年不愿说,白程自然也问不出个所以然。   白程又担心狼少年运动量不够,还特地将尘封许久的跑步机翻了出来,逼着狼少年每日都要跑个两小时。   那女人其实年纪也不大,估计也就二十出头,但浓妆艳抹,更重要的是,看着狼少年,总是用一种下一秒就要将他吃掉的表情。   “不许去。”白程皱眉,“那女人一看就是另有所图。”   小白淡淡道:“嗯,她身上的香水味快熏的我鼻子失去嗅觉了。”   白程想笑又觉得不太厚道,清了清嗓子,问道:“你今天吃青菜了吗?”   小白:“吃了。”   白程:“今天跑步了吗?”   小白:“跑了。”   白程:“窗户有没有关,我看天气预报说今天有雨?”   小白:“关了。”   白程张口正要继续问。   小白抢先喊道:“白程。”   白程:“啊?”   小白很少开口叫她,所以每次听到的时候,白程都很兴奋。   小白:“我今年三十一岁,不是十三岁。   白程:……   小白:“比你还大六岁。”   白程:“……哦。”   每次望着他那张少年脸,总是会忘记他实际的年龄。 ☆、温泉意外   挂掉电话之后的白程心满意足,拿着房卡,哼着小曲走到了酒店的露天温泉处。   在这里呆了一个月,白程每晚都要来泡上半个小时,是放松压力的好方式,况且,她没告诉狼少年的事,这里的事提前结束,明天就能回家了。   越想越高兴,白程恨不得今晚的时间也快点过去。   大大小小大概有几十个热气氤氲的池子,这种人工温泉虽然没有天然温泉的感觉,但这种大冷天里,能泡在温热的池子里,抬头看看风景,也不失为一个好的消遣方式。   这是座旅游城市,此时正是这个城市夜生活刚刚开始的时间,来泡温泉的人并不多,正合白程心意。   她挑了个角落的小池子,拖了浴袍挂在一旁,跨进了红通通的水里,一旁的小牌子上写着,红酒浴。   跨进去的时候有些过烫,不过来回几次之后,这温度已经能够被身体很好的记住,白程将整个人塞到里面,只留一个肩膀在外面,周身都被暖意包围,鼻尖甚至有淡淡的酒香扑来。   白程靠在池子旁,两只手舒适的张开,抬头看天,夜幕黑沉,没有繁星,就连月亮都不知躲在哪个角落,不过她心情放松,便也觉得颇为惬意。   “不知道小白有没有泡过温泉?”白程纳闷的想道。   关于家中的狼少年,白程一直不大能看得透,他有着普通人类所不具备的能力,对于现代生活也非常适应,除了不爱出门,白程甚至觉得他比自己更适合这个社会。   他可以轻而易举的将罢工的电冰箱重新组装,也可以在白程纠结电脑为什么会突然死机时三两下轻松解决,甚至某一次看电影时,白程没注意忘记设置字幕,从头看到尾之后才发现小白的英语比她还要溜。   小白的存在完全颠覆白程对狼人的认识,不是应该离群索居,躲在森林里,不敢与人接触,要么接触了也是对现代生活一窍不通的土著人吗?   虽然在小白之前,她根本无法相信世界上真的存在这种生物。每多发现一点,白程就多增一份惊讶,同时也增添一份忧愁。   白程这个人,认死理,用旧的物品舍不得丢,熟识的人舍不得断。而越来越熟悉的小白明明和她离得很近,但她内心深处却知道,他随时都会离去。   就连小白这个名字,也是她给予的。对于家中的狼少年,说到底,她一无所知。   问题越想越纠结,在温泉里泡了十五分钟的白程脑袋越来越混沌,她睁开眼睛,迷迷蒙蒙的站起来,当整个人离开那温泉时,才终于摆脱了那阵缺氧的感觉,但脚下打滑,伸手去拿挂在一旁的浴袍时整个人又扑向池子。   白程从小也算肢体协调的人,可脑袋昏沉沉的时候,人也显得格外迟钝,眼看着就要摔到池里,腰被人拦住,一个转身,撞到了那人的胸膛上,硬邦邦,身体失衡,眼冒金星。   “呦,看来今天真的是个好日子。出来泡个温泉,都能救个娇滴滴的美人。”轻佻的男声传到白程耳里。   白程猛地伸手推开眼前人,被撞到的鼻子因为实在太疼,眼中不自觉的带着泪水在打转。   “美人这是被吓哭了?来来来,让哥哥好好疼疼。”声音轻浮的让白程恨不得当场扇他两个巴掌。   缓了几秒的白程眼前视线终于清晰起来,眼前男人高的有些超过她的想象,初步估计大概有一米九几以上,腰间只围了个白色浴巾,□□的上半身线条匀称,是以这么高的个子虽然第一眼看起来有些瘆人,但配着那张精致的脸,整个人柔和了不少。   当然,如果他不开口说话的话。   “呦,还真是个美人?”那男人靠近一步,脸上带着好奇,突然伸手作势要去摸白程的头发,惊的她猛地向后退去。   “谢谢先生的相助。”白程现在吹着冷风,脑袋总算没有了昏沉,彻底清醒过来,警铃大作,警惕的盯着眼前的男人。   面前的男人微微皱眉,不满的说道:“美人这是怕我了?你放心,哥哥我从来不打女人的。”说着还眨眨眼睛,一副挑逗模样。   白程已经迅速的穿好了浴袍,站到离他远一点的地方,开口,“您误会了,想您这般风度翩翩的人自然不会愿意为难女人。”说完还扯了个笑,警觉的往后退,同时用余光迅速观看其他池子里的人,只见有几个人好奇的张望,却也没有上来的意思。   “美人真会说话。”那人突然低笑出声,饶有兴趣地抬头低头看她。   白程双手垂在两边,手心已经有些出汗,虽然以前因为兴趣,从小被送去练跆拳道,但这并不代表,她会在搞不清楚状况的情况下硬碰硬。   若说不紧张肯定是假的,但白程表面还是尽量表现镇定,她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碰到了流氓,但有一点事她是肯定的,不管怎么样,都不能真的和陌生人起冲突,特别是,一看就比你强壮很多的人。   “够了,顾,你就别欺负这位可怜巴巴的小女孩了。”一个磕磕巴巴讲着不标准普通话的女声自白程身后响起,白程下意识的向后看,这才发现原是个高鼻子、白皮肤、身材高挑的金发美女,穿着简单的白色比基尼,□□,一直走到男人身旁,挽住他的胳膊,一副撒娇模样。   白程看到,金发美女的胸都快要从比基尼中跳出来,还偏偏使劲压在那人的胳膊,就差使劲蹭一蹭了。   那轻佻男人见了来人,笑容更加暧昧,伸手拦住她没有赘肉的腰,低头笑道,“怎么,我们的Amanda吃醋了?”   金发美人用手捶了锤他,一举一动皆是娇嗔。   白程安安吐了口气,蹭到一旁,趁着他们打情骂俏的时候往后退,然后在那男人看向她的时候拔腿狂奔,完全不理会身后人的喊声。   真流氓也好,假流氓也罢,这种人还是少惹为妙。   白程跑得快,自然没有见到身后被称作顾的高大男人盯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的模样,黏在他身上的妖娆美人伸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酸溜溜的说道,“怎么?顾?真看上那娇滴滴的小美人呢?”   高大男人低下头,伸手捏了捏她的屁股,低头在她耳边暧昧说道,“她那小身板,一看就经不起玩,哪里比得上你滋味销魂啊。”   两人旁若无人的在公共温泉区打情骂俏,引来频频侧目,却也没人敢上来提醒。   大包小包从机场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白国熙的电话追踪而来,让她回家吃饭。   其实白程真的很想说,她早在十六年前就没有家了。   白程很想直接回到有狼少年的地方,可是随后跟出来的导师站到了她的旁边,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是我给你爸爸打的电话,说你今天回来。”看她脸色不太好,又叹了口气,“我的确不该管你的家务事,可你爸这么多年也不容易,偶尔回去陪他吃顿饭,为人子女的,这要求也不高。”   导师傅元心今年五十六岁,白程所在美院最负胜名的名家,才华横溢,饶是半路出家,依然在竞争激烈的艺术界站稳脚跟。   极富独创精神,他的每一副画都离不了动物,从电线杆上的一只麻雀、阴暗小巷里惊恐的老鼠再到非洲大草原上自由奔跑的狮子、老虎、大象,都能成为他笔下的主角。   他从不画人,因为他说人心最是善变,这一刻在纸上留下的并不是人们眼中看到的那般,而动物却不是,无论奔跑、停歇还是飞翔,生气还是好奇,动物从始至终都是真实的。   傅元心理论独特,言辞犀利,一开始就被当成正统学派的抨击对象。   面对是是非非,以及父母家人的不理解,傅元心干脆从原来的理工科学校退了学,拍拍屁股走人,周游世界去了。   他跑了大半个地球,光在非洲大草原就呆了整整五年,在别人看来他是浪费生命,可他的作品价格一副高过一副。   无论是油画还是工笔,他画的动物,俱线条经健,深得传神之妙。   那之后,国内也开始欣赏他的作品,业界也换了截然不同的评价,批评的声音虽然也存在,但很快就消失殆尽。   傅元心一年还是会跑个小半年,其他时间基本上就在学校呆着。   白程当时仰慕导师在业界的名声,才报在他的名下,半年后一次偶然,才知道导师和白国熙不但是校友,更是室友。那之后,白国熙若是想要联系白程,很多时候都会通过傅元心。   白程不好驳导师面子,只得应承下来,傅元心也像完成一件任务一样,如释重负,又再次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年轻人不要总和父母置气,他们或许有错误的时候,可见一面少一面,你也就当发个善心,不要到老来后悔。”   导师坐进来接他的车子,冲白程摆了摆手,神色有些落寞。   傅元心至今未婚,无子无女,父母也俱已故去,真正的孑然一身。白程不知他是否曾后悔在外享受自由的日子里,没有尽到孝心陪伴父母。   白程也冲他摆了摆手,望着车子缓缓并入车流之中。 ☆、陌生男人   白程抵达白国熙家时,远远就看到了在大院门口等待的白逸飞,见她东西多,立刻冲了过来,还有些腼腆的叫了声姐。   姐弟俩许久未见,白程见到他还是真的高兴的,两人一路聊着,走到了白国熙家。   大院进来之后,每家都是独栋独院的别墅,花园里也被打理的很好,即使是冬天,也有几盘白程不认识的花开的正好,点缀了整个院子,可见女主人将这个家里里外外都照顾的很好。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门,白国熙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白程叫了声爸。   白国熙嗯了一声之后,略略抬了抬眼,淡淡道:“你这大忙人,请你吃顿饭还得我动用关系。”   白程听出他话里的讽刺,也不打算接话。   倒是从厨房里出来的季妍脸上挂着热情的笑,一边将手里端着的东西放在桌上,一边说道:“程程来了,一定饿了吧,去洗个手,马上开饭。”   白程叫了声,季阿姨好。便转身进了一楼的洗手间清理自己。   季妍是那种家庭最大,丈夫最重要的传统女人,长得小家碧玉,为人处事也非常周全。光她那厨艺已经足以让程兴霖在白国熙处败北。   以前一度白程特别喜欢往白家跑,就因为季妍对她很温柔,而且什么都能想到自己,让白程第一次有种被母亲照顾的感觉。   可那也是很短的一个时间,那个冬天让白程知道了,季妍是恨着她的,而且恨的悄无声息。   某个冬日,白程轮到来白国熙家住,记得她在院子里闲逛的时候,就听一旁经过的小伙伴说三岁的白逸飞原来也跟着她偷偷跑了出来。   白程气的翻白眼,四处找人,还没走进就发现蹲在池塘边朝里好奇张望的白逸飞整个人扎了进去,当时还没上冻,水一下子就没过了白逸飞的头顶。   吓得立刻白程跳了进去,可她忘了自己也不会游泳,还好有路过的大人见着了,这才及时将两人捞了起来。   白逸飞吓得哇哇大哭,听闻消息赶过来的季妍将他抛在怀里不停的安慰,白程冻的瑟瑟发抖,跟在她的后面回到了家。   可是还没进门,季妍就歇斯底里的将她往门外推,她那时的话白程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她说,你给我滚出去,这里不是你的家。   她说,白程你和你那个妈一样自私自利,你能不能不要再来害白家。   她说,白程你知道我有多讨厌你吗?要是我儿子今天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要让你赔命。   当时也只有十四岁的白程呆若木鸡,不明白平时那般温柔的女人为何对她有着这样深的恨。   全身湿透的白程在寒风里站了两个小时,她想要甩手走人,也想要回家,可她无家可回。最后,她昏倒在门口,还是接到电话的白国熙赶回来,才将她抱了进去。   白国熙望着哭的歇斯底里的季妍,和躺在床上发高烧烧的直抽的白逸飞,让白程不要怪季妍。   后来,白逸飞安然无恙,季妍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又像以前那样关心白程,甚至在她因为受凉而咳嗽的时候,炖梨水给她。   因为那场意外,白程断断续续咳了整整一个冬天,除了季妍无论真心还是假意的一碗梨水之外,甚至没有人想到要带她去医院。   一桌子的饭菜很丰盛,白程却没什么胃口,吃的极慢。   季妍一脸担忧,“怎么呢?不合胃口吗?你想吃什么,我再去做一个。”   白程还没开口,倒是白国熙哼的一声放下了筷子,“哪来这么矫情,叫你来吃个饭,比杀你还难,不想吃,现在就滚出去。”   本就静默的餐桌此时气氛更加不好,白逸飞慌张夹了块排骨放到她碗里,说道:“我姐喜欢吃排骨。”   白程一口气堵在喉咙里,她不怕和白国熙起争执,可望着白逸飞眼里的乞求,最终压下了心中的火气,勉强扯了个笑,冲着白逸飞说:“谢谢。”   “嗯,喜欢吃你就多吃点。我记得小时候你就最喜欢吃我做的红烧排骨。”季妍一边说着,一边又给白程夹了一块。   “谢谢。”白程干巴巴的道谢。   白程其实不太明白,白国熙为什么那么固执总让她回来吃饭,好像她回来了,这就真的是一个父慈女孝的场景。   其实,他们一家三口,并不需要她的存在。一餐饭,就在这有些拧巴的气氛中吃完了。   吃完饭,白程起身告辞,白国熙又拍了桌子,“饭吃完抹抹嘴就走,也不帮你季阿姨洗个碗,这么大了,一点事都不懂。”   季妍在厨房里听到,笑着责怪他,“哪要孩子洗什么碗,她能来吃饭我就很开心了。”   白程看白国熙一眼,冷笑一声,拎了行李转身就走。   厨房里的两个佣人洗碗,季妍都是在一旁指挥一下,人啊,想要挑刺的时候,哪里都是毛病。   白国熙气的站了起来,季妍也从厨房里快步走了出来,拉着他,柔声细语的安慰,“女儿大了,都是这样的,你非要这么犟做什么。”   只有白逸飞跺跺脚追了出来,伸手拎过她的东西,沉默无言的将她送到门口,陪她等车。   白程看他落寞神情,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笑道:“你再做出这个样子,礼物我就不给你了啊。”   白逸飞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白程摇头,蹲下身子,拉开行李箱的拉链,从里面拿出了一本书,递给他。   白逸飞最爱的一个作家正好在白程出差的城市签售,白程便特地和导师请了假,给他买了一本。   “姐。”白逸飞接过书,哑着嗓子,更加难过的模样。   白程张口想要说话,一辆空的士停在了她的面前,便又伸手揉了揉少年的头发,“回去吧,下次带你出去吃好吃的。”   坐在副驾驶,直到拐弯的时候,白程透过后视镜看过去,白逸飞依然站在原处,耷拉着脑袋。   白逸飞想要一家人开开心心的在一起,可他不能理解,那种被抛弃之后还要强装笑脸的痛苦。   白程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一顿饭吃的疲惫至极。   站在单元楼下,看到家中那盏亮着的灯,白程郁闷了一天的心情终于缓和过来,人的力气好像都大了点。   自从白程一个人搬出来住之后,其实去程兴霖和白国熙家吃过很多次饭,无论当时吃饭的气氛如何,吃完饭,她一个人回到这里的时候,总会难过的很。   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她迫不及待的回到住处。   拖着大包小包,白程甚至透过电梯里的镜子,整理了一下有些狼狈的自己,整整被扯乱的围巾,理理纠结在一起的长发,拍拍大衣的褶皱处,甚至还补了补口红,看过去人这才精神了些。   她兴冲冲的准备拿钥匙开门,却见家里的门从里面打开来,而面前站的是一个陌生男人。   白程脸上的笑瞬间收了起来,警惕的盯着面前的男人,脱口而出,“你是谁?为什么在我家?小白呢?”   只见那陌生男人嘴角噙着笑,缓缓靠近她,将她从上到下看了个遍,最终下结论,“嗯,出去一趟更傻了。”   说着就伸手拖过拿过她放在地上的箱子和包走了进去。   白程神情紧张,愣愣看着行李被拉进去。   直到那男人站在原处,懒懒回头,问道:“怎么?不进来吗?”   白程终于反应过来,我擦嘞,这男人竟然是小白!!!   白程端着手里的热牛奶,好奇的将端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看了第八十遍,刚开始太过激动,没有反应过来,现在细看,一个多月不见的人,虽然变了样,但狼少年的轮廓还在,只褪了少年的青涩,多了成熟男人的稳重感。   眼睛鼻子下巴好像还一个样,可又有些不同,眼睛更深邃了,鼻子更挺了,下巴的线条似乎也更加紧致。   他穿着简单的黑色背心,应该是刚运动完不久,脖子上还挂着不少细小的汗珠,手臂处的线条匀称且健硕,褪了少年独有的消瘦感,那一双被休闲裤包裹着的长腿随意的摆放。   白程随着长腿往上看,不知怎么突然想到他关于毛已长齐的一番评论,眼睛不自觉的瞄到那一处,他说会很大的言论又跑入了白程的脑海。   明明房间没有开暖气,白程却觉得自己整个人要热炸了,匆忙移开眼睛,咚咚咚,心跳的很快。   一直将注意力放在电视上的男人突然回头,好奇道:“很热吗?”   白程脸热热,强壮镇定,“嗯,有一点。”   小白歪着头将她细细打量一遍,虽然说小白还是那个小白,可一时半会儿,白程还是没法将眼前男人当作熟悉相处的狼少年,竟有些紧张和拘束。   “呵。”小白突然发生意味不明的笑声。   惊的本就紧张的白程没握紧手里的杯子,差点掉在地上,快要落地到死后,一条白色的尾巴稳稳接住,又缓缓递给目瞪口呆的白程。   看着他头顶突然出现的白色耳朵,以及熟悉的柔软尾巴,白程终于缓过神来,露出今天的第一个真心笑容,杯子也不接,冲上去捏他的耳朵,鬼哭狼嚎感慨道:“啊啊啊啊啊,为什么你长的这么快啊,以前那个软萌的豆丁多可爱啊!!!”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嘿,小白终于长大了,可以肆无忌惮的动手了~~~ ☆、冷淡狼人   白程有个小本本,无论是出差、旅游还是出门买菜,只要带着包,这个本子就一定会塞在包里。这是她从小就有的习惯。   这个本子既可以当作她的日记本,又是她随手涂鸦的素材本,别人出门必带手机钱包钥匙,她可以不带钱包,甚至可以不带手机,但就是不能没有小本本。   她觉得这是她的安全感,也是她记录生活与心情的重要物品,其实,涂鸦涂多了,也造就了她最终选择绘画专业,并一呆就是多年的重要原因,从习惯变成兴趣,也是一种强有力的力量。   白程其实在艺术上并没有什么了不得的天分,不过她极擅长应试考试,绘画水平也算是中等偏上,竟这么瞎猫碰上死耗子的走进了美院的大门。   与她班上的那些同学相比,白程常常自惭形秽,班上同学可以笼统分成两派,一派是天才型艺术家,就是那种随便涂涂,都会有人赞不绝口的程度,当然,他们付出的努力同样不可小觑;另一派就是勤能补拙型,恨不得睡觉的时候手里都拿着只画笔。   而白程属于混吃等死的第三派。   她没有当画家的梦想,更不奢望成为艺术家,她更像一个不小心闯入了菜园子的大白兔,想走舍不得,干脆自己挖个窝,安安心心在菜园子里住了下来。   本科老师对于她这种行为痛心疾首,恨不得打开她的脑子好好的研究一番;研究生导师对白程不抱太大希望,只求她乖乖在一旁拿学位,不要影响到其他同学的激情。   至于博士生导师傅元心收学生,除了能力,他更看重的是人品,当然,这是官方说法,白程了解的很,傅元心前几届收了些太过认真的学生,直接导致他这个有些懒散的导师都不好意思在学生出现,偶尔收些像白程这种得过且过的学生,在学生面前终于有老师的自豪感了。- -   白程对未来道路的安排也很清晰,在网上,她是个有名的插画师,虽然赚不了大钱,但是养活她自己已经绰绰有余,闲暇时候还能每年出国玩几次;选择在学校继续进修,更像一种合适的生活状态,不会让她显得过于懒散,也不会让生活太过紧张。   她喜欢,一切刚刚好,就好比现在。   生活中出现了小白,这是意外之喜。   白程翻着她的小本本,有些意外,自小白出现在她的生活中之后,她竟不知不觉的已经记录了一大本,基本上每一天都和他有关。   一只脏兮兮、警惕性非常强的小狗崽;干干净净躺在临时小窝里的小狼崽;竖着耳朵,摔着尾巴,端端正正坐在沙发上的小幼童;厨房里就有条不紊忙碌的少年狼人;以及站在阳台边,呆呆眺望远方的成年男人,都一一落在了白程的本子上,卡通版、素描、简笔……应有尽有。   “看什么呢?原来白老师也有这么专注的时候?”调侃的声音自身后传来,白程下意识的合上本子,抬头,不出意外,果真是苏伟。   她拿起本子,熟练的向他头上敲去,听他假装哀嚎,翻了翻白眼,“快点画,我要准备下班了。”   苏伟一手横过画笔挡在头上,一手握住自己五寸长的小马尾,警惕的看向白程,压低声音:“白老师,打人不打脸,毁头不能毁发型。”   白程翻了个白眼,小声道,“你再不画,哪里还有时间?”   苏伟瘪了瘪嘴,指指在前方躺在椅子上光裸的模特生闷气,“我!想!画!女!生!”   他的这声怨念有些大,引来了靠得近的几个学生的关注,一个听清了苏伟话的女生,红了脸,正在活动的手法有些凌乱;另有两个男生,冲着苏伟露出了一个我懂的表情。   其实,在美院学生的眼里,模特是不分性别的,基本上也没的选,学校给你什么样的模特,你只能接受。   对于大一的十□□的新生来说,第一堂课的人体素描还是有些羞答答,胆子大的兴奋的恨不得眼睛黏在模特身上看个够,有些羞涩的,则搬了画板躲在模特的背后,画画背部线条……几堂课下来,没了一开始的羞怯与兴奋,这个时候,模特对于他们来说,与以前练习的那些半裸石像并无太大区别。   但对于那些特立独行的学生来说,有机会就要表示自己的不满,争取自己的权利,而苏伟作为特立独行的代表,且是天赋派的,自有不少小癖好,比如,他从来只画女生,美的、丑的、艳俗的、清纯的……都在他的笔下一一活过来。   遇到女模特,苏伟就会集中精力,从头到尾不说一句话,哪怕是模特休息的时候,他都会站在自己的画板前,反复思考自己的每一次落笔是否恰当。   每当出现男模特时,苏伟恨不得直接在脸上标上不爽二字。可偏偏他天赋极高,哪怕在课上极度不配合,依然是老师的宠儿。   好几次出现男性模特时,苏伟最后交上来的要么是一张白纸要么就是偷偷画课室中的其他女生,老师也睁只眼闭只眼,听之任之,这也是美院艺术类学校的好处,开放的氛围让学生能够更好的发挥所长。   白程作为这节课的助教,只负责联系裸模经纪公司确定模特,定定场地,收收作业,对于苏伟这种顽固分子,自然也管不到。   给了他一个白眼,也不去管他,其实白程更渴望的是能够快点回家。   最近也不知为什么,小白一反常态,总是会时不时的一个人跑出去,至于去哪里,做什么,白程一概不知,问过几次,都得不到确切回答。   面对现在的成年狼人,白程还是有些不大习惯,就像站在你面前的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他有曾经的影子,可又偏偏和你的之间隔着距离,白程也不太好意思如之前那般与他亲近,更不敢动不动就扑上前去。   白程安慰自己,她需要更多的时间来适应,是以,一有空闲时间,她就会呆在家,为的就是能和现在的成年小白多处处,她不喜欢现在这种疏离的感觉。   素描课剩余的时间就在白程思考如何拉近她与小白之间的距离中,结束了。   这次的素描成果按照惯例都交到了白程手中,由于时间已晚,白程只能明天再将作业交给老师,而从这里回到办公室,还有半个小时的距离,最终,白程决定直接将这些作品带回家。   苏伟磨磨蹭蹭的收好画板及其他用具,一只手插兜,一只手捻住一张纸,走了过来,从白程角度看过去,并不很清晰,好像落笔画了点,着墨却并不多。   趁着白程收拾桌面物品的时候,将那幅画或者白纸掺进了那一叠纸当中。   “白老师,再见。”苏伟对她笑笑,那笑容太过狡黠,白程准备开口训斥的时候,那人已经转身离去,一只手插兜,一只手举在一旁,在背面给她来了个再见的姿势。   白程笑笑,摇摇头,抓紧了手下的动作。   等到白程抱着一堆东西,艰难的走在路上的时候,才终于后悔这个莽撞的决定。   今早去图书馆借了三本画册,此时又小心翼翼的拿着刚才学生们交的作业,白程走了几步就有些艰难。   关键是画册极重且大,而素描纸薄又轻,折不得,夹不得,压不得,白程双手端端正正的放在前方,可以说是抬着走,走的极其艰难。   好在,走出校门的时候,发现那个靠在校门口的臭屁苏伟,从他的侧面慢慢靠近,趁其不备踢了踢他的小腿,惹得一本正经耍酷的苏伟差点倒了下去,一旁本来叽叽喳喳红着脸的女学生也笑嘻嘻的蹦开来。   苏伟看到白程,一边朝外边望,一边跺着脚,气呼呼的看向白程,“白老师,你能别毁我形象吗?”   白程忍不住笑出声,“你现在不帮我拿着手上的东西,以后的形象也别想要了。”   对于这个比自己弟弟大不了几岁的学生,其实白程很欣赏,有一是一,有二是二,虽然心智像极了孩子,可一旦沉进在热爱的绘画中,又展现出不同的魅力。   此时虽然嘴上抱怨着,但也接过了白程手上的东西,手长脚长就是好用。   “抱着,我打辆车,就放你走。”白程笑着说道。   苏伟没有说话,不过人却乖乖跟了上来,那条小辫,随着他的动作一走一颠。   当然,白程本来的安排是让他帮忙拿会儿,自己打辆车,然后坐进车里,接过东西,他就可以哪凉快哪呆着去了。   谁知道,苏伟抱着东西,颠颠的坐进了刚刚停下的出租车里。   白程正准备开口的时候,听到苏伟抢先说道,“白老师,我都帮你搬了那么远了,你不会连顿饭都不请我吃吧?你以为我是那种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苍蝇蝼蚁吗?你难道狠心,这般利用我的善心?”   白程:……   你总共搬了不到两分钟,走了不到五米。   看着苏伟一副霸道模样,最终白程叹了口气,好吧,这尊佛,请了容易,送走难,认命的坐进了出租车里,想着冰箱里还有不少菜,等会儿再订几个外卖,也算是能对得起这座瘟神。   看到白程败下阵来,苏伟一路上得意洋洋。   苏伟其实也是本市人,白程有些了解,苏伟除了艺术天分为人所知之外,更多人嘴里津津乐道的是他的家庭,父死母疯,父亲死在他母亲的手上,最终发了疯,没了踪影。   可怜一夜之间,苏伟成了八卦中的孤儿,一度这成为热点话题,铺天盖地的报道持续了将近一个多月。   白程看他时不时望着外面一家三口的身影愣神,也不戳破,只引着和他斗了几句嘴,一路聊着,倒也气氛颇好。   下了车,两人一路有说有笑,走在小区的小道上。   突然苏伟的脚步停了下来,声音有些紧张,悄声说,“白老师,那里有个看起来很可怕的男人,我们要不要绕道走?”   白程顺着苏伟说的方向看去,只见单元楼一旁,正站着个双手环胸,神情不善的男人,正是小白是也。   此时他斜睨看向这边,隔得远,有些看不清蓝眸里的情绪,但白程不得不承认,苏伟说得对,哪怕隔着距离,她似乎依然能够感受到小白全身上下散发出的冷气,不禁站在原处打了个冷颤。 ☆、狼人模特   从苏伟进家里,到最后吃饭、离开,小白从头到尾就一副爱答不理的表情,苏伟则战战兢兢的观察着他。   “我亲戚,暂时住在我家,不大爱说话,不要介意。”白程对苏伟这般解释小白的身份,苏伟明显不信,小白明显不爽。   白程作为主人,为了避免尴尬,不得不负责活跃气氛,一顿饭吃下来,筋疲力尽,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小白洗完碗收拾完厨房出来之后,她也只是略微抬抬头,有些好奇的看向他,问道:“你心情不好?”   小白没有回答,站在沙发一旁,神色不明的打量了她一番,直看的她后背发毛,突然开口问道:“你和他上床了吗?”   白程躺着,目瞪口呆。   “你和他上床了吗?”小白突然弯下腰,重复了一遍。   “怎么可能?”白程终于反应过来,猛的从沙发上跳起来,速度极快,却也没有撞到人,小白以更快的速度移开。   “哦。”小白淡淡答道,突然转身走进了房间。   白程对着他的背影,脸上火辣辣的烫,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   一口气窜阿窜,终于激怒了坐在沙发上的人,她站了起来,穿好拖鞋,蹭蹭蹭走向小白的房间。   房门没关,他正靠在床上,闭目养神,见她进来,还歪着脑袋,以示疑问的模样,就好像刚刚那恼人的问题不是出自他的嘴巴。   之前的儿童房早已经变成了真正男人的房间,不知不觉间,衣柜也填满了衣服,从一开始的儿童服装到后来的少年、成年的男性衣服,但他真正长成为成年狼人之后,所有的东西都不是白程为他买的。   其实,自白程出差回来之后,小白也变的越来越陌生。   他为家里添置了许多新物件,比如已经有些老旧的电磁炉、总是出问题的洗衣机、还有白程房间的大衣柜、以及他房间重新买的床……   白程不知他是哪里来的钱,也不知他每日在外面忙些什么,更不知道他问出那句话到底是为了什么。   但有一点她是确定的,那就是她现在的怒气值已经达到顶点。   “你刚那话什么意思?”白程告诉自己要冷静,可双手叉腰,气沉丹田说出的话足够让小房间里漫溢怒气。   小白还是那副靠在床头,一只脚屈起的悠闲模样,好像在谈论天气一般,“他看到你的时候发情了。”   白程:……   白程气的说不出话,胸部鼓阿鼓,“人家发不发情关我什么事?不对,关你什么事?”   “他想和你□□。”小白言简意赅。   白程:……   谁要大晚上的和一个狼人交流男人想要□□的问题?白程脸红的都快要爆炸了,最终气的一跺脚,咬牙切齿,留下一句流氓,转身气呼呼的跑回了客厅。   谁知,刚刚还靠在床上一脸无所谓模样的的小白突然跟了出来,好奇的打量着气的鼻子快要冒烟的白程。   白程坐在沙发上,抬头挺胸,无论小白怎么打量她,就是坚决不分一丝眼神给他,死死的盯着电视机里爱的死去活来又活来死去的男女主角们。   “你生气了。”打量了几分钟之后的小白一屁股坐在了白程身旁,最终下结论。   白程翻个白眼,不理他。   “你为什么生气?”小白突然歪过脑袋,好奇道。   白程不想理他的,真不想理,可他作死的耳朵在头顶冒了出来,□□的三角形,毛茸茸的白毛包裹着,在黑色的头顶上,显得更加明显,更过分的时候,因为带着疑问,耳朵还轻轻动了一下。   气的恨不得掐人的白程手痒痒,猛的转头,一下子往小白的身上扑去,他条件反射的往一旁闪去。   由于动作过于大,沙发过于小,白程没料到他会突然闪开,整个身子扑倒了沙发外面,她猛地闭上眼睛,已经做好摔倒地板上的准备。   可意外的,却是被人猛的环住腰,一个眨眼的功夫,白程再次躺在了沙发上,只不过这次身上压着个硬邦邦、暖呼呼的人。   小白两只胳膊撑在她的脑边,身子虽然压在她的身上,却并不会过于重。   离得极近,白程甚至能够感受到小白喷在她脸上的鼻息,暖暖的,惹的她一时心跳剧烈加速,定在原处,动弹不得。   两人保持着这样的动作好一会儿,白程甚至忘了伸手推开他,在这么近的距离处看他的眼睛,有种要被那澄澈的蓝色吸进去一般。   呼吸交错,白程似乎只能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咚,有种跑步到极限时,昏天暗地唯有的心跳声作伴的时刻。   这心跳结束于小白微微咧开的嘴角,和有些恍然大悟的声音,“原来,这才是你发情的味道。”   心碎的声音,清脆的很。   白程恼羞成怒,推开压在身上的人,怒吼道:“关你屁事!”想了想,又觉得太无气势,再次吼道:“你才发情,你全家都发情!”   小白就着被她推的姿势,微微靠到一边,脸上还是一副打量的模样。   白程从沙发上站起来,气的想进房间,谁知道,动作太急,手忙脚乱,左脚踩右脚,眼看着又要朝前扑去,欲哭无泪。   一条白色的尾巴缠至她腰间,将人勾住,又稳稳的拉到了他的怀里。   小白:“你发情的时候四肢好像不太协调。”   白程:……   好想来个雷,劈死他。   在白程再一次暴走的时候,小白已经稳稳地躲过,甚至站在几米远处手里拿着白程带回来的画,悠闲的翻着,只留白程一个人再次气鼓鼓的坐在沙发上,算了,好汉不吃眼前亏。   “你喜欢画这些吗?”小白好奇道。   白程抬眼,看他两只手举着两张画,学生画的男模□□正面,画的特别细,连某处的毛发都根根描绘。   “是,管你屁事!”白程说完之后,决定以后一定要努力学习骂人技巧,经常看到别人吵架骂人不带重样的,到她这里,来来回回,骂不出一句话。   她说完之后,转过头,不再看他,既气自己,又气他。   好一会儿,没有听到声音,白程自己默默的生了会儿气,到底觉得有些好奇,便悄悄扭头想要看看什么情况,谁知,转头之后,僵在原处,再次动弹不得!   原是小白正在脱最后一件内裤,看白程转头,索性扔掉,向着她走来,认真道:“给你画。”   白程:!?!???   这是演的哪一出???   白程纵有千个莫名其妙,万个怒火冲天,乍然之间看到小白的□□,还是忍不住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   他脱的够彻底,全身上下,只余一双耳朵,一条尾巴不是男性之躯。   肌肉结实且匀称,延伸向下,某处安静的蛰伏原处,原来狼人那里也与正常男人一般,只不过更加的,咳,鼓囊。   白程迅速移开眼睛,继续向下看去,只见他大腿紧实,拉出一条完美的线条延伸至脚踝处,两条大长腿晃的人时刻追着。   白程还愣在原处,倒是小白找了张椅子,拉到沙发旁,照着那画里模特的模样,摆了个相同的姿势,歪头,道,“画吧。”   说完,还将尾巴伸过来,轻轻缠在白程腿上,那动作三分霸道,三分暧昧,还带着四分讨好。   白程从下定决心学画那一年,至今已有十余年,人体素描课上了不知多少堂,不知见过多少男女的裸体模样,但不得不说,这一刻,她面前的狼人裸体勾起了她画画的欲望,也勾起了她心中深藏的某处欲望。   咳了一声,白程扭过头,“我去拿工具。”   说这,冲向平时放画具的角落,搬了画板,又拿了一盒常用的铅笔,端着来到了沙发旁。   小白还是刚才那番姿势,劈开叉坐着,一只脚搭在椅子上,一只脚随意的放在地上,某处毫无遮掩的全盘显示在白程眼前。   “你是不是很厉害?”小白歪着头问道,两只耳朵动了动。   白程心也跟着动了动。   摆好画板之后,还削了削铅笔,沉稳回答,“那还用说。”   做好一切准备,白程屏气凝神,好不容易下笔的时候,啪的一声,笔断了。   白程:……   小白:……   最终,为了让心静下来,白程强迫着他换了一个姿势,椅子反过来,不容忽视又极其影响白程专业精神的某处终于被遮了起来,只余线条矫健的四肢以及诱人的腹肌。   没了打扰,白程终于开始进入状态,她细细打量着眼前尚有些陌生的成年狼人的脸,勾勒出他整体的轮廓,每一寸肌肤,每一处肌理,都渐渐印在她的脑海里,一笔一画,落在纸上。   小白双手随意的搭在椅背上,安静的望着眼前时不时低眉沉思,又时不时抬头细细打量他的人,那眼神,太过热烈,落在他的皮肤上,似乎带着热度,有些烫,让他止不住有些心烦气躁,尾巴无意识的随意扫过,头顶的两只狼耳朵也微微动着。   一室之内,一人一狼,从未如此认真的互相打量。 作者有话要说:  小白特别坏!!! ☆、点破心思   白程不曾真正谈过恋爱,年少十几岁时对一个喜欢的男生有些好感,可青春年少,哪里知道如何谈情又如何说爱,只牵过手的懵懂初恋结束在一场大雪中,没有明确的开始也没有明确的结束,时间和距离,早已经磨灭了那时的心情。   偶尔,白程也会有些遗憾,青春年少时少了一份疯狂到足以诉说的感情,可更多时候,她对感情一无所知也无所求。   她身旁没有多少美好的爱情,也从不奢望,在她的世界,爱情这种东西,实在稀少。   是以,当韩雯雯抱着双腿,坐在沙发上,仔细打量之后突然问道:“白程,你是不是爱上他了?”   白程定在原处,似有一道惊雷从她脑顶闪过,让来回踱步的她终于停下了步子,脸上从刚才的担忧变成了惊恐,干巴巴的笑了几句,“哈哈,一点都不好笑。”   韩雯雯显然是不信的,撑着下巴,细细分析,“你看,你让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住到你家,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只说你偶尔得到过他的帮助,就将人带回了家,这与一向理性的你完全不同。”   从剧组被放出来的韩雯雯第一次来白程家时,被沙发上坐着的冷漠美男,狠狠的镇住了,将白程压着揍了一顿,白程又不能说这就是那之前的少年成人版,更不能直接说是狼人,不得已编了上面的那段话。   白程摇头,正准备反驳时,就听着韩雯雯接着分析:“另外,我住你家三四天了,又不是瞎子,你们俩还能更暧昧一点吗?动不动就躲到一旁讲悄悄话,把我给吃醋的!你看他的眼神,恨不得直接把他吃了!”   韩雯雯说完,仰躺在沙发上,挑衅的看着白程,看她脸羞的通红,得意的大笑,继续补充,“当然,他看你的眼神,感觉也很想把你吃了。”   白程的心晃阿晃,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有些得意,又有些高兴,当然更多的是忐忑,在对待感情上,如果说韩雯雯是个勇士,那么白程绝对是不折不扣的懦夫。   “瞎说什么了,动不动就吃啊吃的,照你说的,你之前看蒋大师那样,还不得吃了几十次啊!”白程一急,挥手说道,话音刚落,就后悔了,韩雯雯放在胸前挥舞的两只手也有些僵硬,脸色也有些苍白   她忘记韩雯雯已经下定决心不和蒋阳来往了,连忙坐到沙发上,“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韩雯雯摆了摆手,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算了,反正老娘已经不稀罕他了。”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白程还是着急张口想要再安慰几句,倒是韩雯雯从沙发上一跃坐起上半身,盯着白程的眼睛,逼问:“白程,你这是想要转移话题吗?”   白程看她又恢复了刚才那无赖模样,冲她翻了个白眼,想要将扒在她身上的人推开,谁知道韩雯雯不放,两人拉扯起来,嘻嘻闹闹扑在沙发上。   正玩闹间,白程等了一晚上的门终于推开来,小白带着满身寒气走了进来。   现在天越来越冷了,小白却依然穿的很少,里面一件长袖,外面一件大衣,这大衣还是白程强迫着给他买的,天寒地冻,人人都裹成粽子一般,偏偏小白整日里穿的单薄。   见人进来,韩雯雯也不巴着她了,白程迅速走到小白身旁,皱眉的看着他,不乐意:“我昨天不是和你说要多穿一件毛衣再出去吗?外面都快下雪了!”   小白饶有兴趣地看着白程,也不回答,眼里带了些疲劳,不过嘴角却是微笑的。   白程被他看的有些脑热,想到刚才的语气,咳,有些尴尬,干脆转了个身,不再理人,可谁知道转到这边,又碰上韩雯雯揶揄的眼神,脸更加热了,“一个个不让人省心。”   嘟囔着,踩着重重的脚步气嘟嘟的回到了房间。   趴在床上白程拿枕头埋住了头,在床上来回翻滚,脸颊烫的厉害,觉得刚才自己实在是太蠢了,又羞又急。   滚了一会儿,气喘吁吁,头发凌乱,但白程不得不承认,从小白踏进门的那一刻起,她一直悬着的心终于归到了原位。   在他没回来的那段时间里,白程觉得自己的想象力已经丰富到可以拍电影,车祸、人祸、血浆崩裂、甚至连楼上掉下的花盆她都害怕有可能砸到小白……那么多危险,不到眼睁睁看着他站到自己眼前那刻起,根本无法确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小白依然早出晚归,且常常眉头紧锁,异常疲惫的模样,白程看的心里难过,却也不知该如何开口询问。小白要来也好,要走也好,她甚至没有过问的权利,想到这些,白程心情极差。   外面响起敲门的声音,白程稳了稳情绪,开口:“进来。”   韩雯雯是来告辞的,她在这住了几天,助理已经要崩溃了,现在找上韩雯雯的合作实在太多,争取这么几天的假期,也实属不易。   “那位好像心情不太好。”韩雯雯将手机塞进带来的小包里时,看着愣神的白程说道。   “是吗?”白程朝着房门口看了看,却也没有走出去。   韩雯雯看她呆傻的模样,叹了口气,坐到床上,对着依然趴在床上的白程说道:“说真的,喜欢就上。”   “我和他不是你说的那种关系。”白程辩白。   白眼翻到天上的韩雯雯,“不是就变成是啊,难得你喜欢。”   白程哼哧哼哧不说话,一副思考模样。   “好了,我走了,有进展就告诉我。”韩雯雯提上小包,摆了摆手,临走前,又凑过来神秘兮兮的说道:“不过,看他一副欲求不满的模样,你第一次可能会受伤!”   说完,不待白程反应过来,迅速闪人。   白程愣了一会儿,反应过来,大吼一声,从床上一跃而起,人已经到了大门口,只听她大声喊道,“亲爱的,我走了,想我了就给我打电话。”说完,就是关上门的声音。   白程赤着脚跑出来,气呼呼乱糟糟的模样,正准备进房间的时候,感受到身上的视线,是站在阳台上的小白。   踌躇了一会儿,白程终于还是向着阳台走过去。   她不知道喜欢一个人该是什么模样,只知道现在自己心剧烈跳动,似是要从嗓子眼跑出来,一步一步走向闲闲靠在阳台上,眼神讳莫如深的小白。   一推开玻璃门,冷风灌满了白程的睡衣,她缩了缩脖子,却觉得这风很是舒服,瞬间让她精神了许多。   白程伸手假装随意的扶在栏杆上,眺望着原处,错落不齐的楼房,尽量平稳的开口,“你心情不好吗?”   小白淡淡的恩了一声,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   白程有些失望,不过这么多天已经习惯了,侧头看他一眼,刚平静一点的心,突然就又乱了套。   因为小白歪着头,认真的打量着她,突然问道:“你喜欢我?”   白程张口,却说不出话,一口冷风灌了进去,呛的她喉咙涩痛,剧烈咳嗽起来。   等到终于不咳的时候,本想张口否认的白程望着近在咫尺的蓝眸,突然着了魔似都反问,“你喜欢我吗?”   小白没有回答,甚至连嘴角的笑意都收了,眼中带着满满的探究与打量。   白程的心一下子就降到了最低谷,其实她虽然不懂情爱,但好歹是个成年女人,给小白画素描的那天,两人暧昧的被她压在了心底,只敢偶尔拿出来想一想,甚至会忍不住的偷想,他是不是也抱着同样的心思,多少对自己有些意思?   对这种事她实在是不太擅长,因为一直不面对,所以干脆当做没有发生过,可偏偏韩雯雯今天点破了她的小心思,一时之间,白程实在不知该如何自处。   况且她和小白之间,实在有太多的未知,白程不知道狼人是不是具备和人一样的感情?   “这里有些冷,我先回房间了。”白程不想在小白的注视下,想这些问题,有些手忙脚乱的要往里走,却踢到了一旁的花盆,整个人倾斜着向前倒去,她闭紧了眼睛,然后如愿的落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白程有些懵圈,因为小白突然弯下身子,将人打横抱起,笑了一声,“原来你发情的时候,真的会四肢不协调。”   白程:……   那晚,小白到底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白程也当作此时完全没有发生过,他将白程送到房间之后,就转身走了出去,只轻笑着留下了一句,“晚上不要梦到我。”   玩笑的语气,可白程不知为什么听出了几分认真。   相处的这段时间里,白程已经发现,其实小白情商和智商都很高,甚至要高出普通的人类,如果他对自己真的有意思,哪里还需要多言。   白程默默的安慰自己,算了算了,什么爱情都是不靠谱的,况且人兽啊!太尼玛重口味了!   一夜辗转反侧,白程终于想到了一个绝妙的解决方法,那就是学鸵鸟将头藏起来,最起码暂时不用面对,而她又能做回那个冷静自持的人!   可白程的这份冷静自持,在两天之后的晚上毁的干干净净。 ☆、意外偶遇   无论是新闻报道还是网络谣传,都会流有许多正室大战小三的视频,一群女人的战争,一般情况下都是小三被突如其来杀出来的女人扇巴掌,脚踹,辱骂,更有甚者扒光衣服,当众羞辱。   被打的趴在地上,哪怕□□依然要挡住脸的小三;蓬头垢面出现在镜头前一副悍妇样的正室……到底谁是赢家,谁是输家?到最后都成了别人的笑话。躲在镜头后最该惩罚的那个男人却依然逍遥自在。   白程以前想,如果是她不幸碰到这样不堪的男人,要报复,那一定也是针对男人的。你不给暧昧滋生的土壤,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是以,当她看到一向冷面冷脸的小白对着对面的女人露出笑容,甚至一派绅士的模样给她拉开椅子的时候,恨不得冲过去,兜头就给这个花心的狼人致命一击,哪怕不能真的打到他,浇他一脸水也好解解气。   可想象终归是想象,白程站在玻璃窗外,一旁齐人高的盆栽挡了她的身影,她却能清晰的看到小白将手中菜单递给对面女人时嘴角的浅笑。   那女人背对着她,只一头黑发铺满整个背部,从背后的弧线可以看出这个女人身材高挑且诱人,纤纤细手,接过菜单,此时的女人脸上一定也是挂着笑的。   白程站了一会儿,突然觉得自己丑陋极了,小白要和谁吃饭,管她何事,她甚至连询问的资格都没有,何苦站在这里,做一个可悲的偷窥者。   她快走几步,想要远离这里,一旁人行道的红灯还在闪烁,白程就不管不顾的冲了过去,好在车不多,只一辆驶过的小汽车差点撞上她,白程一边跑一边道歉,那司机从窗里伸出脑袋,愤怒的骂了许多脏话。   几乎一路小跑,白程终于走了另一条僻静的小路,她拎紧手里的东西,望了眼碧蓝的天,眨巴眨巴酸涩的眼睛,阳光太好,有些刺眼,晃的她泪都快要流出来了。   ***   白程平静了许久,才终于推开祈远集团的大门,暖气十足的大厅,瞬间暖了她有些冻僵的四肢。前台的接待,礼貌且专业,在问了白程的预约,打过电话之后,亲自将她带来了会议室。   会议室冷冰冰,倒不如在大厅的沙发上等,白程正襟危坐,只希望快点完成任务。   祈远集团业务遍及全球,一开始依靠房地产起家,后来越做越大,又及时挺进互联网行业,时至今日,已是全世界知名集团。   不过祈远集团更出名的则是他日益庞大的慈善事业,从希望小学到环保救助、资助残疾人求学、拐卖儿童妇女救助……只要你能想得到的慈善,总有祈远集团的影子。   白程这次来,其实是代替导师傅元心送东西的,祈远集团没少为美院赞助,最新的画室、最全的艺术图书馆、现代化的艺术展览……   虽然学校已经给祈远集团送过不少牌匾,甚至在美院里造了个祈诚峰的雕像。但是,美院的教授们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只要出了新的画册定要给祈董事长送上一份。   这不,傅元心出了新的画册,首当其冲要送的就是祈董事长。   只不过傅元心最近忙着出国考察,祈董事长又诸事缠身,白程作为代表,这才将画册亲自送到祈远集团。   画册很有分量,沉得很,毕竟是送贵客的,又裹上了繁复的包装,白程拎了一路,左肩膀都有些酥麻麻的酸痛。   “你好。”一个成熟低沉的男声在身后响起。   白程慌忙起身,带翻了桌上的茶杯,茶水洒在光滑的实木桌上,瞬间四处蔓延,眼看着就要浸到放在一旁的画册上,白程手忙脚乱的将东西抱起,动作过猛,脚绊倒椅子,整个人失衡,向前倒去。   一双强有力的手抱着她的腰,将她带了起来,同时伸手接过眼看着就要砸在地上的画册。   谁知道在别人的地盘上闹了这么一出丢人的戏码,白程脸颊发烫,迅速站直身子,转过头向那人道谢加道歉。   谁知看到那张脸,当场愣住,一句话都说不出,心中一句大写的卧槽颤悠悠的差点蹦出嘴边。   倒是那人眼疾手快的扶起茶杯,又将画册放到了另一旁干爽的地方,还不忘将白程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嘴角噙着笑,伸出一只手,“你好,我叫顾则,很高兴认识你。”   白程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最后还是按耐住想要骂人的心,同样伸出手,礼貌回复:“你好,我叫白程。”她可并不高兴见到他。   原来,这人正是那日温泉旁放荡的流氓,虽然只有匆匆一面,但长成这般有辨识度的脸,要想人不认识,恐怕还是太难了。   此时穿着西装,打着领带,倒是一副人模狗样的模样,个子高过白程许多,带来不少压迫感。但想到此时正在祈远集团里,况且这个会议室又是有监控的,他也不会做出什么事。   白程静了心,便也不在慌张,当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说道:“东西先交给你了,麻烦转交祈董事长。告辞。”说完,便转身离开。   身后传来一声轻笑,白程握着门的手不易察觉的抖了一下,只听那人说:“白小姐还真是不会知恩图报了,我救了你两次,你都是这样对待恩人的?”   白程在脸上挂了一抹笑,回头,“顾先生绅士至极,修养极高,碰到落难的人自然会伸出援手,白程也感激不尽。不过,今天我是代替导师来送画册的,顾先生作为祈远集团员工,自然知道正事最重要。”言下之意,这点小事也要回报,你有多远滚多远吧,做不好上级交待的事,看祈董事长不削你。   “呵,有意思,你这么着急走,是因为怕我吗?”顾则双手环在胸前,饶有兴趣地看向白程,突然问道。   “顾先生多虑了,您长得一表人材,要说害怕,我也该怕那些狼才虎豹之人。”白程顿了顿,补充,“当然,我相信顾先生一定是正人君子的。”   顾则眯起眼,打量白程,没有接着刚才的话题,反而问道:“你有养动物吗?”   白程皱眉,不知他为什么转移话题,不过也不打算和他掰扯,简明扼要的回答,“没有。”   “顾先生,告辞。”白程不待他回答,便推开门,向外走去。   她没有看到背后的顾则收起了刚刚调笑的脸,反而是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离去的背影。   ***   白程送完了画册,突然不知该去向何处,学校不用回,家也不想回。   掏出手机想要给韩雯雯打电话,想到她现在正在赶一个电影的拍摄,忙的团团转,将手机塞回包里,又翻了一遍通讯录,貌似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白程找了家安静的餐馆,点了份热乎乎的米线,却也没什么胃口,早上小白还给她做了个三明治,两人在餐桌上吃吃聊聊,倒也舒适,中午她就看到小白和另一个女人卿卿我我的模样。   哼,他倒是左拥右抱好不快乐,都说色狼色狼,可见狼的本性就是色的。   白程越想越气,拿着手里的筷子夹米线,恶狠狠,好像那是小白的头,米线滑溜溜,一根都夹不起来,气的白程想摔筷子。   最终,米线一口没吃,结了账,走人。   一个人孤不孤独,看她百无聊赖的时候就知道了,没有可找的人,也没有可去的地方,只能百无聊赖的一个人走在路上。   白程走走停停,放空脑袋,从太阳高挂,走到日暮西沉,再走到夜幕隆重,大冬天的,外面闲逛的人真的不多,最后快要走到住处时,别人家都已亮起了灯,她住的那处还是黑漆漆一片,白程突然就更不想回去了。   有寒风刮起的夜晚,白程觉得自己成了一根冰棍,胃痛、头疼、心也烦,她干脆转身离去,跑到了一个曾经来过一次的酒吧。   其实白程并不太喜欢酒吧的氛围,吵吵闹闹,说个话都要用吼的,可此时一进来却觉得难得的舒适,人声鼎沸、人气充足。   虽然这个酒吧没有平时那么多人,但也足够填满白程空荡了一整天的心。   找了个最偏僻的角落,白程点了三杯酒,都是烈的。   瘦个儿服务生见怪不怪,来酒吧什么样的人都有,潇洒的、买醉的、失恋的、庆祝的……   酒才刚上桌,服务生还没走,白程一口一杯,三下解决,火辣辣的感觉从嘴巴、到喉咙,再到胃部,蔓延至五脏六腑,冻僵的身体逐渐恢复。   再加单时,连冷漠的瘦个儿服务生都有些看不过眼,好心道:“小姐,你这样喝,马上就会醉。要不试一下我们新出的鸡尾酒,度数不高,可滋味不错,另外再搭配点薯条炸鱿鱼,是我们店的黄金搭档,试过的人没有说不好的。”   喝得太急,已经有些酒气上头。   白程抬起有些迷蒙的双眼,有些感动,原来不曾相识的人也会关心她,遂按照服务生的推荐点了单。   酒精迅速在脑海里蔓延,在身体里发酵,白程渐渐感受到困难,没有压迫了她一整天的窒息感,整个人都通透了不少,心情连带着都好了许多。   酒吧中央,灯光迷乱,震耳欲聋的音乐穿透耳膜,白程觉得畅快,干脆站起身,走了过去。   白程为人最猖狂的时候是在小时候,越长大性子压抑的越厉害,轻易不爱表露真实想法,此时似是丢了二十几年来的包袱,在灯红酒绿中释放自己。   一个人楼主她的腰,她有些迷迷糊糊,看不清那人的脸,也不打算看清,张着嘴巴傻笑,嚷道,“一起跳舞吧!”之后随着音乐疯狂摆头甩脑,扭动腰肢。 作者有话要说:  哇~看这惨不忍睹的收藏,感觉我自己都已经超脱了~写成这样都还在坚持写~默默的定个小目标,先来个三位数的收藏吧,嗯,现在是个位数~冷漠脸.jpg ☆、酒吧脱险   白程跳的开心,那个陌生男人搂的开心,看着眼前美女,心中暗喜,倒又是个收获之夜,还是这般上等货色。   从她进来时,他就一直在静静观察,一脸落寞的女人走进酒吧,又灌自己酒,无非一个理由,为了男人,失恋的女人最是脆弱,正好便宜他这样的人。   想到些下流画面,男人有些把持不住,哪怕现在是冬天,但来酒吧的女人也是能露则露,不是胸,就是腿。倒是被他拦着腰跳舞的人裹的严严实实,他恨不得伸手到她衣服里好好捏一把,想着,那手便不规矩的朝她屁股上摸去。   白程虽然有些昏沉沉,但到底没有完全失去意识,又蹦跶了许久,出了一身汗,脑子倒是渐渐清醒起来。   不动声色的推开身旁的人,礼貌说道,“不好意思,我去躺洗手间。”   说完,就有些跌跌撞撞的朝着人少的地方走去,那身后的男人也不追,只露出个猥琐的笑容,朝白程刚才坐的地方走去,准备来个守株待兔,左看看,右看看,又悄默生息的将手中藏着的药放到了白程的酒中。   洗手间里的白程洗了个脸,冷水激的她完全清醒起来,瞧着镜子里脸色苍白的女人,白程嫌弃的移开眼睛,真是可悲又可笑。   收拾完毕,白程来到刚才的位置处,想要拿回自己的包和大衣,刚才在舞池中占她便宜的陌生男人也在,此时见她出来,笑着站起了身,还摆了摆手。   白程心下厌恶,却也要保持镇定,那人一看就是风月场所里的老手,皮相尚好,只那一双眼睛淫邪之气太重。   白程心下思量着该如何对付这个人,没有注意到周遭环境,直直撞到了人,原是那个瘦个儿服务生,个子挺高,但就是瘦的厉害,脸颊都有些凹陷,眼睛里写满了冷漠,白程感恩他之前的好意,连忙道歉,蹲下身子帮他一起捡东西,好在托盘里并没有太多东西,只撞洒了一杯酒,一份薯条。   “对不起,这些算在我的头上。”白程急忙忙说道。   瘦个儿服务生抬头看她,眉心皱的能夹死苍蝇,突然回头,趁着两人都是蹲着的姿势,开口,“等会儿回到座位上不要喝任何东西。”   说完,捡起东西,向着吧台走去,好在这一块人不算多,哪怕碎了一地玻璃,也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   白程心下了然,站起身的时候,又打了十二分的精神。   “美女,没事吧。”陌生男人开口,还殷勤的站起来想要抓白程的手。   她不动声色避开来,脸上却是笑意吟吟,“没事,今天已经很晚了,刚才我朋友说要来接我,现在恐怕就在门口,那就不打扰了。”   说着就拿起一旁的包,准备去拿大衣大时候,被伸出来的手挡住了动作。   “哎,美女,你这就没劲了啊,我好歹刚才也陪你跳了那么久的舞,和我喝一杯的时间总会有吧。”陌生男人笑着说道,说着指了指桌上的两杯酒。   白程皱眉,就听那人笑着说道:“不过是两杯普通的鸡尾酒而已,度数不高,给个面子呗。”说完还要伸手来拦她的路。   “这酒算我请了,不过实在不能陪你喝了,这不,我朋友又开始催了。”白程举着突然响起的手机,说道。   屏幕一闪一闪,白程刚按了个接听键,手机就被人抢走扔到了一旁,“美女,不要扫兴嘛,我开这店可从来没想过让美女请我喝过酒。”虽然他还是笑着说的,但脸上已经带上了威胁之意。   白程心下一紧,左右寻找看又有没有人关注到这边,本来她想着如果这人乱来,酒吧的保安估计也不会坐视不管,可如果他是这店点老板,恐怕就难办了。   陌生男人突然笑了起来,“不要紧张,喝完这杯酒,你想去哪就去哪,要不然被我这店里的员工看了去,老板请你喝杯酒的魅力都没有,面子上也过不去啊。”   说着将一杯鸡尾酒举到了她的面前,红色的液体在灯光的照耀下剔透的很,白程肯定不会喝这就,这人看的下三赖,况且刚才那服务生还特地提醒过,这酒一定有问题。   跳舞的时候满身汗,此时已经化成为满身冷汗,白程开始后悔自己一时脑热,落了个这么骑虎难下的地步。   “大哥,您竟然是开门做生意的,自然知道不强人所难,何苦为难我一个女人了。”说着,白程警惕的后退了一步,她虽然有些跆拳道的底子,但那也只能唬唬人,如果真的碰到流氓无赖,也千万不能硬拼。   心里做好准备,如果他还要发难,就立刻拔腿朝着人多的地方跑,惊动了人,他一个生意人也不划算。   可白程低估了男人在征服女人方面的自尊心,那男人突然变了脸色,狠骂一句,“敬酒不吃吃罚酒。”连带着酒杯砸到了地上,猩红的液体洒在地板上。   白程的心蹦到了嗓子眼,转身就要跑,却突然撞到一人怀里,坚硬如铁,撞的她鼻子痛,慌忙伸手推开,那人低声一句,“是我。”刚才还坚强无比的白程,瞬间软了腿,还好来人伸手抱住了她的腰。   看不清小白的表情,他只穿着一件衬衫,胸腔处剧烈起伏,带着濡湿的汗意。   白程不知小白何时到的,只此时心中终于卸下了刚才的紧张,抬头去看那老板,只见他张口结舌,一屁股坐在刚刚到卡座上,不可置信的说道,“你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找死。”小白带着怒气说道,说完冲了上去,对着那人就一拳砸了过去。   白程在原地晃了一圈,这才站稳,蒙蒙的看着小白一次又一次举起拳头,砸向那人,那男人被砸的一时晃头转向,竟忘了喊叫。   白程看着一时不停手的小白,心下突的一跳,深怕他将人打死,急忙去抱住他还要砸人的胳膊,肌肉和石块一样,白程抱住就不撒手,差点被甩出去,急忙喊道,“小白,是我,是我,我么快走。”   小白看过来,眼中不再是她熟悉的蓝色,而是,一片通红,白程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边的动静,终于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三三两两的朝这边望来。   白程又怕又急,看到一旁的墙上的消防警报铃,立刻伸手拉了下去。   铃声大作,一时之间酒吧乱成一团,尖叫声,怒骂声此起彼伏,再没有人关注这边。   白程匆忙捡起手机,塞进包里,连拖带拉,将小白拉了起来,躺在地上的男人已经昏迷不醒,满脸血迹。   白程紧紧抱着小白的胳膊,跟着慌乱的人流,跑出了酒吧。   人全拥挤在门口,白程拉着小白跑了很远,一直跑到身后听不进嘈杂的声音,跑到不能呼吸,这才停下来,用颤抖的手按住岔气的地方,大口大口的呼吸,嗓子被冷风呛的一时说不出话。   小白已没有了刚才的激动,眼中又是一片澄蓝,不过带了怒气,“谁让你大晚上的不回家,一个人跑到酒吧?”   白程一口气还没喘匀,听到他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压抑了一整天的怒气终于爆发,冷嘲热讽,“你是我什么人?竟然管起我来?”   小白估计没料到她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脸色难看的很。   白程甩开从刚才开始一直紧握的手,终于直起腰,尽量平静的说:“我现在回去,你爱回不回。”   说着,就率先向前走去。   小白莫名其妙,“你做错了事,还有脸发火?要不是我能找到你,你觉得今天你能从那个人渣手上逃走吗?”   白程停下步子,转头,怒目而视,“首先,我不过去个酒吧,算不上做错事,另外,你就算不来,我也绝对不会吃亏,再说了,都是成年男女,发生什么事,你怎么知道我不愿,一定想要逃,说不定我心甘情愿,你反而是不分青红皂白的棒打鸳鸯呢?”   小白看着她脸色狰狞,尽量做出凶狠模样,偏偏双脚不听话,还有些微微颤抖,突然就福至心灵,问道:“你这是在发脾气吧?不过,你到底发的哪门子脾气?害怕也不至于发脾气啊?”   “要你管!”白程怒吼一声,转身跨步,继续向前走,要将恼人的东西统统丢在脑后。   “但是……”身后传来小白的声音。   “闭嘴。”白程不想听他声音,怒斥道。   白程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发脾气,但她就是生气,而那个罪魁祸首就是身后的人,所以她现在最不想见的人就是他。   积攒的怒气一路飙升,白程每走一步都恨不得把地板跺出一个洞。   直到,看到一堵墙,墙的角落还堆满了垃圾,以及,浓烈的尿骚味。   “但是,那里是死胡同。”身后悠悠传来小白的声音。   白程:……   转身,白程觉得刚才培养的气势一下子都跑光了,不过还是昂着头,目不斜视,经过小白身边的时候,也绝不去看他一眼。   小白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白程不去管他,高昂着头颅,像是高傲的公主。   但是,公主,也怕冷。   跑出来太急,大衣拉在了酒吧里,此时冷风一吹,之前身上流的汗就像浇过的冰水,冻的她一个激灵,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她就穿着一件宽松的毛衣,一条牛仔裤,一双皮靴,此时走在寒风中,那吹在脸上的风当真是脸上割着刀子一般。   两人的身影被路灯拉的老长,白程低头去看那个比她长过许多的影子,他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衬衫,还有一件西裤,会不会更加冷?   念头刚起,白程又甩甩头,心里恶狠狠的想,“冻死他算了。” ☆、你搬走吧   身后的小白叹了一口气,突然上前,将她抱在怀里,“你冷吧,冷着就抱着我,我身上可温暖了。”   白程冻的鼻子都流鼻水的时候,突然被捂到一个温暖的怀抱里,那叫一个幸福。   可是想到自己正在生气,就猛地将他推开,“不用你管。”   固执的让小白直皱眉头,“你生的到底是哪门子气?”   白程翻了个白眼,继续往前走,心里不平衡,不就是狼吗?身上热了不起咯?   “你这样是在生我的气吗?可是你和自己过意不去干什么?你这样冻感冒了,发烧了,难过的难道不是自己吗?”小白喋喋不休,说着又要伸手来拉她。   白程挣脱开来,傲娇道,“算了吧,你的怀抱我可不敢随便占用,快去抱你的长发美女吧,指不定她现在多冷了。”   “长发美女?”小白莫名其妙,快走几步来到她的前方。   “怎么?这么快就忘了中午还和人家打情骂俏来着?都说男人狼心狗肺,你是个狼,狼心果然可怕。”白程口不择言,说出来有些后悔,可又觉得解气,跺跺脚就要离开。   却不防小白猛的拉住她的手臂,恍然大悟,“你看到我和她吃饭了?”   白程想要挣开,奈何这次他用了力,挣扎半天无果,翻白眼,“世界很小的,不知道吗?”   小白没有回答,倒是突然看向她,反问道:“所以,你看到了,然后晚上就一个人跑去喝酒?”   “你他妈想象力太丰富。”白程恼羞成怒,一个使劲,倒给她挣脱开来,手臂上肯定留了印子,真是个野蛮人,也不在与他多费口舌,径直向前走去。   走了几步,发现小白没有追上来,心里告诫不要多管闲事,快走几步,到底还是小心翼翼的回头看去,却发现身后哪里还有人影,猛的刹住步子,不可置信的看着空荡荡的街道。   又气又急,白程这才眼中聚集的泪终于快要晃出来,咬咬牙,回过头,却定住了脚步。   原是小白不知何时站到了前方,一手插兜,歪着头,有些好奇的问道,“所以,你从刚才到现在一直在吃醋吗?”   白程是想骂人的,再不济也可以骂一句壮壮自己的气势,可话到嘴边,却是怎么都说不出口。   两人站着,一动不动。   “如果我说是呢?”白程突然问道,抬头看向小白,毫不畏缩。   她在感情的世界是挺懦弱的,但是她更想早死早超生。   “你喜欢我吗?”白程想着,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还是痛快点好。   小白明显没料到这样的答案,一时也收了脸上的玩笑,站直身子,张了张嘴,却是没有发出声音。   白程觉得一颗心绞啊绞,看着神色不明的小白着急万分。   终于,许久之后,她呼出了一口气,白色雾笼罩在她的脸边,有些看不清那人的脸。   “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就搬走吧。”卡在喉咙里的一句话终于说出来,也没有想象的难受。   小白猛地抬头,眼中带着不可置信,“你赶我走?”   白程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自己都有些晕乎乎,“你不是一直在找合适的住处吗?”   小白应该是咬紧了牙,脸颊旁是明显的咬肌。   “本来你当然可以继续留在我这里住,但是第一个是你自己不想,你一直在找房子,我都知道,只是你自己不提,我也就不问;主要吧,我还是自私了点,顾及着自己的小心思,我喜欢你,你恐怕早就知道了。可是你喜不喜欢我,我都问过两次了,虽然我知道现在男女平等,谁先开口都一样,但是你一直都没有回答过,想来你也是不喜欢的。不喜欢就不要给我希望,你搬走吧,搬走的话一直不见着你,我相信很快就会把你忘了的。”白程一口气说完,觉得自己快要缺氧。   不知过了多久,小白才开口,“好。”   一个好字,不知道是答应搬家,还是回答别的什么问题。白程没心思想,点了点头,便朝着小区走去,这一次,她没有回头去看他有没有跟上来。   其实白程知道小白呆不长,但从未想过是自己开口让他走的,他压在枕头下的那份租约是白程打扫卫生时不小心发现的,她慌慌张张的重新塞进去,心中难过,却无人可诉说。   回去的路上,两人一路无话。倒是突然飘起了雪花,不算大,飘飘扬扬的,在昏黄路灯的照耀下煞是好看,只可惜,夜半时分,没有人懂得欣赏,白程现在只想把自己塞到被窝里好好睡一觉。   到了家门口,白程在包里翻了半天,找不到钥匙,气的差点将手中的包丢出去,还是身后的小白伸手开了门。   “你不用着急,找到了合适的地方再说。”白程脑袋昏沉沉,却还是在进房间前,留下了这么一句话,连个回答都没来及听,就匆忙向房间走去。   一回到房间,脱了鞋,换了睡衣,连脸都来不及洗,白程就钻进了被窝,冰冷冷的被窝冻的她心更加凉了,可是这一天实在太过漫长,她所有的力气都已经耗尽,闭上眼睛,很快就睡了过去。   ***   白程睁开眼的时候,只觉得口干舌燥,头疼欲裂,她挣扎着想要下床,却发现自己突然被扶了起来,杯子也递到了她的嘴边,没有心思多想,闭着眼睛,就着送上来的水大口喝起来。   温热的水缓缓进入喉咙,缓解了那里的疼痛,可是昏沉的脑袋依然难受,她本想张开眼睛看看,可抵不住困意,再次闭上眼睛。   迷迷糊糊中,感到有人脱掉她的睡衣,换上了一套干爽的衣服,随后被人抱在怀里,塞进了一个温热不再潮湿的被窝,很快便再次昏睡过去。   这一觉,睡的天昏地暗,等到白程再一次睁开眼的时候,全身的不适好像终于消退,只身上依然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   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整个人吓得往后一缩,因为韩雯雯放大的脸正摆在她的上方,面色凝重。   白程恢复震惊,白了她一眼,“你怎么在这里?”开口,才发现自己嗓子哑的厉害。   韩雯雯没有回答,还是那副打量的模样。   “你怎么一大早来了?”白程有气无力的问道。   “一大早?”韩雯雯终于开口说话,指了指手表,“这都马上到晚上了。”   “什么?”白程想要坐起来,动作太快,又是一阵天旋地转,跌倒在床上,龇牙咧嘴,“我睡了一整天?”   韩雯雯没有回答,却是朝外面看了一眼,突然低头凑近,挤眉弄眼问:“你和他在一起呢?”   白程将人往后推了推,哑着嗓子,“掰了。”   “掰了?掰了你能睡他床上?”韩雯雯显然不信,斜着眼睛看她。   “什么?”白程再次跳起来,这次韩雯雯靠得近,躲闪不及,一下撞到她的下巴上,两人同时发出痛呼,一人扶头一人按着下巴。   房门被人推开,蒋阳伸进个脑袋,疑问,“你们没事吧?”   白程再次惊呼,乱成一片。   卧擦,什么时候蒋阳也来她家了,这是和韩雯雯一起来的?她这是睡了一个世纪吗?怎么世界都乱了套?   当然,世界没有乱套,白程终于知道,原来她生病了,由于昨天晚上的意外,手机摔坏了,家里的电话因为许久不用早已经停机。   韩雯雯打了一天的电话,急的团团转,好不容易死乞白赖的从剧组请好了假,准备来找人,谁知道助理一个不妨,暴露了她的行踪,引得大批粉丝追赶,开车的司机被身后同样开车追随的粉丝围的满头大汗。   安全着想,韩雯雯必须下车,速度极快,压着帽子,趁着一旁没反应过来的人流,韩雯雯迅速躲进了一旁的店。可命运这东西真难说,你想要的时候没有,你不想要的时候偏偏送上门,韩雯雯在躲的那间面包店正好撞上了买东西的蒋阳。   事出突然,韩雯雯只得在蒋阳的掩护下,迅速撤离,又不能随便下去打辆车,只得让蒋阳将她送到了白程家,谁知道一来,蒋阳竟然不肯走了,说什么都要将她送回家之后再离开,美曰其名,送佛送到西。   韩雯雯讲述的时候恨的牙痒痒,一副恨不得扑出去和人拼命的模样。   白程默默的往床里坐了一点,安全第一。   两人正聊天间,房门再次被打开,这一次是穿着围裙的小白,白程特地买的,灰色条纹的围裙,简单的很,他每回做饭的时候,白程看着很得意。   此时手里还端着杯橙汁,走了进来,“先喝了。”   白程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伸手接着,就听小白继续交代:“昨天换下的衣服和床单我已经洗了,家里有客人,你洗漱穿戴好之后再出来。”   说完看着白程愣在哪里,皱了皱眉,催促道:“先把杯里的橙汁喝了。”   白程听话的喝了,小白接过杯子,揉了揉她乱糟糟的头发,然后就这么走了出去。   一旁的韩雯雯目瞪口呆,嘴角抽搐,“这叫掰了?”   白程:……   谁能告诉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喜欢你   事实证明,白程觉得不是自己烧坏了脑子,就是小白烧坏了脑子。昨天不是已经讲清楚,说明白了吗?现在当着别人暧昧的一会儿夹菜,一会儿递汤,还时不时的问她好吃吗?是什么鬼?   白程吃了一口菜,喝了一口汤,告诉自己,吃人嘴软,再忍一忍。   况且桌上另外两个大眼瞪小眼的人,同样需要她这个主人来调和气氛。白程清了清嗓子,笑着问蒋阳,“蒋教授,最近店里生意还好吧?”   蒋阳推了推眼镜,还没回答,倒是一旁的韩雯雯塞了一根青菜,不屑道:“他能有什么不好?整日里有小姑娘抱着自己没病的宠物去给他看,能和美女聊天,他哪里还管什么生意。”   白程干咳一声,有些尴尬。   蒋阳夹了块红烧肉放到韩雯雯碗里,柔声细语,“别光顾着吃菜,你太瘦了,要多吃点肉。”   韩雯雯把碗里的肉挑出来放在一旁的骨盘上,继续塞青菜,“你得了吧,老娘瘦不瘦关你屁事。你还不滚回去,你店里的小美女该哭了吧。”   “韩雯雯。”蒋阳的声音较之刚才有些提升,虽然仍是笑的,但可以看出声音中隐隐带着压力。   “别给我来这一套,老娘不吃。”韩雯雯视若无睹。   “对了雯雯,你那新剧拍的怎么样呢?”眼看战火蔓延,白程迅速转移话题,同时纳闷这两人现在是个什么关系?以前都是韩雯雯上赶着追她家男神,装温柔都来不及,何曾见过在男神面前这般剑拔弩张的模样。   “别提了,碰上了个变态导演,寿命都要短几年。”韩雯雯挥挥手,一把辛酸泪。   “那导演挺年轻的吧,我记得不是还获过什么新锐导演奖,这样的导演拍出来的东西,才有人看,你再辛苦都是值得的。”白程安慰。   韩雯雯将筷子上的几粒米塞进嘴里,“啧,要不是看他长得还不错的份上,我早带着剧组里的那帮小丫头起义了。”   女人的关注点,总是比较奇特的。   比如这个时候,白程突然来了精神,“长得不错?之前有关他的报道好像都只有文字,就连新锐导演颁奖礼的时候都是副导演带着他去领的,还以为他长得不能见人了。”   韩雯雯放下筷子,悲愤道,“我也以为啊,所以第一次见的时候,还以为他是新来的男主角,为了和他培养感觉,我特地抓着他聊了大半小时,还策划他一起对付导演来着,要不然我现在也不至于被他天天针对。”   “话也不能这么说,不是说嘛,男生喜欢一个女生,又不知道该怎么表达的时候,总是会欺负她,然后赢得她的目光吗?说不定这个导演喜欢你呢?”白程认真分析,“来来来,你先给我看看他长什么样,再来看看他喜欢你到什么地步?”   韩雯雯兴趣也来了掏出手机,找到导演照片递过去给白程,道,“我偷拍的。”   蒋阳脸色笑容减了一半。   白程好奇,看着明显偷拍的照片,花痴状,“长成这幅模样,还当什么导演啊?”   “难怪每次试戏的时候都要亲自和我对,你说他会不会真的喜欢我?那我是不是要有什么表示?”韩雯雯特别忐忑,“有一次明明没有吻戏,他在和我对戏的时候硬生生加了上去。哎呀,你这么一说,我觉得要好好想一下之前发的事了。”韩雯雯肯定道。   啪,蒋阳手上的筷子掉在了地上。   两人聊的热火朝天,连饭都不打算吃的节奏,一直稳坐一旁,充当夹菜大使的小白终于开口了,“白程,你病刚好,需要补充体力,来,好好吃饭。”   白程不理,继续热火朝天的聊着。   小白嘴角噙着笑,“你不吃我就只能嘴对嘴喂你了?”   白程本来就是装着不理他,此时闻言,脸颊通红,蒋阳还好,虽然没了那副笑脸,但还是略有惊讶的看向小白,倒是韩雯雯倒吸一口凉气,眼光在他们两人之间来回扫荡。   “你流氓。”白程低低控诉。   小白夹了块排骨,放到她碗里,温柔笑道:“还行吧,毕竟我只是说说也没做。”   韩雯雯吐出了那口气,不过还是好奇的左右看,蒋阳从刚才开始就没了笑容,此时推了推眼镜,也不说话。   白程将那快排骨夹出去,恼羞成怒,“我自己会夹。”说着,伸出筷子又去盘子里夹了一块,偏不吃他夹的那块,塞到嘴里还挑衅的看向小白。   小白笑笑,“嗯,还是你睡觉的时候听话,我给你换衣服都乖乖的。”   话音刚落,餐桌上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白程僵硬着脖子,转向韩雯雯,“不是你给我换的衣服吗?”   韩雯雯嘴里还含着口饭,木讷摇头。   白程又僵着脖子,转向小白的方向,“全部?都是你换的?”   小白眼中含笑,点点头。   白程趴在桌子上,卒。   蒋阳电话响起,起身向大家致意之后,站去阳台那边接电话,从他离开座位上起,韩雯雯的目光时不时的看向那边,最后干脆啪的一下放下筷子,脸色阴沉。   “他喜欢你。”小白突然发话。   “什么?”   “阿?”   两个女人一同转头看向他。   小白慢条斯理,喝了一口汤,看的白程恨不得将那碗汤直接灌他嘴里,还拿一旁的纸巾擦了擦嘴,这才继续说道,“他看你的时候发情了。”   白程:……   韩雯雯:……   韩雯雯还想开口问,蒋阳已经挂了电话走了回来,见几人都盯着他,脸上挂着温和的笑,诚恳致歉:“不好意思,店里有些事要处理。”说着,低头对韩雯雯说道:“你先吃饭,吃完我先送你回去。”声音柔的能滴出水。   “谁稀罕你送,滚远点,我助理等会儿回来接我。”韩雯雯拿起筷子,又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白程叹了口气,不知道好友到底是怎么想的。在感情的世界中,韩雯雯一向敢想敢做,何曾有过这般别扭难搞的时候。   蒋阳握着手机,有些泛白。   “韩雯雯。”他叫她的名字,第一次带了威严,“我有没有说过不要再说脏话?”   韩雯雯本就觉得不爽,此时被他一吼,整个人都来火了,又在自己的朋友面前,觉得特没面子,立刻站到他面前,反击道:“老娘就这样,看不爽,现在就滚。”   蒋阳脖子上青筋暴露,突然一个伸手将她整个人杠了起来。   韩雯雯愣了。   白程愣了。   就连小白都愣住了。   反应过来的时候,韩雯雯剧烈挣扎,蒋阳看起来斯斯文文,力气却大的很,稳如泰山,猛地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警告道:“不许动,再动就把你丢下去。”   韩雯雯脑袋朝下,大脑充血,“卧槽!!!蒋阳,看老娘不把你连皮剥了。”   蒋阳控制着肩膀上的人,和桌上愣着的两人道别,然后就这么潇洒的走了出去。   白程反应过来,立刻要上去帮忙,却被小白抓住了手腕,见他摇摇头,“别去了,这两人现在都发着情了,可能下一步就是□□”   白程:“……你能别动不动就讲发情,讲□□吗?”   小白看她:“这是事实。”   白程无语:“你有见过人动不动就说谁发情,谁要□□吗?”   小白点头:“那倒是。”   白程刚呼出口中的一口气。   小白;“他们两个下一步应该是□□。”   白程:……   趁着还没走远,白程蹭蹭跑到阳台边,看下面的情况如何,有点高,看不清具体的情况,但是也可以看到韩雯雯已经从他肩膀上下来了,一个人快步走在前方,而后面蒋阳正追着她。   白程伸长脖子,奈何一句都听不到。   正好小白也晃悠跟了过来,看她费力的模样,挑眉,“想听?”   白程突然想到他超好使的听力,立马点头如捣蒜。   小白:“韩雯雯让蒋阳滚,刚才蒋阳真的滚的时候,她又生气,蒋阳开着车滚回来,她又不肯坐。现在,正在开骂。“   白程:……   小白继续,”现在韩雯雯很生气,蒋阳更生气,指责韩雯雯睡了人之后不负责。“   白程:!?!?   小白突然停了下来,白程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追问,”然后呢?“   小白挑眉,“真想知道?”   白程继续狂点头。   小白伸出半边脸,“你亲我一下就告诉你。”说着,还冒出了耳朵,以及用他的尾巴缠住了她的脚踝。   白程:……滚!卖萌也没用!   到底发生了什么,小白也没法知道了,因为韩雯雯坐上车,车子开了出去。   白程翻了个白眼,又坐到了饭桌前,小白也跟了过来。   一顿饭吃到太过闹腾,白程现在也没了胃口,转头看着小白微笑的脸,实在搞不懂他要玩什么把戏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白程忍了忍,终于还是没忍住。   “喜欢。”小白突然说道,蓝色的眼眸尽是温柔。   答非所问,白程莫名其妙。   小白轻笑出声,摇了摇头,将几幅碗筷叠在一起,端到了厨房里,再出来时,看她还是那副呆傻模样,突然靠近,白程抬头。   角度刚好,小白吻上她的嘴巴。   这个吻轻轻柔柔,似雾似雨,蜻蜓点水。   咚咚咚,白程的心跳乱了节奏。   小白手上沾着油,伸在两边,再吻一下,起身,又开始收拾桌上的残羹剩饭。   小白回头,看到白程还是那副仰头的迷蒙模样,突然轻笑,宠溺说道:“傻样。”   便又端着盘子走进了厨房。   白程这次脸彻底熟了,烫得很,只眼神追逐着他的身影。   ——你喜欢我吗?   ——喜欢。   原来,这是他的回答。 作者有话要说:  幼稚的恋爱,总要得到心上人的一句喜欢才安心~ ☆、浮生偷闲   白程哪怕没有谈过恋爱,也知道两人现在的状态有些不正常,怎么说了?两人同住屋檐下,除了那晚小白的一个吻和喜欢之后,再没有表示,也没有其他的进展。   白程很郁闷,白程很生气,在家走路都要跺上几脚,来证明自己的不满,谁知道坐在沙发上的小白稳如泰山,完全视她为无物。   小白现在出门时间倒是少了,但还是神秘兮兮,从不开口主动提。   作为一个女孩子,白程觉得自己要矜持,要傲娇,问过好几次的问题,坚决不再开口,要让他意识错误,主动交代。但事实证明,白程真的想太多了,正常男人都无法估算女生的心思,更何况一个带着野性的雄性狼人。   等不到主动坦白,白程每天都气鼓鼓的,此时手里握着电话,站在沙发旁,叉着腰,居高临下的交代,“明天周六,我要带弟弟妹妹出去野餐,你自己吃饭吧。”说完,傲娇抬头,眼里闪耀着得意自豪的光芒,一副你求我吧,你求我我就带你去的小心思。   谁知小白连眼睛都没抬,只淡淡答道,嗯。   嗯!?一个嗯字就像将她打发了?   白程气的抢走他手上的书,看了一眼封面,竟然是关于生物百科的专业类书籍,也不知道一个狼人整日里看书是什么鬼?   “你不是说喜欢我吗?”白程气鼓鼓,脸蛋通红却又倔强抬头。   小白终于抬头,像是终于看到她似的,一只手撑着下巴,笑笑,“所以呢?”   所以呢?   这句话问倒了白程,气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却又偏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是啊,我喜欢你,所以呢?   白程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觉得没有必要,只觉得这样没意思极了,将书丢给他,像只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只两只眼睛红通通。   小白终于收了脸上的笑,伸手将转身离开的白程一拉,放到了腿上。   白程还在生气,挣扎着要从他腿上站起来,可力气在狼人面前简直软绵绵,没有丝毫威胁力。   两人在沙发上拉扯了一会儿,其实这样说也不准确,大部分时候都是白程抿着唇,眼中的泪水晃阿晃,然后使劲全身力气想要撇开那双箍在腰间的手以及缠在脚腕上的尾巴,但是也不绝不肯张嘴说一句话。   小白露出了两只毛茸茸的耳朵,他知道白程每次看到都会高兴,然后忍不住捏一捏,可这一次白程视而不见,只倔强的想要摆脱他的束缚。   “你这是在生气吗?”小白突然福至心灵,疑惑道。   白程那个气啊,气的都快要爆炸了,你说你都气哭了,旁边人看了许久,突然淡淡来一句,你是在生气吗?搁谁身上谁生气。   白程不回答,只手上挣扎的力气突然大了一倍,可也难以逃脱小白箍在腰间的双手,终于忍着哽咽,喝道:“放开。”   小白皱眉,听出她声音中的哭腔,“你是因为刚刚的事生气吗?”   没听到回答,便继续说道:“可是我以前也没喜欢过人,当然不知道喜欢之后要怎么做啊?”   挣扎的力度小了点。   小白再接再厉,“我们狼一般看对眼之后,都会直接□□的。可是人类显然不是这么想的。”   白程不挣扎了,安静的缩在小白怀里,小声嘟囔,“流氓。”   听她这语气,应该是不生气了,小白也很高兴,补充道,“当然了,如果你想要马上和我□□也是可以的。”   白程:……滚蛋吧你!   白程推拒他的拥抱,小白却抱的更紧,当然这一次不再是生气的挣扎,只是象征性的表达一下自己的不满以及女性的矜持,挣扎了一会儿之后,便乖乖巧巧的被抱在怀里。   小白头顶上两只狼耳朵不由自主的动了动,这是他高兴的表现,尾巴也亲昵的在白程的腿上来回游走。   “我明天要带弟弟妹妹去野餐,你去吗?”两人安静的抱了一会儿之后,白程突然问道。   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有些硬邦邦,却又意外的舒适,他的身上热乎乎,哪怕穿着短袖,都比全副武装的自己要暖和许多,简直是个移动的暖宝宝。   “你想让我去我就去。”小白回答。   刺溜一声,白程刚才的得意一下子没了,头抬起来,不满道:“什么叫我想叫你去你才去?你就那么不想和我待在一起吗?”   “我更倾向就我们两个人呆在家,没有人打扰。”小白温温柔柔回答。   白程霸道,“不行,你必须去。”   “好。”小白顺从的回答。   白程又得意的弯起了嘴角。   意识到心情像是来回坐了几趟过山车时,白程心中有些害怕,怎么这么轻而易举的被人影响?   可两人吧,实在很少有这么安安静静亲密的时候,白程一时之间也有些舍不得打破这样的温馨时刻,正纠结着,电话响了。   白程红着脸想从他的大腿上坐起来,小白抱紧了她,不松开。   “接电话。”白程嘟囔。   然后就看到原本缠在她腿上的尾巴灵活的从茶几上卷着手机,送到了白程手里。   白程:……   白程接过电话,看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串陌生电话,有些犹豫,还是接了起来。   “喂,你好。”白程礼貌接起来。   “你好,白小姐。”那边有低沉的男声响起。   ”你是?”白程疑问。   “我是顾则。”男声温柔说道。   “谁?”白程坐在小白腿上,完全没有听出来,倒是小白坐直身子,眯起眼睛,警惕的听着电话里的声音。   那边默了一默,隐带怒气,“我是顾则,怎么,白小姐又忘了自己的救命恩人?”   这一下子,白程算是彻底反应过了,那个色狼,猛地坐直身子,“你怎么会有我电话?”   “查一个人的电话很难吗?”那边轻佻的笑出声,“有时间请你出来吃饭啊?”   白程对这种自以为是的男人最是厌恶,“吃你的妹的饭。”然后,干净利落的挂了电话。   小白不动声色的探究,“谁啊?”   “一个自以为是的人。”白程嫌恶的摇了摇头。   小白皱眉,下意识的想要继续问几句,白程却不想为了不相干的人坏了好心情,转移话题,“我们准备明天野餐的东西吧?”   小白:“需要准备什么?”   白程摇头:“不知道。”   小白:“选好去哪里野餐了吗?”   白程再次乖巧摇头:“还没有。”   小白耐心:“通知你弟弟妹妹了吗?”   白程成了摇头娃娃:“没通知。”   小白头冒黑线:“那你干了什么事?”   白程诚恳看向他:“通知你去野餐。”   小白:……   白程捂着嘴巴偷笑,像只得逞的小狐狸。   ***   第二日,天清气朗,冬日的暖阳懒洋洋的挂在空中,照在身上舒服的很,江边已经有不少人铺着毯子,躺在上面,闲适的闭眼休息。   白程从车子上下来的时候,伸了伸懒腰,深深的吸了一口大自然的气息,摇头晃脑,松松筋骨。   肖怡涵跟着她下车,站在一旁,偷偷拿眼瞄她,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白程下腰。   “姐,他会成为姐夫吗?”肖怡涵指指拎着大包小包从车上下来的人。   “不可以吗?”白程的眼睛追着小白走,看他将大包小包安放在一棵树的底下,同时折返过来,目光对视的时候,还送上了一个浅浅的微笑,白程得意又害羞,傲娇的移开了眼睛。   肖怡涵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期期艾艾,“那你有姐夫之后还喜欢我吗?”   白程连白眼都懒得翻了,“没有他也不喜欢你。”   肖怡涵泫然欲泣,就差拿着小手绢擦眼睛。   白程问:“你最近又看了什么电视剧?”   问到了肖怡涵感兴趣的东西,整个人来了精神,“最近我看了部有关二胎的,一家人生了小的,就忘了大的,然后就是一场大娃小娃之间的争斗。”   白程:……怪不得。   肖怡涵扯着白程衣角,正准备再演上一段的时候,另一辆车停在路旁,两个长腿少年从车里走了下来。   “陆铭来了。”白程抬抬下巴告诉站在面前的肖怡涵。   刚才还一副仇大苦深的肖怡涵立刻抬头挺胸,然后又背着身子,迅速拿出小镜子,查看了一下妆容,再顺便补个口红,等到那两人走到面前的时候,正好将口红塞到口袋里,露出个少女的青春笑容,“陆铭哥哥你来了啊。”   白程:……还能变的更快点吗。   白逸飞:……真正算起来,我才是你哥哥吧?   陆铭挺有当哥哥的自觉,伸手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回答,嗯,我们慢了点。   惹得小姑娘脸蛋红红,不过眼睛中又得意满满。   陆铭说完之后,又转过头对着白程诚恳致谢:“白程姐,谢谢你邀请我,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告诉我。”   他和白逸飞同样穿了件米色套头毛衣,里面露出个白色的衬衫领子,下身穿着牛仔裤,运动鞋,标准的男生打扮,少年特有的清瘦,阳光帅气,笑起来让人尤其移不开眼。   陆铭是白逸飞的同学,应该说是好朋友,不过白程有些纳闷,性格有些闷的白逸飞怎么就和陆铭成了好朋友,不过怎么说了,也可能是互补吧,两人是高中的同桌,好的能穿一条裤子。   白逸飞性格一直都有些腼腆,白程还有些担心,此时有个活泼的带一带,她也比较放心。   “差不多准备好了,今天带你们出来放松的,吃吃喝喝,不要想太多。”白程笑着说道,正好小白放好东西走到她身旁。   白逸飞虽然第一次见,但是肖怡涵在车上的时候,已经给他发过微信,此时见到觉得不能丢了姐姐的面子,很沉稳的伸出手,“你好,我是白逸飞。”   小白一愣,可能没想到会这么正式,也伸出手和他握了握,笑着回答:“你好。”   白逸飞这一开头,陆铭也愣住了,想着不能丢人,立刻也伸出手,一本正经的介绍,“你好,我叫陆铭,白逸飞的同学,这次打扰了。”   肖怡涵一见,哎呀,这可不行,刚才我因为没想到姐姐带了男朋友,还是个这么帅的,整个人都愣住,都没有好好打招呼,于是趁此机会,屏气凝神,认认真真说道:“你好,我叫肖怡涵,是姐姐最爱的妹妹。”   白程:……   好想把几个人都丢到江里去。 ☆、叫姐夫吧   小白和三个少年一一握过手之后,笑着说道:“你们两个把炉子抬出来吧,我找了个不错的地方,晚上烧烤正合适。”   本来只是野餐,可小白查了下,发现这边不但适合野餐还适合烧烤,干脆一起准备好了。   两少年撸撸袖子,准备跟上。   白逸飞张口,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转向白程,小声问道,“姐,我叫他什么啊?”   白程心想,直接叫小白好像有点太不尊重人,叫小白哥?小白鸽?!越想越囧。   小白向前走,听闻停下步子,交代,“叫姐夫吧。”说着,转头去看白程,脸上挂着得意的笑。   “哦。”白逸飞看看脸蛋突然变红的姐姐,又看着眼前高大帅气的男人,一时有点发呆。   倒是身后的陆铭戳了戳他的腰,反应过来,迅速叫人,“姐夫,炉子在哪?”   一声姐夫叫的小白通体舒畅,连带着人都精神了不少,“车的后备箱,打开就能看到。”说完,转头对着白程说道:“你去把东西摆一摆吧,不过如果你想要看风景的话,就带着肖怡涵去一旁转转。”   白程撅撅嘴,嫌弃,“要你管。”不过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笑容都快咧到耳朵上。   一直被忽略的肖怡涵:“……姐,你能注意一下单身狗的心情吗?”   白程拉着她朝着小白找好的野餐地点走去,听闻斜眼看她,“怎么?你想谈恋爱了?不是说你现在一心一意只沉醉于事业当中吗?”   肖怡涵沉稳向前走,“那时因为没出现对的人!”   听她语气不像开玩笑,白程停下脚步,挑眉,“现在出现呢?”   肖怡涵红着脸,拿脚碾脚下的蚂蚁,羞答答的往后看。   白程皱眉看去,看到两少年抬着个烧烤野餐用的炉子呼哧呼哧的向着这边走来。   “不行,白逸飞是哥哥,这是乱伦!”白程挥手反对。   肖怡涵满头黑线,跺脚,“哎呀,姐,不是白逸飞。”   不是白逸飞,那就只有陆铭呢?此时陆铭不知讲了什么,两人哈哈大笑起来,少年爽朗的笑声传来。   白程歪着脑袋观察,陆铭阳光开朗,肖怡涵人虽然神经了点,但总体来说也是个青春美少女;陆铭成绩优异,肖怡涵也是尖子生;而且陆铭还是白逸飞的好朋友,知根知底,不错,“嗯,还可以,小伙长得挺精神的,不过不能影响学习。”   白程觉得自己不但要扮演姐姐的角色,时不时还得操母亲的心。   听到姐姐夸心上人,肖怡涵得意了,仰着头,双手叉腰,自豪,“那是。”停了一下,正看到小白收拾好东西,将后备箱关上,遂夸,“姐夫也很精神。”   白程昂着头,同样得意,美得很,“那是!”   姐妹俩对上眼睛,哈哈大笑,笑的其他人纷纷看过来,又手挽着手,一副有秘密绝不告诉其他人的小团体模样,得意的朝着野餐的地点走去。   白程是真的觉得高中生谈个恋爱什么的不碍事,只要不影响学习,青春嘛,喜欢一个人也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反而日后想起来,也是个美好的回忆。   但是,她很快就发现,不但有问题,而且问题还不少。   首先,最大的问题,陆铭好像对肖怡涵不那么感兴趣。这是一种直觉,男生对女生有没有兴趣,从他的言行举止中就能看出来,倒也不是说陆铭对肖怡涵不好,不但好,还是那种宠溺的好,但问题出在,真的是那种哥哥对妹妹的好。   另外,肖怡涵好像是真的挺喜欢陆铭的,总是跟在他身后,屁颠屁颠的叫着陆铭哥哥,说实话,她和白逸飞关系不错,但也只在做错事或者有事相求的时候才会叫声哥。   白程观察的时候,小白就在身边给她递烤好的肉串,牛肉串、猪肉串,夹杂着穿好的青椒,红的绿的,煞是好看,配着吃也不觉得腻。   “想什么呢?”小白扯了扯她的头发,今天她将长发辫了起来,垂倒肩头靠下,小白很喜欢,时不时的摸一摸。   白程啃了块肉,忧心忡忡,可是又没法说,“我想吃玉米。”   小白无奈笑了笑,又拿了个玉米给她烤。   引得其他几个年轻人嗷嗷叫,“啊啊啊,姐姐姐夫虐狗了。”   白程翻白眼不去理他们,炫耀似的靠在小白肩膀上,嚼着手中的串串。   一旁响起了音乐声,原是有人带着吉他,自弹自唱,身边的朋友轻轻的拍着手应和,音乐悠悠传来,刚才还兴高采烈聊天的几人也突然静了下来,静静的听着乐声,远处的喧闹也停了下来。   一时之间,只有清扬的乐声在空中飘荡,间或夹杂着木炭红星啪的一声。   白程望去,这是一片挺大的空地,靠近江边风景又好,想要休闲的居民常常会带着一块布,一大堆吃的,往草地上一铺,树上一靠,三五好友,好不快乐。   晚上,也有不少人带着炉子,买上需要的材料,炉子一架,开始烧烤。   冬天的晚上人会少些,但白程很喜欢这个感觉,暖暖的炉子,暖暖的食物,火光映照在围坐人的脸上,同样带着暖意与笑意。   一曲终了,弹吉他的那边传来噼里啪啦的掌声,三三两两散在几处同样来烧烤的人们也不约而同的拍起了手,欢呼出声,一时之间,热闹非凡。   白程不知何时小白抱在了怀里,虽然对着少年少女有些不好意思,但这个位置实在太过舒服,整个背都靠在温热的胸膛上,如此契合,好像生来就该属于她。   小白的两条长腿时微微张开的,他的一只手时不时的翻烤一下放在炉子上的玉米,另一手则闲闲的搭在腿上。   白程低头,看那手骨节分明,手指细长,慢慢将手盖在了上面,是她熟悉的温热。   那双手翻过来,握住她的,慢慢十指紧扣。   白程自他怀中抬头,正撞上他带笑的眼睛。   “啊啊啊,姐,我还是未成年少女,你不能这么毒害我的幼小心灵。”肖怡涵正撞上两人的甜蜜互动,嚷嚷出声。   “有本事来咬我啊。”白程看向少女,得意的挑衅。   肖怡涵倒是想咬她,但姐夫那么一尊佛坐在那,宠溺的把你护着,我怎么进去咬你哦!   少女再看看一旁只顾着和白逸飞聊天的心上人,嘤嘤嘤,失望透顶。   姐姐姐夫一对,陆铭只顾着和白逸飞聊天,所以只有她落了单吗?肖怡涵心拔凉拔凉的,落寞问道:“姐,我偶像怎么没来?”   “雯雯她在剧组拍戏,出不来。”白程闻言答道。   连偶像都见不到,肖怡涵更落寞了。   她站起身,拍拍屁股,“我去那边走一走。”   白程皱眉,这一代除了出来玩的这些人,都是黑漆漆的,哪有什么可逛的,可看肖怡涵一脸落寞模样,又不舍,眼睛咕溜一转,转头对着陆铭说道:“陆铭,你去陪陪怡涵吧,太黑了,我不放心。”   “好嘞。”陆铭一跃而起,“逸飞也一起走走吧。”   白程自小白怀中坐起,抢先说道:“逸飞身子弱,江边风太大了,就别去了,多吃点东西。”说着从一旁烤好的盘子中递了根鸡翅过去。   “我就不去了,懒得走,你们去吧。”白逸飞接过鸡翅,摆摆手。   “也是,你还是别吹风了。”陆铭说道,便转头对着肖怡涵说,“走吧。”   肖怡涵恨不得蹦上一蹦,宣泄一下心中的激动,但还是保持矜持,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迅速转头看向白程,朝她伸了个大拇指。   白程朝她眨眨眼,姐只能把你到这了。   小白扯了扯她的辫子,白程回头,“干嘛?”   “吃玉米。”小白笑笑,将玉米塞到她手里。   主角都走了,白程八卦因子瞬间活跃,一边啃着玉米,一边看向白逸飞,“话说,陆铭有没有女朋友?”   白逸飞啃到一半,有些迷茫,抬头:“好像没听说。”又咬了一口,突然反应过来,看向已经走了一段路的两人,回过头,看到姐姐挤眉弄眼的模样。   “怎么样?你觉得陆铭喜欢肖怡涵吗?”白程问。   白逸飞推了推了眼镜,看不清什么表情,“不知道唉,虽然我和他关系还不错,但好像从来没听说过他说过。”   “是嘛?”虽然心理已经有谱,但是白程还是默默为肖怡涵默哀了一下。   白逸飞真的是那种父母都想要的乖儿子,成绩好,自律性强,长得还标致,做事特别让人省心。白程觉得他非常好,只唯有一点,就是太听话了,总是担心他会变的太过古板。   白程当妈的心情又来了,觉得他还是要跳脱一点好,于是逗他,“你呢?有喜欢的人吗?”   “姐。”白逸飞不是肖怡涵,脸皮没那么厚,这种问题和姐姐谈还是有些害羞。   “哎呦,有什么关系嘛,快说来听听。”白程看他脸竟然红了,像是发现了新大陆,玉米也不啃了,恨不得立刻从他口中倒出八卦。   “姐夫,你管管我姐。”白逸飞虽然脸红,但绝不妥协,看向对面一直安安静静,不怎么说话的男人。   小白听了很顺畅,提溜起差不多要扑倒白逸飞身上的人,说道:“你陪我去那边逛一逛。”   说着也不顾白程反抗,就带着人往一旁走了过去,走了一步,还回头问白逸飞,“你一个人没问题吧?”   白逸飞现在巴不得他姐快点走,连忙说,“没问题,没问题,你们快去散步。”   起初白程还想挣扎,可是被他牵着手,慢慢走着,感觉意外的好,也就乖乖和他一起走着。   江边没什么人,路灯都没开几盏,昏暗的很,若是一个人肯定会很害怕,白程往小白身边靠了靠,顿时安心了不少。   两人牵着手,随意的聊着,你一言我一语,气氛好得不得了。   白程边走边聊,忽然觉得两人终于有了点恋爱的模样,心中得意,一个激动说道,“哎呀,小白,我们算不算正式恋爱了啊?”   小白高出她很多,低头看她,好笑,“你觉得呢?”说着还将两人紧握的手抬高晃了晃。   “哼,我就说嘛,你怎么会不喜欢我?当初还拽的很。”白程高兴,却也不忘翻旧账。   原本以为小白会打趣几句,可谁知,小白突然不说话了。   白程看他脸上笑容勉强,有些责怪自己为什么偏偏选在这时破坏气氛,可心中又堵着一口气,“走吧,挺晚了,要送他们回去。”   小白站在原处,白程拉不动,回头,见他眼里满是陌生,心也咯噔一下,站在原处不再动。   “白程,如果有一天,我突然离开,你会恨我吗?”小白轻声问道。   白程全身僵硬,想要缩回还被他握住的手,却也是徒劳,冷静下来,组织脑海中的语言,可换来换去,最终斩钉截铁的回答:“会!”   白程抬头与他对视,望进他的眼,却望不进他的心。从一开始就是,他都是这幅不冷不淡的模样,偶尔过来撩拨一下,可更多时候,在白程的世界,他更像一个旁观者。   两人就这么站着,不知对看了多久,江边的风不大,她额前的碎发轻轻晃动着。 ☆、街边调情   本意是放松心情的游玩,回去的路上死气沉沉,白程不太想开口说话,也不怎么去看小白,三个少年也看出了问题,却也只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茫然的模样。   直到将三人送回了家,白程下了出租车之后,快步向前走,完全不去管跟在后面的人。   出租车司机懒得进去,直接停在了离小区旁边的花坛旁,这里也曾经是白程买了烧烤来喂小白的地方,此时经过,便觉得怒气更甚,白程堵着一口气,气的不知如何是好,只经过那处的时候狠狠的跺了跺脚以示自己的不满。   可跟在身后的小白完全忽略她的反应,只一言不发的跟在她的后面,同时神色沉重,警惕的四处看着。   白程又气又难过,又不想直接回家。   现在单独面对着小白,她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干脆直接朝着烧烤摊走去,虽然今天吃了不少烧烤,但后来心中郁积,她需要抒发的东西,比如,酒。   “去哪?”白程从花坛那里绕过,没有朝着小区门口走去,小白终于给了她一点反应,拉着她的胳膊,皱着眉头疑问道。   白程推开他的手,气急败坏,“你管得着吗?”   说完,气呼呼的大步朝前走去。   一路上沉默的小白望着前方的背影,叹了口气,最终跟了上去,同时回头,朝着花坛深处看了一眼。   “老板娘,两瓶啤酒,两根烤翅。”说完,一屁股坐在了小矮凳上。   天气冷的很,除了路灯之外,只一旁的几个摊子支了几盏昏黄的灯泡,孤零零的,有些凄凉。   摊子上的顾客不多,老板娘家的生意算是好的,加上白程这里也只有四桌,也只有她一个人在忙碌着。   “好嘞,稍等。”老板娘爽朗的声音传来,见是熟客,开心的笑了笑,同时见到个高大消瘦的男人沉默的坐在了那个小姑娘对面。   老板娘皱了皱眉,这姑娘基本上都是一个人,眼前这小伙长得是真俊,可他沉默不语的模样实在有些慎得慌,她有些担心是不是流氓之类的人,赶紧放下手中的东西,从一边的纸箱里拿了三瓶啤酒,走了过来。   天寒地冻,啤酒放在外面,很容易冻到炸裂,好在烧烤炉的热气保持着啤酒不会结冰,她拿了啤酒放在桌上,看了这桌沉默不语的两人,笑着向那姑娘打招呼,“好一阵没看到你了。”   白程终于抬头笑笑,“嗯,最近在家里吃饭吃的多。”   老板娘用开瓶器打开一瓶啤酒,再拿了两个塑料杯递给她,状似不经意的问道:“这小伙子是你朋友?”   被点到名的人抬头看着她,老板娘没注意,被他那双蓝色的眼眸吓了一跳,脸色也不太好。   “嗯,不用担心,他是我朋友。”白程见到,赶快解释,“他是混血儿,所以眼睛和我们有些不大一样。”这是白程最近对每个见到小白的人都解释过的话。   老板娘拍了拍胸脯,往后退了一步,“嗯,是你朋友就好,你等着,我去给你烤鸡翅。”说着朝烧烤炉走去,同时低声嘀咕,“死老赵上个厕所这么久,又不知道躲在哪里过烟瘾去了。”   他是和隔壁烧烤摊上年轻的帮工小王一起去的,那人是个小烟鬼,常常偷偷塞烟给老赵。   老赵以前抽烟抽得很,她最气这一点,不过好在怀孕之后,他便完全不碰了。只在外面做生意,偶尔实在累及的时候才会抽一两根提提神,不过她不愿老赵再碰那玩意。   她曾偶然在杂志上看到过那抽坏了的肺,黑嗖嗖,烂的不成样子,实在担心的很。为这也吵过几次,那之后老赵便常常背着她在外面抽根烟再回来。   这里上厕所不方便,每次需要解决时,都只能走个十分钟,到最近一处的超市借个厕所,可这人已经去了小半个小时,老板娘低声咒骂的同时频频向着路那边看去,焦急等待。   这边坐在桌上的白程依然冷着个脸,自顾自的倒了杯酒,白色的泡沫占了一半,也不去管,一饮而尽,冰凉刺骨的感觉,正好浇一浇灼烧的五脏六腑。   小白盯着她喝酒,她也不去管,没有给他倒,就这么连续喝了三杯之后,小白终于伸手握住白程即将又要送往嘴里的酒,开口,“我不会突然离开。”   这句话他说的很郑重,脸上也尽是认真。   可白程却苦涩的很,这都是些什么事,不过谈个破恋爱,心情起起伏伏,不会突然离开,也就是说早晚还是会离开。   “关我什么事,爱走不走。”白程嘴硬,心中却难过的很。   小白拿下她的酒杯,塑料杯子,因为她用力捏住,已经撒了大半的酒。   叹了口气,小白抽了张放在桌上的纸,给她擦撒在手上的啤酒,“我是男人,当然要养家糊口,总不能天天呆在家里。”   这句话,终于让白程拿正眼看他,不过还是一副傲娇模样,抽出手,又抽了点纸去擦撒在小桌上的啤酒,满不在乎的模样,“你去哪跟我有什么干系?”只那语气中的轻松终是暴露了她此刻的心情。   不是离开,是要赚钱。原来只要是男的,甭管是人类,还是狼,都这般要面子。   随着白程的放松,小白心中压着的石头也稍稍移开了点,只望着她偷偷翘起的嘴角,心中竟有些酸涩。   其实,现在的他无法保证什么,毕竟在一个地方长久的呆下去,并不是明智之选。只是望着白程不开心的模样,不受控制般,那些好听的话便说了出来。   从小到大,他第一次感受到原来被人喜欢,被人需要竟是这种感觉,第一次,他有了不想离开,在一个地方永久安顿的念头。   也许,这一次他真的骗过了那帮人也未可知。   “吃东西,看什么啊。”白程咬着根鸡翅,声音听着有些凶,可估计她自己不知道,那声音中带了娇嗔,软绵绵,可爱的紧。   喷香的鸡翅带着孜然的香味,热气蒸腾的厉害,一股白雾在两人面前,他其实并不饿,不过还是接过她递过来的鸡翅,咬上一口,油而不腻。   白程之前因为心情郁闷,吃的东西感觉都堵住了,此时喝了酒,心情舒畅,连带着肠胃又开始空荡起来,啃了个鸡翅不够,又点了不少东西。   两人正吃喝着,突然空中飘起了雪,小小的雪花落在身上、手上瞬间就消失了,白程高兴极了,伸手去接那些飘落下来的雪花。   “今年的第一场雪了。”白程高兴的对着小白说道,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   “有什么好高兴的。”小白泼冷水,不过看着她这般高兴的模样,也不由自主的带了笑。   白程傲娇,一边啃着鸡翅,一边得意的说道:“这叫生活情趣,你懂什么啊。有几个人能在冬天的第一场雪中吃着烧烤,喝着啤酒,还能有人陪着。”   说完嘴中叼着的鸡翅停了下来,因为小白突然靠近,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又堪堪停在几厘米的地方。   咚咚咚,白程的心跳加速,脸颊发热,眼睛一眨也不眨,连呼吸都快要忘记。   小白突然笑出声,伸手将她鼻尖落下的一片雪花融化之后留下的水滴擦掉,又退回原来的位置,脸上带着狡黠的笑,明知故问,“在想什么?”   白程端起塑料杯子,将冰冷的啤酒一饮而尽,“你就得意吧!”   恶狠狠的看他一眼,举起手中的鸡翅开始大咬特咬,好像那是小白的骨头,小白的筋。   小白朝着旁边看了一眼,迅速的凑了过去,这次趁她没有反应的时候,也不嫌弃她油乎乎的嘴巴,吧唧亲了一口,还在她的脸上蹭了蹭,这才又坐了回去,好笑的看着白程单手举着啃到一半的鸡翅,油乎乎的嘴巴微张,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   不过,很快终于反应了过来,本来就红通通的双颊更是娇羞的可爱。   “快点吃,这里有点冷,看这雪一时半会儿停不了。”小白压着嘴边的开心的说道。   白程脸上热乎乎的,一点都不觉得冷,雪花刷刷的落下来,比刚才的确大了点,这样的速度,要不了多久,衣服就会湿。   她有些害羞,不太好意思去看坐在一旁的人,干脆听话的将手中的半根鸡翅吃完,可又觉得这样的吃相貌似不太雅观,小口小口的啃起来。   刚吃了几口,就听到小白压在嗓子中的笑声,有些恼羞成怒的瞪向他,毫无威胁力的命令,“不许笑。”   小白嘴边的笑眼看就要漾到最大,突然听到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惊扰了本来安静的烧烤摊。    ☆、焦急等待   众人朝着那响声看去,原是老板娘端着东西不小心摔在了地上。   白程立刻站了起来,冲向前去,将人小心的扶起来,有些着急的问道:“老板娘,没事吧?”   老板娘眉头紧皱,脸色煞白,双唇也没有什么血色,看到白程,却还是勉强的挂上了笑容,“没事,没事。大晚上的,眼睛不太好使,应该踢到了小石头。”   说着就要蹲下来收拾地上的残局,几根烤好的香肠、玉米滚到了地上,这是后面白程点的东西。   “我帮你吧。”白程见她虽然没有大碍,可脸色实在不好,便主动提出要帮忙。   “真没事,你们两个去吃东西,快点去,看这样子像是要下大雪了。”老板娘拉着她的手,不让白程动。   倒是从刚才一言不发的小白拿了摆在一旁的扫把和簸箕,开始清扫地上油乎乎的食物。   白程见状心里暖的很,倒是老板娘非常不好意思,伸手要去抢扫把,嘴上说着:“怎么好让你们帮忙,放着放着,我来。”   白程将老板娘拉到了一旁,确认她除了手上擦破皮之外,没有其他伤口,这才松了口气,“老板娘,你就不用客气了,他已经扫完了。”说着,朝那里努了努嘴。   的确,撒的东西不算多,小白已经利索的将垃圾放到了一旁套了个黑色大塑料袋的垃圾桶里。   白程从老板娘蓄水的桶里舀了点水,“伤口得先清理一下,要不然发炎就麻烦了。”   老板娘终于不再拉扯,嘴上不停道谢。   “也就一桌顾客了,刚才我那些就不用再重新烤了。等老板回来,你们今晚也早点回去吧。”白程建议道。   没成想,老板娘脸上写满了焦急,“我今天本来不打算出摊的,你说这天寒地冻的,哪里有多少人吃烧烤。可老赵偏要出来,半路又偷懒,上个厕所上了个把小时,看他回来我不好好找他算账,这死家伙!”言语之间尽是责备,可脸上又写满了担忧。   白程知道这个老赵就是那个矮矮胖胖,脸上总是挂着笑,却从不多话的憨厚老板。   “别担心,可能是近处的那个商场关门了,得跑的比较远。”白程安慰道。   老板娘听了也只点点头,眼睛却巴巴的看向路的另一端。   最后那一桌客人是两个年轻人,过来结完帐,明显也是熟客,其中一个和老板娘聊天,“我刚才上网看了天气预报,明天可有暴风雨,你们也别出摊了,多危险啊。”   另一个趁着老板娘不注意的时候,又朝那装钱的小纸盒里,多塞了张五十。   那两个年轻人紧了紧衣服,和老板娘道了别,再朝着白程这边笑了笑,也算示意。   这天寒地冻的,白程心中突然暖的很,头转向小白,却见他皱着眉头,警惕的看着周围,深情严肃,莫名的白程也开始紧张起来。   “我们等老板回来再走?”白程看向小白,询问道。   小白点了点头,虽然没有回答,却是上前一步,将白程冻的通红的手牵起来,塞在了自己的大衣兜里,随后开始四处张望。   相握的手,似是带着无尽的暖意,一下子将她暖和了起来,白程吸了吸鼻子,看向老板娘。   她正在收拾东西,准备收摊,不过却心不在焉,时不时的朝着路边张望。   平凡夫妻之间,哪怕有再多的口舌,可真正碰到问题的时候,心中到底还是牵挂着对方的。   白程认识这对夫妻挺久的,虽然没有什么深入了解,但也知道这俩夫妻平时虽不至于在人前表现出恩恩爱爱的模样,甚至有时候利索的老板娘会大声吼上几句,可好脾气的老板从来只是摸着头笑笑,也不回嘴。   当然更多的时候,老板娘吼完之后,又会凑上前去,夏天的时候给他擦擦汗,打打扇,冬天的时候又会时不时的喂他一口姜茶。她曾对白程说过,老赵身体打小就不好,比女人身体还凉,天冷出摊,她总会给他戴上一壶姜茶。   雪越下越大,白程被小白搂在怀里,雪被挡了一大半,他的下巴垫在她的头上,时不时的嗅上两下。   旁边的两家摊子,也陆陆续续的开始收拾,人也走光了,路上半天不见一个行人,只有昏黄的灯晕里,有着势头越来越猛的雪花。   老板娘将塑料小板凳一个个垒起来之后,终于按耐不住担忧的折磨,走上前,对着他们两人恳求道:“你们帮我瞅着一眼摊子,我去找找老赵,行不?”   白程有些犹豫,倒不是她不愿意,主要现在天黑路滑,她有些不放心老板娘,于是主动请缨,“你在这里等等,我帮你去找找,我认识老板。”   说着就要拉着小白朝前走,老板娘已经解下了腰间的围裙,并顺手打了打落在肩上和衣服上的雪花,道:“妹子,我知道你是好心,没事,这边路我熟的很。”   白程还想说些什么,向前走了几步的老板娘声音有些哽咽的补充,“主要我实在着急的很,你让我一个人在这里呆着,我急的不知道怎么办好。”   听出她语气中的担忧,白程也不好再坚持,看老板娘几乎是小跑着往前跑了几步,身影在寒冷的冬夜里,有些跌跌撞撞。   只突然,小白全身僵硬,白程只来得及听到他在耳边留下一句,“呆着别动。”   就迅速的向前冲了过去,路角拐弯处,一个年轻的男人冲向老板娘,神色慌张,手舞足蹈,不知在说些什么。   白程一颗心猛地悬起,因为她看到老板娘突然推开那年轻人,疯狂朝着前方跑去,一转弯,不见了身影,而在没来得及看清楚的情况下,小白也没了身影。   拔腿想要冲过去的白程,想到小白的嘱咐,只能硬生生停住了脚步,急的在原地打转。   而刚才那个年轻男人又跌跌撞撞的朝着这边走来,白程下意识的后退,有些紧张,眼睛四处瞟了瞟,呈防御姿态。   不过另一个摊子上的两个人却朝着这个年轻人奔了过来,其中一个五十岁出头的矮胖中年妇女,伸手就在那干瘦年轻人背上打了两下,“你这是跑去西天上厕所了吗?”   干瘦年轻人喘着粗气,神色慌张,脸色煞白,“疯,疯,疯狗咬了赵叔。”   中年妇女听闻也紧张了起来,“咬的严重吗?你这么一个人跑回来呢?我刚看陈丽华追了过去,咬的严重吗?”   陈丽华是老板娘的本名。   “不只一只,好多只,我和赵叔跑散了。”年轻人一手放在腰间,依然剧烈的喘着,不过已经能够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中年妇女抿了抿唇,有些紧张的朝着老板娘刚刚拐弯的街角看了一眼,又气机似的打了那年轻人一下,责怪道:“都怪你,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什么上厕所,一定又是拉着老赵去抽烟了。”   年轻人哭丧着个脸,“这会儿真的不是我,是赵叔偷偷和我说,他要去给丽华姨买生日礼物,但是不想让她知道,这才让我假装找他一起上厕所,实际上是陪着他挑礼物去了。”   “还不快回去收东西!”中年妇女又气又急的跺了跺脚,朝着年轻人吼道。   那干瘦年轻人垂头丧气的回到了一旁的烧烤摊上,中年妇女往前走了几步,走到拐角处,张望了一下,估计没有看到人影,又有些着急的走了回来。   白程丛刚才开始悬着的一颗心就非常不安分的跳动着,她站不住,也坐不下,想着小白竟然已经跟了过去,哪怕是有疯狗,也是不碍事的,毕竟小白是头狼。   狼怎么样都该狠过狗的。   她一边安慰自己,一边开始着手将那些小桌子,一张张折叠起来,总得找点事做,来转移注意力。   又走回来的中年妇女朝着这边看了两眼,也来帮忙,搭话,“刚才那小伙子是你朋友?”   白程点了点头,同时有些谨慎的看向她。   “有个身强力壮的男人在,丽华应该不会出什么事的。”中年妇女像是在对白程说话,又似是自言自语。   两人都各有心事,桌子不多,一会儿功夫就都收了起来。   “小姑娘,这雪越来越大了,要不你来我们摊子上等着。”中年妇女说道,他们那个摊子,支起了个塑料棚子,虽然大风大雨没什么用,但现在这种程度的雪还是能挡住。   白程捏了捏已经有些湿的衣袖,道了谢,就跟了过去,两个摊子也不过相隔三四米。   刚才回来的年轻人蹲在一旁,手里夹着根烟,一旁有另一个中年男人在数落他,“你说说你,关键时刻就掉链子,你赵叔要出什么事,看你丽华姨不拔了你的皮。”   年轻人抬头想要反驳,张了嘴,却不知道说什么,最终愤怒的将烟送到嘴巴里,狠狠的吸了一口。   中年妇女翻了翻白眼,“就知道抽烟,年纪轻轻,早晚一天不死在烟上。”   年轻人不回口,两人责骂了几句,也不再说话。   白程望着空无一人的街道,心中的紧张不断加深。   一时之间,只有雪花飘落,没有人再开口说话,小摊子上安静的很。   突然,一阵尖锐的警铃声划破了这片宁静,白程胸口蹦蹦直跳,着急的看向那处,却是空无一人。 ☆、温柔安慰   白程到医院的时候,正赶上医生宣布死亡消息,老板娘一听昏厥在匆匆赶过来的妹妹怀里,她的手中还紧紧攥着一个精致的礼品袋。   医生护士手忙脚乱的将老板娘抬到病床上,走廊中的哭声此起彼伏。   白程站在原处,脸色煞白,进不得,退不得,浑身上下窜着凉气。   小白上前,将她拥在怀里,轻轻说道:“走吧,我们留在这里也帮不上忙。”   像是个提线木偶,白程被他牵出了医院,又一路牵着走回了家,从头到尾,脑海里浮现着老板娘毫无血色的脸,回荡着走廊里的哭声。   白程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怎么都想不到一个健康的大活人竟就这么突然的去了。   “找到人的时候,伤口太多,几处大动脉都在流血,救护车赶来的时候已经没了意识。”小白边说着,边接了杯热水递给她。   白程木讷的接过,心中难过的无以复加,“为什么偏偏是他?”可是不是他,就可以是她从未相识的陌生人吗?每个人都有家人,碰到意外时,逝去的那个人反而是幸福的,徒留在世上的人面对痛失家人好友的痛苦。   小白静默了一会儿,坐到沙发上,伸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白程鼻子一酸,顺势靠了上去,好像唯有这样,才能汲取一点温暖。   “他们两个抄近道回来,正好经过了那条暗巷,天黑的很,没有看到竖着的警示牌。附近的居民已经有不少人被咬过,不过好在是白天受伤不重,报了警,已经正在处理中。”小白解释道。   白程闭上眼睛,聚在眼中的泪水忍不住,滚了出来。其实她和烧烤摊的老板谈不上相熟,但是却第一次见识到世事无常以及生命的脆弱,老板娘未来应该怎么办?他们的家人又该如何的悲伤?   白程感到小白搁在她头顶的头低了下来,轻轻吻了吻她的头发。   心中难过的很,白程放下手中的杯子,伸手抱住了他,将头埋到温热的怀里。   世界的变化太快,你根本无法预知,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也许是明天,也许是后天,也许是未来生活中的某一天,自己就会遭遇意外,又或许,小白在这之前就会彻底离开她的生活。   心中的恐惧慢慢累积,突然想到若是真的意外先于未来到达,那么她的遗憾会是什么?   是不是没有和爸爸妈妈好好的坐在一起吃顿饭,那么多年心中的怨恨与难过,在生死面前似乎也不值一提?没有多陪陪年迈的老人?没有多和弟弟妹妹相处?没有和好友尽情狂欢?又或者,没有告诉有情人心中的情愫?   白程恍恍惚惚,回顾她和小白相识的片段,仅有两人知道的秘密,悄然升起的情愫,别别扭扭的告白,还有为了一句话而矫情的纠结……   若是意外突然袭来,白程最后悔现在没有做什么呢?   她从小白怀中抬起头来,与他温柔的蓝眸相视,突然心头一动,脑中的话便这么说了出来。   “我爱你。”   白程曾在告白之后想过,下一次一定要让他主动,可世界上的事,特别是感情这回事,哪里容得了你来计划谁是主导,谁来先说那句话?   她有些看不懂小白眼中的神情,可她能感受到小白的激动,本来他的手臂就拥在她的腰间,此时更加用力,似乎要就此将她勒到怀里。   白程固执的抬着头,与他对视,不容他逃避。   他有那么多秘密,白程曾想一层一层剥开他的伪装,要看清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曾经经历过些什么?   都说女人最是敏感,哪怕像白程这样没有过感情经历的人,在碰到心动的人时,也能从细微之处看到他的喜欢与挣扎。   他的喜欢有多深?又在抗拒什么?曾经这些日日萦绕在白程心头,现在这些看起来丝毫不重要,只要此时此刻她能沉醉在他的怀中,能够闻到他的味道,能够感受他的温热,胜过当下的千言万语。   当小白低下头,轻轻将嘴唇与她相贴时,心中的酸痛愈盛,眼中的泪也越多,大滴大滴的落下,划过脸颊,感到小白温热的舌头顺着泪水慢慢舔过,再回头吻她的时候,就带了苦涩的咸味。   他们坐在沙发上相拥,接吻,从一开始的温柔绵绵,到最后的激动纠缠。白程从未与人有过这般亲密的接触,此时招架不来,气喘吁吁。   小白已经将她压在沙发上,眼眸眼中的蓝色似乎变得更深了些,白程看得出奇,伸手盖上他的眼睛,触到他纤细柔长的睫毛,心中软的一塌糊涂。   他头上的白色耳朵已经竖了起来,白程心下欢喜,又顺手捏了过去,柔软的绒毛在她手中滑过,根本舍不得放开。   只小白安静的等了几秒,又开始新一轮的亲吻,白程伸手环住他的脖子,沉溺其中,这一次不再是浅尝辄止,而是攻城入门,柔软的舌头相触、舔舐、相互勾缠,舍不得分开。   吻着吻着,哪怕隔着厚厚的衣服,白程还是感受到了属于男人的某一处抵在她的胯间,她满脸通红,却又不想承认,心中隐隐期待。   谁知他们抵死缠绵的一吻之后,小白突然停下,抬头与她对视,白程看不太懂他眼中的深意,却清楚的明白他又在天人交战,自我挣扎。   白程想要伸手拥住他,可小白突然在她额头落下一吻,翻身起来,径直走回了房间。   动作快的她来不及反应,就听到了关门的声音。   白程还保持着刚刚被压制的姿势躺在沙发上,喘着粗气,胸脯起起伏伏。   抬头望着天花板的灯,不那么刺眼,看久了眼前也一片闪烁。她有些艰难的站了起来,也说不清是失望还是难过,没了他的拥抱,那种空空荡荡的感觉又将她包围。   从沙发上坐起来,白程拉了拉衣服,可直到此时她才发现,吻了这么久,小白的手一直放在她的胳膊上,没有动作,更别说伸进衣服里面摸上一模,除了头发有些散乱之外,她整个人完全看不出刚才与男人那般亲密接触过。   没吃过猪肉,怎么可能没看过猪跑?白程先是被这个事实震到了,男人哪有这般克制的?真正的柳下惠,要么是不举,要么就是圣人。   小白自然不会不举,她感到某处的灼热就是最好的证明,至于圣人,她可不认为一向冷冷冰冰的人和这两个字有何关系。   那就说明小白不想要她?又或者不敢要她?   若是今天之前,白程可能觉得羞愤难过,但能做的就是冷着张脸,回到房间,关起房门生闷气,又或者在之后的几天不给他好脸色看。   可此时,不知从何处升出一股豪迈之气,穿着拖鞋,气势汹汹,来到小白紧闭的房门前,咚咚咚开始敲门。   里面先是静默了一会儿,终于发现敲门的人完全没有停下了意思之后,问了句,“什么事?”   白程深吸一口气,道:“开门。”   里面又静了一会儿,听到小白有些压抑的声音,“我休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如果说白程之前并没有想做什么,此时被他的声音激道,梗着脖子叫嚣:“怎么,这么快就怂了?以前你不是说下面的毛长齐了吗?老娘现在要检查!”   一鼓作气,白程吼完之后,环住双手抱在胸前,抬头挺胸,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怪不得韩雯雯总喜欢用老娘二字,的确以这二字做主语,人的气势自动强了两分。   门,终于打开了。   小白面容扭曲,抽了抽嘴角,不可置信般反问:“你刚才说什么?”   突然靠近的人太有压迫感,特别是扑面而来的男人味,让白程生起些退缩的心思,可又心有不甘,颤抖着颗心,抬头,毫不示弱,重复:“我要检查你的毛有没有长齐!”   掷地有声,这才算是听的明明白白。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小白继续抽着嘴角问道。   “当然,怎么,你怕了?”白程看着一向没什么表情的人此番震惊模样,好像又被注入了一剂强心针,毫不怕死的挑衅道。   站在面前的人挡在门口,一高一矮,一低头,一抬头,两人对峙。   就在白程被他看的全身发烫,因为一时激动涌起的勇气快要消失殆尽,准备落荒而逃的时候,脚上一热,低头一看,原是他不知何时用尾巴缠上了她的脚踝。   她有些惊讶的再次抬头,小白突然伸手将她扯到怀里,还没反应过来,已经从门口被压到了床上。   回荡在她耳边的一句话则是小白喊着笑意的声音,“那就进来检查吧。” ☆、好好检查   如果说刚才在沙发上的吻已经让白程几番沉沦,招架不来,那么此番“检查”可谓是让她彻底缴械投降。都说男人是不能激的,白程在被吻的迷迷糊糊之际,终于彻底的明白了这个道理。   压在身上的男人再没有丁点柳下惠的模样,那双手再没有闲着,隔着毛衣就开始揉捏白程的胸/部,可惜本来只有一张嘴胆的人,脸烫的快要烧起来。   而那双手尤嫌不够,从下方掀开他的毛衣就滑溜的钻了进去,所到之处,似乎皆燃起了一片火焰,从腹部到胸/前,内/衣扣子都不知道何时被他解开来,左边被他捏在手上把/玩,激的白程一声痛呼,那声音也被堵在了嘴里,听起来只是一声压在喉咙间的呻/吟。   等到他终于松开她的嘴时,白程只会张开嘴巴大口喘息,像是一条被丢在岸上的鱼。   白程对上他那双蓝色眼眸,看到他弯起的嘴角。   胸脯起起伏伏,急促呼吸的同时仍不忘揶揄,“还要不要继续检查?”说着,握住她胸/前另一边柔软,使坏的揉捏,惹得白程难过的弓起腰。   他带着点坏坏的笑,白程恨不得扑上去咬上一口,可真正伸出手的时候,却是伸手环住他的脖子,拉近两人的距离。   他的两只手撑在一旁,小心的不将身上的力量压在她的身上,下/身某处悄悄的移开,不去碰到她。   如此近的距离,呼吸交/缠,温热的鼻息打在彼此的脸上,白程望着那蓝色,沉醉其中,像是被蛊惑了一般。   呢喃:“要。”   “什么?”他歪着头,有些疑问。   白程盯着他,认真道:“要继续检查。”   这下,小白脸上的笑容没了,撑起身子稍稍拉开两人的距离,同样带着认真,问道:“你想好了?”   “想好了。”像是一句誓言,白程说的极其认真,咚咚咚,心跳急促,那上面正好覆着他的手掌。   两人激烈的眼神在仅有的一点距离中交缠,诉说着内心没有说出口的那些话。   大概五秒之后,小白似乎换了一个人,再次吻住她,吻罢,却不再抬头,埋头在她的颈间舔/舐,一下又一下,感受她脖颈处跳动的脉搏。   那双在她柔软之处变换的手开始往下移动,一寸又一寸,开始侵/犯她的私/人领域。   哪怕白程穿了一条保暖裤,一条牛仔裤,那处被覆盖住的时候,依然惊的她猛地夹/紧腿,正好夹住了他的手。   “松开,我先检查检查你。”小白含住她的耳垂,沙哑着声音催促。   白程现在全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处是自己的了,就连脚踝处都被尾巴缠住,可是她心甘情愿,听话的慢慢张开腿,引来小白低低的笑声。   就在耳边的笑意带着湿/润的呼吸,白程又痒又羞,有些恼羞成怒的推开他,却被紧紧的缠住,象征性的推拒了几次之后,便随他去了,因为那双隔着两层裤子的手毫不安分,揉捏的白程呼吸越来越急促。   身上覆着的男人再也不满足此时的隔靴搔痒,干脆腾出双手以最快的速度将两人/剥的干干净净,白程抬手下意识的双手抱住胸/部,被男人强有力的手臂拉开,看他的头发耷拉在眼角,一时没有动作,只细细的观赏,从上到下,不错过任何一寸肌肤。   白程被他看的全身燃烧,想要遮住的时候,口中却只能发出细小的呻/吟,原是他低头含/住了左边柔软的尖/端。   不大的房间里,温度开始逐渐上升,赤/裸的男女,紧紧交/缠。   “你不是要检查吗?开始吧!”带着情/欲的声音在房间流转,听的她羞恼并存,低头正对上从她胸口抬起头的眼神,那中间明明白白带着揶揄。   “检查就检查。”白程手放在两旁,撑起上半身,谁知道挺起的胸/部正撞上小白的脸,忙想往后退,却被某人攥住胳膊,又往前按了一下,这下他整个头都埋在了某处。   明明已经到了这一步,白程还是被调戏的抬不起头,又觉得这样的自己实在太过怂蛋,干脆趁他得意洋洋在她胸前笑的时候,猛地一个翻身,反而将那人压在了身下,可惜没有坐稳,差点摔下床去。   还是回过神的小白迅速伸出手扶住了她的腰,这才稳稳当当。   果不其然,又引来一阵笑声,只这笑声很快卡在了喉咙里,那满脸揶揄的人脸上终于露了一丝震惊及几分痛苦的表情。   原是白程伸手到背后,握住了昂/扬的某处,那滚烫的感觉,惊的她猛地放开,可是刚才他的表情实在太合她意,干脆狠一狠心又伸手握住,还挑衅似的上下滑/动了几下。   有句话说得好,不作死就不会死。   白程终于成功的调戏了某人,但后果也是极其惨痛的。   得意不过三秒,又被人按在了身下,这一次,箭在弦前,蓄势待发。然而明明已经忍得青筋暴露的某人,却不干脆给她个痛快,反而在某处上下研磨。滚烫的情/欲已经让房间的温度不断上升,两人经过这番对峙,早已满头大汗。   白程望着他额头的汗水滴下,落在她剧烈起伏的胸/前,再慢慢滑下,带来的痒/意开始迅速传遍全身。她忍不住抬了抬臀/部,接触的某处带着的刺/激传遍全身,双手也开始在他的背部滑动,无声的催促。   身上的男人突然压住了她作乱的双手,停下了所有的动作,一字一句,问道:“你想好了吗?”   白程不躲不避,一个字铿锵有力,“是。”   伴随着这一声,突如其来的撕/裂感痛的她失声痛呼,而终于埋进她身体的人爱怜的亲了亲她的嘴角,伏在她的身上,不发一言。   等那阵痛感过去之后,某处传来的痒意开始传遍全身,白程难耐的皱眉,臀部下意识的动起来。   “省点力气,让我来。”小白调侃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白程全身酥/软,却摆出副凶狠模样,正准备发难的时候,所有的话都被堵在了嗓子眼里。   因为某人开始剧烈的活动起来,一下又一下,似是要将她钉在这床上。   白程被他/撞的发不出声音,重获自由的手抱住他,死死的扣在他的身上,双/腿也无师自通的扣起来,形成了男女之间最/原始,最亲密的姿势。   小白的眼中似是有火在燃烧,哪怕已经如此亲/密,他依然觉得不够,身下的女人柔软至极,恨不得沉溺其中。   像是狂风暴雨的海上,一条随着波浪起伏的船,白程起起伏伏,找不到方向,可是她清楚的看到,身上的男人双眸逐渐变了颜色,从刚才的深蓝色,竟然变成了炽热的红色,在这没有开灯的房间里,显得有些可怖。   也许是缠在脚踝处熟悉温热的尾巴,也许是因为他身上熟悉的味道,白程没有心悸,反而心满意足,这是为她选择,为之疯狂的人。   身下的碰撞仍在惊喜,带出濡/湿的水声,在这深夜里,显得暧/昧异常。   白程摇摇晃晃,抬起头,执着的找到他的嘴巴,与之唇/齿交缠。   从一开始的沉默,当后来的吼声,一下又一下,沉浸情/欲中间的男声撞进她的耳膜,与身下紧密交缠的某处一样,撞进了她的心里。   当那一刻终于来临的时候,白程只觉得脑海中有烟花闪过,弓起身体,一动不动,好一会儿,两人才一齐跌到床上。   突如其来的重量压的白程喘不过气,不过一秒钟的时间,已经换了位置,她趴在他的身上,肌肤相接之处,皆是濡湿的汗意。   白程闭上眼睛,眼角的泪流了下来,身下不容忽视的占据虽然带来疼痛,却让她的心尘埃落定。   他微微抬头,温柔的吻过她的眼角,将那泪舔去。   最终软成一滩泥的白程固执的伸手抱住他,将头埋在他的胸/前,感受到他急促却真实的心跳声。   白程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但她隐隐的觉得,此时紧紧抱着她的人,总有一天,会消失在自己的生活当中。   他的顾忌,他的保持距离,甚至有时看着她时眼中的挣扎,都让白程清楚的知道,两人之间的阻隔远比她想的要深。   所以能拥抱的时候就紧紧的拥抱。   一场情/事,酣畅淋漓。而那之后,便是长久的沉默。   不止白程,拥着她的男人同样思绪纷飞,却只能紧紧胳膊,恨不得将人彻底的嵌在怀里。   漫长的一天终于在激烈的情/事当中结束,白程原本诸多想法,可架不住袭来的疲劳,闭上眼睛,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很快便没了意识。   而拥着她的人,则久久的凝视着她的面容,似是要将她永远刻在心里。    ☆、跟我走吧   白程醒来的时候,不过移动了一下身体,从四肢处传来的疼痛就引的她发出“嘶”的一声,似乎每一处都被碾过一般。   她僵在原处,不敢再动弹,这才发现床上只有她一人,房间窗帘紧闭,但是从缝隙里透出的亮光,也让人知道现在已是日上三竿。   房间门突然被推开,紧接着走进来穿着家居服的男人,他一步一步走进床边,白程觉得他踏的每一步都踩在了自己的心上,一颤又一颤,突然有些不好意思,悄悄的将被子拉高,盖住了整张脸。   “呵。”房间很安静,他的笑声也很清晰。   白程被笑的面红耳赤,被子被人掀开来,来不及反抗的情况下,小白低下头,在她的额头、脸颊、嘴唇处落上了轻柔的吻。   “饿不饿?要吃东西吗?”小白眼角眉梢带着笑意,声音里带着宠溺。   宠溺的感觉弥漫周身,白程弯起嘴角,眨巴眼睛看着他。   白程只露了个脑袋,不知为什么突然觉得眼角有些湿润,从她记事以来,她就未曾被人用这般宠溺的方式对待过,撒娇于她更是天方夜谭。   其实撒娇是每个女孩与生俱来的本领,只是有些女孩从小到大没有撒娇的机会,这才不得不变成他人眼中坚强、独立、自主的女性。   只此时,白程突然非常享受这种被人这般温柔对待的感觉,也难得的做一会儿恃宠而骄的女人。   “我想你先抱抱我。”说完之后,声音听到她自己耳里都有些不好意思,甜甜腻腻,偏偏经过昨天晚上的“激战”,嗓子沙哑,这种混搭,要多奇怪就有多奇怪。   小白想必是没料到怎的突然换了风格,一时愣在原处,而白程说完之后,整张脸似乎都烧了起来,果然,不会撒娇的人请别强行撒娇。- -   她再次想要往被子里缩,被小白含笑的眼睛盯着,又羞又恼。   不过下一秒,她便又落入了温热的怀抱,因为脸靠着他的胸膛,可以明显的感受到他胸腔因为憋笑引起的震动。   “不许笑!”白程终于恼羞成怒,伸出手狠狠的打了他一下,只这动作在小白那里就和挠痒痒差不多,倒是她牵动全身,痛的龇牙咧嘴,倒吸凉气。   小白也再不忍耐,干脆大笑出声,整个房间都回荡着他的笑声,清清脆脆,无忧无虑,白程第一次听他这般开怀大笑,便也不在矫情,翻了翻白眼,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极其无聊的绞着他的衣角。   等到小白终于停下笑之后,又清了清嗓子,严肃道:“你撒娇挺可爱的,以后多撒撒娇吧。”说话间,白程觉得脚踝处又被缠上了熟悉的尾巴。   白程绞衣服的手一顿,干脆掀起他的衣服,狠狠的拧了他一下,听到他嘶的一声,终于心满意足,尔后又心疼似的,拿手在那处轻轻抚摸。   小白半靠在床头,一只手拦着她的肩膀,低头吻了吻她的头发。   两人互相依靠,一时无话,享受这难得的温馨时刻。   入手肌肤硬邦邦,白程忍不住恶作剧,手在他的腹部移动,一块块,整齐的码列着。昨夜,她全身倒是被反反复复摸了个遍,吃了个遍,她只顾着害羞、难过、以及在情/欲里沉浮,此时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另一只手干脆也钻了进去,摸一摸、按一按,甚是满意。   直到身旁的男人突然翻身压住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点火烧身。   小白的眼里开始迸发出昨晚相似的欲/望,而滚烫的某处更是证明此时他蓄势待发。   白程吓得小脸一白,双手顶在他的胸前,可怜巴巴的求饶:“我全身都痛。”   “让你不安分。”男人隐忍着,脖颈处露出青筋,咬牙切齿的说道,同时低头,狠狠的亲那张让他又爱又恨的嘴巴。   白程起初还在抗拒,可一被吻上,那双手哪里还起任何抗拒的作用,软绵绵的放在两人中间,时不时的还捏男人一下。   小白被她激的全身似乎都在颤抖,最后又惩罚似的咬了她一下,利落的翻身下床,脸色黑黑的命令:“起来,洗漱吃饭。”   白程望着他退出房间时,怪异的走路姿势,终于忍不住埋进枕头里,哈哈大笑。   经过起床时的一番纠缠,白程觉得身上的痛虽然还在,但身心突然轻了许多,裹着条薄毯子,蹦蹦哒哒的准备去自己房间洗漱,走到客厅的时候,听到从客厅洗手间里传出来的低吼声,脸蛋红红,迅速关了房门。   那声音她昨天听过一次,是他最激动的时候会发出的声音,连带着,白程似乎感到了当时的强有力的撞击,以及抱住他背部时,那紧致肌肉的温热触感,以及带着汗液流动时的滑腻感觉。   一想,便刹不住闸,白程赶紧摇摇脑袋,顶着张滚烫的脸进了洗手间,看到镜中女人嘴角含笑,两颊红润,长发随意披散在颈肩。裹着的薄毯子,正好露出她圆润光滑的肩膀,这样看去,竟比平日多了几分妩媚。   从女孩到女人,心中塞得满满都是快乐,就在这一身轻松中,洗脸洗头洗澡换衣服,终于搞定完毕,穿戴整齐出来的时候,小白正好摆完碗筷。   清淡的大骨萝卜汤、红烧肉土豆、青椒炒牛柳、以及青绿的油菜,摆在桌上,荤素搭配,光看着就口水四溢。   更重要的是,这些都是白程爱吃的菜,嗅着香味,这才觉得肚里的馋虫早已经大脑天空。   她急匆匆的夹了筷子牛柳送到嘴里,小白的那声烫刚说出口,便嗷嗷叫的吐了出来,吐着舌头像小狗一般晾着,哀怨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你啊。”小白摇了摇头,从冰箱里拿了瓶矿泉水递给她,“降降温。”   白程接过,喝了口冰水,果然好了许多,只是舌头还是被烫的有些麻木,苦着个脸,看着满桌子的菜苦大仇深的模样。   “傻样。”小白站在桌在的对面,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笑着说道。   白程回头看他一眼,突然对自己的矫情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男人的手突然从她的头顶移到了下巴处,轻轻抬起,弯着腰,吻了过来。   他的舌尖轻轻缠着她的,好似那因为被烫的疼痛都能消除。   阳光从落地窗中穿透过来,整个房间都弥漫在温暖当中,冬日暖阳,正适合有情人的温柔轻吻。   ***   走在去医院的路上,白程想到昨晚的场景,有些紧张,突然停下了脚步。牵着她手的小白同样停下,转头看向她,了然开口:“如果不想去,就别进去了。”   白程摇了摇头,像是下定决心一般,说道,“走吧。”   说完,拉着小白,向着医院走去。虽然知道帮不上什么忙,可白程还是想来看看老板娘。   老板娘住的是六人病房,一个蓝色的帘子隔出了一小块病床的位置,躺在床上,神情恍惚,脸色苍白。   “从昨天醒来的时候就一直这样,连告诉她姐夫以及拉倒太平间了,都没有反应,不吃也不喝。”白程面前压低声音说话的女人是老板娘的妹妹,出了意外之后,一直是她和老公在跑上跑下,此时谈到这些情况,眼中还有泪水打转。   她和老板娘长相相似,但年龄应该相差不大,眼角额头带着操劳的皱纹,眼中布满着血丝。   “你去看看姐姐吧,就怕她不理你。”她哽咽着说道,低下头,走出了病房。   白程踌躇了一会儿,迈着沉重的步子走了过去,小白站在病房外等她。   “老板娘,我来看你了。”白程小声说道,生怕过大的音量惊扰到床上的人。   躺在病床上的人只略微抬眼看了她一眼,好似在确认眼前的人到底是谁,看了一会儿,又默默的移开了眼睛,盯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白程心沉了沉,望了眼一旁柜子上完整的饭菜,问道:“你想吃点东西吗?”   病房里偶有其他病人的咳嗽声,再没有其他声响。   看着平常招呼顾客时总是含笑的老板娘,此时穿着宽松的蓝白条纹病服,憔悴至极,心下难过的很,可人死不能复生这种安慰的屁话说了又有何用?白程张了张嘴,最终说不出一句话。   又干坐了一会儿,白程起身告辞,“老板娘,我先走了。“当然,还是没有回答。   白程憋着泪,转身离开,病房门口是等待着的小白,见她出来,赶忙走了过来,牵住她的手。   心下一酸,刚才还忍得住的泪水在看到他的时候瞬间流了下来,被他拥在怀里,带出了医院。   天清气朗,和医院里压抑的气氛完全不同,空气中虽然带着冷意,但也让人神清气爽,白程吸了吸鼻子,哽咽道:“现在去哪?”   小白搭着她的肩膀,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道:“跟我走吧。”   难过的时候有个人陪着原来是这种感觉,白程看着前方繁忙的车辆,心突然定了下来,“好。”   ——跟我走吧。   ——好。   如果能一辈子一起走,该有多好。 ☆、二人世界   多年以来,白程第一次开始放任自己依靠一个人,关了手机,不带脑子出门,身旁的男人带着她去哪里,她就跟去哪里。   他们去游乐园玩了所有的刺激项目,白程放声尖叫,宣泄心中的愤懑。   他们去吃了丰盛的大餐,美味的冰淇淋,撑的快要走不动路,被小白背着,穿梭在人流密集的广场,接触到各色各样的眼光,或嫉妒或不满或羡慕或骂骂咧咧,白程埋着头,觉得丢人又好笑。   他们去看了夜场电影,卿卿我我,悲悲惨惨的爱情电影,她根本没法认真看电影,因为选择这个时候来看电影的大多数都是像他们一般的情侣,各选了一个角落,看到一半,就开始亲上了,哪怕电影中的男女主角面临生死离别,哭的天崩地裂,某个角落依然会传来小情侣打情骂俏的笑声。   电影看到一半,小白又拉着她坐上了出租车。   出租车司机拉到一半,就将他们扔下了,说什么都不肯再往前开,恐怕是害怕他们会做出什么打劫杀人越货的勾当。   白程越想越好笑,被赶出车后,窝在小白怀里笑了许久。   小白无奈,捏了捏她的屁股,威胁道:”再笑,等会儿就把你卖了!“   ”你要带我去哪?“白程笑够了,从他怀中抬起头来,大眼睛眨巴眨巴,充满好奇,却没有丝毫恐惧。   被扔下车的郁闷瞬间一扫而空,小白忍不住低头,碰了碰她的嘴唇,得意道:“带你去看我的秘密基地。”   那之后,白程跟着他,一步一步,走进了他的秘密基地。   穿过树林,来到了半夜无人的郊区,倒是一轮明月高挂空中,照亮了脚下的一片地,黑嗖嗖的山,撒下月光亮晶晶的水,宽阔的空地,看着就让人神清气爽。   平时在楼宇密集的地方呆久了,豁然来到这样的地方,白程兴奋极了,松开一直被小白握着的手,高兴的奔向中间那圆形的湖旁,恨不得绕着这个地方跑几圈。   “太好看了,你怎么……?”白程快乐的转过身,一句话噎在口中,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原是小白站在原处看着她,却是一件一件的脱下身上的衣服,外套、毛衣、裤子,鞋子……   然后,当着白程的面,变成了狼。   白程瞪大着眼睛,看他的脸慢慢变形,头顶上高竖的三角形耳朵,看他的身后伸出了尾巴,四肢变成了四个着地的爪子……白色的毛发在月光的照耀下似乎闪着光。   哪怕以狼的形态,他依然体型庞大,身形健美,高昂的头颅诉说着他的骄傲,唯那双眼睛,依然蔚蓝闪亮,是她熟悉的模样,只更加的圆些。   高大健硕的狼一步一步走向她,白程呆在原处,忘了呼吸,虽然一直知道他是狼人,却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变身,受到的冲击依然不小。   威风凛凛白色的狼停在她一步之遥,以蹲坐对姿势看着她,一人一狼互相打量。   “你…你…你现在能听得懂我讲话吗?”白程有些结巴,磕磕绊绊的问道。   狼:……   白程确定,她真的看到眼前的狼翻了白眼!!!   冷静了一会儿,白程颤颤巍巍的伸出手,狼将脑袋伸了过来,蹭了蹭她的手,瞬间,白程的紧张消失殆尽,猛地扑过去,抱住了狼头,他胸前的毛柔软至极,蹭在脸上很舒服,倒是背上的毛手毛上去都有些扎人。   小白伸出头顶了顶她的脑袋,又往自己的背上看了看。   白程歪头思考,试探性的问道:“你是让我坐到你的背上?”   小白点了点头。   白程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然后就傻了眼,原是小白原型哪怕四肢着地,依然打到她的肩膀处,就算她的肢体再柔软,脚也伸不了那么高。   她绕着小白转了一圈,最终苦着脸,“这么高,我怎么坐上去?”   白程再次确定,她真的看到来自一头狼的嘲笑!!!   小白伏下身子,白程小心翼翼的跨上去,两手抱住他的脖子,柔软的毛发穿过指尖,心脏蹦蹦蹦,似乎要从胸膛跳出来。   等她坐好之后,小白回过头,舔了舔她的脸颊,似是温柔的安慰,然后他站了起来,白程觉得自己整个身子都在缓缓上升。   小白又回过头来,舔了舔她的脸颊,似是在询问。   白程稳稳心神,镇定道:“我好了。”   话音刚落,小白跑了出去,白程紧紧抱着他的脖子,刚开始闭着眼睛,不敢睁开,只有风从脸上刮过,后来,架不住好奇心,慢慢的睁开眼睛,看着身旁的树木飞快的向后退去。   好几次眼看着都要撞到树了,又在最关键的时刻转向一旁,白程吓得尖叫连连,被惊扰的鸟飞上高空,最终发现奔跑中回头的小白,眼中似是带着笑意。   白程终于确定,她是被一头狼耍了!!!   奔跑还在继续,白程已经习惯这样的速度,松松环着他的脖子,颇有闲情逸致的看着周遭点景色,有些遗憾,如果白天也能来看看就好了。   直到跑到山顶,小白才停了下来,白程放眼望去,原来,他们已经离刚才的地方有了不小的距离,而这里,景色极好,能够看到山下城市的灯光。   小白再次俯下身子,白程爬了下来,因为激动,整个脸蛋都是红红的,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说道:“你真是太厉害了!”   小白昂首挺胸,一副自豪模样,白程噗嗤笑出声,这是一头需要夸奖的狼。   虽然刚才奔跑的不是她,可是此时,如同她跑了几公里一般,急促的呼吸着,双腿发软,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小白也顺势蹲下,她便得寸进尺的整个靠上去,睁开眼睛,看天上的繁星。   今晚夜空极美,圆月明亮,星子满天。   “真好。”白程看着,突然感慨道。   小白的尾巴伸了过来,蹭了蹭她的手腕,白程咯吱咯吱的笑着,也不知道在乐些什么,只觉得世界太过奇妙,若不是亲身经历,打死她也不相信世上竟真的存在狼人。   而眼下她正和一个狼人如此亲密,在一个如此平凡的夜里,共同欣赏这般美景。   山上的风有些大,可窝在小白的身上,她没有觉得丝毫凉意,只在刚才的奔跑中,丢失了头上唯一的皮筋,此时风吹过,有些调皮的发梢被风吹着搔着她的脸颊。   小白也静静的趴着,偶尔回头,舔舔她的脸颊,或者舔舔她的手,温热的感觉从他柔软的舌头处传来,白程再想不出比这更加甜蜜美满的时刻。   鼻子发酸,白程喃喃道:”如果能一辈子这样就好了。“   小白回头,与她对视,蓝色的眼睛里闪烁着光芒,白程主动伸手,抱住他,蹭了蹭他毛茸茸的脸颊,又沉默的靠了回去,闭上眼睛,告诉自己,现在这样就很好。   不知过了多久,白程突然感到脖颈间一阵温热,手下的触感也完全不一样,睁开眼睛,这才惊讶的发现小白不知何时又变成了人形,只不过全身光溜溜,赤身裸体!!!   白程灵活的跳开一米远,饶是已有亲密接触,但毕竟时间尚短,不过昨日的事,今日哪里就能完全放开,羞红着一张脸,气嘟嘟骂道:“流氓!”   说完又觉得不够,继续补充,“色狼!”   小白:……   你害羞倒是转过头去啊,瞪大眼睛,生怕看不清的表情是闹哪样?   最终在小白的低笑声中,白程恨不得落荒而逃,不过在她转身的下一秒,就被小白拉入了怀中,一个吻,彻彻底底的堵住了她所有的怒骂,也让她的身子慢慢软了下去。   “听不到我的声音是不是很寂寞?”一吻罢,两人都气喘吁吁时,小白低头在她的耳边说道。   白程伸手捶了他一下,硬邦邦的肌肉,反而自己的手痛,翻了翻白眼,“不要脸。”   耳边又传来他的低笑,带着温热的气息扑倒她的耳朵里,白程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然后就这么被抱了起来。   她被抱起,高了一个头,高兴的按着他的肩膀,低下头,对上他亮晶晶的眼睛。   这一次,换她主动,吻上他的嘴唇,小白神色一滞,不过很快反应过来,张开嘴巴,任莽撞的白程在他嘴里横冲直撞。   恋爱中又初尝禁果的两人,吻着吻着就带上了情/欲的味道。   小白找了块石头,自己率先坐上去,然后让白程横跨着坐在了腿上,冬天的着装极其不方便,扯了几下,就已经衣衫凌乱。   “躺在草地上。”白程因为脖子处被他细细的舔吻,向后仰着头,艰难的说道。   小白本不想做到这一步,只可惜,身不由己,渴望占有她的感觉太过强烈,而昨晚的记忆又太过鲜明,太过美好。   匆忙将她的裤子褪到一半,便迫不及待的送了进去。   幕天席地,也有别样趣味。   白程背后是冰凉的土地,身上是滚烫的肌肤,在他的碰撞中,看到了更多的繁星,她更加紧的抱住身上的男人,像是拥抱住所有的希望,在到达的时候,终于大喊出声,“我爱你!” ☆、意外丛生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过的飞快,渐渐的街上就充满了年味,除夕之夜也马上来临。   学校已经放了寒假,这个时候就体现出还在学校里的好处,一下子小半个月的空闲时间,可以用来休整自己,或者去其他的地方散心。   白程从未想过日子可以过的如此简单又充实,在认识小白之前,她一个人生活了很久,虽不至于厌世,但活着的时候真心觉得时间可有可无。   可现在,哪怕两人只是共处一室,各干各的事也觉得生活颇为美好。   白程又去看了两次老板娘,一次在医院,一次在她租住的出租屋里,狭小的空间塞满了杂物,外面已是热火朝天的年味袭来,只她这一角,冷冷清清。   老板娘虽然不再爱说话,但见到白程还是扯着嘴角勉强笑了一下,她的脖子上戴着一条晶莹剔亮、圆润多彩的珍珠项链。   见白程一直盯着看,老板娘伸手摸了摸,声音里满是悲伤,“有一次路过那个商场的时候,我多看了几眼这条项链,他就说要给我买,一条三四千了,我当时觉得他简直是得了失心疯,为这还拌过几次嘴。”   白程听着心里难过,却也只能干巴巴的说道,“他这是在乎你了。”   “是啊,在乎。”老板娘手摸在那项链上,眼睛空洞的望着前方,“你说,如果我当天少骂他几句就好了。”   白程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只能沉默以对。   “以后,你可能吃不到我的烧烤了。”老板娘扯了个牵强的笑,喃喃说道。   “嗯。”白程犹豫了一会儿才问道,“你未来打算去哪里?”   老板娘本就红肿的眼睛,瞬间又红了,“先回去陪陪老人和孩子,我总要带他回家。”   只这回去的他,已成了骨灰。   白程没有继续在这个话题上深入,老板娘精神不济,也不好再多留,趁着她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的将装着钱的信封塞到了被子底下。   他们本是纯粹的陌生人,偶然相识,缘分浅薄,至多是个见面点头之交。但哪怕这般熟人,想到猛然分离,这辈子都不知是否能够再相见之时,心中难免心酸难过。   这次告辞,有可能再没有缘分相见。   白程路上红着眼睛回来的时候,正碰上不少人围成一个圈,外圈的人使劲抻着脖子往里看,她不是好八卦之人,对路上碰到这种事一般都不会主动凑上去,只一心低着头走路,希望快点回家。   “作死啊,又咬死了一个,不知道怎么突然来了这么多疯狗。”一个大爷背着手,头发花白,对着身旁的人说道。   白程停住脚步。   “哪里是疯狗哦,我听人说,那畜生可比狗凶猛许多。”旁边的一个大妈说道,说完还四处看了看,压低声音道:“我听我儿子说了,是哪个动物园里跑出的狮子,老虎,狼这些猛兽。这个咬的还算轻的,我听说,有些地方,那人都被吞掉了一半。”   一股寒气自脚边升起,白程汗毛倒竖。   “你儿子不是在公安局工作吗?还知道这些?”   “可不是,我儿子能耐大着了。”大妈洋洋得意,说到儿子,声音都提高了八度。   不远处,救护车的声音响起,乌拉乌拉的带着悲切与希望向这边开来。   “不过,这姑娘也是,大晚上的穿成这样出来,那些畜生藏在草丛里,聪明着了,可不专挑落单的人下手。”人群中有个人说道。   “这姑娘看着就不是好人家,大冬天的,露个腿,露个胸也不知给谁看。”一个中年女人带着鄙夷的声音评价道。   另一个男人带着些调笑,很快的接口道:“反正不是给你看。”   一旁听到的人,有不少人都笑了起来。   刺耳的笑声传来,白程捏紧拳头,又气又悲。   “积点口德吧,你们都无父无母,无儿无女吗?说不定下一个,咬的就是你!”人群中,传来中气十足的一声呵斥,刚才调笑的静了下来。   几个医护人员从刚停稳的救护车上担着担架跑了下来,人群自动让开了一条道。   冰冷的风吹着,站到一旁的人三三两两的围在一起小声嘀咕,白程准备转身离去,只那空隙当中,仍是看到了曾经见过的那张脸。   和她住同一单元,爱喷很多香水的那个女人。   曾经时时带着妩媚的女人眼中,此时只剩惊恐,被医护人员的白布盖住了头。   白程不忍再看,转过头,心下难过的很,寒风起,吹的她眼睛酸涩难耐。   一直到回到家中,最后看到的那个场景,依然在她的脑海里闪现,还有之前在路上碰到时,偶然的打招呼,女人总将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看到白程就要问上一句,上次在你家的那个少年什么时候回来?   当然,那女人直到最后也不知道,她说这话时,曾经的狼少年就坐在沙发上。当时的白程   小白还未回来,白程坐在空空荡荡的房间里,心下难过又焦急,她抱着手提电脑,想了想,还是输入了一些关键词,疯狗咬人,动物园,猛兽。   竟然真的有好几条新闻报道了这样的事情,发生的时间也多在这一个星期左右,不过发生地点就比较分散,城中的不同方位都发生过事情,都只是简短的资讯。   白程又认真翻了翻,倒找了个爆料的帖子,有些稍微幸运的人,虽然被咬了,但好在没有生命危险,有些说也是看着像狼狗,有些说看到了狮子,低下的留言众说风云,除了插科打诨留楼的,还有不少扯到了阴谋论,是境外分子的凶险用心。   其中,最靠谱的,白程看到一个ID为“谨言慎行”的网友爆料,说是城中的某处动物救助中心里一批狗得了狂犬病,且因为工作人员的疏忽,让他们跑了出来,这才引起了此次的事件,已经有政府机构介入,积极解决,但是为了预防不必要的恐慌,没有向公众通报。   这条评论被很多人顶了上来,有相信的,有骂人的,但是也有不少人斩钉截铁的说道,看到了狼,看到了狮子,看到了老虎,甚至还有人说看到了蛇,但没有图片,很难让人信服。   白程盖上电脑,心里七上八,掏出手机给小白打电话,始终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   自从两人关系有了进一步的发展之后,小白出门的时间大幅度缩小,正好又是寒假时期,大部分时候都是在家里呆着,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一言不合就啪啪啪,以前白程不希望她出门,被折磨恨的时候,摊在床上软成一片的白程总想着,要是他能出去一下就好了,也让她歇歇,泪目。   是以,今天早上小白说要出门时,白程心中暗喜,赶快伸出了小手绢,在空中摇晃,亲自送他出了大门,挑着眉的小白穿好鞋,眼看就要走了,白程喜不自禁,露出了微笑,又被惩罚似的按在了门上,狠狠的吻了一通。   此时,天色已晚,冬日的夜晚黑的尤其彻底,风也渐渐大了起来,呼啦啦吹着,显得一个人的房间更加冷清。   白程坐立不安,又打了一次电话,现在竟然直接处于关机状态,气的白程猛地将手机丢在了沙发上。   她独自生了一会儿气,下定决心,老娘不希得理你,穿着拖鞋,将地板砸的啪嗒响,准备钻进厨房做晚饭。   突然,手机铃声大作。   前一秒还下定决心不理人的白程,后一秒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过来,接起了手机。虽然知道小白不会出什么事,可现在外面有危险,无法亲眼确定他的安全之前,心怎么也安不了。   “你竟然敢关机?”没看手机屏幕,一颗心终于放了下去的白程接起来,想都没想就火气冲天的抱怨道。   那边停顿了一下,才有陌生的男声传来,“你这是,吃了炸药?”   白程立刻拿下手机看了一眼,这才发现是陌生的号码,不过声音其实也算不上陌生,也是有过两面之缘的人。   “怎么,听到是我很失望?”玩笑的声音传来,带着调侃。   白程轻咳一声,直接挂掉也很是不礼貌,于是客气周旋,“哪里,顾先生大忙人怎么有时间给我打电话?”   “想约白小姐吃个饭真的太难了。”顾则玩笑似的抱怨。   说起这个顾则,白程觉得有些奇怪,顾则虽然她打过几个电话,约她出门,可也不做过多纠缠,说话短信虽然爱开玩笑,但也没有多少暧昧的意思。   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感不感兴趣,喜不喜欢她,其实女人多少都能感觉得到,这个顾则虽然表面上对白程兴趣满满的兴趣,但是,白程总觉得他话中有话,藏着什么目的。   不过对不感兴趣的男人,白程通常不愿意花费太多的精力去应酬,更不喜欢吊着他人,再又一次接到顾则电话的时候,曾斩钉截铁的告诉过他,自己已经有男朋友了。   那边顾则倒是轻笑出声,“白小姐这思想有些传统,有男朋友也不妨碍你交识新的朋友吧?男女之间可不仅仅只有男女关系这一种暧昧关系。”   白程当时懒得和他拉扯,干脆直接挂了。   此时白程心情不好,也懒得和他周旋,“顾先生,没什么事,就挂了,我这边很忙。”   “白小姐,我正好在你家附近,要不今天就出来吃个饭?”顾则完全忽略她的话,自顾自的说道。   白程警惕,“你怎么知道我家在哪里?”   “这年头,找个人的资料真的是最容易的事了。”顾则好像笑了笑,虽然只见过两次,且都没有认真看过,但白程完全能想到他现在得意自豪的模样。   “你一直坚持不懈的邀请我吃饭,到底有什么意义呢?”白程皱着眉问出心中一直以来的疑问。   “我说过,多交个朋友呗。”顾则轻笑回答。   “对不起,就像我说过的,我对你这个朋友不感兴趣。”白程听他吊儿郎当的声音,气血上涌,更何况又担心着小白,根本没有时间和精力分给莫名其妙,目的不明的人。   说完,白程就准备挂电话,可是钻进耳朵的声音,让她全身僵硬。   因为那边的人突然收了玩笑的态度,严肃说道:“白小姐,我约你出来吃饭,只不过想认识和你一起住的那个人,对了,你叫他,小白是吗?” ☆、落入险境   白程挂掉电话,捏着手机,直冒冷汗,深呼吸几次之后,终于平静下来,换好衣服,拿着钥匙,出门,向着约定的地方走去。   天一黑,好像寒冬的夜就更加冷了,路过不远处出事的地点,看热闹的人早已经走了,空空荡荡的,警察应该已经来过,拉了几条警戒线,被风吹的有些东倒西歪。   白程裹紧身上的大衣,还用她给小白买的围巾缠在脖子上,脸上,只露了双眼睛,匆匆向前走,路上的行人少得很,之前老板娘摆烧烤的马路旁,只余了其中一家还在坚持着做生意,发生了那样的事之后,小摊贩都有些人心惶惶,趁着生意不好的冬夜,干脆决定休息一阵。   想到顾则的话,白程加快了脚下的步子,恨不得立刻冲上前去,拽着他的衣领问个清楚,只说了那句话之后,无论白程问些什么,他都不正面回答,只说要见面聊。   白程心下紧张,知道小白的人少之又少,顾则又是从何得知,小白的存在?还知道和她住在一起?小白没有任何身份信息,之前由于手机要实名办理,用的都是白程曾经旧的手机号。   想到这些,白程就加快了脚下的步子,越往前走,路上的人越少,出事之后,一入夜,周边的居民都不太出门,也有居委会的人张贴通知,让大家入夜尽量别出门,实在有事,也最好有人相陪,人多势壮,对流浪的疯狗来说,也是个震慑,不会轻易的发动攻击。   本来,白程一心系在小白身上,只想快点搞清楚,顾则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可走着走着,本能的直觉让她的脚步慢了下来,心跳加速,慢慢回头,整个人僵在了原处。   离她十米之遥,有一条体型庞大的狼狗,眼睛在黑暗中闪着绿光,发出威胁性的低吼,紧紧盯着白程,呈攻击状态。   保持着回头看姿势的白程不敢扭头,定在原处,与那只大型犬对视,尽量平静下来,让自己的眼神变的凶狠一些。   亏了刚才不久前白程查询相关信息的时候,正好看到了一些个整理帖,碰到攻击人的疯狗或猛兽时,应该怎么做?   其中有一条就是不要转身就跑,把你的背后留给它,要镇定,你比它镇定,甚至比它凶的时候,就算要攻击,它也会再三思考。   其实动物远比人想象的要聪明许多,它更会审时度势,如果拔腿就跑,它知道你害怕它,更会有恃无恐,而且,正常没有经过训练的人,哪里能跑得过这种大型的狼狗。   白程已经转了过来,站定身子,刚刚为了保暖,双手一直放在口袋里,左手紧紧握着一把刚才临出门时,临时起意塞到口袋里的瑞士军刀,另一只手捏着手机。   狼狗突然向前试探性的往前跨了一步,眼紧紧盯着白程,似乎就在等她跑,一跑就立马冲上来的架势。   白程压着恐惧,强迫自己不要往后退,不要转身就跑,拿出手机按了小白的快捷键。   看到白程的动作,狼狗又往后退了一步,不过眼神没有丝毫退缩的意思。   一秒,两秒,三秒……就在白程快要绝望的时候,那边终于接了起来。   “我快要到家了。”在她还没有说话的时候,那边匆忙解释道。   白程不敢大吼大叫,只得压着声音,尽量平静的说道,“小白,我在家门口前的路上,十米之外有一条狼狗虎视眈眈。”   “你身旁有没有其他人?”小白的声音灌了满满的紧张。   “没有。”说完之后,白程说完之后,鼻子一酸,差点落泪,声音也有些哽咽,“我害怕。”   “我马上来,不要怕,千万不要跑,不要乱动,死死盯着它!”小白焦急的声音传来,说着听到啪一声,随后便传来忙音。   白程强忍着泪水,掏出了瑞士军刀,准备以更凶狠的眼神与虎视眈眈的狼狗对视,可手中的手机突然又响了起来,惊的白程落了手,手机和军刀都掉在了地上,下意识的蹲下身子去捡,而就在这电花火石之间,白程余光看到猛冲过来的狼狗。   不过两三秒的时间,根本来不及反应的白程被扑在地,看到那血盆大口朝着她脖子处咬过来的时候,绝望的闭上了眼睛,也许,她合该要带着满满遗憾离开,只如果能够再见到小白一次,该有多好,她舍不得,真的舍不得。   眼角的泪,悄然流下。   可是,听到的反而是狼狗一声凄惨的叫声,似是被人打了一般,恐惧的嘶吼,赶忙向后退,白程惊恐的睁开眼睛,只看到狼狗夹着尾巴,急匆匆的窜到了草丛中,没了身影。   半坐在地上的白程喘着粗气,心跳如擂鼓,双腿发软,根本没有站起来的力气。   她以为是小白来了,可是四处看,根本没有他的身影,这一整条路上,只有她自己跌在路上。   手机突然又响了起来,白程咽了咽口水,只觉得喉咙干涩的厉害,刚才不知不觉间,已经出了满身汗,此时风一吹,满身刺骨的寒意。   “喂。”白程接起电话,还好没有摔坏,声音还是有些颤抖。   “你怎么了?”那边突然传来顾则紧张的声音。   白程有气无力,“没什么,你等我一下,马上过来。”   说着,也不等那边回答,挂了电话,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虽然不知道狼狗为什么突然落荒而逃,可刚才的恐惧依然还在,腿上的力气不足,刚站起来,又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冬天的衣服穿的多,没有太多磨蹭的地方,不算痛,只是下意识撑在地上的手拿起来的时候,不少小石子和沙子陷到了手里,传来阵阵痛感。   “你怎么了?”突然传来的声音吓的白程猛地往后一压,又忍不住痛嘶出声。   看到来人,白程没好气的说道,“要你管。”   来人正是顾则,他皱着眉,四处看了一眼,没有玩笑的意思,伸手要扶她。   白程本来想打开他的手,又不想显得矫情,被拉了起来。   这次的顾则和白程印象中的有些不一样,前两次都是带着轻佻的笑意,此时他抿着嘴,神情严肃。   不得不承认,这顾则长的是真好,五官立体,特别是一双丹凤眼,白程记得他带着笑意的时候,勾人异常,哪怕是现在沉默不语,也有别样的魅力。   他穿着合体的定制西服,外面是一身黑色的呢绒大衣,脖子上挂着一条白色的围巾,头发也打理的很整齐。   路灯洒下昏黄的光笼在他的身上,他正回头看刚才狼狗钻进去的草丛,白程看他侧脸,突然觉得有些熟悉感,好似在哪里见过。   可下一秒,她的思绪被打乱,原是顾则突然靠近,弯着腰越靠越近,白程立刻往后退了几步。   顾则直起腰,笑出声,说道,“你倒是命大,带了围巾。”   白程警惕,也有些莫名,正准备提问,手突然被顾则捏在了手里,声音从头顶传来,“你受伤了,需要去医院。”   白程想要收回手,力气却没有他大,皱着眉,道:“谢谢关心,小伤,我自己可以搞定。”   顾则低头,正对上抬头的白程,两双眼睛相撞,互相打量,各怀心思。   他突然嗤笑出声,“怎么,这样怕我,是怕我吃了你?”又变成了之前花花公子的轻浮模样。   白程还没来得及说话,倒是从她身后突然传来威胁性十足的声音,“放开她!”   那声音落在耳里,一颗提着的心终于落了下去,倒是对面的人放开她的手,直起身子,抬起头,若有所思的看向她的身后。   白程回头,看到的就是衣衫不整,不,应该说差不多是半裸着的小白,衣服破破烂烂的裹在身上,裤子的下摆几乎都碎掉了,破布在风的吹动下,轻轻摇摆。   白程目瞪口呆,看着满身寒气的人迅速走进,将她抱在怀里,抬头与顾则对视。   触到他温热的皮肤,白程觉得身上的寒意都少了许多,可冷风吹过,又担心他冷,想到一种可能,白程紧张的握住他的手,只希望快点跟着小白回去,忘记了两个手上的小伤口,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也引起了小白的注意。   他将白程的两只手举到眼前,皱着眉观察,脸色极其不好,“先去医院。”说着就弯下腰,趁她不注意的时候,弯腰将人抱了起来。   白程不防,被他整个人抱在了怀里,抬眼看一旁依然抱着手臂观察的顾则,心下尴尬又紧张,凑近小白耳朵,悄声说:“我们先回家。”   “去医院。”小白固执的很,抱起人,就朝医院的方向走去。   “家里有医药箱,这些都是皮外伤。”被横抱着的白程不断挣扎,小白现在这副模样,谁看到都会觉得奇怪,谁会在寒冬腊月,穿成现在这般模样,更何况衣服还破破烂烂的裹在身上。   白程只能想到一个可能,那就是小白变身的时候来不及脱衣服,直接这么冲了过来,不知道这一路,不知道当时他的身旁有没有人?又有多少人看到他变身之后的模样?   想到这些,白程紧张的搂着小白的脖子,泪水都在眼中晃荡,“小白,我们先回家,回家!”   不知是泪水起了作用,还是挣扎起了作用,总而言之,抱着她的小白先停下来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然后转了个身,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白程被他抱着,终于稍稍放下了心。   不过,还有一个麻烦——顾则!   从小白来了之后,顾则一句话都没有说,小白抱着她之后,也不发一言,自顾自的向前走。   白程张口想要说话,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被抱着的白程回头看,眉头紧紧的皱在了一起。   不远处,顾则站在原处,神情严肃,眼睛一直落在小白身上。白程这才发现,好像自小白出现之后,顾则的眼睛好像就没有移开过,那打量的神色,让她极其不舒服! 作者有话要说:  寂寞的写了三十章~啊~啊~啊~ ☆、动气争吵   白程安静的坐在沙发上,看小白给她的手清洗,消毒,上药,还穿着那身破布条,紧抿着唇,一言不发,处理完之后,伸出的手眼看着就要摸上她的脸,最终却只落在还未拿下的围巾上。   “你去哪了?”白程终于忍不住,发问道。   小白不易察觉的僵了一下身子,没有回答,将拿出来的碘酒、棉花团、按照原来的样子,一一重新放回到小急救箱里,然后起身,放回了原位。   白程今天的难过恐惧,在看到他一言不发不愿交流的模样,一点点的在累积。   “你总这样不愿讲,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白程眼中的泪水在打转,倔强的抬着头,说话的声音很低,但她知道进了房间的小白也能清楚的听到。   等了一会儿,依然没有反应。   白程在心中倒数了五秒,数到1的时候,还数了个0.5,然而还是毫无动静,终于白程爆发了。   怒气冲冲的向着房间走去,房门没关,半掩着,啪的一声,踹开了门。房间里正套上衣服的小白回头看她,神情严肃,一派冷漠。   白程被他这副表情刺激的眼眶一下子红了,昂着头,一副誓死而归的模样,“你今天不说清楚,哪里都别想去!”   说完,用身体挡住门,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凶狠模样。   小白没有说话,只往前走了一步。   白程站着没动。   两人之间的距离大概是一个手臂的长度,可以轻易的吵起来,也可以轻易的拥抱。   白程稳稳的站着,死死的盯着他的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小白沉沉的叹了口气,伸手将人一下子抱在了怀里。   一接触他的怀抱,之前受的所有委屈似乎都无限的被放大了,眼泪唰唰唰流下来,心里恨不得就这么被他抱着好好安慰一番,可手下却抗拒的推开他,不小心碰到了受伤的两只手掌,痛的嘶一声。   小白抓住了她的两只手,不让她乱动。   被制住的白程眼前被泪水糊成一片,那种又恼又气的感觉直冲脑门,紧紧咬着牙,手动不了,干脆抬脚,一脚向他挡下踢去。   小白动作灵敏,迅速的夹紧了腿,正好夹住了她的腿。他的腿力气大的很,肌肉发达,因为是下意识反应,白程的小腿被夹住,嗷的一声痛呼出声。   终于,白程爆发了,开始疯狂的抗拒,扭动,饶是力气大过她许多的小白在没注意的时候都险些被她推到。   其实白程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干什么,只是心中有一股怨气,一股不甘,还有很多股恐惧,错综复杂的交错在一起。   小白任她纠缠了一会儿,终于,在她又一次猛地躲避,撞到门上的时候,一个矮身将人懒腰抱起,然后趁着她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又将人压到了床上。   白程此时早已气喘吁吁,脸蛋气的通红,看着依然不发一言的小白,觉得自己这样没意思极了,突然就开始不挣扎了,任他压着,眼神不躲不闪,只泪水从眼角顺畅的流下。   从刚刚开始就紧锁眉头、神情严肃的人终于无奈的叹了口气,低下头,将她还持续滚下眼角的泪一一吻去,白程赌气的将头转向了另一边。   “我今天很害怕。”这是小白这么久以来说过的第一句话,他的声音中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闹了许久的白程终于平静下来,迷茫的抬头与他相视。   小白低头吻了吻她的左眼,“你如果不是带了那条围巾,也许现在,我就看不到你了。”   白程有些不明白。   小白又吻了吻她的右眼,“有我的味道,所以那畜生才不敢攻击。”   眼皮薄,一吻下去,睫毛下意识的扑扇,挠的两人心头都痒的很。   白程听他声音的哽咽,突然明白了小白为何之前颤抖的摸着围巾,也突然想到了顾则说她很幸运的话。   她猛地抓住他的胳膊,忘记了上一秒还在和他生气,紧张的问道,“顾则,他也提到了围巾。”   小白皱眉,白程解释,“就是刚才回来时见到的那个男人。”   如果说小白嗅觉的敏锐,完全是因为他是狼人,所以具有与生俱来的超长嗅觉,那么顾则呢?他又从何而知,这条围巾是小白曾经带过的,又怎么知道上面有着他的味道?   白程有一肚子的疑问,越想越惊恐,有一个答案呼之欲出,小白突然低头,重重的吻在了她的唇上,这一吻完全没有平日里的轻柔,反而长驱直入,凶狠掠夺。   她深陷其中,吻到后面,挣扎着记住自己要说的话,小白抬起头,趴在她的脖子上又轻轻舔了一下,这里是她的敏/感区,一下子,整个身子都跟着软了下去,哪里还记得刚才要说什么。   只小白抬头看她意乱情迷的模样,很是满意,干脆熟门熟路的将她衣服一一脱去,拔的干干净净,又熟练的挑/逗,全身放火。   不一会儿,白程已经完全忘了刚才他们两个的话题是什么,只模模糊糊的听到一路向下舔/舐的小白,小声的嘀咕,“永远不许在我的身下提到另一个男人的名字。”   干/柴/烈/火,相遇即燃,更何况又是一对有过经验且学习能力极强的爱侣,解锁过多种新姿势,此时不过信手拈来,互相纠/缠,濡/湿的水声在房间里此起彼伏,伴随着女人的紧闭牙关的呻/吟,男人压低嗓音的低吼,纷纷到达顶端。   白程气喘吁吁,汗渍满身,事/后更是一根脚趾头都不想动,小白刚才也用了狠劲,那种失而复得的庆幸与后怕,还是无法消除,好像只能用最亲密的接触才能安抚仍处在恐惧中的心脏。   趴在他身上的人闭上眼睛,汗湿的头发已经松散,鬓角的头发因为汗意黏在耳边,他伸出手,将她额头上的碎发别在脑后,看她的脸贴在他的胸上蹭了蹭,心中柔软成一片。   总有一天,他会将一切都告诉白程。他在心中这样告诉自己。   白程不舒服的动了动,某处相贴,欲/望骤然苏醒,滚烫相贴,深感不妙的白程想要迅速撤离危险地带,奈何技不如人,不过一秒时间,又再次被占/有,猛然的推进,让她不由自主的张开了嘴巴。   虽然由于之前的准备,不至于疼痛,但到底没有防备,来了个猝不及防,自他身上撑起双手,圆眼怒瞪,奈何此时场景只适合打情骂俏,瞪起来不过多了几分妩媚,勾的人心下发痒。   更何况没有遮掩的某处由于上一场的激战,印上了青青紫紫的印子,此时因为她的动作晃了几下。   看到这样的场景,小白在此被刺激的两眼通红,尾巴不由自主的缠上她的脚踝,利落翻身,将人压在身下,大开大合的动起来,听着她断断续续的声音,心中终于被塞的满满的。   肆意纵情,几场下来,白程彻底精疲力竭,闭上眼睛,分分钟就会说过去,就连小白抱着她冲洗,擦身,穿睡衣,也全程没有反应,放到柔软的床上,她靠着小白,闻着熟悉的味道,似乎头一沾枕头就睡了过去。   小白手放在她的背后轻轻拍着,爱怜的吻了吻她的额头,当她呼吸平稳,完全睡过去之后,艰难又小心翼翼的松开她的手,掀开被子,下了床。   穿好衣服,看白程眉头紧皱,不舒服的模样,又坐在床上,亲了亲她的脸蛋,陪了她一会儿,等到白程终于熟睡过去,这才悄莫生息的出了门。   小区门口,一个身材硕长的男人靠在墙边,手里点着一支烟,看他过来,灭了烟,丢到一旁的垃圾桶上,朝着小白走过来。   路灯下,两个同样高大的男人面对面站着,其中一个突然笑起来,打趣道,“你倒是潇洒,享受温柔窝,可怜我在寒风中等人。”   小白皱眉,警惕的打量着对面的男人,双手抱在胸前,虽然脸上一派放松,可他的脚暴露此时心中的紧张,“你就是顾则?”   “怎么,难道你久仰我大名?”顾则挑眉,装作讶然模样问道。   小白眼神冰冷,警告,“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她的生活。”   顾则笑出声,“白程是挺不错的。”刚说到一半,就感受到从四面八方涌来的逼人寒气,连忙补充完下半句,“不过,我对你更感兴趣。”   小白:“可惜,我对你不感兴趣,有多远滚多远。”说完,转身离开。   顾则在后面大声,“难得碰到同类,你就不想多交个同类朋友?”   小白脚步不停,挂念着床上睡不安稳的女人,不知道没有了他的陪伴,会不会从梦中突然醒来?   “那白程呢?如果我说,我能保证她的安全,有兴趣吗?”顾则的声音里终于收了笑意,也看着走在前方的男人,终于停在了原处。   小白慢慢回头,看向那个男人,观察了一会儿,直截了当:“你想要什么?”   顾则双手放在风衣口袋里,耸耸肩,随意答道:“很简单,帮我找一个人。” ☆、风雨欲起   “他们不走,就加价,能有多难?这么下三滥的手段到底是谁想出来的,现在丢的是我祁远集团的脸,你们谁能负得起这个责人?”坐在真皮椅上的中年男人牙呲目裂,猛的将助理递过来的一沓资料撒在空中,全然不见平时的儒雅状态,青筋暴露,眼睛充血,一副骇人模样。   助理战战兢兢后退,脸色煞白,硬着头皮解释:“董事长,主要是这一片有几户居民非常难办,好说歹说都不肯答应,还联合了不少人集体反抗,也是没办法才……”助理的话说到一半,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看到沙发上那人的眼神已经变得更加冷冽,打了个寒颤,识趣的闭上嘴。   不只是助理,助理身后站着的一溜人全都低头垂目,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更不敢与暴怒的人眼神接触。   这么多人的房间,时间似乎一时凝固了,没有人一个人说话。   办公室的房门突然被敲响,没有人应答,门就径直的被推开来,见到来人,屋里的一溜人等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   顾则噙着笑,一副看戏模样,将一众人等的各色脸色看在眼里,笑着走向坐在椅子上的人,道:“祁董事长,这是做什么?”   说着,挥挥手,对着恭敬站在一旁的人挥手,“你们先下去吧,我有事向董事长汇报。”   助理看看坐在椅子上的男人不说话,但脸色好了许多,立刻带着一旁的人逃似的走出了办公室。   祁远集团的董事长,温文尔雅,出现在公众面前也是一副好好先生的模样,平时处理事情的过程中待人也宽厚,可身旁熟悉的人都知道,每年在快要到除夕的时间点上,那位火气立刻成倍增加,恨不得一口吃掉一个人。   董事长总是处在爆炸的边缘,看谁都不顺眼,人都说过节的时候喜气洋洋,平时哪怕相处的不太好,这种时候也是格外宽容,可祁远集团的员工,特别是会与董事长接触到的人,每年最怕这个时候。   每当这时,大家都是能躲则躲,尽量不往枪子上撞,一不小心,就会被骂的狗血淋头。   当然,也有例外,那个花花公子模样的顾则就是一个□□裸的意外,就爱迎难而上,而董事长每次和他讲完话之后,火气就会消掉大半。   至于这个顾则在公司的职位一直是个谜,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几乎有三百天都是在全世界各地跑,只偶尔会回来向董事长汇报工作,至于到底是什么工作,底下的人自然不得而知,特别是靠近除夕这段时间,来的更是频繁。   女员工们谈起这个神秘的顾则,自然成星星眼,这年头,一副好皮囊实在太过重要,至于男同胞,则是又羡又恨。   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大有人在,因此集团内部也流传着一个隐晦的八卦,董事长四十八岁,已经快要步入五十岁大关,年轻时那是标准的花花公子,身旁女人就没有重样的,不知哪一天,突然修身养性,身旁再没出现过女人。   从他年轻开始,就是顶级的钻石王老五,哪怕现在年岁渐长,但样貌英俊,身家丰厚,谈吐不凡,自然还是众多人争抢的对象,甚至有不少人带着女儿的照片来他家提亲。   可董事长好像谁都看不上眼,和尚一般,就这么清心寡欲的过了许久,两年前,身旁突然出现个年轻力壮,英俊潇洒的顾则,且行踪诡异,职位不明,每当他出现时,董事长暴躁的心情就会好上许多。   这年头,男男也不算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一群想象力丰富的男男女女们,将两人凑成了对,时不时私下嘀咕,特别是这种两个人单独关在办公室时,更是□□滋生的好时候,八卦之风迅速在内部游走。   办公室里,祁远的脸色还是很难看,但从顾则进来的时候,眼中就闪烁着不易察觉的希望。   顾则则是听到不少压低声音在厕所交流八卦的话,先是饶有兴趣地听了几句,到最后发现主人公竟然是他和面前中年大叔时,整个人都快要风中凌乱了。   “怎么样?有什么消息?”祁远焦急的问道。   顾则轻咳一声,将那些乱七八糟的八卦声抛在脑后,回复正经模样,“这么多年的努力没有白费,她的确就在这个城市。”   祁远猛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脸上铺满喜悦的神色,同时又夹杂着紧张,“确定了吗?”   顾则点了点头,祁远搓着手,傻笑的模样,哪里还有半点祁远集团当家人的模样。   “你快去找,需要任何资源,我全权提供!”祁远双手按在桌子上,迫不及待的交代。   “祁董事长,我找了个帮手,一个,非常有利的帮手。”顾则说半句,留半句。   顾则找的帮手可不少,从来没有单独拿出来说过。毕竟还是一个大集团的创始人,祁远在经过一时的激动之后,迅速回归正常,能够理性的思考,想到一种可能性,询问似的看向顾则。   “但是他碰到点麻烦事,可能需要您这边出面解决一下。”顾则适时的提出要求。   重又坐回沙发上的祁远,凝眸反问,“和你一样的人?”特别强调了你这个字。   顾则也顺势坐在了办公桌前,一双长腿自然交叠,笑中带着冷意,“怎么?祁董事长看不起我们这样的人?”   祁远脸色有些微变,“顾先生自然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说说看,他碰到了什么麻烦?”   顾则耸耸肩,又恢复了平常一贯的花花公子脸,“事情简单的很,关乎一个你的老熟人。”   “谁?”祁远皱眉,问道。   顾则:“靳立军!”   ***   白程觉得自己有一百种理由生小白的气,可同样,她也能想到一千个理由来爱他,就比如现在,刚睡醒不久的她,还懒洋洋躺在被窝中,就已经闻到了从厨房传来的饭菜香味。   冬天的早晨哪怕醒了都不想起床,她在床上左右翻滚了一下,就是下不了起床的决心,哪怕那香味勾的她馋虫大发,口水直流。   磨蹭到房门被推开,小白抱着手臂站在门口,脸上带着宠溺的笑,看着她,问道:“让我把饭菜喂到你嘴里?”   恋爱中的女人,总是会骄纵矫情些,白程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做起来还有些羞涩,不过还是红着脸,四仰八叉的躺着,挑了挑眉,得意道:“那还用说,还不快把哀家洗漱的用品送上来?”   小白意外挑眉,一步一步向着床边走来。   白程往被子里钻了一些,假装厉声呵斥,“大胆刁奴,洗漱用品在洗手间里,还不快快去拿?”   小白越走越近,嘴角压着笑,眼睛紧紧盯着头发凌乱,半露酥胸自称“哀家”的女人,活脱脱一副被□□的美人图。   白程小心脏跟着他那笑容抖了抖,但为了不丢面子,强硬到底,“大胆,竟敢将哀家的话当作耳边风,明天就把你这刁奴……”   话说到一半,被“刁奴”堵在了嘴里。   早晨的吻,甜蜜又温馨。   一开始,白程为了抢占优势,还极力拒绝这个吻,吻着吻着完全失了力气,全身瘫软的躺在床上,被人半抱着起来。   一吻罢,等她终于得以自由,大口呼吸新鲜口气的时候,柔软的耳垂又被人叼/在了嘴里,听他断断续续威胁的声音,“要把我这刁奴怎么样?行不行,我现在就把你这个太后就地□□!”   白程胸前剧烈起伏,全身发软,还是不忘耍狠,“你等着,刁奴早晚会落在我的手里,啊~”说到后面,一声呻/吟脱口而出,原是男人故意挑逗,手伸到了不该伸的某处。   某位“太后”彻底缴械投降,任“刁奴”翻来覆去的折磨。   纠纠缠缠,有人陪伴的清晨总是格外浪漫,也格外满足,等到两人收拾妥当,走到饭桌前时,热乎的饭菜已经冷冰冰。   白程红着脸,责怪的看向不知节制的某人,“都怪你!”   话语中带着娇嗔,某人很受用,耸了耸肩,一边去端桌上的饭菜,一边得意的说道:“都怪我,是我的腿缠在自己的腰上,不肯放开。”   看着转身走向厨房的人,白程恼羞成怒,冲上前去,趁他两手都被占据的功夫,咬了一口,立马嘻嘻哈哈的跳开来。   小白回头看她,无奈且又宠溺的摇了摇头。   跳到一旁的白程吃吃的笑,跑到客厅拿手机,虽然现在寒假时期,事情少了许多,电话也少了许多,但还是要查查邮件。   打开手机屏幕,跳出的新闻通知入眼,白程一声尖叫,吓的在厨房的小白唰的一下跑了出来,不过两秒的时间已经站到了她的面前,抓着她的胳膊,紧张的询问,“怎么了?”   白程苦哈哈的看着他,将点开的新闻举到小白眼前,说道:“完了,韩雯雯估计要发飙了!“   小白定睛去看,原是娱乐头条,耸动夸张的新闻标题:当家花旦为戏献身爬上导演的床 细数韩雯雯被包养的那些事! ☆、韩雯雯番外(一)   韩雯雯被关了整整五天之后,终于发飙了,趁着助理在给公司老板打电话的机会,将手机抢了过来,怒极吼道:“我他妈告诉你,老娘不干了,你们有多远就滚多远!”说完之后,也不听回答,猛地将手机往墙上砸去,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小助理苦着脸,快要哭了,看向韩雯雯,“雯姐,那是我的手机。”   韩雯雯杏眼怒瞪,“我当然知道,要不然我会那么傻往墙上砸吗?”   小助理:………………说的好有道理哦,我竟无言以对。   小助理因为一次在校园活动中与韩雯雯偶然相识,当时在台下的人故意给韩雯雯难堪,问了些尺度过大大且涉及隐私的问题,还有不少捕风捉影的绯闻,且言辞之间极其不礼貌。   韩雯雯本来就是帮着一个朋友来撑场子,又是公众人物,憋的脸都青了,临时主持人年龄也小,没有什么经验,看着底下哄闹的人群,吓白了脸,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主办方的人示意韩雯雯直接从后台离开,可是这么怂,狠狠的憋着一口气,快要把她堵死了,就在韩雯雯准备破罐子破摔,大骂一通的时候,一直坐在角落的一个姑娘不知怎么拿到了麦克风,一一细数那个男生的不对,有理有据,到最后,起哄的人败下阵来,问话的那个粗俗男生满脸通红,落荒而逃。   韩雯雯记住了这个同样脸红的小姑娘,虽然想在活动后好好感谢一番,那姑娘早已经没了踪影,竟然没有人认识那个姑娘,她也不是本校的学生,韩雯雯还觉得很是遗憾。   倒是也巧,后来竟然在公司厕所碰到了那个姑娘,竟一直是公司旗下一名艺人的助理,因为受了那小明星的欺负,躲在最后一格厕所里呜呜呜的哭着。   韩雯雯扯着小姑娘跑到了那个小明星前,撂下一句话,她,归我了,就霸气的带着小姑娘离开了。   韩雯雯的评价虽然一直不算很好,但这个年头嘛,有名气就是王道,更何况她的演技也算是有目共睹的,广告、电视剧、电影的邀约纷沓而至,公司对她也是非常重视,她开口,小明星就算不愿,也只能答应。   一直将韩雯雯当作偶像的小姑娘一下子成了偶像的助理,然后,心中的偶像崩塌了。   “橙子,过来。”韩雯雯坐在沙发上生了会儿闷气,嘴边突然带着邪笑,勾了勾手指。   小助理义愤填膺,双手环胸坐在一旁,高昂脑袋不理人。   韩雯雯转头看到她的模样,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走过来,将她圆圆脸蛋揉了揉,哄道:“好了,好了,不就一个手机吗?放心,我看着了,那是公司给你配的旧款手机,我这不趁机会让他们给你配个最新款的吗?”   刚才还气成了一个球模样的小助理,立刻笑逐颜开,冲着她伸出大拇指,夸赞:“雯姐,你真聪明。”停顿了一会儿,一脸憧憬的看着韩雯雯说道:“对了,雯姐,公司配的车我也不是很喜欢,你现在有心情砸吗?”   韩雯雯:……   她这给自己挑了个什么助理?   “我等会儿要出去,你先安排下,把外面那帮狗仔引开。”韩雯雯说道。   橙子立刻警惕起来,断然拒绝,“不行,雯姐,公司安排你这一整个公司都要躲起来,避避风头。”   “避个她娘的风头,都不是我的错,凭什么要老娘承担?”韩雯雯说起这个气的咬牙切齿。   那个狗屁新锐导演田申,从她开始拍电视剧开始,就斤斤计较,处处针对她。当然,这是韩雯雯的想法,导演田申精益求精,所有和他合作过的工作人员虽然抱怨颇多,但在看到成片的时候,也多会赞不绝口。   韩雯雯就是因为冲着这点,才乖乖的受折磨,和导演的关系也有些改善,当然私下里韩雯雯的准则就是离这种变态有多远就多远,搞艺术的,多少不是他们这种寻常人能理解的。   好不容易熬到电视剧杀青了,大家喝酒庆祝,韩雯雯因为和蒋阳闹矛盾,心情极其不好,一不小心多喝了几杯,好死不死橙子这天请假,她喝完酒之后进错了房间,本没什么大事,可谁让她进错的房间恰好是那个杀千刀的田申房间。   借着酒劲韩雯雯将平时惹到她的导演从头到尾数落了一遍,被黑着脸的导演提溜着肩膀丢了出来,韩雯雯挣扎反抗,一个不小心,摔了下去,难得大发善心的田申伸手捞她,被整个拽了下去,这年头,偶像剧都没那么个准头,两张嘴,精确的亲在了一起。   本来这也不是件了不得的大事,毕竟只是个意外,好死不死,偷偷藏在暗处的狗仔拍到了这一幕,在醉鬼韩雯雯第二天醒来之后,铺天盖地的新闻已经占据了所有的娱乐头条。   郁闷至极的韩雯雯恨不得一口咬死田申,每当这时,做为骂名本就铺天盖地的女明星,成了明晃晃的挡箭牌。   当然,自入行以来,韩雯雯面对这样血口喷人的新闻也不是第一次见,娱乐圈里,什么下三滥的手段都见识过不少。   最让韩雯雯郁闷的是,自事情发生以来,蒋阳,那个前不久还一反常态,跑过来缠着她的人突然了无音讯,连个短信问候都不曾有。   任韩雯雯把手机看出一朵花,也没有蒋阳的任何一点信息。倒是白程在看到新闻之后,立刻来了夺命连环call,好说歹说解释完自己安安全全的被保护起来之后,终于打消了白程立刻奔来看她的愿望。更何况,白程现在和家里的男人你侬我侬,作为有眼力见的好姐妹,可不能成为电灯泡。   想到那边甜甜蜜蜜的好友,又想到不明不白的自己,同样是谈恋爱,这差别也是在太大了。韩雯雯从喜欢上蒋阳的那一刻起,就已经真的用了心,上赶子追上去,什么态度冷、过敏统统被她抛在了脑后。   就连献身这样的事,一向眼高于顶的韩雯雯都毫不犹豫的做了,想到那日之事,哪怕脸皮厚如韩雯雯,都忍不住红了脸。   橙子看着本来气的快要冒烟的韩雯雯突然脸上带上了娇羞的红,大为吃惊,“雯姐,你这是发烧了?”   韩雯雯:……   “滚!”一声怒吼,外带着一个抱枕,橙子在她身后混久了,利落的接住了抱枕。   为了能出门,韩雯雯使了绝招,将人按在沙发上咯吱痒痒,笑的全身脱力眼泪直流的小助理坚守原则,就是不肯妥协。   “哎。”累了的韩雯雯突然忧伤起来,也不和她闹了,无助的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蔚蓝的天空。   橙子趁机脱离魔掌,坐直身子,离她两米远。   就听韩雯雯突然悠悠的说道:“你说蒋阳喜欢我吗?”   韩雯雯的感情,作为助理的橙子可以说是最熟悉的,甚至可以超过白程,毕竟逃班、送礼物、厚脸无耻的绑架人这种事,都是橙子作为帮凶,亲自参与其中的。   橙子知道韩雯雯这两天查过多少次手机,就连洗澡的时候,韩雯雯都时不时的要大声问上一句,有人联系我吗?   哪有人联系,除了她的好友白程之外,那些个平常打电话要钱的亲戚朋友连个问候都不曾有过,当然,韩雯雯的性格不会在乎那些人,她期待的不过是蒋阳的电话,可是左等右等,不说电话,连个短信也都不曾有过。   橙子嗫嚅,其实她一直看不懂果敢利落的韩雯雯到底看上了蒋阳哪一点,诚然,他是帅了点,带着眼镜也很斯文,笑起来也很温暖,可是偏偏对这韩雯雯不冷不淡,上赶子追上去都一直被拒绝。   本来韩雯雯都已经打算放弃了,可谁知,蒋阳又凑了上来,玩起了之前韩雯雯的追人政策,好不容易韩雯雯松动了一点,在这多事之秋,他又了无音讯。   泥人还有三分气性,就连橙子这样的性格,都恨不得上去抽他几巴掌,可毕竟只是旁观者,橙子也不好过多评价,但还是实话实话:“我觉得,他配不上雯姐。”   韩雯雯听闻轻笑出声,“你倒是学精了,也学会迂回回答。”橙子配合着干笑了两声,韩雯雯的笑声里,太多无奈,听起来让人心酸。   两人就这么静默的坐了一会儿,韩雯雯看天,橙子看她。   终于,受不得一向精力无限的韩雯雯这般要死不活忧伤的模样,橙子咬咬牙,站起来恶狠狠的说道:“我现在想办法引来狗仔,你趁机溜出去,但记得晚上八点,一定要准时回来!”   韩雯雯一跃而起,扑上去啪唧一下亲在橙子脸上,得意的说道:“我就知道,我们家橙子最爱我了!”   橙子恨铁不成钢,气呼呼的推开她。   “放心,我就是想做个了断,是进还是退,我去看看就知道了。”韩雯雯低声说道。   橙子看她眼中闪过的决绝,点了点头,拿起电话转身向着门外走去。 ☆、韩雯雯番外(二)   为什么喜欢蒋阳,其实韩雯雯也说不清,那种看不到就想念,看到就想拥抱的感觉,这么多年来,只有他能给她。   韩雯雯是那种喜欢了就要努力争取的人,只要喜欢的男人没有妻子、没有女友,哪怕撞的头破血流,也绝不会轻易回头。在蒋阳这里,她得到过不少快乐,哪怕很多时候这种快乐可能只是她臆想中的爱情,也自觉满心欢喜。   她对待感情其实幼稚的很,见惯了分分合合,劳燕分飞,对待感情唯一的要求就是忠诚。她不喜欢轰轰烈烈,也不喜欢时下留下的狂霸酷炫拽,对爱人幻想的模样就如同蒋阳这般,温温柔柔,可以预感做他到女朋友,会被真正捧在手心中。   但同时,韩雯雯也不喜拖泥带水,当一段感情出现问题的时候,快刀斩乱麻会是她唯一的选择。而那个让她给出意外的人,就是蒋阳。   蒋阳的确没有家室,也没有女友,可他有心上人,那种藏在深处,平常人完全无法碰触到的地方。   若是在刚认识的时候就知道这个秘密,以韩雯雯的性格,会撒腿就跑,有多远跑多远,哪怕夜夜做梦都会想到他,也会在趁着没有情根深种的时候,将那发苗的秧子连根拔起。   别人看着韩雯雯风风火火,整日里一副女土匪模样,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其实是个胆小如鼠,不爱与人争抢的性格,其实更准确的是,害怕与人争抢,当然,这么丢脸的事,她都悄悄藏在心底。   按她以往的经验,赢或输并不重要,反正最后都会成为她的错。小时候,在家里有一个哥哥一个弟弟,不管是和大的争还是和小的抢,最后少不得得到的就是两个巴掌。长大后,好不容易过五关斩六将,一只脚踏在了娱乐圈里,往往还没开口,就被人当成勾三搭四的狐媚子,被人泼了一脑门屎,也只能百口莫辩。   是以,在厚着脸皮,与蒋阳一夜春宵的早晨,发现蒋阳珍藏的那张照片时,犹如五雷轰顶,恨不得时光倒流,让他从未出现过在自己的生活中,又或者是世界上真的有后悔药的话,她喝不得吞上一大瓶。   蒋阳那种平时柔和细雨的人,在碰到她不小心撞破秘密之后,脸色铁青,在韩雯雯纠缠这么久之后,第一次真正的发火,就可以发现,他到底将这人藏的有多深了。   韩雯雯难过的无以复加,像只缩头乌龟一样躲了起来,她说服自己要放弃,打算一个人躲着舔伤口。   可偏偏,蒋阳不放过她。   歇了一个星期之后,不知道蒋阳经历过了什么心理挣扎,反而开始积极出现在韩雯雯的生活中,从前她追着蒋阳跑,现在换成蒋阳追着她跑。   韩雯雯虽然想让自己狠心一点,可到底对蒋阳上了心,虽然一直都有些别别扭扭,但是也没办法真的一走了之。   此次因为绯闻,韩雯雯还小小的担心过,是不是要解释一下,毕竟网上刊登的照片,那镜头找的贼准,她的嘴和田申确确实实碰到了一起,虽然因为疼痛呲牙咧嘴,真心去看的人,自然知道这哪里是接吻,更像是打架。   但难保不被有心人解读成热情激吻,正好看客大部分都是“有心人”,看个热闹罢了,再骂上她两句,于他们自己没有任何损失,自然也不会去深究。   韩雯雯有些担心蒋阳的反应,左等右等,之前三天两头电话信息不断的人突然没了音讯,韩雯雯胸口憋的气也越来越深,她本想弃之不理,可到底觉得憋得慌。   拖拖拉拉的感情,最是讨人嫌,韩雯雯从狗仔重重的家中偷跑出来之后,开着车直奔蒋阳家中驶去,她需要一个明确的答案。   蒋阳住的地方是高级住宅区,人烟不多,韩雯雯车开的也终于不那么小心翼翼,之前为了追人方便,早就和保安混的很熟,熟门熟路的停好了车,又上了楼。   来之前,韩雯雯已经给宠物医院打过电话,也给学校打过电话,这两个地方都没有人,那应该就在家里,别看他事情多的不得了,可不得已的时候,他是不会出门的,标准一宅男。   韩雯雯站在门口深呼吸,这里虽然来过不少次,可每一次似乎都被挡在门口,第一次来的时候,还厚颜无耻的发过誓,总有一天要当女主人,畅通无阻的进入。   只可惜,兜兜转转这么久,她依然还只是个外人。   韩雯雯收起乱七八糟的心思,稳了稳心神,按下了门铃。   其实,韩雯雯心里还是有些乱的,来之前她更倾向于和蒋阳一刀两断,可真正快要见到的时候,心中的天平又慢慢有些倾斜。   想到他温柔浅笑的模样、故意虎着脸生气的模样、亦或是流着汗在她身上驰骋的模样……翻来覆去,那张脸像是刻在她脑海里似的,反反复复的提醒着她,看啊,我一直都在,想到这些,韩雯雯心中突然万分不舍。   “算了,老娘这么大方,这一次原谅他好了,要不然显得我多小气似的。”开了一路,挣扎了一路,韩这句话突然窜到了脑海里,压在心中那颗沉甸甸大石头立刻被抬了起来,轻松了许多,嘴角也不自觉的扬起,得意洋洋。   只可惜,几天以来难得露出来的真心笑容,在房门打开的那一刹那,消失的干干净净。   开门的是个拄着拐杖的姑娘,温温柔柔,看到来人,有些疑问,“请问,你找谁?”明亮的大眼睛扑闪扑闪,黑漆漆的瞳眸映照出韩雯雯有些惊慌失措的面庞。   “谁啊?”里面传来蒋阳的声音,一如既往,带着暖意,低低沉沉煞是好听,“是昨天我们在小区里碰到的小孩吗?她说要来拿……”   越走越近,声音在看到韩雯雯的时候,戛然而止,脸上划过惊慌失措。   韩雯雯是个演戏的,这么长的时间已经足够她摆出适合的表情,她本就个子高,此时又踩着十公分的高跟鞋,气势上丝毫不弱,比那拄着拐杖的姑娘高出整整一个头。   “不请我进去坐一下?”她忽略眼前的姑娘,直视蒋阳,嘴角微勾,带着无尽的嘲讽。   蒋阳表情怪异,倒是那姑娘率先回答,“你是阳哥的朋友啊,那快点进来。”   说着,拄着拐杖往后倒腾了几步,显然拐杖用的不太熟练,连人带拐往后倒去,韩雯雯下意识的伸手要去扶,然后又默默的收回了手,看着蒋阳在她身后,一个跨步,神情紧张的稳稳搂住快要摔倒到人。   韩雯雯在心里骂了一句自己,多管闲事。   “不好意思啊,这拐杖太难掌握了。”姑娘脸红红,说着还吐了吐舌头,说不尽的娇羞可爱。   “你腿不方便,不能久站,先进去坐着吧。”蒋阳看着她,温柔交待道。   韩雯雯掏出了根烟,点燃,冷冷的看着眼前上演你侬我侬的戏码。   蒋阳最恨她抽烟,之前为了讨他欢心,实在想抽的时候就狂往嘴里塞口香糖,这个时候她的牙痒痒,要么咬人,要么抽烟。   那姑娘已经稳住了身体,往后退了一步,略微有些歉意的看向韩雯雯说道:“你们聊,我先进去了。”   韩雯雯利落的掏出烟,点上之后,狠狠的抽了一口,吐出的烟雾模糊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先进来再说。”模糊中,听到蒋阳的声音。   “不用了,这辈子我都不会再踏进这扇门了。”韩雯雯说着往后退了一步,空气中的烟雾逐渐消散,露出蒋阳铁青的脸。   “韩雯雯,不是你想的那样。”蒋阳几乎咬碎了牙齿一字一句的说道。   细长的烟塞到嘴里,又轻轻吸了一口,同时点了点手指,将烟灰抖落在地上,“她在你家住五天了?”韩雯雯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立在门口的蒋阳握紧双拳,却没有直接回答,反而说道:“她因为碰到了点意外,作为朋友我才……”   “我不感兴趣,你只要告诉我,她在你家住了几天?”韩雯雯伸出手在空中一挥,打断他的话。   站在面前的男人沉默不语。   嗤笑出声,韩雯雯将手中未燃尽的烟按在雪白的墙上,耸了耸肩,尽量让自己平静的说道:“蒋阳,从此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的生活中。”   “雯雯,你不明白,她……”蒋阳上前,抓住韩雯雯的胳膊,用了很大的力气,手指关节处都开始泛白,可是在接触到韩雯雯冷漠的眼神时,一句话噎在了口中,说不出来。   她不在乎,无论他此时说些什么,她都不会在乎。   韩雯雯看他没有接着说下去,伸手推开了他的手,整了整衣服,与他直视,然后,啪的一下,巴掌声,清晰的很。   蒋阳没有注意,被打偏了头。   “这巴掌是我泄愤用的,对你之前缠着我的代价。”韩雯雯在空气中甩了甩手,抬头与他直视,“当然,最开始我缠着你,你要是想的话,也可以还一个巴掌。”   “这巴掌,给你泄愤,我没有意见,我很高兴你之前一直缠着我。”这一巴掌,足够蒋阳恢复理智,冷静的回道。   “真贱。”韩雯雯耸了耸肩,话难听的很,脸上的表情却只有冷漠,说完,转身要走,却再次被蒋阳抓住了胳膊,这一次,她也没有挣扎。   只一脸嘲讽的看向他,下巴抬起指指房中忧心忡忡望向这边的姑娘,“心上人在家里,你还和其他女人拉扯不清?蒋阳,看不出来啊,也是个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人物。”   那嘲讽的语言一出,蒋阳的脸色都快要和锅底有的一拼,恨不得将手中的胳膊捏断,可是他知道,不能放手,一放手,这人估计就再也不会回来。    ☆、韩雯雯番外(三)   “有什么话进来说。”蒋阳尽量放缓脸上的表情,柔声说道。   韩雯雯以前最是喜欢他的温柔,可此时他越是温柔,她越是觉得恶心透顶,“蒋先生,我到底是个公众人物。你这样拉着我,被人拍了照去,对你我都不好。”   蒋阳皱眉,“雯雯不要闹了。”   “是我在闹吗?”韩雯雯挑眉,作出一脸不解的模样,“蒋先生想要和心上人在一起,无可厚非,可怎么说我俩也做过一夜夫妻,念着这点,也该在之前做个了断。”   蒋阳听她越说越不像话,不顾她的挣扎,将人固在怀里,压低声音:“你总该听我说清楚,这么没头没脑的生气犯得着吗?”   韩雯雯看到那姑娘伸出个脑袋,有些神色紧张的看向这边,想要靠近,却又不敢的怯生生可怜模样,火气直充头顶,“蒋阳,你他妈有点能耐好不好,我追你的时候,你嫌弃,我不要你的时候,你死缠烂打,转身就金屋藏娇,怎么着?你是欺负我韩雯雯送上门的没人要是吗?”   还没来得及回话,里屋突然传来声响,拄着拐杖的人摔倒在地,痛呼出声,蒋阳手下一松,下意识的往里走了一步。   韩雯雯依然站在门口,冷冷看着他,不发一言。   蒋阳站在中间,被她那一眼看的通体发凉,可不远处压抑的痛呼声他也不能装作没听到,紧急时刻,只得紧跨两步,急忙扶起趴在地上的人,再回过头去看的时候,开着的大门,空荡荡,哪里还有她的影子。   “阳哥,对不起,都怪我。”摔倒在地的人被扶着站了起来,眼泪汪汪,可怜巴巴的模样。   蒋阳望着熟悉的脸,突然就觉得心力交瘁,牵肠挂肚的只有刚才那张恨不得扑过来咬他一口的女人。   “不关你的事,先起来吧,现在你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我本来也打算今天送你回家的。”蒋阳将人扶着坐到了沙发上,直起身子,声音有些精疲力竭。   “阳哥,我……”坐在沙发的姑娘,眼中还含着泪,却是牵强的扯了个笑容,“她就是你说的那个女孩吗?”   蒋阳站在原处点了点头,不再去看那张强颜欢笑的脸,“你腿伤也没有大碍了,回去好好休息。你也闹够了,能和他过就继续,不能过就分手,还年轻,不要每天为了这些事寻死觅活。”   “好。”泪盈于睫,却还是乖巧的点了点头。   “我去打个电话。”蒋阳起身,将一直关机的手机拿了起来,看着沙发上低垂着头,默默流泪的人心中也不好过。   如果是以前,他可以任她任性,可现在不行了,他已经有了韩雯雯,想到那个气的口不择言的女人,蒋阳头疼的摇了摇头。   关了五天的手机亮了起来,有不少消息一一涌进,蒋阳低头翻到通话页面,跳出的新闻资讯一下子将他定在原处。   其实蒋阳真的很少关注娱乐消息,可一不小心认识了韩雯雯这个牛皮糖之后,下意识的关注起来,到后面,干脆下载了专门的娱乐资讯信息,订阅了韩雯雯的消息,虽然大部分报道是负面,常常看的平时温柔的蒋阳气的私下跺脚,在评论里和那些口无遮拦的网友互相对骂。   而此时看到的新闻却让蒋阳恨不得立刻砸了手中的手机,那刺眼接吻照片几乎出现在每一篇有关韩雯雯的报道里。   蒋阳细看内容,那里面将韩雯雯描成了一个自荐枕席还被嫌弃的浪□□模样,又有不少关于以前那些莫须有的包养传闻,还有不少所谓知情人士的爆料,越说越黑,而每篇文章底下的评论,一溜水不堪入耳的骂声。   七窍生烟的蒋阳恨不得冲过去,将每一个写恶评的人都拽出来痛打一顿,又发现最早的一篇竟是出现在五天前,想到那时候正好因为莫蓓突然发病,自己只一心忙着照顾她,请好了假之后,就关了机,根本无暇顾及韩雯雯,此时想来,雯雯突然的到来以及说出的绝情话,想必是真的伤了心。   蒋阳现在恨不得能自己锤死自己,立刻拿了钥匙,准备去追人,可想到什么,又来到客厅,对着坐在沙发上的人说道:“我有点事出去一下,打电话让人来接你行吗?”   “好,阳哥快去忙吧,我也打扰够久的了。”坐在沙发上的人乖巧点头,笑着说道。   蒋阳有些踌躇,不过看她现在精神已经好了许多,还是转身离开,现在,需要他的是雯雯,他想要保护的也是雯雯,至于莫蓓,她早就找到了自己的幸福。   坐在沙发上的莫蓓看着蒋阳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听到门关起来的声音,脸上的笑慢慢收了起来,逐渐染上绝望。   坐在电梯上的蒋阳先打了老宅电话,让人来接莫蓓,又给韩雯雯打电话,却始终处于关机状态,心下着急,恨不得下一秒就将人抱在怀里,好好安慰一通。   蒋阳的确喜欢过莫蓓,可那已经是十年前的事,很久之前,他们俩就定在了兄妹的地位上。   蒋阳是莫蓓家里收养的孩子,其实若没有莫家,蒋阳也不知道自己现在会身在何处,现下又会是怎样一般情景。   打从出生开始,蒋阳就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一条破烂的摊子一裹就被丢在了垃圾桶旁,若不是那日正好一修自行车的老人睡不着觉,在马路上溜达,听到婴孩的哭声,他怕是早就冻死在那寒冷的冬夜里。   老人待他极好,给他取名,喂他吃饭,给他买衣,虽然日子本就清贫,但到底有瓦遮顶,吃饱穿暖。老人家本还有一条老狗,蒋阳小时候基本上是趴在那狗身上长大的,走出的第一步也是按着狗身上爬起来的。   可就连这样简单的生活上天都要收走,蒋阳五岁的时候,老人死于一场车祸,没过几天,垂垂老矣的狗也咽了气,而他则被送去了孤儿院。   在孤儿院的日子并不太好过,吃不饱穿不暖,来□□的人也多喜欢没有记事的婴儿,蒋阳一日日长大,似是要被世界遗忘。   小他一岁的莫蓓则在这样的情况下突然降临,她父亲作为市长来视察工作,小丫头因为没人带,不得不带在身旁,到处蹦跶着玩的时候碰到了躲在角落的蒋阳,两人玩的倒是投缘,临走的时候,莫蓓抱着她父亲的大腿,死活要将蒋阳一起带回家。   虽然当下没有如愿,蒋阳也不抱希望,可在一个星期之后,突然有人将他接到了莫家,莫蓓则兴高采烈的站在门口迎接他,当时,小花园里姹紫嫣红,阳光很好,照在她的身上,蒋阳一瞬间觉得看到了天使。   当然,莫蓓不会知道,虽说是养子,蒋阳实际上是个活着的玩具,连名字都没有改。   莫家夫妇极宠爱唯一的女儿,除了天上的星星和月亮实在无可奈何之外,其他想要的基本上都会一一满足。虽然没有宠爱,但蒋阳心满意足,吃得饱穿得暖,能进入梦寐以求的学校求学还能陪着小天使玩耍,他从未如此感激过。   长久陪伴,早熟又感激的蒋阳慢慢将莫蓓放在了心中,可说到底,他只是个玩具,等新鲜劲一过,他就变的可有可无。   蒋阳默默将那份喜欢藏在心底,可情窦初开,到底意气用事。第一次看到莫蓓和男孩抱在一起的时候,气的冲上去分开了两人,还打了那个男孩一顿。   一时激动,十五岁的蒋阳红着脸表了白,没有得到回复算不上太糟糕,可莫蓓气的哭出来,因蒋阳打了心上人,要将人赶出去,气急的时候话说的很难听,说他不过是一条逗她开心的狗,哪里配喜欢她。   初恋换来竟是这般心碎结果,对于当时的蒋阳来说,不亚于天都塌下来了。他小心翼翼的生活,将那份幼稚的感情赶紧扼杀在摇篮里。   可某一日已经许久没有理过他的莫蓓突然冲上来抱住了他,哭的一塌糊涂,说是被人欺负了。蒋阳撸起袖子,就要去□□,结果仇没报了,却被一群混混堵在巷子里揍了一顿,原是莫蓓听从心上人的话,要打他一顿出气了。   身上的痛哪里比得上心上的痛,虽然年纪不大,但蒋阳也算了解了什么叫做心如刀绞。   他本就是个玩具,当主人不要你的时候,很快就会失去价值,莫蓓和心上人交往,就会越讨厌蒋阳,直到最后甚至变成了厌恶。   蒋阳做好了被赶出门的准备,好在莫家父母到底不是那般狠心人,虽然没有疼爱,但到底没有狠心将他赶出门,让他流落街头。莫市长私下提点过,让他有自知之明,不要太靠近他家小公主。   那年,学业优异又连跳几级的蒋阳考上了大学,选了喜欢的专业,近几年存下的钱已经足够交学费,和莫家人告辞之后,便开始了独立的生活。 ☆、韩雯雯番外(四)   大学毕业,蒋阳回国,偶然从新闻得知,莫省长落马,莫家乱成一团。虽说隔了谁多年不曾来往,但不可否认的是没有莫家,蒋阳不知会是何种境地,遂又重新联系,以莫家养子的名义四处奔波,度过了那段难熬的时间。   莫蓓红着脸为以前不懂事道歉,蒋阳心中有些感概,可到底错也不在她。虽说不再有儿女私情,蒋阳也实实在在将她当成妹妹看,便对她也颇多照顾,偶尔接到莫蓓的电话,也会非常上心。   本来事情这样最好,可莫父因为受了打击,本就身体不好,竟然挺不过来,临终之前将蒋阳留在病房里,挣扎着从病床上爬起来,扑通给他跪了下去,求他答应以后无论如何,也要好好照顾莫蓓,包括,重新娶她。   蒋阳只觉得滑稽的很,彼时莫蓓已经结婚,和丈夫甜甜蜜蜜,哪里用得着他,可莫父拿着以前的恩情,非逼着蒋阳发了个誓。   后来,蒋阳才明白,莫父当真是爱女成痴,到死都要给她找一个备胎,保证她一生都幸福。而他不幸,成了那个怪异的备胎。   当莫蓓和丈夫吵架时,总是会打电话给他,蒋阳对莫蓓虽然没有那方面的意思,可莫蓓却是越来越粘他,隔三差五总会来个电话,感到了蒋阳的抗拒,莫蓓就会泪眼汪汪的说,阳哥,我作为妹妹给你打个电话都不行吗?   蒋阳想要拒接,就会想到跪在他面前,声泪俱下威逼利诱的莫父。情与义,压的蒋阳踹不过气。   蒋阳这么多年再也没有碰到过喜欢的女人,又或者是身旁有女孩表达出这点意思的时候,他都会尽快的掐断这个苗头,可不想拖些无辜的女孩和他一起面对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直到,碰到了韩雯雯。   那个无论如何都赶不走的女人,不过偶然帮助过她一次,便粘了上来。她和莫蓓不同,和其他所有他认识的女孩都不同,长相妖艳,行为也大胆,刚开始尚觉得这样的女人还是敬而远之为好,可狗皮膏药般,踢都踢不走。   蒋阳想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对韩雯雯这种女人动心的,可感情上的事哪里由得着你自己来乱下决定,狗皮膏药贴着贴着竟然慢慢再离不开了。   他挣扎过,纠结过,在韩雯雯喝的醉醺醺砸他家门,哭的惨兮兮时,长叹一声,到底将人拥在了怀里,没办法,他动心了。   竟然下定了决心,一切也就顺理成章,直到怒气冲冲的韩雯雯不小心翻到莫蓓留在他家的照片时,才觉得心慌意乱。   虽然蒋阳队莫蓓再无男女之情,可要开口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自己听着都觉得荒唐。   蒋阳看着韩雯雯离去,心如刀绞。最终下定决心,去莫家说了清楚,也和莫蓓交了底,虽然被莫母骂了不少句狼心狗肺的东西,但到底蒋阳觉得自己仁至义尽,轻松了许多。   这次换他对喜欢的女人死缠烂打,只韩雯雯别扭的很,每每看到他,故意嘟着个嘴,一副不屑理你的高傲模样,恋爱中的蒋阳痛并快乐着,哄着这位女王,只希望快点将人哄回来,好好抱一抱,一解相思之苦。   哪知道,莫蓓打来电话,本来蒋阳一概不接,又收到莫母短信,竟是车祸。   蒋阳到底没办法做的太绝,赶到的时候先将母女二人送到了医院,又安顿好了一切。   莫蓓因为与丈夫吵架,怎么都不肯回家,甚至不惜以死相逼。蒋阳本不想理会,可莫蓓突然大哭一场,丝毫不听别人说的话,蒋阳觉得奇怪,却也懒得再管,可宠爱女儿的莫母竟然又冲着他下跪,求他照顾女儿   蒋阳决定眼前这场荒诞戏码可笑的很,甩甩手,也不管旁人指指点点,完全不予理会。可当莫母告诉蒋阳,其实莫蓓一直都患有间歇性精神病的时候,只想大笑三声,什么狗屁借口。   到底,这不是一个借口。莫蓓状态一直都不算稳定,躁郁症、偏执在她身上表现得非常明显,小时候被莫父莫母强压着去医院治疗了一年,但这种病只能控制,不能根除,从嫁给了现任丈夫之后,往往因为一点小事就会闹的天翻地覆,可争吵之后,哪怕哭着求着,莫蓓又会毫不犹豫的回到那人的身边。   看着那厚厚一沓的病历。蒋阳不得不将莫蓓接到家里,悉心照料,也算是还最后一点恩情。   莫蓓的病其实不算严重,只是不能受刺激,大部分的时候,她都是一个正常人。蒋阳在她情绪稳定的时候,告诉她有关韩雯雯的事,会和她聊以后的打算。   一切都向好的方向发展,莫蓓生理和心理很快都稳定下来,一直处于紧绷状态的蒋阳终于慢慢放心,决定明天将人送来回去的时候,韩雯雯竟然找上了门,一心处理这边事情的蒋阳看到她愤恨绝情的眼神,头如斗大,好吧,这种时机实在太过微妙。   蒋阳之所以好几天不联系,也是怕自己一听到韩雯雯声音就再忍不住,想着将这边彻底解决,才能心无旁骛的和她在一起。   冲出来之后,坐在车上的蒋阳一边焦急的开着车,一边四处张望,又气又急又悔又担心。   他将车开的飞快,一出小区门口,就看到不远处的路口聚集了不少人,本想直接离开,却突然从聚集的人群缝里看到了韩雯雯那辆熟悉的车。   蒋阳猛的踩下刹车,心跳的快要飞起,推开车门,冲了下去,拨开人群,看到了撞在马路牙子上的车,也看到了中间拿着手机打电话的韩雯雯。   一颗心跳的乱七八糟,蒋阳压抑着心中的恐惧向心目中的女人走去。   韩雯雯皱着眉,不知在拨了谁的电话,一脸不高兴的模样,一回头看到蒋阳,脸色更加差劲,抬脚就要走。   蒋阳早有准备,冲上前去将人抱在怀里,任她如何挣扎都不肯放开。   一旁聚集的人看着来了八卦,更是起劲,抱着手臂,一副看戏到底的模样。有些人甚至掏出了手机,对准了他们,其中一个稍微年轻一点女人有些疑惑的问道,“这女的是不是那个想要爬上导演床的韩雯雯?那个明星?”   经她这么一提醒,围观的人三言两语,举着的手机则是更高了。   还在挣扎的韩雯雯心道要坏事,埋在蒋阳怀里一动不动。   蒋阳确认韩雯雯没有受伤之后,心脏终于稳定下来,又看到周围人窃声私语鄙视的看着他怀里人,那怒火直冲脑门,说了声让让,就揽着韩雯雯向他的车子走去。   偏偏还有些人不识好歹继续纠缠,“就是这女的,还被包养过了,那新闻上都报道了。”说着还伸手指指点点。   韩雯雯对于这些难听的话其实早已经惯了,可有蒋阳在身旁,不知道为什么就更加生气和难过,听那尖酸刻薄的话,恨不得转过身就和那人对吵一架,倒是蒋阳将她按在怀里,低头在她耳边轻语,“不管你说什么,吃亏的都是你,咱不吃这个亏。放心,交给我来处理。”说着,将她推上了车。   韩雯雯坐在车上,就看到蒋阳走向那群任站在原处指指点点的人,不知他说了些什么,那些人个个一脸愤怒的模样,只从这个角度看过去,蒋阳的脸色倒不变,又说了些什么,那群人脸色各异,一个个掏出手机,低头不知在捣鼓些什么,而蒋阳则一个个的拿着检查了一遍。   过了一会儿,蒋阳才回来,坐上车,又打上了玻璃,在那群表情依然有些愤怒的群众眼前,缓缓驶走。   “放心,那些照片都删了。”蒋阳一边开车,一边偏头看了韩雯雯一眼,见她依然不说话,又补充道:“那些人只能在网上做做键盘侠,真正在现实中,他们什么都不敢干,我不过说要请律师,一个个都怂了。”   “前面放我下来。”韩雯雯突然开口,好似完全没有听到蒋阳说的话。   蒋阳默了一下,有些无奈的笑着说道:“你有两个选择,一,和我回家,听我解释。二,坐在车里,听我解释。”   韩雯雯翻白眼,低着头捣鼓手机,咒骂,“滚你妈的蛋。”   “韩雯雯,你不小了,不要这么幼稚。”蒋阳无奈说道。   “我愿意,你管得着吗?停车,老娘要下车!”   呲的一声,是刺耳的刹车声。   韩雯雯不防,因为惯性,整个人向前冲去,好在绑了安全带,勒的有点痛,气的她回头,当场准备开骂,只可惜话未出口,就被压过来的蒋阳按住脑袋,嘴巴被堵了个十成十。   挠人、咬人什么都不管用,又因被束在这小小空间里,施展不开,一吻下来,两人皆是气喘吁吁。   蒋阳低头看到气的眼睛泛红,却是强忍着不落泪的女人心头一软,柔声说道:“韩雯雯,我爱你。”   这是他第一次向韩雯雯说出心中真实的想法,他本想在一个更加浪漫的地方郑重做一次告白,看来,该说的还是先说吧,等啊等,老婆都快跑了。   韩雯雯被他锁在怀里,动弹不得,那三个字却是一字不拉的钻进了耳朵里,缠缠绕绕,硬逼的她落了泪。   “你他妈以为你谁啊,你说我什么我就信什么,滚,有多远滚多远,老娘才不稀罕。”韩雯雯在他胸前闷闷的说道,硬是让自己的声音凶狠起来,伸手来推他。   这闷闷点鼻音听在蒋阳耳里,要多可爱有多可爱,将人搂的更紧些,吻了吻她的头顶,温柔道:“我稀罕你就行了。”   一时之间,两人都没有动作,只有韩雯雯小声的啜泣,蒋阳听在心里,越觉得自己像混蛋,“相信我,以后再不会让你哭了。”   韩雯雯猛的将人推开,觉得有些丢人,转过头看窗外,恶狠狠道:“谁信你就是猪!”   蒋阳无奈,“好,现在带着猪去个地方,解释给她听。”   “你才是猪!”韩雯雯嘟着嘴骂道,又突然想起来什么事,皱着眉,若有所思。   开着车的蒋阳转头,看她皱眉深思的模样,疑惑:“怎么了?”   ”还不是你们这种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男人。“韩雯雯没好气,“我刚才看到白程家的那位和另一个女人有说有笑一起并肩走着,伸脑袋看的时候,害的我撞上了马路牙子。”   蒋阳挑眉,“说话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和韩雯雯愤恨的眼神对视上,立刻接上一句,“但是他这样做完全是错的,一个有妇之夫,光天化日之下和女人肩并肩走着成何体统,竟然还讲话,竟然还笑着,该,就该拿车撞他!”   韩雯雯听他的话,气呼呼,哼的一声以示不满,随后对上蒋阳满含笑意的眼睛,更大声的哼一下,转头看向车外。   她不得不承认,她害怕,害怕输的一塌糊涂,害怕最终是被抛弃的那一个。看到照片上的年轻女孩打开门,以主人之态邀请她进去的时候,哪怕装的再坚强,都有种心被撕裂的感觉。   韩雯雯不确定,她和蒋阳还有没有未来。 ☆、阖家团圆   大年二十九,雪花飞舞,白程心中却意外的暖。怎么说了,这样的场景就是给她一百个脑袋,也是不敢奢想的。   原因无他,一桌子上坐着白国熙、程兴霖、白逸飞和肖怡涵,还有她白程。一家五口,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容,好似生来他们就该是这么幸福快乐的一家人。   白国熙甚至放下了万年端着的架子,笑意满满,时不时给她夹一两筷子菜,程兴霖精致的脸上也难得带了些慈母的意味,直责怪白程大冬天里穿的太少。见面就掐的两人竟然突然水火相容起来,喝到兴头上,竟还大方谈起了从前在大学里谈恋爱的快乐时光。   再加上白逸飞和肖怡涵两个努力当活宝的人,一大桌子可谓是其乐融融。就连端汤进包厢的服务员都嘴甜的夸上一句,“真羡慕你们一家人。”   肖怡涵嘴里塞着满满的食物,抬起头得意的冲白逸飞偷偷眨眼睛,白逸飞一脸慌张的看向白程,发现她并没有看过来,而是正和一旁的程兴霖聊天,这才喘了口气伸出手比了个耶的手势。   将两人的小互动看在眼里的白程心中心酸又好笑,其实一走进这个包厢,基本上也就估计到了今天这样一个局,完全出自这两人之手。   “来,多喝点汤,平时让你回家吃饭也不去。”程兴霖递过来一个白色的瓷碗。   白程笑笑接过。   白国熙又伸手给她夹了一筷子菜,“是,这一点我也要说你,多大的人了,还爱闹那些小孩子的脾气,一家人吃个饭多好。况且你季阿姨做的饭菜,你不是一向最喜欢吗?”   “那是,顶级保姆也差不多那样了,你不吃多亏啊。”程兴霖脸上挂着笑,声音里却是满满的嘲讽。   白国熙脸色瞬间就不好了,眼看着战火蔓延,白程率先笑道,对着两人谢道:“谢谢爸,谢谢妈。”   其实,白程已经很多年没有叫过爸妈了。原来,一直以为他们不曾发现,到底,他们还是记得有这么一个女儿的,恍然间突然听到一声爸妈,本来差不多又要掐起来的两人竟然全都偃旗息鼓,都有一瞬间的呆愣,整个房间突然安静了下去。   还是肖怡涵反应快,笑嘻嘻的对着程兴霖撒娇,“妈,你偏心,光照顾姐姐,我也要,你看我的碗里还是空着的了。”   程兴霖望着嘴巴还在嚼东西的肖怡涵,噗嗤一声笑开,就连白国熙也笑出声,白逸飞一脸丢人模样,“肖怡涵,你还能再贪心一点吗?”   “要你管?”肖怡涵昂首挺胸,那得意洋洋模样,白程也跟着大家一起笑起来。   好像刚才的紧张没有存在过,好像装作没有发生一切就会好似的。   白程用汤勺舀着那一小碗白瓷碗里的汤,虫草花乌鸡汤,看着碗里夹的菜,清蒸螃蟹。都是好东西,只可惜,一个是她从小到大都不敢吃的乌鸡,一个是她一吃就会过敏的螃蟹。   “我去下厕所。”白程脸上还是挂着笑,说道。   其实包房里就有洗手间,可是白程装作没有听到身后肖怡涵的声音,抓紧几步推开了包房的门。   镜子里的人,早已经没有了笑脸。   白程其实知道的,十岁那年离家出走之后,她就该知道,永远不要再奢求家庭的温暖,可是总是不死心,永远存着点希望。   现实果真就是这般□□裸,哪怕是一场费尽心思的团聚,假的就是假的,提醒着她,这辈子,她都没有家了。   外面有人推门而进,站在门口的脸色有些局促的肖怡涵,“姐,你不高兴了吗?”   “怎么会?我只是出来透个气。”白程在水龙头下洗手,说道。   肖怡涵抽出几张纸,小心翼翼的递过来,有些懊恼,“你果然是生气了吧?白逸飞那家伙要是知道了,一定会嘲笑我的,他之前就说过这是个超级差劲的主意。”   白程接过纸,擦干净手,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无奈的说道:“真的,我没有不高兴。只是,太久没有面对这样的场景,有些不适应。”   “姐,你放心,不管怎么样,我和白逸飞永远都会站在你这边的。”肖怡涵看着白程,少女的脸上写满了认真。   白程扑哧笑出声,伸手环住这个傻乎乎表忠心的妹妹,“知道啦,你们敢不听我的话,看我不好好整死你们。”   两姐妹嘻嘻哈哈笑闹着,又一同回到了吃饭的包房。   白程告诉自己,看啊,没有父母爱也没什么大不了,反正她已经没有多大感觉了,况且她的父母也不是不爱她,他们也会想要重修父母子女关系不是吗?   哪怕这样的机会少之又少,但只要有就该好好珍惜,爸爸妈妈、弟弟妹妹,就当做了一场美梦也是好事。   但,到底,还是会难过的。当危险突然降临的时候,人的本能反应,最是伤人。   本就离白程住的地方不远,吃完饭,相聊甚欢的几人甚至一起走着送她回家。白程自然不会说家里住着小白,那两人也是机灵鬼,没有在大人面前透露半分。   程兴霖一左一右挽着大女儿小女儿,白国熙走在白程的另一旁,最旁边是白逸飞,一行人,浩浩荡荡,好在路上车子不多,行人也少,大路并排走着也没碍到其他人。   如果后面的事情没有发生,白程甚至可以安慰自己,其实,她也是有父疼,有母爱的人。   不知从哪里突然跑出来的一条狼狗不要命似的朝他们冲来,阵阵狗吠声惊了路上本就不多的路人,程兴霖护着肖怡涵、白国熙揽着白逸飞利落的闪到一旁,可怜走在最中间的白程完全没有反应过来,那狼狗的速度太快,耳边响起几声尖叫,白程被扑倒在地,锋利的牙齿近在咫尺,她闭上了眼睛,听到了一声枪响。   温热的液体喷在了她的脸上,白程睁开眼睛,看到忙碌的人群,以及身穿制服的警察,还有满脸焦急的弟妹和,她的父母。   不知是谁的手将倒在地上的白程拉了起来,她的牙齿在发抖,耳边的声音太多,听不太清楚是谁的,只看到肖怡涵哭花的脸,拿着纸巾给她擦脸。   白程扯了扯嘴角,对她说道,“没事,别怕。”   肖怡涵哭的更猛,白逸飞脱了白程原来那件染了血的大衣,又脱了自己的披在了白程的身上。   白国熙在和一旁穿着制服的警察交涉,那条死去的狼狗被人拖到了一辆卡车后面,隐隐之间,能够听到更多的狗吠声。   程兴霖脸色也不大好,将哭的不能自己的肖怡涵拉倒一旁,让白逸飞照顾着,重新抽出干净的纸给她细心的擦着脸,安慰着:“还好没有伤到,不用怕,今天你爸爸怎么样也让他们给个交代。好好抓着的野狗,还能让他跑了伤人。”   和警察交涉完的白国熙也来到了他们的身旁,伸手按了按她的脑后,温柔的低声问道:“这里撞到了吗?需不需要去医院?”   白程木讷的看着两人脸上焦急的神色,成为爸爸妈妈关心的焦点,这是一件多么快乐的事,更何况,他们一家三口想要聚在一起,似乎比登天还难。   如果不是早有了经验,如果不是太多次的失望让她保持清醒,这个时候,可能会真的将他们眼中的愧疚当作关心了吧。   “我小时候,你们是不是很希望我从来没有出生过?”白程看着给予了她生命的两个人,突然问了一个很久之前就想问的问题。   程兴霖给她擦脸的手僵在空中,白国熙按在她后脑勺上的手也停了下来,旁边有很多声音,又似乎什么声音都没有。   他们没有回答,但其实答案每个人都心知肚明。   白程让过程兴霖还想要给她擦脸的手,也躲过了白国熙想要拍在她肩膀上的手,往后退了一步,笑着说道:“以后没事的时候,别叫我吃饭了,我讨厌你们,不,是恨你们。不想养就不要生,生下来不想要就掐死。”   肖怡涵和白逸飞上前一步,白程又往后退一步,转过头对着他们两个笑道:“我快到家了,别送了,把你们爸妈送回去吧,以后也不要在我面前提起他们来。”   “白程。”程兴霖脸红了白,白了红,白国熙也想要说些什么,可张开嘴,却是一句话都没有说不出来。   白程没有再管后面的声音,转了身,大步向前走去。她想,还真是勇敢了,连滴眼泪都没流。   但转过巷子,突然被人扯住了手,看到一脸关心的小白时,简直成了一场灾难,从吃饭开始就强忍着的泪水一刻也不停的涌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I'm back!(译文: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危险袭来   “和我回家。”小白声音轻柔,一只手白程冻的冰冷的手握住,另一只手抚上她挂满泪水的脸颊。   白程望着他的脸,其实小白对于她来说,完全是个陌生人,几个月的时间,两人的关系也有了突飞猛进的发展。   此时,他温柔的说到家,白程在这一刻终于瓦解。   她伸手紧紧抱住小白,将脸蛋贴在他的胸膛上,温热的气息将她包裹,终于嚎啕大哭。哭她十岁那年的恐惧,哭她这么多年来的委屈,也哭她终于有了个可以哭泣的肩膀。   小白的身体一开始还有些僵硬,最终伸出双手紧紧的回抱她,轻柔的抚摸她的脑袋,时不时的低头,轻吻她的发顶。他没有安慰,甚至没有开口说话,这个时候,唯有拥抱才是白程最需要的。   这场哭泣持续到最后白程的嗓子暗哑,眼中也再流不出眼泪,从一开始的歇斯底里,到最后的精疲力竭,打了几个哭嗝之后,抬起红肿肿的眼睛看向小白。   “哭够了?”小白低头,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心疼与宠溺。   白程揉了揉眼睛,看向小白被她擦上眼泪鼻涕的胸前,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和我回家?”小白问道。   白程松开了怀抱,低着头,用脚尖在地上画圈,委屈开口,“我没有家,我爸爸妈妈很早就不要我了。”   一张口,泪水眼看着又要涌出来。   小白只觉得心脏都被人拿在手心里狠狠的揉捏了一番,生气又心疼。白程的家事他了解不少,但是他对自己的父母没有印象,也谈不上感情,是以不太能理解白程的难过,但被人抛弃总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好在,本来呆在家里等白程吃完饭的人有些坐不住,不放心她的安全,又跟了出来,准备顺着白程的气味找人,就看到满脸泪水的人四处乱撞。   小白伸手抬起白程的下巴,弯腰与她的嘴唇贴了贴,低语:“有我的地方,就有你的家。”   白程眼中本就有泪,听闻此言,泪水晃啊晃,吧唧掉了下来。   叹了口气,又亲了亲她沾满泪水的脸颊,有泪水的咸涩,伸手环住她,“外面太冷了,要哭也回家哭好吗?”   “好。”白程哑着嗓子,干涩的回答道。   小白被她的声音逗笑了,换来白程的一个白眼和锤在胳膊上的拳头。   白程低头望着被小白牵着的手,落在后面一步,可以看到他坚实的肩膀和时不时回头时的笑脸。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白程有了安全感。   突然,心中就定了下来,连带着步子都轻松了起来。就这么走吧。无论天涯海角,有他的地方就有家。   她冲上前去,和他并排走着,小白侧头看她,带着疑问,看到漾在白程脸上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呆滞。   白程傲娇,“干什么,快点回家。”凶巴巴的语气,奈何还是哭过的鼻音,怎么听怎么没有气势。   小白反应过来,勾唇轻笑,惹得白程脸颊发热,又要伸出手捶他,却被某人抢先一步截住,握在手里,递到嘴边轻轻吻了一下。   白程毕竟是恋爱新手,认定了一个人是一会儿事,这么□□裸的调情行为又是另一回事,最重要的是她觉得不好意思,刚才顾着哭了不觉得,此时理智回归,更加觉得不好意思。   抽回了手,哼哧哼哧,毫无气势的骂道:“流氓!”   担心了许久的小白终于笑出了声。   两人你拉我,我撞你,像世界上任何一对热恋中的情侣一样,亲亲热热的向着家的方向走去。   刚靠近小区的大门口,小白迅速停下了脚步,脸色变的严肃,紧紧的握着白程的手,同时,警惕的打量周围。   白程挨着小白,也收了脸上的笑,想要张嘴问,却又不敢随意出声打扰。   此时已是凌晨时分,又是大冬天,小区门口除了昏黄的灯光,再没有其他人的身影。只偶尔有风吹过,带来树叶的抖动。   “打电话给顾则。”小白突然压低声音交代,却是不再往前一步。   “发生了什么事?”饶是白程再冷静,此时也察觉情况不对,声音里带着颤抖问道。   小白似是察觉到了她的恐惧,伸出胳膊将她搂在怀里,轻声安慰,“先打电话。”   白程抖抖索索的伸手去口袋里拿电话,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小白竟然认识了顾则。也许是她上一次受袭时,两人见了面,也许在这之前他们就已经相识?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小白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就算相识,为什么要给顾则打电话呢?   太多的疑问涌现,可是白程还来不及提问,抬头看到突然出现在前方的绿色眼睛,吓得一抖索,刚拿出来的手机一个不稳从手中滑落,好在小白伸手接过,重新放到了她的手里。   白程终于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们遇到了埋伏。   确切的来说,是被狼狗盯上了。而这次不是一只、两只的问题,白程放眼望去,只看到一双双绿色的眼睛从各个黑暗的角落出现,树干后、花丛间、石凳子旁……前后左右,越来越多,靠的最近的距离他们仅有十米左右,且朝着他们的方向缓慢移动。   “怎么办?”白程下意识的抓紧小白的衣服,想要离他更近。   “不要害怕,我会保护你,先打电话。”小白交代,却是没有低头与她对视,而是眼神凛冽的望着前方。   一阵冷风吹过,带来一阵狗吠。   白程松开小白的衣服,手在屏幕上颤抖,最终拨通了顾则的电话。   “你站在这里不要动。”小白匆匆留下一句话,突然松开了白程,她下意识的想要尖叫,发现小白脱了衣服,已经变成了一只威风凛凛大白狼,逐渐围过来的狼狗突然停了脚步,甚至最前面的几只往后退了退。   化身为狼的小白从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围着白程打转,警告似的看向那些依然蠢蠢欲动的狼狗。   顾则的电话始终没有人接听,白程的心也跟着一点点下沉,虽然她并不知道,顾则来了又能做些什么。   但她只想做到小白交代的事情。   “没有人接。”白程尽量低声,将信息传达给小白。   白狼回首看了她一眼,伸出尾巴卷住了她的脚腕,又低头舔了舔她的手。   白程终于镇定了一点,望着小白的眼睛,努力笑了笑,张开嘴巴,用口型说道:“加油。”   始终不离开白程左右的白狼突然猛地站起身子,飞身一跃,咬向那头靠的最近的狼狗,白程的位置能够看到那头狼狗脖颈处喷溅出来的热血。   似是被小白突然的袭击扰乱了阵脚,靠近的狼狗群一是竟没有反应,小白速度极快,又利落的解决了几头。   很快,有狼狗反应了过来,开始纷纷扑向小白。   白程站在原处,一动不敢动,紧咬着嘴唇看小白灵活的闪躲和攻击,不得不说,这些狼狗的攻击力在小白面前不堪一击,小白不但能招招致命,还能始终为白程保持一个安全圈。   与此同时,白程再给顾则发了短信之后,再次拨通电话。   小白虽然攻击力强,但架不住不断涌现的狼狗,总有筋疲力竭的时候。   更何况狗吠声越来越大,如果有小区居民出来查看,那么这样的场景对白程和小白来说可不是好事。   白程站在原处,举着电话,那边还是无人接听,眼睛紧紧的盯在小白穿梭的身影上。   突然,小白身形一滞,白程的心脏也跟着停摆一下。   可是白程不知道,此时,她才是那个真正有危险的人。   小白被不断扑上来打狼狗缠住,可对自己太过自信,漏网之鱼竟从白程背后冲去。   放弃眼前的狼狗,小白猛地朝白程扑过去,发出绝望又威胁满满的吠声。奈何时间不够,眼看着那狼狗就要扑倒白程,化身狼型的小白,发现眼前突然被一片血色掩盖。 ☆、危机解除   “啊!”伴随着白程的一声尖叫,另一头灰色的狼几乎从白程的头顶飞过,落在了小白对面。   白程捂着胸口,不知道突然出现的狼是敌是友,狼狗还好说,若同样是狼,对于小白的压力就会大很多。   好在,是友。   白程被两头狼围在中间,以她为中心的一个安全地带,周边的狼狗再没有机会碰到她,前赴后继的狼狗渐渐少了下来,攻势也弱了许多,但是白程却没有感到丝毫的放松。   狗吠声不停,不少楼上的灯亮了起来。   狼狗群逐渐退去,最后一只恋战的狼狗死在了灰狼锋利的牙齿下。   小白第一时间来到了白程身旁,它的身上有太多的血迹,沾染白色毛发上,格外刺眼。   白程胆战心惊,“有没有哪里受伤?”想要伸手去抱它,又不敢真的下手。   小白喘着气,微微低头,轻轻蹭了蹭她的手心,似是在安慰,头又往自己身上看了一下。   “你让我坐在你身上?”白程不确定的问道。   小白点了点头,同时微微低下了身子,方便白程动作。一旁的灰狼蹲坐着,一双锐利的眼睛看向这边。   不远处传来脚步声,白程也不再多话,利落的爬了上去,俯身抱住了它的脖子。刚坐稳,小白就飞奔出去,白程艰难回头,看到有不少人打着手电冲到了小区门口。   想到满地的狼狗尸体,白程的心头逐渐沉重起来。   好在是凌晨,又是严冬,街上空无一人。   灰狼在前,小白紧跟其后。白程心中没底,还未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道路两旁的树迅速倒退,风灌进她的衣服,只能更紧的靠近小白的身体,血腥味不停的窜进鼻子里。   跑到一间独立的别墅面前,终于停了下来,白程已经冻的麻木,整张脸似乎都不是自己的了,模糊中看到一栋白色的三层小楼。   灰狼熟练的越过了围墙,又进到了房间里,小白紧随其后。一进到了充满暖气的房间,白程终于觉得全身的血又涌动了起来。小白回头,舔了舔她的脸,白程艰难的笑了笑,然后在小白伏下身躯的时候,小心翼翼的爬了下来。   率先进门的灰狼没了身影,小白变回人形,将摇摇欲坠的白程抱在了怀里,仔细检查,确认她没有受伤之后,轻轻吐了一口气。   白程本来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乱七八糟的担心当中,看到小白身上的血迹,瞬间紧张起来,伸手去摸,确认那些都是能抹掉的血,并没有伤口之后,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你就要这样裸着,明目张胆的在我家客厅抱来抱去,摸来摸去吗?”一个带着笑的磁性声音传来。   白程惊讶抬头,楼梯上,竟是顾则,随意的披着一件浴袍,一副慵懒模样。她有一肚子的疑问要问,可看到顾则这幅吊儿郎当的模样,所有的话又被噎了回去。   本来抱着她的小白,突然松开了手,在白程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出现在顾则面前,冲着他的脸一拳挥了过去。   白程抿了抿唇,虽然不了解前因后果,但是莫名对顾则这般看戏态度很是不喜,觉得给他点教训也是好的,反正小白有分寸。   一拳过去,打的顾则东倒西歪,小白出另一拳的时候,顾则顺利的躲了过去。   “你说你这人,就是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吗?”顾则大嚷。   救命恩人?白程有些莫名。   看到小白追着顾则的身影,在房间里乱窜。令白程惊讶的是,除了第一拳之外,顾则避过了小白其他所有的攻击。   一个大胆的推测在脑海中形成,顾则也是狼人?又不是超市促销,买一送一,狼人还能接二连三的被自己碰到?白程觉得这样的想法太过疯狂,摇了摇头,自我否认。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要不是我及时出现,你以为白程还能安全站在这里吗?”顾则有些恼的声音传来。   刚刚经过自我否认的白程:……   所以,她是又碰到狼人了吗?有这运气,是不是应该先去打彩票?   那边的争端以小白将顾则压在身下结束,他的双手扼在顾则脖子上,牙呲目裂,“你给我听清楚了,答应的事最好做到,如果她受了一点伤,现在你已经是个死人了!”   离得远,白程并看不到两人的情景,但是听到小白发怒的声音,还是忍不住抖了抖,这是她从未见过的模样。   “咳咳,知道了。你先放开。”顾则痛苦的声音传来。   站在几步之远的白程觉得有些他有点可怜。   就听到顾则哪怕是艰难的发出声音,依然不忘作死的说道:“你这样光着身子压着我,你不在乎,我还在乎呢?要是被我女朋友看到了,这辈子也算是毁了。我可告诉你,我只喜欢女人的哦。”   白程:……   算了,这种人就该直接被掐死。   最终,是怎么结束这混乱的一夜的?白程已经没有力气再去管了,这辈子的奇遇怕是今晚全部碰上了。哪怕站在温暖的屋内,还是止不住发抖,刚才紧张时流了太多冷汗,此时潮湿的黏在身上,难受极了。   “你再不去,你女人就要冻死了!”顾则嚷嚷,趁小白分神之际,逃出生天。   小白来到白程面前,将人打横抱起,皱着眉不悦的看向顾则。   顾则一声低叹,“我这是请了一尊菩萨回来。”说着立马举手,做投降状,“行了,别瞪我。楼上第一间客房,快去吧。”   小白抱着人进了浴室,两人洗洗刷涮,准备睡觉时,从窗外看过去,天边已经泛了鱼肚白。   大衣里的手机发出短促的提示音,白程精力耗尽,懒得去理,随便套上浴袍,也完全不去想明天,窝在小白的怀里就这么睡了过去。   她不知道的是,睡着之后,一直抱着她的人,睁开眼睛,从床上爬了起来,给她掖了掖被子,又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这才走出房间,带上了门。   客厅的沙发上,顾则端着杯酒,坐在里面,眼睛盯着电视屏幕上的电影,看的起劲。   没有回头,喝了口酒,有些头疼的说道:“我就知道你今天不会轻易罢休。”   小白带着满身寒气,走到顾则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我要见他。”   顾则拿起酒瓶,倒进另一杯空酒杯里,晶莹的液体,在灯光下闪着光,抬头疑问,“来一杯?”   小白视线没有改变,仍然死死盯着顾则,不悦重复:”我要见他。“一字一句,咬牙切齿。   “你这么确定我身后还有其他人?”顾则挑眉,将新倒的一杯酒放在一旁,自己又拿了原来的那杯,喝了一口。   “什么时候可以见面?”小白没有回答,反而继续问道。   顾则夸张的叹了口气,最终败北,“我来安排。”   小白点点头,转过身,准备离开。   “哎?你不想知道其他的事情吗?”顾则对这种直来直往的人表示无语。   “我只要得到我想要的,其他的不重要。”小白脚步不停,向着楼上的房间走去。   顾则望着他挺拔的背影,不知为什么,突然问了个不相关的问题:“你有家人吗?”   小白皱眉,回头看他,简单明了的回答,“都死了。”   “我说的是那种有血缘关系的亲人?比如你的父母?”顾则不知为什么,突然有些着急,直起腰有些期待的问道。   顾则看着眼前的男人自嘲的笑了笑,却是没有再回答一句,转身向楼上走去。   颓废的靠在沙发上,顾则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果真,还是失望啊。也许他早已经死在了世界某个角落。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加班太严重,短小了点,但是好歹不是出差,有了自己的时间~ ☆、孤身一人   大年三十。   白程从陌生的床上醒来的时候,呆滞了好几秒,思绪才渐渐回笼。昨晚发生的一切那般不可思议,像是做了一个无比真实的梦。   “小白,小白?”白程缩在温暖的被窝里叫了两声。   回答她的是寂寞的回声。   她又躺了一会儿,突然发现,也许,从昨天开始,一切都已经冲着她完全无法预估的方向发展了。   床头柜上放上了干净整齐的衣服,全都是自己的衣服,应该是小白回去拿的。白程有些高兴,坐起拿衣服,这才看到上面还放着一张小字条。   [有事,外出。外面危险,等我回来。厨房有食物,记得吃。]这还是白程第一次看到小白的字,刚劲有力,和他的人一样。   白程将字条塞进口袋里,又起身洗漱换衣服。下楼的时候,果不其然没有见到小白的身影,也没有顾则的影子。   昨晚太过混乱,没时间好好打量,这才发现这栋别墅装修的很精致,不过也可以看出是一个单身男人的住处,无论是家具还是装饰都充满阳刚之气,甚至还有些狂野。   想到昨晚顾则的模样,白程打了个寒颤,不知道为什么,小白是狼人,她一点也不觉得害怕,可是碰到顾则这样的,在她眼里反倒成了异类。   第一次和顾则见面的场景在脑海里重放,他身旁那个妖娆的金发女人,孟浪的模样挥之不去,再联想到昨天顾则化身为狼的模样,白程囧囧的想,这还真是名副其实的“色狼”。   外面突然传来鞭炮声,白程终于从沉思中惊醒过来,像是一个魔咒,本来安静的地方,突然接连不断的响起了鞭炮声。   白程就在这噼里啪啦中突然想到,今天竟然是大年三十。   成年后的大年三十,对于白程来说,每一年都是在寂寞中醒来的,随后会有人给她打电话,让她决定去哪个家吃饭?每当那时,白程只觉得心中备受煎熬。   想到这里,白程不禁有些黯然。昨晚的回忆那般鲜明的跳出来,她的爸爸,她的妈妈,在关键时刻,本能的去保护自己的孩子。只是,那个孩子不是她。   说实话,白程其实对这样的事情,早有心理准备,也一直知道如果生命中发生了需要二选一的事情,她永远是那个被抛下的人。只是当事情真正发生的时候,没想到竟然这般难过。   正想着,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白程拿出来,看到屏幕上跳动的是肖怡涵的电话,便接了起来。   “姐,过年好。”肖怡涵元气满满,似乎要从电话那头跳过来。   有人惦记的感觉总是好的,白程不自觉的挂了笑,回到:“过年好。”   两姐妹东拉西扯聊了一会儿,有另一个电话打了进来,白程望了一眼,是白逸飞,便冲着电话里说到:“逸飞打电话过来了,我先接一下。”   白程正准备挂电话,肖怡涵突然收敛了愉快的语气,紧张的问道:“姐,你今天晚上来家里吃饭吗?”   “不了,今晚已经有别的安排。”白程回答。   “姐,你能不能不要生妈妈的气,昨天晚上她一整晚没有睡觉,说对不起你。”肖怡涵紧张的声音传来,“你能不能给她打个电话?”   顿了一下,白逸飞的电话已经挂掉,“先这样吧。”   白程听到那边喊的一声姐,却也是干劲利落的挂掉了电话。对不起嘛?如果一句对不起有用的话,世界上的人活的都不会那么累。   整理了一下情绪,白程又给白逸飞回拨了过去。   “姐。”白逸飞的声音却是出乎意料的低落。   “逸飞,怎么呢?”白程皱眉,有些不放心的问道。   “爸爸和我妈妈吵架了。”白逸飞答道。   白程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倒是白逸飞接着说道:“姐,昨晚爸爸回来的时候就和妈妈说想让你搬回家来住,你觉得怎么样?”   这一下,白程是彻底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只忍不住的想要冷笑,这算什么?补偿吗?   “姐?”白逸飞没有听到回答,紧张的问道。   清了清嗓子,白程压抑着情绪,突然有些好奇,“你妈妈在家吗?”   那边静了一会儿,才回答,“妈妈去外婆家了。”   “你呢?”白程问道。   “就我和爸爸两个人在家。”白逸飞回答,又叫了声姐,欲言又止。   “你告诉你妈妈,让她放心,我不会搬回去住的。”白程说道,不等那边回答就挂了电话。   不是不难过的,肖怡涵也好,白逸飞也好,无论平时对待这个姐姐如何,但关键时刻,心理最真实的想法还是很伤人。   他们想要一家和谐的美好场景,费劲心思想拉着她一起配合演出,只可惜,如果要选择放弃,她白程也会成为他们抛弃的那个人。   抛弃的方式和理由各不相同,但被抛弃的人有着同样的悲伤和愤恨。   白程将手机扔在沙发上,心情差劲透了。突然又有点恼为何小白这个时候不在她身边,又庆幸还有个小白可以依靠。   “最起码现在不是孤身一人。”白程自言自语,踢踏着拖鞋,来到厨房找吃的。   可以看出主人家并不用厨房,冰箱里吃的也是寥寥无几。倒是桌上摆着白程在家常吃的早餐,旁边摆了个未开封的小奶锅,上面也放了张小白的字条,“如果冷了,记得热一下。”   望着已经冷却的白粥油条,白程心里甜丝丝的。   一扫刚才的郁闷,她将奶锅开封,清洗了一下,开火,将粥倒进去加热,油条已经有些软趴趴,干脆也直接撕碎了,丢进去一起加热。   外面艳阳高照,鞭炮声霹雳吧啦,白程惊讶于自己的适应能力,在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下,孤身一人,甚至不知道未来的路要怎么走,还有心情喂饱自己。   吃完之后,白程感觉整个胃都暖烘烘的,心情也比刚才好了许多,一边清洗的时候一边想着,等会儿要给小白打个电话,问一下现在的情况。   想法刚升,被丢在沙发上的手机响了起来,匆忙洗干净自己的手,白程冲过去接起来,气喘吁吁的问道:“你去哪里呢?”声音里带着她都没有察觉到撒娇和委屈。   “白程,我说你可以啊,大过年的不在家,害我白跑一趟?还把我当成其他人?”听筒中传来韩雯雯不满的声音。   白程吐吐舌头,有些不好意思,“刚才接电话没看号码,你怎么跑去我家了?你不用回家过年吗?”   “那个家回不回也没多大区别。”韩雯雯声音中带着不屑,“别想转移话题啊,我说你,大过年的不在家,跑去哪了?程兴霖那里还是白国熙那?”   “哪都不在,在一个朋友家。”白程不想骗韩雯雯,可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朋友?你还有哪个朋友我不知道?”韩雯雯明显不信。   “啧,我说你怎么变的婆婆妈妈的。”白程反问。   韩雯雯被噎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问道,“你是不是和那个什么小白在一起?”   白程恩了一声,算是回答。她不想多说,免得韩雯雯担心。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你们两个没事吧?”   白程有些莫名其妙,“没有啊,怎么呢?”   韩雯雯如释重负的声音传来:“没事就好,我就说嘛,发给你还是正确的,竟然在一起了,就不该有所隐瞒,解释清楚了,一切都好。”没听到白程的回答,又燃起了八卦之魂,好奇道:“哎,你给我说说,你们家小白怎么解释的啊?和其他女人亲亲热热的走在一起?”   嗡的一声,白程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之前看到小白和一个女人共同走进一间餐厅,高兴的吃饭、聊天的模样。   “蒋阳还说我不应该这么做?切,以为谁都像他那样,喜欢秘密似的。”韩雯雯愤愤不平的说道。   好半天没有听到白程的回答,有些奇怪的喊道:“白程?”   “在了,我还有事,有时间再给你打电话。”白程急匆匆说道,不待韩雯雯回答,便挂了电话。   看来,今天,她和手机八字不合,每次的好心情都被手机搅合了。   拿着手机反复掂量,最终,白程还是打开了短信,除却几条诈骗短信之外,就是韩雯雯的一张照片。   照片中,小白和那个女人肩并肩,不知讲到了什么,两人都笑容满溢。男的俊俏,女的秀丽,这么看过去,倒是一副恩爱情侣的模样。   白程的心一点点的揪了起来,揪一下,疼痛感来袭一次。低下头,将手中的手机放在了口袋中。不忍再看那样的画面。   愣愣的站在偌大的房间中,白程只觉得窒息感越来越强,她需要离开,可是刚迈开脚步,却又迟疑起来。   天大地大,竟没有她可以去的地方。 ☆、谈判拉锯   祈远集团里一改往日清晨里忙忙碌碌的热闹情景,一整个大公司,只有两个保安在做节假日的日常巡查。   其他公司在节假日的时候可能会更忙,又或者至少留下一半值班的员工。祁远集团却完全不同,虽然董事长每次靠近年关的时候心情总是不好,但在节假日和金钱方面,却是意外的慷慨,特别是这种全家团圆的日子,从不会克扣员工的福利,大方的让业内其他公司咬牙切齿。   不少公司董事长、老总聚在一起聚会的时候,总会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对祁董事长说道,你这样可是坏了业内规矩,害的我们越来越不好做人了。   每次面对这样的半调侃半责备,祁董事长也只是耸肩笑笑,被问烦了,才会撂下一句,“有本事你也这样。”堵的人哑口无言,倒是让人看出一两分他年轻时纨绔子弟的模样。   都说祁董事长年轻时风光无限,不但外貌出众,智商更是超群,爱好广泛,真真是个上天入地的主。这样的人自然眼高于顶,能得其青睐的姑娘也成为其他人艳羡的对象。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哪一天开始,祁董事长突然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再也不往那花花世界里钻,就连兴趣爱好也抛的干干净净,一心一意开始打理起了生意,祁远集团在他手下建立、成长,逐渐成为世界知名企业。   此时祈远集团总部安静的很,除了留守的两个保安之外,亮着灯的只有董事长的顶层办公室。   三个男人,各占一方。其中两人,眼神对峙,谁都不落一点下风。   而另一人则闲适许多,伸展着长腿,端着手中的咖啡,津津有味的品尝,左看一下,右看一眼,啧了一声,“哎,我说你们两个,别这么严肃啊,事情要谈,生活也是要享受的嘛。”   见没有人理他,不死心的端着咖啡对着小白诱惑道:“喝点咖啡,这可是顶级的,而且还是祁董事长亲自泡的,你以为谁都有那个福气?”   小白连个眼神都懒的分给他,直直的盯着面前的中年男子,眼神凌厉,让他不自觉地想起了另外一个人,心中很是不舒服,面上却不表露一分。   “祁董事长,竟然找我帮忙,我想您最好了解一下我的要求和底线。”小白率先开口,只想快点解决完这里的事情。   祁远谈过很多生意,大大小小的谈判不知见过多少,练就的一身本领自然不可能浪费,眼前的年轻人定力也不错,但到底经验不足。   哪怕心里再着急,他脸上依然扯了个笑,放松下来,端起面前的咖啡放在鼻尖处闻了一闻,对着面前的人说道:“顾则说的不错,喝一点,这可是好东西。”   小白皱了皱眉,不知道这老狐狸兜里卖的什么药,可是此时的他也没有心思闲扯,干脆直奔主题,“心意领了,祁董事长竟然让我帮忙找人,那您答应我的事,也希望您能保证做到。”说着,凌厉的目光射向顾则,“昨天那样的事,我不希望再发生第二次。”   “好人当不得。”顾则放下咖啡杯,摊手,一副无奈模样。   “哦,说说你想要什么?”祁远轻尝一口,又将手里的杯子放了下去。   “第一,保证白程的安全,无论我是否能帮你找到人,哪怕是我失败了,不小心牺牲了,你也要保证白程这辈子的安全。”小白盯着祁远的眼睛,不躲不闪的说道。   “你都失败了,又凭什么和我谈条件?”祁远挑眉,问道。   “第二,事成之后,帮我彻底解决麻烦。”小白不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接着说下去。“第三,在那之前,也要麻烦祁董事长帮忙暂时解决靳立军。”   祁远翘着二郎腿,一副看戏模样,“说完了?”   小白抬了抬手,算作回答。   “小伙子,谈条件不是这么谈的。”祁远轻笑一声,“便宜都被你占了,你如果一直拖着,拖个十年半年,我找谁算账去?”   小白冷笑,“祁董事长竟然把我请来,自然知道我的身份。如果两个狼人为你工作都找不到,那么你也只能认命,这辈子都别打算见到她了。”   “你!”从来没有人敢和他这么说话,祁远随意翘着的二郎腿拿了下来,上身坐直,眼睛里都是戾气。   “祁董事长,他不是那个意思,我和你说过的,他这人就是讲话不太好听。”顾则可不想场面搞的太难看,赶快出来打圆场。   小白却是不太领情,“祁董事长一个狼人若是想要避你,没有我们的帮忙,那么你这辈子铁定不可能再碰到她。”   祁远虽然谈到她容易失控,但到底浸淫商圈多年,很快冷静下来,重新审视起眼前的年轻人来,“那么你了,一个连父亲都能背叛的人,我要怎么信任?”   这句话一出,别说小白,就连顾则都一愣。   “呵,祁董事长了解的倒是透彻。”小白讥讽说道,“可见,你从来也是只信自己的。”说完,还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顾则。   顾则吊儿郎当的态度收了一些,却是一摆手,无所谓说道,“别看我,我可不是他什么心腹,狗腿子。我和祁董事长也不过是互惠互利的合作关系。”   祁董事长靠到椅背山,笑了笑,“我是个生意人,从不做亏本的买卖。不搞清楚合作伙伴是人是鬼,可不敢轻易答应人。”   “靳立军和我的关系,不影响我答应你的事。信不信,全凭祁董事长一句话。”小白挺直胸膛,不卑不亢,但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墙上的表,他有些担心白程。   这自然逃不过祁董事长的眼睛,“我是该叫你靳先生?还是白先生?看来,那白程小姑娘倒是把你治的挺好,这都愿意直接改跟她姓了?”   小白的耐心已经被磨完,也不愿意和他谈论白程,“祁董事长有一分钟的时间来决定,答不答应我的要求?不答应的话,就当我今天没有来过,以后也再没有合作的可能。”   “这就是你合作的诚意?”祁远明显不悦,突然很想拔掉眼前年轻人身上一根根竖起来的刺。   小白完全不吃这一套,“现在开始计时,祁董事长有选择的权利。”   说完,就抬头看墙上的表,不再理身旁两人。   祁远身居高位,从年轻的时候开始就是人上人,哪里有人敢这般和他讲话,唯一一个敢的,也早在二十几年前被他气走了,而现在他日日追求不得的就是找到她,这就是报应。   虽然找人心切,但到底咽不下这口气,祁远面色不虞,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一分钟时间到,小白不多停一秒,站起身,“既然祁董事长做了选择,那我就先告辞了。”说完,就准备转身离开。   顾则挡在他的面前,脸上挂着笑,“哎,怎么看着不声不响,脾气大成这样?”   “让开。”小白声音没什么起伏,对着面前嘻皮笑脸的顾则说道。   “让他走。不过是虚张声势,我告诉你,靳立军已经知道你在这座城市,你还有那个小姑娘,一个都跑不了。”祁远带着些许威胁恼怒的声音传来。   顾则站直身子,终于收起了那幅玩笑模样。他的个子比小白还要高上几公分,这么站着,倒真是成了一堵墙。   看向小白又看向坐在椅子上脸上挂着假笑的祁远,哼笑出声,“祁董事长现在把人气走了,到时候可别再找我要人。”说着,又看向小白,“还有你,白程若是出了什么事,你这辈子就都只能在后悔中度过。”说完,迈开长腿率先走出了办公室。   “我的事就不劳祁董事长费心了。”小白说完,准备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停住,转过头,“另外,还有一件事,刚才祁董事长不是问我凭什么吗?我现在告诉你,因为我曾经在一个人的身上闻到过她的味道。”   说着,不待祁远反应就迈了出去。   楼下的两个保安闲的不得了,正坐在前台打哈欠,突然看到一向冷漠不言语的祁董事长有些狼狈的从专用电梯里跑了出来,吓得一个激灵,立马站了起来,动作太大,带动到桌上的东西,叮玲哐啷,带起一片声响。   “祁,祁,祁董事长。”其中一个瘦高个儿保安率先反应过来,结结巴巴的叫人。   “有没有看到有两个男人走了出去?”祁远声音仓促,没了往日的沉着冷静。   另一个保安立刻回答:“报告董事长,没有人出去过。”   瘦高个儿保安也接着回答:“没有人,整栋楼,除了我们三个,没进人也没出人。”   祈远集团除了团圆假日放的特别爽快之外,还有一件事,大家见怪不怪了,那就是董事长每年过年都是在自己办公室一个人度过的。至于他到底做了些什么,就没有人知道了。   直到此时,祁远也终于反应过来,这是被人耍了。   敛眉不悦,却又忍不住自嘲的笑了一下:“没事了,你们该干干嘛干嘛吧。”   说完,转身又朝着专用电梯走去。   回到办公室,果真见到那两人依然坐在原来的位置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日日打鹰,竟被鹰啄了眼。   祁远摇了摇头,走了进去。 ☆、闹脾气了   祁远送走那两人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顶楼的风景一向很好,看到万家灯火,却没有一盏是为自己所亮。   其实,就连他自己也不清楚,执迷不悟的想要找到她,到底是为了什么?木槿那样的性格,又怎么会愿意破镜重圆?   太久没有提到的名字,一想起,心就痛的不可自抑。   他这辈子,该玩的都玩过,该享受过的也都享受过,只是那种空虚的感觉一直无法消除,直到碰到木槿,才感觉整个生命有了意义,只可惜,那时年轻,根本不知道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祁远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闭上眼睛,那人嗔怒的模样跃进脑海,那般鲜活,还是曾经美好模样。   ***   两人驱车前往别墅的时候,顾则总是忍不住回头悄悄打量他。   小白闭目靠在后车座上休息,突然开口,“有话就说。”   本来当作若无其事的顾则想着竟然被发现了,那也就没什么可遮拦的,遂问了憋了许久的问题,“你和靳立军是父子关系?”   小白睁眼,满满的戒备和抗拒,“和你有什么关系?”   顾则耸肩,“只是好奇罢了。”   小白重新闭上眼睛,不理人,恨不得变身直接奔跑回去,可大中午,又是过年,街上的人来人往,热闹的不得了。   “我见过靳立军的照片,和你可是没有半分相似之处。”顾则不死心的搭话,“而且你竟然没有告诉白程你叫靳久,反而随随便便取了个小白这样的名字,你说她知道了之后会不会生气?”   提到白程终于让小白睁开了眼睛,“顾则,我和你只是合作伙伴。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会和祁远这样的老狐狸在一起,但是我要明确的一点是,找到了人,我们就再也没有关系,也没有见面的必要。”   “这般绝情都是和白程那小姑娘挺像。”顾则笑着说道。   小白眼神不悦,却是没有再说什么。   顾则继续作死,“这样说来,我和这白程也真是有缘了,你知道吗?我和她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可是在温泉里,啧,这姑娘平时看不出来,但是穿了泳衣,身材可真不错,你倒是有……”一句话卡在脖子里,说不出来,原是小白突然冲上前来,掐住了他的脖子,眼神不善,低声威胁:“你给我记住,我没有开玩笑。”   开车的顾则不防,一个紧急刹车,两人均向前冲去,好在及时停下来,没有大碍,后面的车没有撞上也是万幸,但是里面的司机伸出了脑袋,破口大骂。   随后,身后又响起了一连串的喇叭声,震耳欲聋。   小白又做到了后面,安安稳稳,闭上眼睛,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顾则摸了摸脖子,重新启动车子,虽然不痛,但再次往后视镜里看过去时,眼中的打量又多了一层凉意。   这样的人,要么成为朋友,要么就尽早毁了。实在,太过危险。   随后,两人各想各的,再没有说过话。   ***   小白还坐在车上的时候,就察觉到有些不对了,别墅里没有声音,难道白程还在睡觉?车尚未停稳,就开门冲了出去,在房间和别墅里检查一遍,终于确定白程不在房里。   冷静了一上午的小白终于慌了神。   顾则随后跟了进来,嗅了嗅鼻子,皱眉:“你放心,我这里一般人不敢来,那些畜生更是进不来,她应该是自己出去了,先给她打个电话。”   小白手忙脚乱去拿手机,拨通了白程的电话,一直响着,却无人接听,他的脸色一点点沉了下去。   还未等顾则开口,就冲了出去。   小白心乱如麻,顺着白程的味道追了出去,在心中将自己恨了千万遍,为什么要将她一个人放在这里?为什么自己不陪着她?如果,她出了什么事……小白闭上眼睛,不敢再想下去。   本想不管不顾的直接变成狼快速的寻找,但是到底理智战胜了情感,他闻着空气里属于白程的味道,跑动起来,越走人越多,最终在距离别墅大概十公里外的一个菜市场外停下了脚步,到这里,她的味道越来越浓。   站在一旁,沉心顺气,闭上眼睛细细搜寻,终于确定位置,小白迅速向那里走去。   远远的就看到白程手里提着五颜六色的塑料袋,正在和一个卖猪肉的摊主聊些什么,脸上挂着笑。   小白深深吐出了一口气,压抑着心中的火,走了过去。   白程看到他,似乎毫不意外,甚至还送上一个大笑脸,高兴的说道,“你来了啊。”说完,就将乱七八糟的塑料袋塞到了他的手里,然后就又转头和卖猪肉的摊主讨价还价起来。   “你在干什么?”小白压低声音,问道。   “还价啊,过年猪肉卖的可贵了。”白程还价的间隙还回头对他说道。   小白:“我知道你在还价,我问你跑来菜市场干什么?”   白程眨巴眨巴眼睛,“做饭啊?要不然你以为呢?”   猪肉摊主是个大妈,听闻抬头看了一下小白,对着白程语重心长的说道:“你这小姑娘,买个猪肉都这么精明,怎么挑男人的眼光这样差?大过年的,不帮你忙,还自己闲逛。”   小白脸色不太好。   白程笑笑,“没,平时都是他在忙。”   大妈一边砍排骨,一边对着白程说道:“我和你说啊,这挑猪肉和挑男人可以不一样,不能尽找好看的,光有那皮相,对你不好可不管用。”   小白头上冒黑线。   白程笑笑不语,付了钱,又谢过大妈,将买好的猪肉塞到小白手上,心情很好的朝着另一边走去。   “去哪里?”小白赶忙跟上,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   菜市场里太嘈杂,但是白程似乎心情很好,又逛了一大圈,不但小白的双手,就连她手里都拎满了东西,这才心满意足的对着小白说道:“回家吧。”   白程走在前面,小白跟在后面,冬日的阳光很温暖,照在身上暖和和的,因为是过年,大部分人的脸上都喜气洋洋,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喜气和欢乐的感觉。   经过之前的那段狂奔,又在人挤人的市场里挤了一圈,小白身上都汗湿了,头上也滴着不少汗水,他转头去看白程,却见她直视前方,东看看,西瞧瞧,似乎很感兴趣的模样,可就是没有和小白对过眼。   白程招了一辆车的时候,小白终于忍不住了,放下手里的东西,拉住她的胳膊,问道,“到底怎么呢?”   白程被问的莫名其妙,“过年需要买菜做饭啊?而且昨天顾则救了我们,要懂得知恩图报,去给他做好吃的,过个好年。”   小白总觉得这样的白程不对劲,虽然一直是笑着的,可就是觉得浑身不对,有些气急败坏,“你怎么出门也不说一声,不知道我会担心吗?”   “不是留了纸条吗?说要买菜回去?”白程反问。   刚才进门光顾着慌张了,哪里看得到什么纸条。   拥挤的路段,停下的出租车司机按了按喇叭,白程率先钻了进去。   两人安静的坐在车中,终于小白忍不住,率先打破沉寂,“你没事吧?”   白程看他,脸上还挂着笑,“没事啊?能有什么事?”   于是,两人又沉默了。   小白望着她好奇张望着窗外的侧脸,想着可能是自己想多了,也许是因为过年,又联想到她之前说过过年时不知到底去爸爸还是妈妈那里的苦恼,也许是触景生情了,遂也不再多问,只要她没事就好。   但很快,小白发现,不但有事,事前还特别严重。   因为他发现,白程不怎么搭理他了。   从进到别墅开始,白程就和顾则聊的非常开心,话题倒没什么出格的,无非是天气、过年、习俗等常规的东西。然后,趁着小白放下东西的功夫,白程又拉着顾则去了超市,要去买锅碗瓢盆、油盐酱醋等必需品。   小白等在别墅,心中窝着一股火。   可谁知道白程一回来,就张罗着洗洗刷涮,连个眼神都没分给他。   此时,三个人都在厨房里帮忙,洗菜、切菜、炒菜,小白作为主厨忙的不可开交,一回头看到应该洗菜的两人因为一个长的形状特别的西红柿大笑起来,恨的牙痒痒。   小白心里很不是滋味,特别是时不时的顾则还得意洋洋的看他一样,那炫耀的意思不言而喻。自从和白程相处以来,只要有他在,基本上白程就会把目光放在他身上,什么时候竟这样被冷淡过。越想就越是生气。   正好,白程将洗好的牛肉递了过来,小白接过,脸上扯上一抹笑容,正准备说话,白程看都没看他一眼,转身又回到了顾则的身旁。   “都有些累了,你要不要喝点啤酒?”白程擦了擦手,对着顾则问道。   小白唰的一下将牛肉倒进锅里,蹭的一下,锅里的火差不多就是他心中冒的火。   顾则也算是看出白程的小把戏了,一边悠闲地洗着手中的菜心,一边看向白程,还露了个在美人堆中从未失过手的笑容,“当然,只要是美女递的,哪怕是□□也在所不辞。”   白程还没长开嘴说话,一旁的小白将手中的铲子锅全部放下,冷着脸走了过来,扯了白程的胳膊就往外走。   “干什么?”白程突然被抓,吓了一跳,回头说话的语气有点冲。   和别的男人讲话那么温柔,和自己讲话就这么不耐烦,越想越生气,小白沉着张脸,“回家,不在这吃饭。”   “放开,我还要给顾则拿啤酒了。”白程面无表情的说道。   捏住她胳膊的手猛的一收,白程痛呼一声,此时一直压着都火也上来了,“放开,发什么神经。”   小白松手,却是没有放开,干脆走进一步,将人虚拦在怀里。   白程推不开他,气的想咬人。   两人无声的这么对抗了一会儿,突然传来低低的笑声,顾则抱着胳膊,饶有兴趣地看着面前的两人,“有意思,好久没看到这种小学生恋爱的把戏了,算了,我不喝啤酒,你给我来瓶醋吧。”   还在闹矛盾的两人一起回头瞪他,顾则很无辜,耸耸肩,“看来我昨晚说错了,哪里是请了一尊佛,明明是请了两尊佛。算了,你们自便,我先回去睡一下。”说着,指着一片狼藉的厨房说道,“这些,就交给你们了。”   然后,就踢踏着拖鞋,无比悠闲的拿了瓶啤酒,走上楼去。   留下两个大眼瞪小眼,都气的冒火的人。 ☆、要发飙了   “你到底怎么了?”最后还是小白败下阵来,率先开口,望着白程气的一股一股的脸颊,觉得好笑又可爱。   白程恶狠狠瞪了他一眼,伸手打开挡在身前的肉墙,默不作声的回到厨房,继续开始洗菜。   小白,或者说靳久首先是个男人,然后是只狼,无论是哪种身份,无论他在外面有多么精明,第一次面对女人突如其来的怒火,依然手足无措。   他又问了一遍,可回答他的依然只有水龙头的流水声。小白深深叹了一口气,觉得保持沉默才是最正确的方法。   回到厨房,开火,继续刚才未炒完的菜。   一人负责洗菜、切菜、配菜,另一人负责炒菜、装盘,两人就像往常一般,默契十足。当然,要除去两人不说话的部分,往常白程是那个主导的人,总是有说不完的话题。此时,她不再张口,又正处在气头上,好几次小白想要提些话题都不知从何说起。   两个小时的时间就在这沉默中度过,白程递上什么,小白就做什么,做完最后一道菜,天刚刚擦黑,外面的鞭炮放的正欢,与屋中的寂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小白看着去摆碗筷的白程,靠在流理台上思考,看她表面平静,也许,大概,再让她冷静一下,就会自己好了吧?   怎么说了?男人和女人的思维真的是两种极端。   此时白程觉得不带肺要气炸了,不止如此,五脏六腑都差不多要气炸了,两人单独相处的时间里,她不断的告诉自己,忍一忍,他会主动开口的,再忍一忍,他很快就会知道自己很不开心,非常不开心了……   可是忍到所有的菜都炒完,所有的事情都做完之后,他依然一副完全不想搭理她的模样。   于是,正在摆盘的白程终于忍不住了,砰的一下,将手中的碗筷放到桌上,蹭蹭蹭几步走到正在喝水的小白面前,抬头一看,个子太矮,气势太弱,干脆踮起脚尖,伸手拉住他的衣领,猛的往下一拉,凶神恶煞的喊道:“我告诉你,你今天不给我讲清楚,就别吃饭了!”   正在喝水的小白第一次看到悍妇白程,惊的目瞪口呆,含在嘴里的水差点喷了出来。   补完觉的顾则正好下楼,恰好看到了这完美又搞笑的一幕,一个没忍住,狂笑不止。   一时之间,空荡的屋子里回荡着顾则毫不掩饰的大笑。   白程在顾则的笑声中,脸色通红,败下阵来,匆忙松开小白的衣领,想要撤到安全距离。小白可不允许这么好的机会流失,迅速反应过来,揽住她的腰,一拉,将人抱了个满怀。   白程不停挣扎,好不容易抱到人的小白哪里会轻易放手,只能生硬的说道:“不说清楚就不许走!”与此同时,瞪了一眼笑的捂住肚子,就差在地上打滚的顾则。   顾则笑的眼泪都快要流下来,好不容易停了下来,捂着肚子下了楼,“你们两个真是太逗了。”   两人这个时候倒是一致对外,一起回头,瞪了他一眼。   顾则完全忽视两人的白眼,拿了筷子夹了一块排骨塞在嘴里,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的说道:“你们两个就算要闹?是不是也要等我吃了这顿年夜饭?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我可是滴水未进。”   毕竟是在别人家,白程伸手推了推小白,这一次声音软了不少,“放开,先吃饭。”   小白低头,看她不想生气的模样,心中突然高兴起来,但是嘴中聪明的讨价还价:“不放,除非你先说到底为什么生气?”   “吃完饭回家说。”白程气了一天,突然觉得精疲力竭,不想再玩这种幼稚的游戏,最终妥协的回答。   这句回家让小白郁闷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也知道见好就收,松开了人。可是看到白程逃也似的离他几步远,心情又不好起来。   不管怎么样,年还是要过,饭还是要吃的。   白程今天下午生着闷气买的鞭炮起到了作用,她张罗着将鞭炮拿出了院子门口,又指挥着小白点上鞭炮,噼里啪啦,响了一阵,门口铺满了红色的炮屑,总算是有了年的味道。   顾则打开了一瓶红酒,倒上三杯,像模像样的说了些吉祥话,算是为年开了个头,本以为这一餐饭一定会吃的很痛苦,但意外的轻松。   顾则是个好主人,虽然看起来玩世不恭,吊儿郎当,但只要他想,完全能做个正正经经,受人尊敬的人。有张有弛,一会儿引得白程说话,一会儿又将话题丢给小白,谁都没有冷落,又不会太过刻意。   白程觉得有趣,原本三个天南地北完全碰不到一起的人竟然一起过了一个年,说了那么多吉祥话,好像真的一年就会顺顺畅畅似的。   但是让白程又悲又喜的是,心情乱七八糟的情况下在这里过年,竟然比在白国熙和程兴霖那里过年要来的轻松。这么多年,每年过年白程心中的疙瘩都会越系越紧,总觉得是个局外人,现在证实自己真的是多余的那个,反而没那么难过了。   碗中被放了一块红烧肉,抬头正对上小白的笑脸。白程傲娇的哼一声,转过头去,但是心中升起甜丝丝的感觉却无法忽视。也许,不难过的原因,是因为有重要的人陪伴在身边。   小白打蛇随棍上,伸手将白程的碎发别在了耳后,那温柔姿态惹得白程又羞又恼,瞪了他一眼,故意拖开凳子离他愿意点。   顾则自然不会错过这一幕,大惊小怪,捶胸顿足,“天啊,大过年的在孤家寡人面前秀恩爱,你们还有人性吗?”   两人双双送上白眼,顾则欲哭无泪,只得以吃泄愤,恶狠狠的将排骨塞进了嘴巴里。   三人吃吃喝喝,谈谈笑笑,一顿饭竟然吃了一个多小时。   吃饱喝足,顾则伸伸懒腰,突然转过头对着白程调戏道:“说起来,你我还真是有缘呢。第一次见面你落到了我的怀里,第二次又抱了个满怀。”   不提这茬,白程都快要忘记了,此时满脸黑线。   而正将盘子端到厨房的小白脸色黑了下来,迅速回到了白程身边,如果眼神能吃人,相信顾则同志连渣都不剩了。   不得不说,厚脸皮的人就是好。   就在两人恨不得杀死他的射线中,悠悠然站起身,说道:“看你们恩恩爱爱,哥哥我也要出个找个人陪陪,你们随意。”   都是成年人,自然懂得话里的意思,白程脸红红,骂道:“流氓。”   顾则耸肩,“男人不流氓,活着也没啥意思。”说着,用手指指小白,“就说他,看着一副纯良模样,还不是把你个小姑娘哄的一愣一愣的。”   真的,小白想拿个砖头敲死他。   “我们回家。”小白拉着白程想要外走。   顾则无所谓,拿了个外套,擦身而过的时候,慢条斯理的提醒,“别怪我没告诉你,白程住的地方不安全。”   然后,在白程完全没看清楚的情况下,出了门。   望着顾则出去的身影,小白皱眉沉思。   这个顾则看着人畜无害,甚至愿意与你称兄道弟,其实不知藏的有多深。一整个谈话下来,问了他们不少问题,但他自己却没有泄漏任何信息。至今他了解到的,除了名字叫顾则,是祁远得力助手之外,其他一无所知。   “怎么呢?”白程听到说住的地方有危险,又惊又怕,心中涌出千百个问题。   小白紧皱着眉头,伸出胳膊要来抱她,嘴上却用五个字打发她,“没事,别担心。”   于是,酝酿了一整天的怒火,终于爆发了。   啪的一下,白程打掉小白伸过来的手,没了好脸色,冷冰冰的声音质问:“你觉得我看起来很好糊弄吗?”   她打的这一下,虽然并不疼,但小白没有准备,吓了一跳,又看到她突然的情绪转变,一整天的焦躁、担心和揣测的男人,也火了。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小白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带着不耐烦,甚至有些怒火,听在已经怒火冲天的白程耳里,无异于火上浇油。   “说什么?你他妈问我说什么?”白程怒极反笑,“我他妈和我第一个男人都上床了,至今连他名字是什么都不知道;好端端的走在路上,提心吊胆的,就怕不知道从哪个角落会有疯狗扑出来;现在有家归不得,你他妈将我一个人丢在陌生男人的家里,跑去和其他女人卿卿我我?竟然还反过来问我到底要说什么?”   一气呵成,白程说完之后,只觉得心中畅快。   至于小白,被她一席话定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坦诚相待   除夕之夜,外面的烟花放的正欢,响声震天,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好像只有今天才可以无忧无虑的放纵,耳听着外面的热闹,屋中的寂静更是难以忍受。   看着一动不动,神色不明的小白,白程的心七上八下,不知如何是好。   一方面觉得说出来才是解脱,另一方面又有些担心,担心是不是从此之后,她与小白只能分道扬镳?   明明该是一年中最轻松的日子,为什么她的生活如此乱七八糟?父母不像父母,手机在身上一整天,除了早上肖怡涵、白逸飞话中有话的电话,再没有相关的问候;男友不像男友,好不容易谈个恋爱,他妈的竟然碰到了非我族类,关键是他还不把你放在心上……   一鼓作气的士气早已消失,白程像是泄了气的气球,觉得没意思极了,本来就是一个爱哭的人,此时泄了气,泪水更是憋也憋不住,哗啦啦往下流。又觉得吵架先落泪实在丢人,用袖子一抹,干脆转过身,准备向门口走去。   怎么说了,男人嘛,对泪水这种武器的攻击力基本为零,更别说是自己放在心中的那个人。   小白慌了神,又软了心。   猛的将人拉住,死死的抱在怀里,下巴垫在她的肩膀上,挫败的说道,“我真是怕了你了,刚刚不是挺牛的吗?怎么说哭就哭了?”   白程一听,眼泪更是掉的厉害,带着哭腔,气呼呼骂道:“要你管?你他妈给我放开!”   小白坚决不动分毫,此时只觉得好笑,“你这是和谁学的脏话?以后不要说了!”   白程:“你他妈管得着吗?”   小白:“你再说我吻你了啊!”   白程怒:“你他妈无耻!”   小白摇摇头,“你这是找吻!”   白程大怒:“滚!”   音刚落,准确无误被堵住了嘴。   女人嘛,生气的时候吻一吻,什么都会解决的。小白一边吻着,一边感慨,电视剧这种东西虽然没有营养,但看看学一学关键时刻还是能解决很多问题的。   比如此刻,白程不再死命将他往外推了,而是脸蛋红红,几乎全身软软无力的靠在他的怀里。一整天没有好好享受温香软玉的人,勾着她的舌,吻着她的唇,沉沉压了一整天的心终于舒畅起来。   小白正沉醉其中,准备好好享受这个吻。   谁知道白程抓紧机会,趁他不备,一脚踹向他的腿间。   男人下身遭受爆击,哪怕是身强体壮狼人此时也免不得痛的脸色煞白,夹着腿,弯着腰,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跳开的女人。   白程站定,心中火又烧了起来,“今天你别想糊弄我。”   小白身痛,头更痛。   倔强的女人,头高高抬着,嘴唇被他□□的红通通,偏偏还嫌弃的伸手抹了抹嘴。   “你下辈子的性福都要毁了。”小白弯着腰,哭笑不得的说道,伸手去碰她胳膊,果不其然被打开。   “谁的性福谁拿去,反正我不稀罕。”白程脸红红,但却不愿意低下头。   “好好好,都是我的性福。这么狠,你就一点不心疼?”小白厚颜无耻的问道。   白程只觉得脸都快要烧起来了,谁想要和一个男人聊性福的事?特别还是一个她正在生气的人,手一甩,不打算和他多做纠缠,准备离开。   “你想听的我都会告诉你,但是你总该先扶扶我吧?真的很疼!”小白眉头紧皱,提高音量,可怜兮兮的说道。   “你想听的我都会告诉你,但是你总该先扶扶我吧?真的很疼!”小白眉头紧皱,声音痛苦的很。   白程半信半疑,但是想着刚才那脚的确没有脚下留情,看他此时模样也不像装的,到底心软,伸手去扶,刚碰上,就被紧紧锁在了怀里。   这才惊觉上当,又开始使劲将人往外面推,用尽了吃奶的力气,却是站在原处,纹丝不动,甚至还被搂的更紧些。   白程气的恨不得上嘴咬人,就听某人在耳边轻轻的说道:“我叫靳久。”   暴走的白程一下子静了下来,像是确认一般,头歪向一边,疑问的看向眼前的男人。   “我父亲为我取名靳久,我最大的愿望就是杀了为我取名字的人。”小白,或者说靳久沉沉的说道,眼睛望着她,思绪却不知落在了何处,蓝色眼眸竟渐渐变红。   白程知道他有秘密,但不妨他的秘密冲击性竟这么大,一时之间,愣在原处不知作何反应。   转头看到愣住的女人,靳久苦笑,看吧,任谁听到都会无法接受。也许,有些人骂他畜生,并没有错,“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怕?”   白程似是感受到他的心理变化,虽然不知道具体为何事,但看他这般难过的模样,心中也不好受,主动伸手抱住了他的头,踮起脚尖,吻了吻他的下巴。   明明没有说话,但是靳久的内心竟一下子平静了许多,心中有一个声音在叫嚣,告诉她吧,全都告诉她吧,从将她抱在怀里的那一刻起,就已经不打算放弃她,又何必让她猜测?让她难过呢?   但是心中依然揣测,如果知道了自己是一个怎样的怪物,白程还会选择他吗?   “靳久,很高兴认识你。”白程尽量让自己听起来平静些,但是哽咽的声音出卖了她的激动,也许,从这里开始,她能真正开始了解他。   爱一个人,不就是如此吗?想要知道他的快乐和悲伤,想要参与到他的过去和未来?   他是天使,陪他一起上天堂,他是怪物,手牵手着手一起下地狱。   白程望着眼前神情痛苦的男人,保护欲像是一 双大翅膀,猛的张开,恨不得将人牢牢的护在怀里。   许是眼光太过炽热,又或者是心有灵犀,靳久觉得自己很没用,在接触到那温柔、坚定眼神的眼神之后,竟有点想要哭鼻子。白程什么都没有说,但他却觉得听到了千言万语。   靳久顺势将人抱到沙发上,白程任他摆弄,最终被他抱在了腿上,手压在她的脑后,温柔的吻上她的唇。这一次,两人都沉醉其中。   一吻罢,白程脸颊粉红,张着嘴巴大口的吸气。   靳久歪着头,呼吸也有些急促,不过脸上带着笑,觉得好玩极了,“这么笨都不会呼吸,看来以后要多加练习。”   白程扑上来,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不过到底不敢使劲,哼哼两声,有些羞恼,“谁要和你练习。”   靳久坏笑两声,一个翻身,将人压在身下,又吻了个够,白程憋红着一张脸,最终只得摇白旗投降,这一方面,她从来就没有占过上风。   不得不说,爱情这东西,如此神奇,想来也是当今世界一大未解之谜。前一秒,水火不相容,下一秒,便又如胶似漆,好似中间的过渡只不过一两句话的距离。   两人甜蜜温存一阵,靠在沙发上,互相依偎着。白程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心缓缓的跳着,从未觉得如此平静过。而靳久像是抱了个大娃娃,一低头就能吻到她的头顶,他很喜欢这样的姿势,两人的脚还亲密的靠在一起。   从打开的窗户中看到一直断断续续的烟火五颜六色的斑斓多姿。   一时之间,谁都没有说话,他们像是两个被世界遗忘的人,在遗忘的角落找到了彼此,竟也可以这般幸福。   “靳久。”白程抬头,突然轻声喊道。   靳久低头,“嗯?”   他觉得有些奇怪,明明不喜欢的名字,从她的口中喊出,竟也有别样的温柔,听在耳里还特别受用。   “没什么。”白程喊完人,心满意足的重新靠回去,“就是终于知道我男朋友的名字了,非常开心。”   一句话,说的靳久高兴又心酸。   两人就这么静默了一会儿,外面的鞭炮声突然多起来,连带着烟火也灿烂了许多,白程低头看了看手表,十二点,新的一年正式到来。   抬头,将嘴唇印在某人的唇上,脸上挂着傻笑,“靳久,新年快乐,很高兴今年是你陪在我身边。”   今年,没有热闹的联欢晚会、没有全家老少的欢呼,但自十岁那年开始,白程第一次觉得过年充满了希望。因为她知道,身旁的男人将会带他开启不一样的旅程。   靳久温柔的低头与她对视,整颗心都似乎被她拿捏在手里,却又心甘情愿,恨不得将自己全部献上。   “其实,我很想只当你的小白。”靳久将人搂在怀里,低声说道。   白程抬头,满眼疑问。   靳久:“因为那样说明,我在你心中会一直美好下去。但是,我希望现在的你能认识靳久。”说完,低头与她对视,不躲不闪,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想要对一个人回忆那些埋葬的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太忙了,所以发的比较晚~周日那天好不容易写了两篇存稿,发完之后,又只能裸奔,蓝瘦香菇!!! ☆、那些过去   靳久自记事以来,最害怕的时间就是周末,当然他更害怕这个时候的父亲。平时有求必应的父亲会变得不近人情,如果不配合,连接下来的日子接触到的也只是父亲的冷脸。   是以,在他很小的时候,哪怕再不情愿,也会泪眼汪汪的被穿着白大褂的人带到装满仪器的实验室里,从一开始的抽血、取细胞,逐渐发展成取骨髓干抽、穿刺。   小时候,常常在痛苦的检查之后,偷偷的找个地方躲起来,变成小狼人的模样,偷偷的哭泣、舔毛。而父亲总能在恰当的时候的找到他,递给他一根棒棒糖,沉默的将他搂在怀里。   因为与众不同,小时候的靳久非常敏感,除了父亲,也不敢主动与其他人交流。   当然,很小的时候看着别人都有妈妈,他也曾开口问过,想要妈妈,但是父亲只是严肃的告诉他,他的妈妈早已经死了,以后都不许再提。   靳久也想过哭闹,可父亲不理不睬将他一个人放在家中,只在冰箱里留了足够的食物,整整两个星期,靳久面对的都是空荡荡的房间以及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恐惧。   父亲回来之后,告诉他,如果不听话,不但没有妈妈,连爸爸都不会有。小小的靳久再也不敢提及这个话题。   很多时候,父亲的温柔也会让靳久开心许久。那个时候的靳久已经知道他和其他人类是不一样的,父亲告诉他,他是上天的礼物,弥足珍贵,不能随意在别人面前变身,更不能将秘密随便告诉给他人。   但是,年幼无知的靳久听在耳里,却很难记在心里。   第一次上幼儿园的时候,因为男孩之间的推搡与打架,一怒之下失了控,露了原型咬伤了那个男孩。当时在场的几个孩子全都傻眼了,但是在和大人交流时说到有狗狗咬人,自然也不会有人信。   父亲知道之后,大发雷霆,让他在家中反思了一整个月。   靳久很难过,垂头丧气的再回去上课时候,下定决心再也不会随便变身。只是,惊讶的发现之前在场的几个小朋友全都退了学。他的坏名声好像从那时候开始传开,幼儿园里的学生虽然小,但是也有趋利避害的本能,都不愿意和靳久在一起玩,他变成了班中最可有可无的学生。   这样漫长孤独的岁月,靳久过了很久。   七岁那年,刚升入小学一年级的靳久也迎来了比去实验室更可怕的训练。黝黑阴暗的小笼子里,关着一只饿了许久的狼,以及懵懵懂懂被推入其中的靳久。   闻到了食物的味道,饿狼猛的扑了过来,毫无防备的靳久被咬住喉咙,无论过了多久,都依然记得那一刹那锋利的牙齿嵌入皮肤的声音以及心中的恐惧。   眼前一片黑暗,失去意识前的靳久在想,为什么刚才父亲让他进来的时候没有丝毫犹豫?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靳久只记得满身的血腥味,以及父亲蹲下身子,拍在他肩膀上的手,脸上带着很久没有见过的亮光,高兴的说:“我的儿子终于长大了。”   靳久被人带走的时候,偷偷的看了一眼在笼子当中已经被撕的粉碎的饿狼,只剩一个完整的头,以及瞪大着眼睛里透露着似乎还活生生的恐惧。   那天,靳久吓的人都呆滞了许多。   可是父亲却异样的高兴,家庭医生过来为他包扎伤口的时候,父亲嘘寒问暖,一直握着他的手,安慰他不要怕。这样温柔的父亲,靳久已经很久都没见过了。甚至在他洗完澡之后,破天荒的将他抱起来送到了床上,还讲了以前他最喜欢的故事哄他入睡。   靳久沉默不语,配合着演戏,闭上眼睛假装入睡。父亲离开房间之后,偷偷的埋在被子里,哭起来,原来他真的是个怪物。   从那以后,父亲隔三差五的总将他推到笼子里,如果靳久表现出抗拒的心理,父亲就会冷下脸,告诉他:“只有在不断的对抗中,才能慢慢变强。”   虽然靳久很想告诉他自己不想变强,但是七岁的靳久已经知道,此时眼中闪着异样光彩的父亲已经听不进他的话。   靳久一天天长大,杀的狼也越来越多。   从一次一只,再到一次两只,三只,甚至有一次,他被围在十只狼中浴血奋战,满身血迹出来的时候,父亲甚至激动的给了他一个拥抱。   父亲一天比一天高兴,靳久却变的愈发的沉默寡言,与此同时,他在战斗中训练出来的攻击和防御能力也不断增强。而父亲为他量身打造的训练计划也越来越密集,从听力、嗅觉、速度等各个方面下手,不一而足。   正常的学校,靳久反而去的少,但他也不愿意放弃。虽然知道自己有些不一样,但在他的内心深处,望着课堂上打闹、操场上奔跑的人依然会羡慕,会渴望。   不断升学的孩子也渐渐懂事起来,大胆的,好奇的来找靳久主动讲话的人也不少。因为经常请病假,很多同学甚至以为他身体不好,平时在学校对他也照顾有加。   靳久面上不显,却很期待来到学校。只是每一次洗掉那一身血腥味的时候,心中都会难过很久,碰到示好的同学,总会下意识的躲开,他很害怕伤害到他们,更害怕他们闻到自己身上的血腥味,能远远的看一看,近距离的感受一下氛围,他就已经很满足。   时间就在残酷的训练与学校中滑过。   十五岁那年,已长成少年的靳久发现自己逐渐向父亲说的“强者”靠近,同时,自己的心也变的越来越硬。   他可以轻轻松松的从兽群中逃脱,也可以轻而易举的将狼群毁尸灭迹。专项训练越来越残酷,但是他的接受程度却越来越高。   靳久知道自己会变的越来越强,可是父亲却似乎仍不满意,从一开始的激动到最后的麻木,很多时候只是皱着眉头看他在巨大的笼中与各种猛兽搏击,带着满身的血迹出来的时候,甚至会嫌恶的退后一步。   只是这个时候的靳久也不再是那个渴望父亲一个拥抱的小孩子,更不会故意躲在父亲必经的路上假装可怜,只为讨一个关心的眼神。   父亲越来越忙,在家呆的时间更是屈指可数。甚至有时候,半年才见到已经愈发陌生的父亲一次。更多时候,靳久一个人生活,一个人训练,一个人去学校。过惯了这样的生活,没什么好,也没什么不好。   靳久甚至已经不敢奢望改变,因为每一次改变,他面对的训练就更加痛苦,需要好一段时间才能逐渐适应。   所有的这一切,直到靳久交到了人生中第一个朋友,才让他第一次开始思考生活的意义。   靳久从未想过自己也会有朋友。   在学校,靳久从不敢和任何人走进,就连交谈都很少,升了高中之后,甚至有一段时间,一直被人当作哑巴。   从小到大进出的实验室里倒是有几个熟脸,可是无论男女,都穿着严严实实的白色工作服,带着口罩,只露一双眼睛,有时候进到某些特殊的实验室,甚至会带上头罩。有时候,靳久只能从气味中分辨谁是谁。   他的第一个朋友是只狼,一只哪怕被关在笼子里都高仰着头虎视眈眈,毫不示弱的白毛狼王。   靳久记得第一次见到白毛狼王的时候,是在密闭训练的笼子里,它带着一群狼,与靳久斗了许久,最终两败具伤。   从训练开始,靳久第一次见到这般强大的狼王,在伤好之后,好奇的跑去笼子旁看它。白毛狼王看似悠闲,实则警惕的盯着靳久,低低的怒吼了两声。   出乎靳久意料之外的是,他竟然能够与白毛狼王“对话”。   白毛狼王很高傲,对靳久有深深的敌意,不屑于与他交流。但架不住靳久跑的勤快,一来二去,两人竟从敌人发展成了朋友关系。   甚至在之后,靳久和白毛狼王关在一个笼子里对练的时候,不再是针锋相对,你死我活的斗争,而是巧妙的过招,一个教一个学。   长大懂事以后,靳久第一次觉得开心,因为他终于有了朋友,哪怕这个朋友是常人眼中的猛兽,但在靳久的眼中,白毛狼王是他的朋友,更是他的老师。   白毛狼王曾是草原上的狼王,带着狼子狼孙称霸草原,自由自在。它像一个睿智的长者,像讲故事版般给靳久讲述在草原上奔跑的乐趣,给他讲狼群之间斗争的险恶。   从小到大从未出过远门的靳久带着无限想象,试图去理解狼王口中的“自由自在”,沮丧的发现完全不知道是何种感受。   这段时间的靳久渐渐变的开朗起来,连以前厌恶的实验室都连带着顺眼起来。   直到一直在外出差的父亲归来,一切才有了改变。 ☆、那些过去   “杀了它!”父亲的声音冷冰冰,丝毫不带感情。   自从靳久长大以后,第一次反抗父亲,“它是我的朋友。”   “朋友?它不过是一只畜生!”父亲终于抛弃了那张冷冰冰的脸,面部肌肉有些狰狞,指着笼子里的白毛狼王怒吼道。   靳久感到自己的一颗心不断的往下沉,“畜生?那我呢?我也是畜生吗?”   面前怒火冲天的男人眉头紧皱,不过还是克制的压下怒火,又恢复成了刚才的一派冷冰冰的模样,“它当然不能和你比,你是我儿子。”   儿子?靳久有些想哭又有些想笑,真的是儿子吗?以前年纪小不懂事,他以为偶尔拍拍头、鼓励几句就是父亲给予的关心,可随着越长越大,哪怕从来没有经历过,但是从书中,从现实中看到的所有都告诉他,没有父亲会让自己的儿子从小就受各种折磨,而面上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舍,也没有父亲会让自己的儿子一次又一次的游走在生死之间……   靳久曾经将一切都怪到自己头上,谁让他是一个怪物?一个和普通人完全不一样的狼人?所以他活该得不到父亲的怜惜。   “你知道你现在有多幼稚吗?我把你养大,可不是让你来和畜生交朋友的。”男人风尘扑扑的归来,家未归,行李未放,直接来到了实验室看训练成果。   靳久甚至有一刻的喜悦,见到久违谋面的父亲立刻从训练室里走了出来,最近一段时间因为交到了朋友连带着心情也好上了许多,他甚至早早酝酿着要把朋友介绍给父亲,告诉他自己所听到的一切。   然而让靳久没想到的是,父亲见到他的第一句话便是:“杀了它。”   饶是已经被训练的越来越冷情的靳久,也感受到了弥漫在胸膛之间的愤怒,梗着脖子重复:“它是我的朋友。”   面前的男人脸色骤变,从愤怒到探究,不过脸上的表情依然没有多大变化,依然紧皱眉头,不悦的看着他。   两人就这么互不退让的对视,最终父亲慢悠悠的看了笼中的白毛狼一眼,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   看着父亲的背影消失在门口,靳久泄了气,颓废的坐在笼子旁,无力的对着笼子里的白毛狼王说道:“对不起。”   从始至终,白毛狼王都是一副悠闲自得的模样趴坐着,没有摆出攻击状态,看了瘫坐在地上的少年一眼,便收回了眼神,间或舔舔自己爪子上的毛,闲适的好像依然生活在大草原中。   这一天靳久在实验室里呆了很久,他有些不想回家,离开实验室之后,又在街上踌躇了很久,有些难过的想到,他其实无处可去。   站在家门口,看着家中亮着的灯,靳久深吸一口气,最终拿出钥匙,开门走了进去。   家中的保姆早已经辞退了,很小的时候靳久就一直过着一个人的生活,偶尔父亲回来,也不见得有多热闹,但到底不是孤独一人,靳久心中还是高兴的。只是此时走进来的时候,心情却很复杂,甚至深深吸一口气,做足了继续反抗的准备。   但真正走进去的时候,却发现事情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别墅里灯火通明,一向冷清的家中竟难得的有些热闹的气息,餐厅中的桌子上,摆满了食物,父亲坐在餐桌旁,穿着一身家居服,虽然脸上没有多少笑容,但在灯光的照映下,整个人柔和了不少。   见靳久回来,竟然抬手招了招,“等你很久了,洗完手过来吃饭,我去加热一下。”说着竟然站起身,端了一碟菜,向着厨房走去。   十五年来,即使有意见,也从未和父亲当面对峙过,但就靳久不多的社会经验来说,吵完架之后,难道不是应该冷口冷面,气氛更加的糟糕吗?   靳久怀着一颗忐忑的心,饶是心中有再多疑问,依然迅速地换了衣服,洗了手,又重新来到了客厅。   父亲正好端着热好的菜走出来,看着呆呆的靳久,随意的说道:“坐啊,呆站着干什么?”   靳久坐了下去,可是拿着筷子的手却有些不听使唤。   父亲叹了一口气,伸出手给他夹了一筷子牛肉,“吃吧,我知道这么多年来一直亏待你,但我也是没办法。你生出来就有异于常人,我总希望那些实验能够找出方法,让你你能变得正常点,活得更轻松点。”   靳久正襟危坐,突然眼窝有些热,将父亲夹的那块牛肉塞到了嘴里。   父子俩沉默的吃完饭。   当天晚上,靳久躺在床上,难得的心情很好,他告诉自己,父亲还是爱自己的,只要努力和他沟通,一定能够让父亲理解自己的想法,也一定能够救下白毛狼王。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父亲竟然开车将他送到了实验室,还交代他要好好练习。哪怕一向是个小大人模样,靳久说到底还是个需要爱的孩子,在得到父亲的关心之后,几乎是蹦跶着跳进了实验室。   他没有注意到,父亲在车中,看着他离去时探究的眼神。   一连一个多月,靳久都处在这样的快乐之中,以前厌恶的实验室,也显得可爱了许多,练习的兴致也从未所有的高涨,他告诉自己,会变的正常的,一切都会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父亲那天的话就像一剂强心针,给他从前的疑问做了一个很好地解释。哪怕父亲从未说过,但是他也像天底下所有的父亲那般,爱着他,希望他能快乐的生活,无忧的生活。   抱着这样的信念,靳久向自己唯一的朋友白毛狼王诉说着心中的想法。   谁知白毛狼王只是看着他,并未发表评价。   靳久知道那天父亲的话其实它都听到了,有些紧张,着急忙慌的在白毛狼王面前解释:“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父亲伤害你的。”说着又停顿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的补充道:“他是爱我的,只要好好和他沟通,一定会明白的。”   少年充满希望,似乎未来的生活从此一片光明,他不知道,黑暗即将降临。   靳久发现白毛狼王越来越冷淡,看到他的时候也变得越来越暴躁,这一天又是两人对练的时候,他才刚刚靠近,它就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矮下身子发出低低的威胁声。   “你放心,父亲一定会放过你的。”靳久站在笼子面前,手足无措的说道。   “蠢货,他不会放过我,更不会放过你。”白毛狼王生气的怒吼。   “不会的,父亲最近太忙,找到机会,我一定会和他说的。”靳久着急的反驳。   白毛狼王只是冷漠的看着他,连回答都懒得说,猛的扑了过来。   靳久迅速变身,在笼子里灵活的躲闪。   这一次,不再是教学的方式,而是真正的攻击,毫不留情。靳久不想伤害白毛狼王,只顾着躲闪,好几次差点被锋利的爪子伤到。   两人僵持了一段时间,白毛狼王突然停下,急促的喘气,一双眼睛痛苦的盯着靳久。   靳久步步后退,不明白为何它突然性情大变,“你听我说,一定会有办法解决的,我现在就去找父亲。”说着,变身回去,推开牢门就要出去。   谁知白毛狼王抓住这个机会,猛地扑向靳久,放松警惕的人立刻闪开,白毛狼王速度却没有减,直直的冲了出去,跑到了牢笼外面。   守在外面的两个穿着白大袍的工作人员尖叫躲开,可是速度哪里赶得上身经百战的狼王,一人被压在了爪子下,眼看着那锋利的牙齿就要落下,靳久迅速的变身出来,撞飞了白毛狼王。   变故不过发生在一瞬之间,另一个跑开的工作人员按响了警铃,穿着全身防护服的工作人员纷纷冲出,手里拿着武器迅速将房间包围。   靳久制服住白毛狼王,看到来人心中大惊,不过还是极力和白毛狼王交流,“你快跟我回去,他们不会伤害你的。”   白毛狼王被他压在身下,眼中迸发着怒火,极力想要挣脱束缚。   靳久心急如焚,却还是死死的制服住它,看到想要靠近的人,低声发出一声怒吼,围上来的人纷纷往后退了一步。   “它始终是只畜生,你快离开。”父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靳久猛地回头,一分神,白毛狼王抓住机会,利爪挣脱,向着他的喉咙袭来,但是却只伤了皮毛,并没有真正的嵌入其中。   靳久心下大喜,再想和它交流的时候,白毛狼王迅速跳开,被众多人举着武器逼到了墙角。   在包围圈外面急的团团装,想要冲进去,却突然被父亲抱住了脑袋,他有些疑惑的看向父亲,只是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白毛狼王一声怒吼,突然发出痛苦的狼吠。   靳久从包围圈外直接跳了进去,发现曾经威风凛凛的白毛狼王缓缓倒了下去,眼中带着悲愤与解脱。   穿着防护服的十几人想要拿着各式工具想要上前去,都被靳久的又一声怒吼吓退去,靳久冲上去,哀伤的用鼻子闻了闻倒在地上的白毛狼王。   靳久紧张的检查,却不知道它的伤口在哪,可是它的气息却越来越弱,眼睛也越来越浑浊。   “你会没事的,你会没事的。”少年这个时候已经完全慌了神,只觉得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梦一般。   白毛狼王死死的盯住靳久,最后发出一声低吼,眼睛闭上,再也没有睁开。   靳久心中大恸,他在一个白色不见天日的实验室里,高扬起脑袋,前腿下倚,发出了人生中第一声狼吠。   父亲靠近,皱着眉不悦的说道:“你该听我的,谁知道它什么时候会发疯,突然伤到人,畜生永远就是畜生。”   白毛狼王的尸体很快被人抬了出去,父亲也很快离开,靳久保持着狼的形状,坐在原处。   他的心乱成一片,白毛狼王死前最后一句低吼别人听来不过是它死前最后一句悲鸣,可实际上,它是对着靳久说的。   “快逃!”   靳久难过的倚在角落,迷茫着,它为什么会以这样的方式来终结自己的生命?如果它真的要伤害他,有机会的时候为什么不直接扼住他的喉咙?逃什么?又为什么要逃呢?   一连串的疑问,很快有了答案。只是这答案,从此让靳久开始了流浪的生活。 ☆、那些过去   一连几天,靳久都沉浸在失去朋友的痛苦之中,父亲也安慰过几句,不过翻来覆去,也就那几句,它是畜生,你难过也是不值得的。   靳久又恢复了曾经的沉默寡言,或者说比以前更加沉默。他不知道未来的路应该怎么走,更加不知道这样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只是有时候看到父亲的殷殷期待时,整个人都变的有些迷茫。而白毛狼王死去时最后说的一句话,就像一句咒语,每每在他梦中出现,惊出一身冷汗。   十五岁的靳久陷入了从未有过的痛苦之中,可他的父亲却从未关心过,只在他的速度值更加可观、攻击力更加强的时候给上一个笑脸。他会忍不住想,对于父亲来说,自己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直到那一天,靳久终于知道,对于父亲来说,他不过是一个实验品,一个非常成功即将派上大用途的试验品。   靳久从知道自己与人类不大相同开始,就在想世界上是不是只有他一个异类?他从未想过,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实验室里,埋藏着无数个他所不知道的秘密。   听力的开发已经远远超过人类,甚至快要达到实验临界值的靳久并没有表现出来,这个时候的他甚至想,如果一直表现不好,父亲还会不会对他偶尔露出笑脸,还会不会承认自己是他儿子?   带着一丝叛逆情绪的靳久因此听到了从此改变他人生轨迹的秘密。   那一日,靳久训练完之后,麻木的在洗澡间清洗身上的血迹,最近训练的强度明显的加大,和他对练的狼群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残忍,靳久觉得自己是个刽子手,残杀着自己的同类。   他收拾好自己,向父亲告别,准备离开实验室。   一百米、两百米,直到五百米的时候,实验室里才传来交谈的声音。靳久冷冷的扯了下嘴角,苦笑,他是那个被防备的对象。   从小到大,他很少见到或者听到实验室里工作人员的交谈,在他很小的时候,甚至怀疑过,这些人是不是都是哑巴?   直到一次偶然,听力训练取得成功,他却没有如实告诉工作人员时,才发现,只要走出实验室,达到那个临界值,他就能开始听到他们的交谈,而他的头顶似乎有一个监视器,在他尚未完全走出实验室之前,一举一动皆在监控之中。   今天同样如此,他甚至能听到在走出一定范围之后,听到了实验室里不少人松了一口憋着的气,其中包括他的父亲。   实验室里的工作人员开始小声的交谈,在靳久面前从来不苟言笑的几个工作人员竟然开始愉快的交谈。   “努力了这么久,这次终于快要见成效了。”工作人员A如是感慨。   “可不是,不枉老子花费了这么多时间,整日里陪着这些畜生。”工作人员B答道。   靳久抿了抿唇,压下心中的苦涩。   “信心要有,可你们别忘了还有不少失败品等着处理了。”另一人泼冷水。   “你能不能行啊?难得喘口气,要我说,那些半死不活的人直接溶了就成,连尸体都没有,也省的麻烦。”有人不满的说道。   靳久一直往前走的脚步顿了一下,不过很快又若无其事的继续向前走去。   实验室里的工作人员还在继续聊着,话说的越来越难听,气氛却越来越热烈,靳久的心一点点下沉,平时他们的话虽然大部分都听不太明白,可是连蒙带猜,也能知道他们正在使用人类做着什么实验。   他们的话题绕啊绕,突然就说到了靳久身上。   “你别说,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强悍的狼人。”一人说道。   “就是太冷了点,小时候还可爱些,长大了那眼神一看着我就觉得可怕,生怕他一个兽性大发就扑了过来。”   “得了吧你,你也不照镜子看看,那小子长的可算英俊,能看上你这老弱病残的模样?”   “操,我年轻时候也是实验室一朵花好吧。”   随后,听到几人打闹嬉笑,甚至开了几句黄色笑话,直到一声威严的喝止,一切才重新严肃起来。   靳久听得出,是父亲的声音。   他行尸走肉般继续往前走,不知为什么突然有些害怕听到后面的话,饶是他加快脚步,那些残忍的话还是一字不漏的进了他的耳朵。   “下个月正式开始试验。”父亲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此话一出,实验室静了一会儿,可很快,又传来讨论声。   “会不会太快了些?”其中一人不确定的问道。   “不会,要尽量快,那小子快要失控了。”像是在谈论不相干的人,父亲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   “不会吧?我看他对你言听计从。”   父亲没有回答,倒是另外一人说道:“这个提议我赞成,养虎为患,他能力越强,就越难控制。”   “哎,可惜了。你别说,看着这小子长大,突然要这样做,我还有些不舍得了。”说着,停顿了一下,又问道:“老靳你怎么看?试验要是开始,这小子百分□□十是活不下去的,你舍得?”   本来一直向前走的靳久突然停下了脚步,一只脚抬到了一半也停在了空中,心开始剧烈跳动。   “有什么舍不得?试验品而已。”父亲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着冷静,不带丝毫感情。   放下悬在空中的脚,风吹过他的脸颊身体,一股寒意袭来,原是不知什么时候,他早已满身冷汗。   后面的话,靳久没有再听下去。   他在空荡的街上走了很久,胳膊上、脖颈处还有每次训练前扎针留下的千疮百孔,腿上、身上还残留着训练时不小心受伤的伤口……可再多的生理创伤也比不过父亲那句试验品带来的冲击力强,一颗心似乎被按在刀山火海当中,经受世间最残酷的折磨。   那天,靳久回那个所谓的家时,已经是后半夜。   出乎他的意料,父亲坐在客厅,皱着眉看向他,不悦的说道:“以后早点回来,你不知道这样很让人担心吗?”   靳久望着本该熟悉却陌生的父亲,揣测着他今天说那句话时带着什么样的表情?不屑?还是厌恶?担心?他知道担心二字的意义吗?   心中有千百个疑问,可张开嘴却不知能说些什么,只点了点头,在父亲探究的眼神走沉默的走回了房间。   那晚,靳久听着不远处房间里父亲翻来覆去的声音,同样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夜晚冷清的房间显得更加的幽暗恐怖,黑暗从四面八方袭来,张开血盆大口,将他吞噬。   阳光洒进房间时,闭目养神的靳久重新睁开眼睛,眼睛里带着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杀气。   靳久利用两个星期的时间开始摸索整个实验室,他看到了实验室底层被关着的无数低吼愤怒的狼群,看到了奄奄一息同样关在笼子中的人类,同时也看到了似狼又似人一般的怪物,痛苦的在笼子中打滚,撕咬着血淋淋的肉。   他也终于知道,他们口中的试验到底是什么。   一个将人类变成狼人的计划。   秘密一点点被揭开,恐惧感也将他一点点吞噬。看着那些被划分为失败品的“狼人”,在实验台上活生生的被大卸八块,痛苦的嘶吼在靳久脑海中挥之不去。   在这里,人不是人,狼不是狼,统统只是试验台上的献祭品。   白天,靳久按照正常的安排,按部就班的训练。夜晚,靳久躲开众人的耳目,在地狱一般的实验室里游走,耳中充斥着各类痛苦的□□声。   靳久从前总觉得无法熟悉父亲,不知道他是一个怎么样的人。而短短的两个星期里,他终于认识了父亲的另一面,一个残忍至极,毫无人性的刽子手。作为实验室的负责人,面对生命的流逝,他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偶尔露出极度厌恶的表情,不屑的看着尚未送上试验台,苦苦求饶的人。   最近一整个月,针对靳久的一整套试验计划事无巨细,开了一个又一个的会议,确保此次试验取得圆满成功。与此同时,专门为靳久而制的实验室也准备完成,百万伏特的电网,确保他不会在实验途中逃跑。   作为目前为止最成功的试验品,靳久得到了全部的关注,时间越靠近,父亲对他越来越关心,甚至每天都会在家里等他一起吃饭。若是放在以前,靳久甚至会为这样的关心感到高兴,只是知道了不堪的真相之后,一切都显得如此的可笑。   终于,在他们预计试验开始的那一天,靳久逃跑了。等到最后一刻,在暗处观察那么久,他依然没有看到父亲哪怕一丝一毫的不忍。   靳久离开了,抛弃了身份,抛弃了所谓的父亲,抛弃了过去,开始了他长达十几年的流浪生活。 ☆、白程心疼   白程有一千个关于靳久过去的猜测,可没有一种似现在这般残忍,让她无法呼吸。靳久将她抱在怀里,当讲到那个所谓的父亲时,心中酝酿的火将她烧的恨不得当场爆发,可她唯一能做的只能紧紧的回抱他。   “那之后,我去过很多地方,也有过很多名字,但对于我来说,不过是一种称号。”靳久将下巴垫在白程的肩膀上,汲取着她的体温。   刚开始逃出来的靳久面对着外面的世界,整个人是慌乱的,对谁都保持着强烈的敌意,所有的信念与认知全部被推翻,他不知道可以信任谁,更不敢去信任任何人。   可是伤春悲秋的生活并没有过多久,逃出来时所做的准备很快就消耗殆尽,在真正认识这个社会之前,他首先面临的是生存问题。   跌跌撞撞,靳久细心观察,力求在现实中寻求自己的立足之地。刚开始,他只敢打些零工,在工地、码头、搬家公司等地做些卖力气的活,尽量不与人打交道。   后来,当他对现实社会有了进一步认识之后,试着去学习以前从未重视的知识,不断掌握新的技能。有时,他也会嘲讽的想作为优秀的“试验品”,看来也是有些好处的,最起码在学习新知识时,能够迅速的掌握。   再后来,靳久变成了一个合格的社会人,虽然还是不愿意与人打交道,能避则避,可他已经能够自如的生活在这个社会,如果他想,已经能够生活的很好。   如果以现代人定义成功的概念来定义他,靳久早已经是个成功的人,有足够的资金,有足够的本领,可在他自己看来,自己依然是被社会抛弃的“怪物”,带着面具,艰难的活在不属于他的地方。   “只是,每个地方我都没办法待太久。”靳久停顿一下,好半天才接着说道:“他,一直派人在抓我。”   白程自然知道靳久嘴里的“他”是谁,怒火又更上一层。和刚才与靳久生气时的怒火自然大不相同,那时带着委屈、带着不甘心甚至带着撒娇,只是这个时候是纯粹的生气,所谓怒火中烧不过如此。   靳久给她描述的场景只不过一两句话匆匆带过,白程无法想象真正身临其境时的靳久受到了多大的冲击,而那个所谓的父亲,又是多么的残酷与无耻。   “刚开始是难了点,可是到后面就已经习惯了。”靳久说完,低头去看怀中的人,眼中还带着回忆时尚未来得及收回的痛苦。   白程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像是被握在了他的手里,时不时被他捏一捏,掐一掐,心疼的快要无法呼吸,再看向他时,纵有千言万语,也不知道如何开口。   反而是靳久率先笑了出来,低下头,亲了亲她的嘴唇,开口:“做什么这幅表情?被吓到了吗?”停顿了一会儿,突然反问道:“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是怪物?”虽然嘴角带着无所谓的笑,可眼中的恐惧骗不了人,抱着她的手也加大了力气。   白程觉得缠在腰间的手突然使的力气,哪里是捏在腰上,分明是在她千疮百孔的心上又使劲捏了一把,看着他,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靳久本是随意一问,可好一会儿坐在腿上的人没有回答,隐在心底的恐惧不断的被放大,不自觉的又加大手上的力气,故意摆出了点凶狠的表情,“白程,我告诉你,晚了,你现在想逃也晚了。”只是声音中不自觉带上的委屈出卖了他真正的想法。   哪里会晚?如果,她真的后悔了,其实离开才是最好的方法,只要他离开,一切都会恢复平静,她能重新回到自己的生活当中去,再也不受打扰。一切都会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只一样,他舍不得,他无法想象自己的生活如果没了白程,会变成什么样?逃出来之后,他活的和行尸走肉并无多大分别,直到碰到了她。   想到离开,靳久的眼神黯淡下去,久久听不到回答的心也不断下沉,他甚至没有勇气再去看她的眼睛,束缚在腰间的手渐渐松开。   而这时,一直没有出声的白程终于开口说话,声音里带着威胁与哽咽,“你敢放开试一下!”   靳久诧异的看向怀里的人,对上的竟是一双泪眼朦胧的眼睛,想要张嘴说话,却被怀中的人勾下脖子,堵住了嘴巴。   短短的时间,心中却经历了上下起伏,此时如同经历了失而复得的恐惧与惊喜,靳久紧紧抱着怀中人,加深了这个吻。平常温柔的轻吻此时此刻变的如狂风暴雨般凶猛,两人谁都不放过谁,勇猛出击,汲取对方口里的温度,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确认彼此的存在。   一吻罢,两人皆是气喘吁吁。   “所以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也是在另一个地方被发现了踪迹,所以逃出来了吗?”白程突然气息不稳的问道。   靳久将她毛茸茸的脑袋按在了怀里,下巴抵在头上,感受着她的温度,来确认她的存在。   “那次是我躲的最久的一次,整整五年,我以为他已经放弃了,又或者这一次他真的找不到了。”回忆那段时间,靳久突然觉得离那段生活好似已经相隔了许久,“只是……”说到这里,竟是有些不忍再说下去。   躲躲藏藏的十几年里,没有人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也没有人会在乎,对于几乎一直孤独到大的人来说,温暖是他最不能抗拒的东西。可是,他害怕和人交流,不是因为害怕人,更多的是害怕与人产生感情,因为那意味着离开的时候会难上千万倍,他经历过一次,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   他曾经想过去白毛狼王说的那片草原生活,又或者彻头彻尾的变成一条狼,可是在人类世界生活了太久,想要重返大自然,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同类无法接受是一件事,更重要的是,从生理到心理,已经无法接受完完全全在大自然中生活,也无法习惯那样的生活。   他真的成了一条孤狼,只不过他隐藏在繁华的人类世界中。在白程之前,他的生活是一片死海,唯一的波动是碰到那对善良的老夫妻。   那时,靳久还叫陈伟,一个普通的化名,一个普通的人。他租住的房间在一个老城区,住在这一区点要么像“陈伟”这样背井离乡做点小生意的年轻人,要么就是在此处从出生到成长,最终又回到原处待到苍老的老人。   陈伟的对面住着的恰好是一对老夫妻,白发苍苍,携手相伴一生,虽然偶有拌嘴,但彼此心中都放不下对方。他沉默寡言,偶然碰到这对老夫妻,并不会打招呼,更不想和邻居结识,倒是因为一次意外,不得不打起了交道。   那是一个普通的晚上,不过八点钟,因为是冬天,老城区已经早早进入了睡眠状态。陈伟同样躺在床上,听外面的风声和雨声,看窗边的被吹打四处飘散的落叶,也听着各个住户的家长里短。   电视机里的爱恨情仇、被雷声惊醒而哭闹的婴孩、柔声细语哄着孩子的年轻母亲、青春期的少女躲在被窝里给男友打电话、挑灯夜读的大学生冲了一杯咖啡,给自己默默的打气,中年男子因为生活的苦闷而默默的抽烟,时不时的咒骂几句社会的不公……   这是生活的常态,普普通通,有无数烦恼,也有无数甜蜜与快乐。听着听着,逐渐困乏袭来。在这里生活五年,警惕心早已不似从前那般强烈的,他有时想,就以陈伟的名字,在这里过上一辈子也好。   突然,一声又一声低低的呼救声让陈伟清醒过来,他屏气凝神,在大门口处静静听着,最终确定这是对门的那对夫妻。拿起电话报了警,又叫了救护车,陈伟重新坐回沙发中,对门的呼求声逐渐弱了下去,转而代替的是细细的哭泣声,最终,还是打开了家中的门。   陈伟踹开了老夫妻的门,也庆幸自己闯了进来。   夫妻俩有儿有女,不过孩子长到后都离开了家,有了自己的家庭,大部分时候都只有两个老人相伴。因为下雨天,老人的腿脚更加不灵便,谁知老爷爷心脏病发,下床拿药的老奶奶又摔了一交,动弹不得。   陈伟及时的给老爷爷喂了药,又将老奶奶扶起细心检查了一遍,还好并不十分严重。救护车来的很是时候,将两个老人一前一后抬到了车里,惊醒的住户也有不少人出门看热闹,陈伟默默的退到了一旁。   第二天,天清气朗。老人的儿女又将老夫妻送了回来,日子似乎又回到了曾经的轨道。只是两夫妻这次似乎不打算放过陈伟,隔三差五的邀请他去家里吃饭,如果推辞,老人就会难过好久。   一来二去,陈伟竟和夫妻俩成了朋友。一桌子上吃饭,常常也会充满欢声笑语。有时候,陈伟甚至会觉得这样也很好,就这样一直正常的生活下去。   可就连这样平淡的生活也毁在靳立军的手上。   那一日,他在外面买了饭菜,高高兴兴准备回去的时候,半路上被突然冲出来的狼群逼到了巷子里。若是以前,他自然想着以最快的方式逃离这个地方,彻底的失去影踪,可他想知道,住在对门的老夫妻是否安然无恙?已经逃到一半的人,又重新跑了回去。   他住的那栋老房子,一切如同往日一般平静,而正在楼下手牵手准备散步的两个老人,注意到了气喘吁吁出现的陈伟,热情的和他打招呼,向他走来。   陈伟勉强带上笑脸,匆匆告别,在老人不解的眼神中,迅速的离开。   这一次,他的离开,不仅仅是告别两个老人,而是他这一生中目前为止,给过他温暖善意的两人,此次一别,即是永别。   陈伟彻底消失了,他又变成了那个在路上奔波流浪的靳久,没人疼,没人爱。   这一次,躲躲藏藏,靳久化身成狼,在丛林中躲避着追踪,却因为意外不小心坠入了悬崖。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随着水流来到了另一座城市。   和以前很多次一样,只要受了重伤,他会变成幼狼形态,无法变成人的形态。以这样的状态留在野外,等待着他的就是死亡,反而是城市中活着会稍微容易一点。   两个多月的时间,吃不好、睡不好,体力恢复的也极慢,脏兮兮的毛发,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模样。靳久已经做好了准备,这次伤的如此重,以这样的生活状态,恐怕至少要一年,才能恢复到原来的水平。如果靳立军再一次找到他,逃脱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直到那日,靳久在寒风中,碰到了那个多管闲事,额外烤了烧烤,追在他的身后,又将吃的放在一旁的白程,才意外的看到了机会,又意外的收获了一份感情。 ☆、寒夜温存   白程恨不得为靳久这么多来的委屈大哭一场,可是最终却什么都做不了,只得一次又一次的抱紧身边人,恨不得将他融入血脉,再不让他受一点委屈。   爱情就是这般神奇,一旦认准了人,明明本是毫无关系的两人,却突然变成了世上最亲密的关系,看不得他有丁点的难过,更无法忍受他在其他地方受委屈。   靳久被人这般宠着爱着,心中难免又甜又酸,抱着人温存一番,突然有些释怀,如果说以前的一切都是为了换取身边人的温暖,那么他甘之如饴。   新的一年已经到来,外面的烟花炮竹声终于渐渐消去声音。   靳久站起身来,将人打横抱起,亲了亲她红通通的眼睛,温柔说道:“先休息,醒来再说。”   自然的伸手拦住他的脖子,白程将脑袋自然的靠在他的胸膛上,听他胸膛前强有力的心跳声。从昨天到今天,从去年到今年,彷佛真的过了好久。可白程却觉得不够久,她希望时间能够长点,再长点,更希望,她和她的小白就这么相拥,已经度过了几十年的时间。   靳久将人放到床上,又回去关好房门,再回来的时候,看到床上抱着双腿,眼睛一直没有离开他身上的人,心中也软成了一片。   “不睡觉?”靳久同样坐到床上,歪着脑袋问着眼睛眨都不眨的女人。   只见她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颊,眼中似有千言万语,却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只顺势跪在床上,环抱着他的肩膀,低头用力的吻了上去。   靳久有些意外,却是顺从的张开嘴,任青涩的人伸着舌头长驱直入。直到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流到了他的嘴里,带来的苦涩终于让他伸出手,将她推开,发现她早已经泪流满面。   心中的酸涩与甜蜜一同袭来,靳久静静的打量,两人已这样的姿势互相对视,最终靳久深深叹息一声,将人压在身下,压抑了许久的□□终于爆发。   吻,铺天盖地的袭来,白程被吻的不能呼吸,却伸出双腿夹在他健壮的腰间,不愿放开,腿腕上缠上已经熟悉的尾巴,心中才觉得安全。   辞旧迎新的时刻已经过去,在外喧闹的人也慢慢归家。屋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雪,飘飘洒洒,覆在热气刚刚消散的炮屑上。屋外的温度逐渐下降,屋内却渐渐升温。   衣服早已经落在了床下,靳久覆在白程的身上,不放过任何一处柔软,密密实实,用嘴丈量她每一寸肌肤,看她紧张时自然供起的身段,听她激动时嘴中溢出的□□。紧要时刻,亲吻她的嘴唇,身下两人以最亲密的姿势相连,一下又一下,恨不得撞入她的灵魂。   白程伸出手摸过他的肌肤,感受手下肌肉的蓬勃有力,流连的在他线条优美的上半身来回抚过。   “这么喜欢?”耳边传来靳久的调笑声。   若是放在以前,白程肯定会脸皮薄的不承认,可此时此刻,她只恨不得有千万张嘴巴大声告诉他,“嗯,喜欢,很喜欢,最喜欢你!”   这话听在靳久耳里简直就是最好的催&情剂,眼睛染了热度,望着身下坚定的小女人,动作更加疯狂。   白程耳垂被人含在口中,又遭受猛击,整个人身体软了一半,在高&潮时刻,一口咬在他的肩膀,宣泄着生理和心理的激动。   咬完人之后,白程又深有愧疚,一下又一下的舔着他肩膀处浅浅的牙齿印,好像这样就能减少他的疼痛。   靳久看她这幅模样,只觉得爱到了心坎里,将人压下,又狠狠的爱上了一遍。   一场酣畅淋漓的□□,让小情侣之间的感情更上一层。   事后,两人全身赤&裸,盖着被子,以全世界最亲密的姿势相拥,哪管外面天寒地冻,屋内早已春暖花开。白程累的眼睛都开睁不开,却舍不得此时睡过去,耳朵贴在他的胸膛处,听他急促的心跳声逐渐平缓。   灵台突然闪过什么,白程眯起眼睛,抬起头,皱起眉,摆了副凶狠的表情,恶狠狠的问道:“那个女人你还没说呢?”   靳久望着前一秒还岁月静好的女人瞬间换上了一副牙尖嘴利的嘴脸,好笑又好气,手本来放在她的臀部,干脆顺势揉了揉,很喜欢这种柔软的触感,有些心猿意马,却还记得回话,无奈的说道:“这不没有机会嘛。”   不过,显然这样的答案完全不能说服眼前的女人。白程撑起手,眼睛微微眯起,一副不得到答案誓不罢休的模样。   被子被她撑起,专注于答案而丝毫没有发现春光乍泄的女人惹笑了依然虎视眈眈的靳久,伸手握住暴露在外的柔软,一身娇&喘,脱力的滑倒在某个作恶人的身上。   伸手想要反抗,靳久一个翻身,重新将人压在身下,亲吻她的耳朵时,柔声说道:“明天带你去见她。”说完,那吻便沿着脖颈一路滑下。   白程自然不会去怀疑靳久背着她做了些什么,只不过有些事像是梗在喉咙的鱼刺,既然知道了,就要连根拔起。之前,她是气身上的男人瞒了她太多事,竟然已经开诚布公的谈过,又得了他的准话,也不再去追究,当然,此时此景,也容不得她去追究,靳久抱着她,又陷入了另一轮情&欲温存中去。   ***   顾则回来的时候,楼上的那对鸳鸯早已经进入了梦乡。别墅里静悄悄,听不到任何声音,他径直回到房间,没有人的时候早已经收起了那幅吊儿郎当的模样,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陷在窗前的沙发里。   他人生中贯穿的一个目标就是“寻找”。   他要为祁远找人,寻找祁远的老情人,而经过几年的努力,其实很快就能达成所愿,而睡在客房的靳久就是关键人物。   其实这个世界上狼人的数量真的少之又少,以前不少狼人会选择躲到丛林中,自然老去,不留后代;也有些狼人和人类结合,但是生出狼人和纯种人类的概率一半一半;更重要的是,狼人的繁殖能力非常低,有些狼人天生就没有繁殖能力,哪怕是和人类结合,成功受孕的概率也会非常小。是以,在多种因素作用下,随着时间的推移,狼人的数量自然越来越少。   但有些狼人,却不甘如此,隐姓埋名,隐藏身份,最后自然消亡,对于他们来说,这是莫大的侮辱。靳立军正是这样的狼人,他希望狼人能够做这个世界的主宰,能够正大光明的生活,甚至希望全世界都是狼人。   而像靳立军这样的“狼人”,甚至“人类”,在各个角落都有不少,他们热衷于将人变成狼人的实验。祁远之所以认识靳立军,也是因为曾经为这样的实验提供过经济支撑。   祁远虽然是商人,甚至一度为了找人,失去了理智,但是当真正见识到实验的残酷时,还是及早的脱了身,这也是为什么顾则答应在他手下帮忙的原因之一。   但靳立军作为狂热分子,全身心的投入其中,从顾则打听到的消息来看,靳立军可谓是毫无人性,就连亲生儿子都不曾放过,从小就当做试验品来培养。想到靳久提起靳立军时眼中的恨意,自然也不难理解。   如果能够在靳久的帮助下,成功的找到祁远的老情人,那么是否说明,顾则想要找的人也不再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   有时候顾则会忍不住的想,如果那时候丢的是自己,现在会不会活的轻松一点?不用背负着满身的罪恶与愧疚,捱过一天又一天。   顾则知道自己是狼人,从他记事以来,就一直知道。他的父亲是一头健壮的成年狼人,母亲是普通的人类,勇敢、真诚、善良。他们一家三口在远离人群的地方,年幼的顾则尽情享受父母的宠爱,想哭的时候哭,想笑的时候笑,撒撒娇、耍耍赖,自由自在。   这一切随着弟弟的到来而改变,为了生弟弟,母亲几乎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整整在床上躺了半年,气色也恢复的不如从前。当时年幼的顾则对这个伤了母亲,又抢了父母宠爱的小肉团非常不满,好几次端详在婴儿床前,戳一戳他嫩嫩的小脸颊,想着,要是能把他丢掉就好了。   当时的顾则非常苦恼,在又一次碰到父母抱着小肉团,温温柔柔说话的时候,生气的撅起了了嘴,趁着大人不注意的时候,跑了出去。   那之后,顾则为这一愚蠢的行为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变身成小狼的顾则生气的在树林里奔跑的时候,完全没有注意到已经越过了父亲告诉他的,绝对不能越过的范围。   被网兜住,面对着突然冒出来凶神恶煞的陌生人时,顾则才知道害怕,可是任他如何冲撞,就是无法逃离那小小的牢笼,仰头稚嫩的嚎叫,只惹来那群陌生人的嗤笑。   直到父亲突然出现,顾则眼睁睁的看着那群人拿着各种各样的武器对付父亲,虽然父亲最终带着他逃了出来,不过已经遍体鳞伤。回到他们的住处,母亲昏死在地上,而顾则厌恶的弟弟也不知所踪。   从那以后,家中再也没有欢声笑语。父亲的伤没有大碍,母亲却因为从床上摔了下来,伤到脊椎,半身不遂,后半辈子只能在轮椅上度过。他们最终回到了母亲的娘家,父亲将顾则交给了母亲的父母,而他则全心全意的照顾妻子。   一夜之间,顾则好像长大了。在父母面前就像是罪人,再也不敢随意的说笑。哪怕父母曾经告诉过他,不是他的错,可怎么不是他的错呢?如果不是他的不懂事,弟弟不会丢,母亲不会瘫,好端端的一个家也不会散。   成年之后,顾则迫不及待的离开了家。   他背负着枷锁,到处寻找弟弟,期望有朝一日能够弥补这个错误。可是,想要在茫茫人海中找到几十年前的一个婴孩,又谈何容易?   一天,一个月,一年,十年……时间悄无声息的流过,可找到那个血肉相连的人,依然遥遥无期,顾则甚至不知道要寻找的那个人是否还活在这个世界中。   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顾则眼角有泪划过,不知自己有何脸面去见家中年迈的父母。 ☆、单身暴击   白程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昨天的放纵带来的是今天的酸痛,苦着张脸费力的翻了个身,龇牙咧嘴,暗暗下定决心,见到某个不懂节制的人,一定要狠狠的臭骂一顿。   房间的门被推开,站在门口的可不就是穿戴整齐,焕然一新的某人吗?看他脸上得意的笑容,白程默默的翻了个白眼。   “起床吗?”他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带来外面的清冽。   “不起。”白程很享受这样的时刻,却又无端生出几份骄纵,故意蛮横的说道,顺便还往床里面滚了滚。   靳久笑了笑,显然很享受这样的“无理取闹”,连人带被子一起抱进了怀里,“你不起我就自己去见别人了?”   “谁?”刚才还迷糊着的人立刻清醒过来,顺手环住他的脖子。某人却只是笑,也不回答,连人带被子一起抱进了洗手间。   洗手间里传来一阵嬉闹,可怜楼下耳尖的单身狗连连翻了好几个白眼。等这对鸳鸯洗漱好下楼的时候,单身狗已经自觉的出了门,免得再被喂上一把狗粮。   寒风凛冽,可怜的单身狗顾则打了几个喷嚏,裹好身上的衣服,低低的咒骂了几句,谈恋爱的都是神经不正常的疯子啊,明明昨天还是一副恨不得拿刀互砍,今天就一副恨不得缠缠绵绵到天涯的模样。   顾则在路上闲逛了一会儿,其实也没有什么要去的地方,只是今天早上一早打电话回家向父母拜过年之后,心中郁积的厉害,想要出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正月初一,昨晚的一场雪盖住了地上的狼藉,一眼看过去,白茫茫一片,倒是舒心不少。只可惜,街上的行人不少,短短的时间,干净暇白的地面很快就留下了污糟糟的泥印子。   平时顾则倒真是一个喜欢热闹的人,只是此时,却觉得异常的烦躁,干脆掉转往城里去的方向,招了辆车,向着郊区驶去。   没有人踏足过的地方,总算让顾则松了一口气,越往深处走,就连飞禽走兽的爪印也少了许多。顾则找了个隐蔽的山洞,脱了身上的衣服,活动活动四肢,变成狼的形态,瞬间在林间穿梭。   一圈又一圈,不知跑了多远,跑到最高处的时候,毫无顾忌的仰天长啸,惊起了林中的鸟,冲向空中,带起一片躁动。   只有一个人的时候,顾则才会承认,他想家了,非常非常想。他想念一家人在湖边林中的日子,想念父母脸上的笑容,也渴望他们的关心。   气喘吁吁的望着山下的一片白茫茫,心中的郁积这才慢慢散开,静静的在山顶站了许久,顾则这才转身下山。   回去的路上,自然没有那么好打车,顾则也不着急,一个人沿着公路缓缓的走着,发泄了一通,心情也好了许多。   靳久既然有了祁远老情人的线索,那么找到人指日可待。不过事先要解决靳立军,近来听说他的实验室因为太过肆无忌惮,已经引来了相关机构的关注,更重要的是,实验室失败的产物不小心被放了出来,在社会上引起恐慌,调查倒他头上也只是时间问题。纵使实验室有不少有权势的人在后台支撑,也成不了大气候。更何况,祁远为了线索,一定会站在靳久的立场,加快靳立军的倒台,强弩之末,不足为患。   倒是顾则需要好好想一想,在祁远这件事情解决之后,如何拉拢靳久帮助他找到弟弟才是重中之重。   一般狼人较之人类除了有变化形态的不同之外,在速度和听觉嗅觉方面天生有一定的优势,但实际上区别并不太大,所谓耳聪目明,因人而异,同样也因狼人而异。   有的狼人甚至比不过人类,这样的情况也并不少见,狼人宝宝通常身体都会比较弱,并不好照顾,要花费大量的精力,很多狼人宝宝甚至活不过一岁,这也是狼人数量和质量越来越少的重要原因。而有幸健康长大的狼人,除非后天刻意的在速度、听觉、嗅觉、等方面做训练,否则,正常人类环境中长大的狼人与一般人类的区别并不大。   顾则弟弟丢了之后立志要找人开始,就有意识的加强训练,是以他的能力高于一般狼人,但和靳久比,差的就不只一分半毫。从顾则通过消息网拿到靳久的训练计划之后,整个人都处于震惊当中,靳久的能力有多强,就从侧面证明了靳立军有多残忍。   顾则也开始能够理解靳久身上竖起的防御,从小时候开始就躺在实验台上任人宰割,被丢在牢笼中,与饿狼斗争,需要做无数一次又一次超越极限的训练,要打无数药剂……说实话,靳久能活到今天,没有死在实验室中,简直是个奇迹,当然,如果十五岁那年他不跑出来,估计也没有尽头的靳久了。   不管怎么样,靳久都是他寻找到弟弟的希望。   顾则浅浅的整理了一下当下的情况,发现事情其实也并不如之前想的那般毫无进展,整个人也轻松了许多。不自觉的连步伐也跨大了许多,双手枕在脑后,不自觉的吹起了口哨,在暖暖阳光中,觉得混身都舒服起来。   恰巧,不远处一辆红色的轿车驶来,顾则勾起嘴角,得意至极,好说,竟然是个女司机,根本就是为他准备的,解决了烦心事,再来个女人调调情,再好不过。   扯了根野草丢在嘴中,顾则露出一个痞子笑容,闲闲的看着逐渐驶进的轿车,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伸手招了招。   然后,就在顾则摆好pose的情况下,轿车丝毫没有减速,敞开的车窗中,他分明见到了一个冷艳的女人嘴上带着嘲讽的笑,疾驰而过,留下一个目瞪口呆对自己魅力开始充满怀疑的单身狗顾则!   一声惨叫,再次惊起林中鸟。   ***   说实话,真正开始坐下等人的时候,白程是非常紧张的,主要有两个原因。   第一,这女人是她曾经臆想中的情敌,她见过女人的背影,长发披肩,婀娜多姿,也见过手机中模糊的正面,和靳久走在一起,容貌登对,气煞人也。饶是靳久被她逼的对天发誓,与那人之间没有丝毫男女之情,但作为女人,总是留着些小心眼,想要一较高下的。   第二,则是靳久在早饭之后才告诉她,这女人竟是他的“救命恩人”。那时候靳久刚逃离不久,对于他来说,一切都是新的,都是陌生的,刚开始选择在码头做个搬运小工,人生地不熟,自然受到不少“老一辈”对新人的欺负。   虽然靳久有能力将这些人统统打趴,可这也很容易露出踪迹。靳久不得不选择容忍,一连一个星期找不到一单活,饿的受不了的时候,偷偷的躲在角落喝凉水。   这女人则是在这个时候从天而降,当然,那个时候,她也只是个少女。随着父母来码头买些新鲜的海鲜,看到躲在角落对着她手里的煎饼吞口水的少年,觉得有趣,趁着父母不注意的时候将手中的煎饼塞到了靳久的怀里,然后也不待人回答,便匆匆跟随父母向前走去,只在拐角处,突然回过头对着他眨了眨眼。   那之后,靳久才发现,其实少女和父母会经常出现在码头上,而每次她出现的时候,必定会将吃的塞到靳久怀里。有蛋糕、水果、有时候甚至会有一盒热气腾腾的粉面……   当然,靳久也不是怂货,很快就在码头上有了立足之地,虽然已经不需要少女给他送吃的,但是两人之间,一直保持着这样的来往。两人之间甚至没有过多的交谈,但彼此相视一笑,竟也成了朋友,有机会的时候,就会随意的聊上几句。   靳久吃了人许多东西,便想着回报,等少女生日那天,买了蛋糕,早早的在码头上等,却一直等不到人,一天又一天,直到靳久被靳立军发现踪迹,要离开这里的时候,依然没有等到人。   直到来到这座城市,靳久竟然碰到了曾经的少女,这才有了往来。   作为女人,特别是作为一个在感情中小气吧啦的女人,白程虽然感谢这位“少女”在靳久困难时施以援手,但这并不代表,她不吃醋。说实话,听着靳久回忆时脸上的表情,就如同打翻了陈年老醋,呛的白程回不过神。   这妥妥的就是一出偶像剧啊,如果两人没有分别,是不是就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如果没有她白程,是不是两人再相遇的时候就会点燃心中的小爱火,郎情妾意,夫妻双双把家还?   偏偏始作俑者靳久还一副沉浸在回忆中的美好表情,白程压了一瓶醋在心中,更加剧了一层紧张。   白程在洗手间拿出粉饼打了底,涂了唇彩,左看右看,有些后悔不能临时去买一条压得住场的裙子,烦躁的扯了扯靳久出门时非要裹在她身上的羽绒服,走到了订好的位置上,正襟危坐,盯着从餐厅门口进来的每一个女人! ☆、熟人相见   当一个身材高挑,容貌打眼,踩着高跟鞋一踏进餐厅就受到诸多瞩目的女人向着白程靳久这边走来的时候,白程整个人瞬间进入战斗状态,狠狠的瞪了一眼靳久,又伸手到桌在地下,在他的大腿处狠狠的掐了一下,这才摆上僵硬的笑脸,看着明晃晃的美女越走越近。   “这里。”靳久向着走来的人摆了摆手,招呼道,“先坐着休息会儿,这边还没有营业,要等会儿才能点菜。”   感受到腿间又被掐了一下,靳久看了一眼佯装无事的女人,忍不住在嘴角带上了笑,又对着来人歉意的笑了笑,正准备开口介绍,白程倒是抢先一步伸出手,用活泼悦耳的声音说道:“你好,我叫白程,很高兴认识你。”   同时,伸出手攀上靳久的手腕,两人看着就是热恋中无法分离的小情侣模样,但是只有被挽着的靳久欲哭无泪,感受她的魔爪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惩罚似的拧了一圈。   对面的女人看了一眼靳久古怪的面容,脸上了然的笑容更大了些,伸出手,和白程握了握,几人都落了坐,这才看着白程忍不住的说道:“我们见过,你不记得了吗?”   白程本来一直处于高度戒备状态,一边生靳久的气,没有事先提醒她这女人有多美,害得她差点跌了分,一边冒着酸水,思维无法控制一般,信马由缰,想着如果没有她这个“第三者”,这两人是不是就变成天造地设的一对佳偶?   是以,当面前的女人突然提出问题时,白程从刚才的戒备状态,瞬间掉入了迷茫之中,然后紧接着的就是尴尬。主要吧,白程在认人方面的能力,实在让人不敢恭维,常常在路上碰到和她聊天的人,明明完全不知道是谁,但是也得强撑着结束话题,因为这样,还闹了不少笑话。   白程可怜巴巴的望向靳久求助,只见他伸手按了按她的脑袋,脸上难得的染上了恶作剧版的轻佻笑容,若不是顾及着在大庭广众之下,白程磨磨牙,恨不得扑上去狠狠咬一口。   对面的女人脸上的笑容又大了几分,看着白程尴尬的模样也不在为难,笑着说道:“我是陆铭的姐姐陆念,也是白逸飞和肖怡涵学校的教导主任。”   看着白程一副思考模样,遂继续提醒道:“上次几个孩子打架的时候,我们在办公室见过。”   有了具体的情景,白程终于想了起来,那个时候穿着套装,盘着头发,一脸严肃的教导主任,赶紧又伸了手,满脸歉意的说道:“你好,你好,陆主任,实在不好意思。”握着她柔软的手,还是忍不住外头大量,“你看起来好像和那天还蛮不一样的。”   这次不只陆念,连带着靳久都笑出了声。   白程脸微红,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陆念倒是不在意,大方的摆摆手,“叫我陆念就行。没办法,在学校嘛,不能穿的太随意,还是要严肃些。更何况,那天被小崽子气到了,也一直没个好脸色,难怪你会不记得。”   “那倒也是,你如果在学校都这么美,那完了,学校里的那些小崽子再也不怕你这个教导主任了。”白程想想每天这么一个大美女晃在眼前,估计男生们会找更多理由犯点事被美女教训吧,想到轮流派对被骂的小崽子们,白程也忍不住笑出声。   “说起来,还要感谢你了,要不是那天在学校碰到你,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碰到我这个老朋友。”陆念谢过服务生端过来的水,笑着对白程说道。   “啊?”白程迷茫。   靳久宠溺的看了白程一眼,又揉了揉的她的脑袋,这才转过头对着陆念说道:“她算是我的小福星吧,要不然,我这句谢谢还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对你说了。”   白程听闻皱了皱眉,有些好奇的问道,“你们怎么碰到的?”   “不是碰到,是我去找她的。”靳久回答。   “那关我什么事?”白程已经彻底晕了。   “要不是你那天回来,身上有熟悉的味道,我肯定不能顺着味儿找到人。”靳久随意的说道。   此话一出,白程倒紧张了,伸出手扯了扯靳久的衣袖,转过头,小幅度的挤眉弄眼。不能暴露啊,人哪能顺着味找到另一个人啊??你又不是狗??   白程的紧张自然落在了陆念眼里,她拿起玻璃杯喝了口水,有些好笑的看向挤眉弄眼做着暗示的白程,又看向靳久,问道:“你还没告诉她?”   白程现在可算是一肚子疑问,为了强装镇定,尴尬的朝陆念笑了笑,也同样拿起杯子喝了口水。   靳久憋着笑,突然靠近白程,低声说道,“她和我一样是狼人。”   噗的一声,刚喝下口中的水全部对着前方喷了出来,还好身手矫健的陆念及时躲开。   “你!你!”白程指着陆念好半天,却是不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立刻转头向靳久求助,看到他点头,又转过去看陆念,她同样挂着笑容,点了点头。   靳久拿纸巾给还在震惊中的白程擦了擦喷出来的水,疑问道:“有这么惊讶吗?”   白程缓了一会儿,终于平静下来,不过还是哭着张脸,看向靳久,压低声音问道:“所以,以后我碰到的人都有可能是狼人吗?”   靳久也低头,顺势亲了下她的额头,好笑的说道:“你想得美,有我一个还不够吗?”   白程伸手捂住额头,迅速往后挪了一下,又瞪了他一眼,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陆念,脸上飞上了两片红霞。主要吧,她还是个恋爱新手,对这种大庭广众之下的亲密行为,实在接受无能。   好在陆念很贴心,低头看菜单,好似完全没有发现对面的小动作。   白程突然觉得心中的一块大石头放了下去,对陆念的感激之情一下子全部涌了出来,在靳久最困难的时候,碰到充满善意的同类,让他知道,自己不是一个怪物一般的存在,是一种多大的安慰。   她在桌子下伸出手,握住靳久的手十指交叉,突然觉得很幸运,上天给了她一个哪怕遭受非人磨难,却依然健康、勇敢、忠诚的爱人。靳久有些好奇的看向白程,碰上她满是爱意的眼神,心也软成一片,紧了紧相握的两只手。   最终,这餐饭吃的极其愉快,在闲暇的午后,带上爱人,和老朋友说话聊天,谈笑玩乐,回忆从前,也是人生一大乐事。   ***   夜幕沉沉笼罩的时候,街上的行人已经寥寥无几。   大年初一,依然是阖家团圆的日子,顾则已经在外面闲逛了一整天,可此时也没有想要回家的欲望,其实那也算不得他的家,只不过是一个睡觉休息的地方。   顾则紧了紧身上的衣服,一脚将易拉罐踢的老高,然后又准确无误的落在了不远处的垃圾桶里,向着熟悉的酒吧走去。   每当他想要逃避的时候,就会选择热闹的地方,外面寂寥冷清,穿过狭窄的通道,似乎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嘈杂的音乐裹着热气扑面而来,不过从门口走到吧台,背后已经开始渗汗。   酒吧正中央,舞蹈正high,年轻的男男女女,在闪动的灯光中拼命扭动,时不时的用嘶吼的声音交头接耳。   顾则坐在吧台椅上,点了烈酒,一口灌下,终于让冰冷的胃慢慢暖了起来。   震耳欲聋的音乐带着脑神经一起活跃起来,往常,这种地方是顾则的天地,如鱼得水,可随着年纪越来越大,来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年轻的单身男子,长相英俊,出手阔绰自然成为许多人觊觎的对象,顾则微笑着拒绝了第六个不小心撞到他身上,又暗示要不要一起跳舞的女子,突然觉得心神俱疲。   喝完手中的最后一杯酒,顾则站起身子,整整衣服,准备上个厕所就离开。穿过狭窄的过道,在服务生的指示下,来到了地方,放水之后,又对着镜子看了眼镜中人,眼睛下面大大的黑眼圈,脸上不自觉的带上了苦笑,心中暗想,看来,赶紧回去补觉才是该做的正事。   洗手,擦手,突然听到卫生隔间传来女生的低吟,顾则翘起嘴角,这种地方,简直是醉酒男女放纵的天堂。   顾则摇摇头,走出了厕所门,抹了一把脸,突然有些悲伤,这是真的老了?连玩乐都没了兴趣?   正在伤春悲秋之际的顾则完全没有注意到,从女厕所推门出来的女人摇摇晃晃,一头栽到了他的身上。   顾则皱了皱眉,有些烦躁,正准备将人推开,却在看清脸的时候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女人涂着艳丽的红唇,看得出来是经过浓妆艳抹之后的脸,也不大能看得清真实模样,抵着顾则的胸膛摇摇晃晃的站稳,眼睛朦胧的看着前方,又抬头看看顾则,突然打了个酒嗝,醉言醉语,“帅哥,有没有兴趣喝一杯?”   她一张嘴,便带着浓烈的酒味,顾则自然没兴趣和一个明显已经醉了的女人喝酒,他之所以停下,完全是因为,眼前的女人,正是白天的时候,开着红色的轿车,从他面前疾驰而过,带着不屑笑容的女人!!!   本想趁此机会算算帐,可对着已经醉的找不着北的人,算账也没多大意义,顾则耸耸肩,侧过身,带着痞痞的笑容,“喝酒乐意至极,不过很可惜,正好赶时间,下次有机会再奉陪。”   顾则说完就打算离开,可谁知手却被人抓住,只见面前的女人突然换了副嘴脸,一副受了侮辱的模样,“她就比我好这么多?连陪我喝杯酒的机会都不给?”   酒鬼的话很无厘头,不过看着她一副怨妇嘴脸,顾则耸耸肩,又是一个为了男人买醉的傻女人。他不愿再多纠缠,正想抽出手臂离开的时候,却被面前的人猛的一推,撞到了洗手间的门上。   修养再好,此时也有些生气,酒鬼的力气想不到的大,顾则没了好脾气,正待发火,却发现眼前的醉鬼扑了上来,二话不说,踮起脚,堵上了他的嘴! ☆、不速之客   一餐饭的时间,卸下了一直压在心上的猜疑,白程觉得异常轻松,陆念是个好相处之人,大方得体,人也爽利的很,虽然是狼人,但是从小就和人类一起生活,除了能够变换形态之外,基本上没有区别,陆念说道很多时候自己都会忘记这个身份。   靳久同样如此,将这么多年积压在心中的秘密一股脑的倾诉出来,卸下了恐惧与愧疚,第一次有自由的感觉,心上人不但没有被吓跑,还因为心疼他而落了不少泪,想想就觉得幸福。   回去的路上,两人手牵着手,傻乎乎的脸上一直挂着笑,倒是与大年初一这喜庆的日子相称的很。   甜甜蜜蜜的两人是被手机铃声打扰到的,白程掏出手机,看到韩雯雯美丽的脸庞出现在屏幕上,高兴的接了起来,朗声直接对着手机嚷嚷:“大明星,恭喜发财啊!”   “听你这得瑟的声音,看来和你们家那位和好如初呢?”韩雯雯调侃道,“大小姐,矜持,女孩子要矜持懂不懂?”   即使看不到人,白程也知道她现在是幅什么表情,定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却偏偏又挂着笑。   白程翻了个白眼,拆台,“你还好意思和我说矜持。说吧,你现在在哪里?我可是从橙子那里知道你今年没有回老家过年哦?自己招吧,是不是和蒋大师在一起?要不直接让他过来接电话?我也好和他探讨一下,你以前到底有多矜持。”   “啧啧啧,看你现在牙尖嘴利的,完了,谈了恋爱之后不是一般智商都变低吗?怎么亲爱的你反着来?”韩雯雯笑问。   “你等着吧,我不收拾你,也有人收拾你。”白程故意咬牙切齿的回道。   两人又随意聊了一会儿,白程的左手被靳久握在手里,塞到了他的口袋,右手拿着手机,一路走一路聊,开心处,还蹦到了绿化带旁的小台阶上,快乐的不得了。   “行了,再聊下去,我怕你们家那位有意见了。”韩雯雯打着哈欠说道。   “靳久。”白程骄傲的说道。   “啊?”   手机这边的人和手机那边的人同时迷茫的回应。   白程咯咯咯笑出声,像是恶作剧成功的小孩得意极了,对着手机那头的韩雯雯解释,“我家那位叫靳久。”   靳久整个人好像被泡在温水里,表情完全柔和下去,看着得意洋洋的女人,伸手揉了揉她被风吹乱的头发。   “我擦,白程你太肉麻了,我暂时不想理你,你自己反省一下,我们以后再聊。”韩雯雯嫌弃的声音里带着笑意。   白程也知道自己有些肉麻,可就是忍不住,她想要和最好的朋友知道自己的快乐,甚至想要全世界都知道她很幸福,但是因为世界并不在意,所以她最想和关心她的好朋友分享此刻的心情。   作为恋爱新手,她终于开始体谅那些到处秀恩爱的情侣们,当你身旁有一个值得炫耀的爱人时,真的分分钟想要全世界都知道。至于秀恩爱死得快什么的,完全是来自单身狗的孤独寂寞冷时的诅咒好吗?当然,某人坚决不承认,自己作为单身狗时,那一股看淡世间万物的情怀此时看来是多么的幼稚,如果知道在这头等待的人是靳久,那么老早就抛弃矜持,扑倒他的怀里了好吗?   “新年快乐!”白程给自己最好的朋友送上祝福,“过完年你和蒋大师,我和靳久,来个四人约会怎么样?”   “好。”韩雯雯停顿了一下,声音中带着些哽咽:“白程,我很为你高兴。”   白程眼窝热了热,回道:“你也是。”   靳久出现之前,很多孤独难熬的时刻,其实都是韩雯雯陪着她走过,两人聚在一起叽叽喳喳聊天的时候,也曾幻想过未来会过成什么样,甚至还天真的说过,干脆都不要找男人,一起相伴到老好了,但是,碰到了幸福,也知道,对方会送上最真、最诚挚的祝福。   挂掉了电话,白程的情绪有些低落,自然逃不过一直观察她的靳久,除了让他再一次感叹女人情绪变化之迅速之外,更多的是觉得心疼,将人搂在怀里,拍了拍她的脑袋,安慰道:“乖啊,没事的。”   白程脑袋被压在靳久的胸膛上,就着他的衣服擦了擦眼角的泪,艰难的抬起头,突然喊道:“小白。”   “嗯?”靳久低头。   白程将头重新埋回去,闷闷的回答:“没事,就是像确认你一直是我的小白。”   “傻瓜。”靳久低头,温柔的说道。   寒风中,他们只是在公园一角相拥的一对普通情侣,腻腻歪歪,也没有人给予过多的关注。   而韩雯雯挂掉电话之后,对着满室的黑暗,再也压不住憋了许久的泪。   韩雯雯很不喜欢回家过年,一个酒鬼老爸,一个无所事事的哥哥和一个霸道的弟弟,连带着一大堆总喜欢对她指手画脚的亲戚,回去也不过是找气受。   当然,没回去之前电话一个接着一个,好似她不回去,这个年就无法过下去一般。韩雯雯无奈,却也清醒,打了一笔钱过去之后,电话也完全消停了下来,连句道谢都没有。虽然有些失望,但是她也习惯了,从出来独立开始,和家人之间的电话,几乎全部关乎着钱。   打发了助理橙子,其实一个人过年,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当然,加个甩不掉的尾巴,也不怎么打紧。   本来韩雯雯的打算是窝在被子里,看剧,睡觉,过几天乱七八糟的日子,这个年也就过去了。但是蒋阳完全不给她这样的机会,拉着她大扫除,洗洗涮涮,又买了一堆年货,屋子里贴满了红通通的对联,厨房客厅里摆满了年货。   这个年,过的虽然不够热闹,但是却充满了年味。   大年三十晚上,蒋阳留了下来,其实韩雯雯没有想好,到底应该怎么处理这段感情,但她一直清醒的很,奉行的原则不过是及时行乐。   就在韩雯雯甚至有些摇摆,忍不住想,和蒋阳一起生活,经营一个家,似乎也是不错的选择。可这样的想法很快就被扼杀在摇篮里,蒋阳接了一通电话,只留了一句等我,便夺门而出。   韩雯雯不是独身子女,在她的生活中,从没有“唯一”这二字,从小到大,父母宠爱的定然是长子长孙,还有从小体弱多病的老么,她这么个不上不下的女孩子,基本可有可无,除了母亲活着的时候偶尔分点关爱,她从未享受过被人放在手心里宠爱的感觉。   很小的时候,韩雯雯就已经确定了择偶目标,其他一切好说,如果要结婚生子,那么那个人一定将她捧在手掌心,事事以她为先。   蒋阳很好,回头的时候,他肯定有千万种理由解释今晚的行为。但是在韩雯雯这里,这段感情已经走到了终点。   说她矫情也好,无理取闹也好,她需要的是独一无二。   ***   白程和靳久在外面腻歪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回家,顾则的别墅虽然很舒适,但比较起来,定然没有两人住惯了的家舒服。   只不过在回去之前,靳久拨了几个电话,确认一切无虞之后,这才领着白程往回走。白程没有多问,现在的她全身心的信任靳久,她有这个信心,恰当的时候,他会告诉她所有的事。   隔了两天回来,白程竟还有些激动,有种离家几年的错觉,那天早上在小区门口的恶战丝毫看不到踪影,网上、电视、广播都没有任何提起的讯息,肯定有人已经为“战场”善后。   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虽然确认过安全,但是靳久在到达小区的时候,还是全副戒备状态,警惕的四周打量,连带着白程也跟着紧张起来。   等到终于踏入电梯,白程才终于叹了一口气,转头看看靳久,突然有种特务接头的兴奋感。   只是刚松了一口气的两人刚到门口,靳久伸手阻止了白程开门的动作,并迅速的将人护在了身后。   白程手中的钥匙没有拿稳,掉在了地上,金属与大理石的碰撞,带来尖锐的响声。   伴随着这响声的,是房门从里面缓缓打开。   一个陌生的中年男子立在门口,身材高大,神情严肃,鹰钩鼻,棕色的眼眸,眼神凛冽,带着让人不舒服的探究,似乎要看进人的脑海里,头发灰白,额头处的皱纹非常明显,嘴角处也有着很深的法令纹,那是经年累月严肃的表情所造成的。   白程的心咯噔一下,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靳久也突然有些许的慌张,握着她的手猛的一紧。   两人对峙,谁都没有率先开口。   握紧手中的手机,咽了一口口水,白程紧张的看着一动不动的两人,拿不准到底应该报警还是找顾则帮忙?   不知过了多久,站在门口的陌生男人终于率先开口,“好久不见,儿子!” ☆、险象环生   “你想怎么样?”靳久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愤怒,往前走了一步,正好将白程整个挡在了身后。   “这么久不见,这就是你对待父亲的态度?”靳立军闲闲的说道,嘴角牵起一抹冷笑。   白程已经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做了那么多没有人性的事,还好意思自称父亲,恨不得亲自上去抽他两大嘴巴子。   “哼,父亲?我从小到大受折麽的时候,可不记得自己有个父亲。”靳久说着停顿了一下,又接着嘲讽的说道:“哦,对了,就是我的好’父亲’亲手把我送上刑台的。”   靳立军的眉皱的更深,打量着站在他面前的靳久,那眼神带着深深的探究,突然笑出声:“你知道你现在的样子简直就是进入青春期的少年,只不过你这叛逆期实在有些长啊!”   白程拿不准靳立军到底想要做什么,靳久也同样如此,在与他对峙的时候,警惕的主义者旁边的动静,握紧的手心开始微微出汗,他一个人问题倒是不大,但还有白程和他一起,就必须要做到万无一失。   “你想怎么样?”靳久让自己尽量平静下来,冷着声音又问道。   “跟我回去。”靳立军盯着他的眼睛,目不转睛的说道。   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靳久嗤笑,“你认为我还会束手就擒?然后回去被你继续玩弄?”   靳立军脸上闪过恼怒,不过很快收敛,又恢复了那一副严肃面孔,“靳久,你在外面也呆了十五年,有家不回在外面流浪,就是你想要过的生活?”   时间拖的越长,靳久就越疑惑,他自然不会天真的认为靳立军是来打算和他叙父子之情的,但是如果要抓他回去,那么以靳立军的性格一定早有安排。   靳久已经完全从见到靳立军的影响中恢复过来,牵着白程的手拉在身后,若无其事的在她的手心写了顾字。靳立军安排了几个人躲在走廊的尽头,即使他们尽量不发出声响,但喘息声出卖了他们。   靳立军也是人精,自然不会大张旗鼓的安排太多人潜伏,知道靳久能够闻出动物的气味,这一次低级的放野狼和狼狗的方式直接弃用。也不知道几人潜伏了多久,难怪靳久在刚开始的时候没有发觉异常,没有任何异响和交谈,实在很难分辨到底是原本的住户还是不怀好意的靳立军一伙。   “我想要什么生活就不劳你操心了。”靳久平静的回道。   “如果我一定要你回去呢?”靳立军显然失了耐心,声音里带着焦躁,同时眉头也皱的更紧。靳久没有回答,靳立军继续说道:“况且,现在实验室和以前不一样了,哪怕是做实验,也绝不会伤到你,作为男子汉,你就怕那点小伤小痛?”   在他眼里那些折麽竟然只是小伤小痛?靳久连苦笑都扯不开嘴角,如果说突然看到十几年未见的父亲,他的情绪有些复杂,那么现在,已经成功的变成了厌恶,只不过靳久还没来得及说话,倒是白程实在忍不住,怒道:“小伤小痛?扒皮喝血的人果然与众不同,要实验你自己上,靳久绝不会再充当你的工具!”   靳立军眉头皱的快要夹死苍蝇,冷冷的看了白程一眼,转向靳久:“你跟不跟我回去?”   本来白程因为激动说了那些话,说完之后就后悔的要死,生怕节外生枝,多惹麻烦。但是,说实话,是人都能看出,靳立军今天是有备而来,无论她说不说话,估计都少不了一场恶战。   靳久在她手心写字之前,已经悄然的给顾则发了求救短信,只希望那个平时一万个不靠谱的人能够在关键时刻靠谱一次。   靳久握着白程的手紧了紧,毫不示弱的与其对视,铿锵有力的回道:“想都别想。”他早已经不是渴望父亲关注的小男孩了。   白程虽然看不到靳久的脸,但与父亲对峙,免不了一场恶战的人,心里肯定不好过,更紧的回握他,恨不得把所有的勇气都传给他。   昏暗的走廊里,寒风掠过,将靳久的那句话带的更远,一时无人说话。   靳立军打破沉静:“你不是一直想要知道关于你母亲的事吗?”看着靳久骤然紧缩的瞳孔,继续说道:“跟我回去,你想要知道的所有事我都告诉你。”   如果说刚才是厌恶,那么现在就是□□裸的痛恨,靳久不知道到底多么残忍的人才会拿这样的事来要挟自己的亲生儿子?恨意来的如此猛烈,靳久蓝色的瞳孔在他没有察觉的时候逐渐变成了一片红色。   靳立军死死盯着他的变化,嘴角突然带上诡异的笑容,“如果我告诉你,她根本没有死?还活的好好的,但是因为你而受尽折磨呢?”   白程发现情况大不妙,因为靳久已经开始失控,松开了两人相握的手,脑袋上已经冒出了直直竖起的狼耳,衣服被撑开的声音在安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刺耳。   “靳久!”白程紧张的去拉他的手,却扑了个空,抬头看向靳立军的时候,发现他脸上带着得逞的笑容。   白程心中又急又怕,迅速绕到靳久的前面,发现他的脸也逐渐变成狼头模样,锋利的獠牙缓慢的变长,眼中已经一片血红。两人在丛林中时,靳久也曾当着她的面变身,但那时候的白程丝毫不觉得害怕,现在却怕的心都在颤抖,她不知道靳久不受控制之后会发生什么事,也不知道靳立军到底要打什么算盘。   白程回过头对着靳立军怒目而视,却见他突然抬起了手,对着空气突然挥了下来,脸上带着志在必得的笑容。   白程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她猛地扑过去,试图将靳久扑倒在地,可一直空荡无人的走廊突然出现好四个身穿黑色衣服行动敏捷的人,抬着手指向他们的方向。   靳久发出一声吼叫,一个转身将白程护在身底,变身已经完成,可他的背部和侧面插着好几个小小的飞针,迅速的将靠近的两人丢在了墙上,力气过猛,有一个撞到头,直接昏死过去。另外两人看着躺在地上□□的同伴,面色踌躇。   “怕什么?它现在不过是掉进猎人陷阱里的可怜虫!”靳立军大声吼叫着。   白程强装镇定,颤抖的伸手将那些飞针迅速拔掉,可里面的液体已经扎进了靳久的体内,穿着黑色衣服的人向他们试图靠近,靳久怒吼一声,又将她完全挡在身后。   走廊上,一只威风凛凛的白狼眼中怒火滔天,恨不得立刻扑上去将罪魁祸首撕得粉碎,竟如此卑鄙,激怒他,然后趁着他变身时短暂时间的对付他,所谓的父亲从一开始就打算好好的利用他的感情,不择手段的达到自己的目标。   靳立军终于从门口走过来,脸上带着得意的笑,“你真的以为能逃得出我的手掌心?”笑容和愤怒占据了他的整张面孔:“在你身上我耗费了三十多年的精力,你以为我会轻易放过你?要不是你,我早就成功了,都怪你,毁了我的生活,又毁了我的梦想!”   已经撕破了脸皮自然也不用有太多顾虑,白程靠墙站起来,怒骂:“呸,你这样的人哪里配有梦想!”   靳立军的脸因为愤怒已经开始扭曲,眼中带着戾气,恶狠狠的看向白程:“尽情的骂,尽情的说,愚蠢的人类,这将是是你最后活着的时刻。”   然后又看向靳久,眼中带着嘲讽:“真搞不懂你这样的狼人,白白浪费了上天的恩赐,为何总是选择和这些低贱的人类在一起?愚蠢至极!要不是因为你的资质不错,老子早就咬断你的脖子!”   他的话音刚落,靳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扑了上去,冲着他的脖子咬去,靳立军抬手护住,整个胳膊被咬起,又狠狠的摔了出去,重重撞在另一面墙上,又砸在地上。   极快的速度,足够靳久在攻击完之后,迅速的退到原来的位置,依然将白程护在身后,穿着黑色衣服的同伙脸上露出恐惧,不自觉的倒退了一步。   白程恨不得鼓掌叫好,可是下一秒,整颗心都揪了起来,因为本来像一堵墙一样挡在她身前的靳久身体忽然歪了下去,前爪撑地,摇摇欲坠有要倒下之势。   靳立军扶着墙站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突然笑出声,“怎么样?这药剂很给力吧?为了对付你,可是有一整个团队在研究。你越厉害,老子越高兴,等你在实验室被大卸八块的时候,我离梦想就又进了一步,那时候整个世界都将是我的!”   靳久喉咙中不断发出低吼,尾巴已经缠上了白程的小腿,迅速回头看了她一眼。白程会意,在靳立军讲话的时候就已经趁着靳久歪下的身子爬到了他的背上。   刚坐稳,靳立军终于从癫狂的状态中回过神,其中两人拿着电击棒冲了过来,靳久一个跳跃,从另一人头顶飞过,迅速的向着楼道跑去。   这一层住户本来就不多,除了白程之外,有一对因为刚生了宝宝,一家三口都住到了娘家;有一对小情侣,经常夜不归宿;另外一家四口,两个孩子住校,只有夫妻二人。   走廊的响声惊动了在房间早早入睡的中年夫妻,丈夫刚打开门,就看到眼前高大的白色的物体从眼前跑过,还没看清,已经消失在楼道中,而后面几个凶神恶煞的男人紧跟其后,他伸头出来,想要说话,就被人猛的推开,撞到了铁门上,发出刺耳的响声,紧跟其后出来的妻子,尖叫出声,想要找人算帐的时候,眼前已经没了身影,只有一个空荡荡的过道。   白程低着头,闭着眼,紧紧的抱着靳久的脑袋,将整个头都埋在他的背上,风从耳边划过,在从上往下跳跃时,靳久的身体突然失了平衡。   紧要关头,靳久迅速转身,将白程护在胸前,撞在了栏杆上。   靳久从栏杆上滚到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白程被护着,整个人撞在了白狼柔软的腹部,脑袋有些眩晕,却没有大碍,紧张的将已经逐渐失去意识的靳久抱在怀里,他的脑袋因为在剧烈的撞击,开了口子,鲜血从他的头顶冒出,迅速染红了雪白的毛发。   白程含着泪,挡在靳久的面前,脱掉外套试图堵住不断冒血的伤口。靳久看了她一眼,眼神已经恢复了澄澈,伸出舌头舔了舔她落泪的脸颊,似在安慰。   白程闭着眼,勉强的扯了一个笑容,拿脸颊蹭了蹭他的嘴巴。   楼梯口急促凌乱的脚步声冲着他们的方向跑来,越来越近! ☆、援兵赶到   嘈杂的脚步声不断靠近,一群陌生的男人穿着整齐划一的迷彩服,端着武器,突然从楼下冲到了来到了两人身旁。   白程像一只护仔的母鸡,张开双手,整个人挡在了已经失去意识的靳久旁边,他已经变回人的形态,只是因为变身,身上的衣服已经七零八落,近乎□□,只有一些零散的布片裹在身上,白程将大衣盖在了他的身上,头上的伤口还在,血并没有完全制止,那一小块,洇了一滩殷红色。   她的眼中烧着熊熊怒火,已经做好殊死搏斗的准备,哪怕是以卵击石,也要奋力一搏,绝对不让靳久再次落到靳立军这样的人渣手中。   带头的几个人停下了步伐,后面的人又有条不紊的继续向楼上走去,白程眼中的抗拒逐渐变成了疑问,只见其中像是带头的一人,低着头打量了一会儿,突然对着手中的接收器说道,“已经找到两人,都无大碍,现在马上把人送回去。”   说着,就向身后的人示意,“把人带上。”   白程着急忙慌的一把按住靳久,警惕的问道:“你们到底是谁?”   男人看向白程,“我们接到命令,一切听靳久的吩咐,就是他吧。”说着,手指向躺在地上的靳久,看着白程依然不信任的眼神继续解释道:“如果你没意见的话,我要带你们去安全地带。”   楼上传来打斗的声音,白程尚在犹豫,就听那个男人继续冷静的说道:“你想要考虑多久就可以,但是我不确定他的脑袋还有多少血可以流。”   正中痛点,白程发现也没有更好的方法,又想到靳久在来之前打的几个电话,况且就算他们居心不良,白程也没有能力阻挡他们。   最终,两个人抬着靳久迅速的向楼下走去,白程紧跟其后。   下楼之后,靳久又被塞进了一辆黑色的车中,一脸严肃的男人还没说话,白程就迅速的钻了进去,生怕出现意外。   车子很快向前驶去,一路上,白程的心都是提起来的,不确定到底要去哪里,她小心翼翼的拿着衣角堵住靳久的伤口,一只手握住他的手,时不时紧张的看向坐在副驾驶位置的男人以及手中的手机,给顾则发出的求救信息一直没有回复,也不知道那家伙有没有看到。   男人打了个电话,寥寥几句,“受伤了。”“好。”“在去的路上。”然后利落的挂断了电话。   白程将靳久靠在她肩上的身体扒拉的更近些,警惕的看着眼前人。   “白小姐,不用那么紧张,祁董事长交代过,让我们一切听靳久先生吩咐,而他的要求,首要任务就是保证你的安全。”男人一字一句的说道。   还在怀疑他居心不良的白程有些尴尬,不过还是很快的回答:“谢谢。”心头还是有不少疑问,正待开口的时候,只见男人突然低声说道:“到了。”   白程丛窗户看出去,原来他们来的地方是医院,所有的疑问全部被抛弃,靳久得到治疗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一番折腾,等靳久检查完身体,缝完针,送到高级病房休息时,白程才终于呼出闷在心口的那口浊气,小心翼翼的将他放在白色被单外面的手塞回去。   因为伤口的原因,靳久头顶处的头发被随意的剪短了不少,白程心疼的看着贴上纱布的地方,低头在他苍白的脸上吻了吻。   病房外面是那个救他们出来的男人在站岗,无论白程怎么说,就是不肯坐下来休息。   一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此时放下心来,白程也泄了力。   这里是祁董事长亲自让人安排的,医生护士都很安静,告诉白程人没有大碍,只不过可能要睡上几天之后,就迅速的离开了。独立的病房也很方便,外面还有一间客厅,东西一应具全。   白程想要去外面的沙发上躺一下,可又不放心靳久,最后干脆趴在床边,握着他的手,就这么睡了过去。   ***   祁远来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哪怕是医院也静悄悄的,没有急救车的哀鸣,白日里因为痛苦而□□的病人也终于难得的进入了梦乡。   靳久是他找到人的希望,与他做的交易,祁远自然上心,听到汇报之后,一个人在办公室辗转反侧,最终决定亲自过来看一下。   他厌恶过年,这般喜庆的日子,人们的笑脸似乎无时无刻不再提醒他,嘲笑他,木槿早已离开。祁远家中人不多,关系也并不好,平时应付着已经算是仁慈,过年的时候,他只想把时间留给自己和木槿,哪怕仅仅是回忆。   思绪万千,虽然已经过了探视时间,祁远还是在院长的带领下,畅通无阻的来到了靳久所在的病房外面,守在门口的人低头过来汇报,祁远挥挥手,一旁点头哈腰的人识趣的带着人迅速离开。   “没有大伤,不过听说要睡几天,靳立军专门研制的,药效太强。”手下的人如实说道。   祁远听着更加烦躁,多睡一天,意味着找到木槿的时间就更晚一天,之前因为毫无希望,反而不敢有太大的期望,此时有了点希望,反而止不住生出期待。他给靳久的期限也就是过完大年初一,必须要给出木槿确定的位置信息,谁知道,节外生枝。   说起来,他和靳立军也算是老相识,交情不深,但是曾经也是一条船上的战友。   那时候木槿刚刚离开不久,而六神无主的祁远不肯放弃任何希望,碰到需要钱的靳立军,自然大力支持,他甚至一度成为靳立军实验室的主要赞助者,就是为了一个不切实际的计划,他想要通过研究,能让狼人变的更强,甚至将人类变成狼人,那么找到木槿的机会就会更大一点。   谁知道,靳立军越来越失控,做的事也越来越丧心病狂,冷静下来的祁远自然不会再蹚这滩浑水。抽身而出的时候,他和靳立军自然也撕破了脸皮,只是他有权有势,靳立军动他不得。   说到底,祁远也不是什么大善之人,就算知道靳立军利用活人做实验,也不会断他道路,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而已。   况且,从一开始祁远就知道,靳立军成不了气候,他人太偏执,又太阴狠,就算找到其他愿意支持他的人,也很难长久的合作下去。   果不其然,在和靳久建立合作关系之后,祁远就已经迅速行动,派人打听到靳立军实验室的状况一直没有进展,甚至中间一度关闭过几次,无论是人员还是资金方面,都出现断层情况,而一意孤行的靳立军甚至让失败的实验品注入活狼和活人的体内,当场暴毙的不在少数。   最重要的是,一次实验室的暴动,让不少实验半成品跑了出来,社会上的几起伤人事件自然被掩盖的很好,但有关部门已经迅速启动,祁远尚未动手,实验室就已经彻底关了大门。   倒是靳立军没有被抓获,带着几个死忠的人,逃了出来。   祁远叹了口气,还是太掉以轻心,差点让一个不成气候的靳立军误了大事。   “人抓到没有?”祁远想起此行的目的,转头问道。   男人明显有些迟疑,脸上闪过愤懑,“让他逃了,太奸诈,不知从哪里找出来一群疯了一般的狼狗对付我们的人。按照您之前的吩咐,为了不引起民众围观,我们迅速离开了。”   这样的答案显然不能让人满意,不过靳立军老奸巨猾,又是最后关头,负隅抵抗也是无可奈何之事,“派人继续找到靳立军,我不希望他再出来误我的事。”说着就要推门进病房,突然又转过头,毫不表情的说道:“必要的时候,不留活口。”   眼前的人重重的点了一下头,看着祁远走进病房,身后的门关了起来。   如果说古代的皇帝有死士,那么他们相当于现代社会中祁远的死士,只是以前的人忠于的是皇帝,而现在的他们,忠于的是金钱。只不过,他们都无名无姓,唯一的要求就是服从。这些人大部分是从部队退出的特种兵,也有不少被部队开除的人,不适合部队不要紧,只要有本事,社会上多的是需要他们的人。   祁远皱眉,穿过病房的客厅,再想往里走的时候,有一个面色严肃的姑娘迅速的从病房里走出来,严严实实的关着门,挡在门口,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护仔模样,警惕的打量着祁远。   初时有些惊讶,但很快明白过来,想来,她就是靳久不惜一切保护的人了。   “你是谁?”护仔的姑娘语气不善的问道,显然不喜欢他这个突然到来的不速之客。   祁远有些好笑,挑眉问道:“靳久看来没有大碍了?”   没有得到回答,面前的姑娘显然不满意,但是看他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终于很快反应过来,试探性的问道:“祁远先生?”   “你好,想必你就是白程了吧。”祁远点了点头,反问道。   姑娘有些不好意思,脸红了红,点头。   祁远又扬了扬下巴,“他怎么样?”   “已经没有大碍了。”白程回到,顿了一下,有些迟疑的说道:“还要谢谢祁远先生及时的帮助。”   祁远耸了耸肩,“交易而已。”说着,上下打量了一番,这姑娘头发乱翘,嘴角还有压出来的睡痕,想必是直接趴在床边睡的,而她身上穿着的衣服甚至还带着血迹,没有大衣,可能夜间的温度太低,嘴唇冻的有些青紫。   “既然他睡了,你也该好好休息一下。”虽然已经打过招呼,但是白程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依然挡在病房门口,看来也不打算让他进去。   “我出来给他再加床被子,夜间冷的很。”白程答非所问,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但绝对算不上热络。   祁远笑了笑,看样子这姑娘要和他耗到底。   “那我明天再来看他。”最终,祁远败下阵来,转身离开,其实本来他也不是真的关心靳久,只是,能确认他的身体状态,不要误了自己的事才好。   直到祁远出去准备关门的时候,回头看,那姑娘依然像是一只警惕的母狼,守在门口,确认他离开,好像她的身后就是一切,绝容不得丝毫闪失。   关上门,祁远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去,冰冷的塑料椅,连带着整个人心都凉了一截,消毒水的味道一直往鼻子里灌。   突然,他非常羡慕那个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人。曾几何时,他也有这样一个姑娘,守护在他的身旁,像是得到了天堂! ☆、世界很小   天已大亮,靳久的药效还没有过,医生查房时说过,常人被注射那么大量的高浓度麻醉剂,睡上几天几夜也是正常的,但是以靳久的身体素质,最慢晚上就会醒来。   头顶的伤虽然不算严重,但缝了几针,自然也不会好过,靳久有些发热,昨晚上睡得非常不安稳,时不时的呓语几句,听不太清楚,偶尔会喊上几句清晰的爸爸和妈妈。   见识到昨天靳立军那副嘴脸,想到靳久以前就是跟着这样的父亲眼巴巴的希望得到一个拥抱,一个笑容,白程整颗心都揪在了一起,恨不得能够穿越回到那段时间,好好地将他抱在怀里搂着疼着。   一有动静,趴在床边的白程立刻醒来,伸手摸摸他的额头,像个傻姑娘一样,不厌其烦的握着他的手,哪怕明知他听不到,还是温言细语的安慰着,“别怕,别怕,没事了,我在这里陪着你。”   有些人,根本没有做父母的资格。这样对比下来,白国熙和程兴霖也不算太差,在他们力所能及的时候,也会给予她这个不受欢迎的孩子一点爱。白程苦笑的想着。   虽然医生已经说过没有大碍,可是,对于将靳久放在心上的人来说,只要他还没有睁眼,一颗悬着的心就不可能完全放下来。   拜托小护士去外面买了日用品,白程又打了温水,细心的给靳久擦脸,擦身体。收拾妥当之后,又将买的一束花插在了从小护士那里借来的花瓶中,摆放在床头柜前。   顾则气喘吁吁赶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白程静静的趴在床边,两人的手在被子外面轻轻握着,而从病房窗户里洒进来的阳光。温柔的笼罩着两人,一束鲜花俏生生的挺立着。若不是地方不对,时候不对,还有躺在床上的人头上刺眼的白纱布,他甚至觉得这样的场景很美好。   一大早看到白程的求救短信时,顾则昨晚醉酒留下的后遗症立刻吓没了,从床上蹦了起来,连带着吵醒了睡在一旁的陌生女人,突然听到女人声音,可怜顾则一惊未平,又起一惊,一脚踩空,从床上到地上结结实实的摔了一跤。   两人皆都是宿醉的邋遢模样,一脸震惊的看着对方,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瞬间都是一阵尴尬,昨晚的记忆悉数回到了逐渐清醒的两人脑海中。   昨晚,被强吻的顾则瞪大了眼睛,有一时的迷茫,随后又觉得好笑,他顾则不是什么纯情小处男,可也不是对每一个投怀送抱的女人感兴趣。   说实话,白天在路上看到在车中疾驰而过对他不屑一顾的女人时,气愤有之,但或多或少产生了不少兴趣。   男人嘛,多少有些犯贱心理,越是难搞的女人,越容易激发男人的好胜感。   本来,顾则也不是那种酒后占便宜的人渣,奈何一吻罢,美女挑衅,是男人有本事来拼酒。心情不好的人本来不打算理会,可是想到出去也是独身一人,有人陪着喝酒,也算在热闹的过年时节不至于太寂寞。况且还是有几分意思,几分姿色的女人相邀,顾则扯扯嘴角,欣然赴约。   只是喝酒这事,真不能太信任自己的酒量和理智。喝着,喝着,就失去了分寸和把握,至于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可谓是两脑空空。   此情此景,裸诚相见,彼此身上都留着儿童不宜,大大小小的印记,面面相觑,迅速拿可遮的东西挡住关键部位。   一时之间,两人都无话,各自在地上寻找昨晚东丢一件,西甩一件的衣服,急忙忙往身上套。顾则从一团乱的衣服中,一捞,捞出了一条黑色胸罩,硬汉子脸色一红,轻咳一声,手往后伸,“你的。”   女人迅速扯过,脸红着说了声谢谢就抱着一堆衣服冲到了洗手间。   事实证明,当时最正确的做法应该是推开明显已经醉酒的女人,然后潇洒的离开,既不会有现在不明不白的纠缠,也不会误了重要的短信。   还好顾则的手机收到了另外的讯息,靳久和白程安然无恙。若真的发生了什么事,他可就罪孽深重了。   对于怎么来到这个酒店的,又发生了什么,一部分记忆已经慢慢回笼,紧紧的拥抱,迫不及待的拥吻爱抚,想到昨晚两人肆无忌惮的行为,饶是顾则也渐渐红了脸。   等女人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顾则也已收拾妥当,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最终尴尬的站在中间,他顾则不是穿了裤子不认人的男人,竟然做了这样的事,就该承担起相应的责任,正准备开口说话,倒是那女人伸手摆了摆,看来在洗手间也收拾好了表情,高昂着脑袋,率先冷漠的开口:“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说完,不待顾则回答,拎起摔在地上的小包,径直打开了房门。   顾则张开嘴巴,一句话没说出来,看着她那幅避之不及的模样,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有种自己被那女人沾了便宜,然后人家穿裤子,翻脸不认人了!   心中闷着一口气,连个名字都没问,顾则望着她高挑的背影,若有所思。   一头乌黑的长发已经一丝不苟的盘在了脑后,与昨晚热情又风情万种的模样完全不同,似乎突然换了一个人?   想起昨晚手插入她头发时顺滑的感觉,那个时候的她痛苦的皱着眉,柔软的手臂轻轻的抵在他的肩膀处,承受着他的动作,在共同达到高&潮时她似乎流了泪?   顾则不确定的将那段记忆调回脑中,眼中闪过不快,所以昨天她伤心的泪为谁而流?自己不过是她借酒消愁之后的消遣品?   这样的想法一旦升起,昨晚的一切似乎都有了解释,为什么明明之前对他不屑一顾的人会突然对他另眼相看?为什么她在亲吻的时候,眼中闪过深深的伤悲?   心头似乎烧了一把火,顾则在酒味还未散去的酒店里转了一圈,猛地一脚,踹翻了一个椅子。不是他,也可以是另外一个男人,不过恰好是从厕所出来,撞到了他身上而已。想到这里,火气更甚,又一脚踹翻了衣帽架。   刚才那女人出去的时候,门未关,清扫客房的酒店服务员正好看到了这一幕,脸上满是惊恐。顾则懒得多费口舌,将口袋里的现金全部掏了出来,砸在床上,臭着一张脸向外走去,什么女人统统滚去一边,现在,去医院看靳久才是正经事。   顾则进病房的动静惊醒了趴在床边的白程,回头看是她,脸上的表情臭的不能再臭,明明看到了他,一扭头,当作没看到。   做错事的人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干咳一声,厚脸皮的走了进去,看了眼睡的似乎很舒服的靳久,面色红润,嘴角舒展,倒是比他醒时还要舒展的面庞,如果不是头上的纱布,丝毫看不出是病人。   反倒是白程肩上披着薄毯子,头发乱翘,面色苍白,眼睛下面是大大的黑眼圈,一副睡眠不足的模样,比病床上的靳久看着还要脆弱。只那双眼睛依然又黑又亮,剜了他一眼,又若无其事的看向靳久。   “要不你先回去休息一下?”顾则试探性的说道。   回答他的是一室寂静。   顾则:……所以,他今天是和女人犯冲?   “这次是我不对,但是事出有因。”顾则解释道。   白程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最终轻蔑的说道:“和女人在一起的确是事出有因,不过麻烦你,下次来医院看病人的时候,注意下仪容仪表。”   顾则:“?”   白程接着继续说道:“你那白领子上的口红印也不闲扎眼。”   顾则:……   两人静了一会儿,顾则突然说道:“对不起,我的确是没有看到信息。”   本以为白程会继续忽略他,静了几秒,顾则打算退出病房的时候,白程站了起来,一边解肩上的披肩,一边对着他说道:“我去和小护士借个地方洗个澡,这段期间,麻烦你帮忙照看一下。”低头又看了一下,摸了摸靳久的手,温柔道:“我不放心他一个人。”   “好,你去吧。”顾则满口应着,看着她衣服上的血迹,心中愧疚万分,绕到里边,坐到了刚才白程坐的椅子上。   从法律上来说,顾则没有义务保证他们的安全,但是从道义上来说,既然已经找了靳久帮忙,之前也应承过,没有做到,的确是他的不对。其实白程也只是口头生一下气,见好就收,进退有度,倒是令顾则更加愧疚。   白程还是有些不放心,走出去的距离都要一步三回头,顾则拍拍胸膛,坐在病床旁警惕性十足,对着白程保证:“你放心,在你回来之前,我绝对不会离开一步的!”   白程这才点了点头,向着门口走去,突然想起什么,回头交代:“等会儿,靳久的一个朋友回来看他,顺便会帮我带些换洗的衣物,要是我还没有好,你先帮我招呼一下。”   顾则连忙点头应承,一步三回头的白程终于走了出去,顾则望着不省人事的靳久,调侃道:“你倒是好福气!”说完,又想到昨晚的某个女人,迅速的摇了摇头,不愿意再去回想。   小护士托着托盘走了进来,望着顾则脸红了红,怯生生的说:“我要给他换药了。”   顾则这才找到了一点往日的优越感,是嘛,女人看到我,就应该是这幅小鸟依人,羞怯的模样嘛,母老虎什么的有什么好想的,哪怕再漂亮,不知情不知趣,一切都是白搭。   顾则主动要求帮忙,轻轻抬起靳久的脑袋,让小护士方便工作。在女生面前,一向无往不胜的顾则几句话逗得小护士腼腆的笑出了声,两片脸颊飞出红晕。   虽然美色在前,但是能分配到这里的小护士专业技能也是过硬的,三下五除二的换好了药,顾则低头,正准备将靳久抬起的脑袋轻轻放回去的时候,视线定在了靳久耳后的那颗红痣上,整个人一动不动。   “你没事吧?”小护士连问了几遍,这才将人唤了回来。   “哦,没事。”顾则有些慌乱的回答,不过很快还是恢复了震惊,将靳久的脑袋轻轻的放到枕头上,又给他重新盖好被子,突然不错眼的开始打量起靳久。   是人都能看出眼前人的心不在焉,小护士本以为工作完之后还能趁机聊几句,脸上写着满满的失望,端着托盘,向外走去,走了几步又有些不甘心的回望。   一个不注意,撞到了人,手中的托盘掉在地上,玎玲哐啷,金属盘砸到地上,响声刺耳。   顾则被响声惊动,抬头看去,然后,他和门口目瞪口呆的女人同时定在原处,眼中盛满惊讶。   这世界是有多小?今早才在酒店分开,各自打算不再相见的两个陌生人,又在一间病房里重逢? ☆、终于醒了   白程洗漱完,本想直接穿脏的衣服,正好有一个小护士将她让陆念带的衣服也递了进来,换好干净的衣服,总算一身清爽。   其实白程本来打算联系韩雯雯的,可靳久现在这种情况,想来想去,还是陆念比较合适,虽然靳久现在没有变身,但白程拿不准,他会不会突然变身,毕竟陆念和靳久同属狼人,也省的解释。而且这一堆匪夷所思的事情,白程虽然不想瞒着韩雯雯,可也觉得告诉她这样的事,她也不一定能接受,也就免得冲击好友的三观。   好在前一天正好见了陆念,大方得体明事理不说,加之又是弟弟好朋友的姐姐,也算不得陌生人。   今天上午白程已经了解到,原来昨晚来的是祁董事长,之前只在电视报纸上见过模糊的背影,上次去他公司替导师送画,也没见到面,更没想到他就是靳久这次的合作伙伴,也算是一种缘分?昨晚关键时刻,祁董事长的人赶到,现在又受人恩惠,白程想到昨天晚上的态度有些不安,但是当时,她的确不愿意任何人去打扰靳久。   而且白程了解到,靳立军也算是彻底垮台了,昨天算是困兽之斗,那什么实验室已经彻底关掉了,相关人员被抓了一大堆,靳立军跑了出来,想尽最后的力量博一下,现在人已经被祁董事长关了起来,至于到底如何处置,还是要看靳久醒来做决定。   靳立军这样的人死不足惜,可毕竟是靳久的父亲,就算他不表现出来,心中的难过也掩饰不了。想到此处,白程抿了抿唇,刚洗完澡换完衣服的清爽感立刻消失殆尽。   白程心情沉重的走回病房,惊讶的发现病房里醒着的两人脸色更差,奇怪的左看右看,最终对着坐在凳子上一副生人勿进臭着脸模样的顾则翻了个白眼,走到坐在沙发上的陆念处,笑了笑。   “陆念,真的谢谢你啊,实在不好意思这样麻烦你。”白程感激的说道,望着眼前的女人脸色苍白,眼圈下还有黑眼圈,更加不好意思起来。   “没事,抱歉今天早上起来,才看到消息,所以来的慢了点。”陆念的声音有些沙哑,不过笑容依然明亮,又抬抬头,示意靳久的方向:“怎么回事?他没事吧?”   白程有些抱歉,但也斟酌了一下用词,“出了点意外,医生说晚上就会醒。”她不知道靳久告诉过陆念多少事,这些毕竟是他的私事,也不好广而告之。   陆念点头表示理解,也不追问。   一时无话,空气中竟然弥漫着一股尴尬的味道,白程有些奇怪,顾则这人她虽然不熟悉,但是见到美女,可一般都是殷勤绅士的那位,现在陆念这么个大美女在房间,竟然一声不吭?还摆着一张臭脸?   干咳了一声,毕竟陆念是客人,白程站起来给两人介绍,几个月一下子碰到了三个狼人的几率也不是人人都有的,既然见到了,想必狼人也是愿意认识狼人的吧?   互相给两人介绍了对方的名字,想了想,白程还是没有说出两人都是狼人的身份,毕竟这也是他们的私事,再说了,不是说狼人的嗅觉都很敏锐吗?这样共处一室,他们自己也能发觉吧?   白程左看一眼,右看一眼,心中疑惑骤升,顾则这位不靠谱的主就算了,就连陆念都一副为难的表情,站起身,不情愿的和对面的人握了握手,随后像是被火烫了一样,迅速抽了回去,而顾则的脸更臭了。   难道在她洗澡期间,顾则欺负过人?想到和顾则初次见面时,这人轻薄的花花公子模样,越想越有可能,完全是顾则这种不靠谱的人能做出来的事。   “我去外面坐一坐,有事随时叫我。”白程给重新坐回外间沙发上的陆念倒了杯水,然后就弟弟的话题随意聊了几句。   看陆念精神不济,白程于心不忍:“要不你先回去休息一下?我看你精神不太好。”   “没事,竟然来了,就再陪你一会儿。”陆念捧着纸杯,朝着白程笑了笑。   “谢谢。”白程诚心的回道。   陆年又朝她笑了笑,只是那笑容突然消失,迅速地将头扭向了另一个方向,看着窗外,若有所思。   白程抬头去看,好嘛,原来是顾则拿了纸杯,在角落的饮水机处接水。   “我去给你接点水。”白程道,然后转身怒气冲冲的向着顾则走去。   “我说你,到底怎么着陆念了?是不是又有什么孟浪之举吓到人了,你最好赶快向人道歉!”白程压低着声音,凶巴巴的吼道,“我告诉你啊,她可是靳久的老朋友,要是你欺负她了,等靳久醒了一定削了你!”   顾则听闻,脸都气歪了,同样压低声音,不爽的回道:“我孟浪?你不要冤枉好人,说不定,我才是被吃干抹净,始乱终弃的那一位!”说着,朝陆念的方向气愤的看了一眼,虽然说是压低声音,但是越到后面,这顾颠人自顾自的将音量提高,生怕别人听不到。   白程觉得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可顺着顾则的视线向那边看去时,眼尖的看到了陆念红了的耳朵,心中大奇,再想追问,却看到坐在沙发上的陆念冷哼一声,上上下下将顾则打量一遍,那眼神简直像是在菜市场挑选猪肉,白程敢打赌,如果两人站的够近的话,陆念一定会伸出手指嫌弃的戳一戳,看一看,然后一甩,不乐意的道,就这样的猪肉我还看不上眼了。   白程吞了吞口水,一半八卦因子在作祟,一半看戏心态,陆念果真战斗能力超强,一句话未说,不过一个眼神就已经让几乎战无不胜,对自己魅力充满自信的顾则打击的无话可说,气的用手指陆念,又指指自己,又看了眼白程,似是有千言万语。   白程差点憋不住笑,就连从刚刚开始就一脸不高兴的陆念都忍不住嘴角上扬。   顾则被气的差点吐血身亡,可是作为男人,这种事情,也不好真的当场说出,最后只好哑巴吃黄连,硬生生把手一摔,气的脸都红了。   三人正在厅里对峙,突然从病房里传来一声巨响,白程脸刷的白了一下,立刻转身向着里间病房跑去。   病房里,靳久摔在地上,神情慌张,正撑着手想要站起来,看到白程,紧张的想要上前,可是睡了太久,腿使不上劲,差点又摔下去,还是白程立刻冲了过去,将人扶住。   靳久一句话不说,紧张的将白程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确认人没有受伤之后,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一把将人搂在怀里,死死的按在胸前。   紧跟其后的两人看到小情侣难舍难分模样,都站在门口不确定能不能进来,脸色各异。陆念脸色煞白,而顾则看着陆念,脸色同样精彩纷呈。   最后,还是白程最先反应过来,伸手在靳久的背后拍了拍,将人安慰好,又扶他躺回床上,因为刚才那一摔,头上的伤口裂开,纱布上又渗出血。而且医生说他晚上才会醒,现在才刚中午,不知道会不会有大碍。   白程一边安排着,一边按响了病床上的呼叫铃,而靳久则是至始至终都盯着白程看,不错眼的看,生怕眼前的人突然消失一般。   毕竟昨天晚上的情景还历历在目,靳久在倒下之前,虽然已经确定援兵马上就到,但是依然不能百分之百确定白程没有受到丝毫牵连。   “好了,我真的没事。”白程给他垫了个枕头,让人以最舒服的姿势靠着,被他这么炽热的眼神看着本来就不自在,更何况,还有其他人在,见靳久没反应,还是我行我素,嗔怒的剜了他一眼,“顾则来了,还有陆念。”   顾则双手环在胸前,脸上挂着了然的笑,调侃道:“算了,他这摸样,就算是天王老子在面前,怕也是看不到的。”   靳久给了他一个凉凉的眼神,然后转头看向一旁的陆念,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陆念现在的脸色好了很多,也不多言,点了点头,算是应答。   顾则看着两人的视线交流,不爽的哼了一声,招来白程的一个白眼。   医生护士此时一窝蜂的涌了进来,闲杂人等被赶出了病房,医生扒拉开靳久的眼睛有小手电照了照,又听了一下脉搏,在小护士给靳久换药的时候,感慨道:“年轻人身体真是好。”   白程一遍遍的确认,医生一遍遍的回答靳久完全没事了,这才重重嘘出了一口气,喜笑颜开的看着靳久,靳久拉着她的手,眼光沉沉,心中还是后怕,他无法想象,如果真的因为他导致白程出事,他会不会发疯?   有外人在,两人也不好太纠缠,等医生护士都出去后,白程忍不住好奇小声问道:“怎么你这次受伤没有变成狼?也没有变成小崽子的模样?”   靳久还没有回答,倒是坐在外面的顾则手上的茶杯不稳,一歪,全撒到了陆念身上,头上冷汗直流,虽然说人类的听力没有那么好,但是这里隔音效果并不算好,就不怕外面的女人听了去?   但是,更让顾则惊讶的是,那一杯水撒的猝不及防,但是陆念却迅速反应过来,不过一个眨眼的时间,人已经站起来,距离他几步远。这,哪里是人类的速度?   陆念不快的看向顾则,神情冷漠,解释:“我动作一般比较敏捷。”   白程听到动静出来,只见顾则抬手,看着白程,指向陆念,震惊的问道:“她和我们一样?”   这下轮到陆念满脸震惊的看向顾则。   白程:……   好嘛,原来互相不知底啊。说好的狼人嗅觉敏锐呢?怎么连同类都认不出来。 ☆、多事之秋   靳立军逃跑了!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白程正在喂靳久喝骨头汤,之前她被逼着喝了两碗,是这间高级病房的病人餐,总算是对得起每日的价格,虽然这钱不是他们出,但媲美五星级酒店的住院费总还是有些值得称道的地方。   还是靳久眼疾手快,接住了碗,避免一碗汤洒在病床上。   白程眯眼看他,哼了一声,是谁前一分钟前耍赖,一副我受伤了,不能自己动手吃饭的病弱模样。只不过此时明显不是算账的好时候,顾则告诉他们这个消息的时候,脸色有些难看。   靳久皱了皱眉,将碗重新塞到白程手里,平稳的很,连滴汤都没洒。   就算他再克制,白程还是看出来了,自从他醒后好不容易哄好了,听到这个消息带了点笑容的脸立马不见了,声音中都带着戾气,“发生了什么?”   “只能说这人实在是太过老奸巨猾,固若金汤的地方也让他有了突破口,原来早有接应。还伤了几个我们的人。”顾则说完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就算他是你的父亲,我也得说一句,他做的那些事简直不是人做的,逃跑的时候把那几个看守全部赶尽杀绝,实在太残忍。”   顾则说完开始打量靳久的表情,只见他紧抿着唇,脸上的血色褪了下去,双手紧握放在床边,因为力气太大,泛出了白色。   “他,是你的生父吗?”顾则有些犹豫的问道。   靳久凉凉的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眼中的情绪太过复杂,外人看不透。   顾则还想要继续问下去,突然被清脆碎裂的声音吓到,而躺在病床上的人不过一个眨眼的时间,已经跑到了白程面前,握着她那只被烫到的手,拖到了洗手间。   顾则:……   白程还在挣扎,眼中蕴积着眼泪,另一只拿着手机的手不停的颤抖。   本来看戏模样的顾则也开始紧张起来,突然有不详的预感。   因为在医院,白程将两人的手机都调成了静音状态,借小护士的充电器充好电之后,就随意的放在了一旁,此时两人的手机上都有无数个未接来电。   而让白程哭泣的是未知号码一条发在靳久手机上的短信。   照片中,韩雯雯、白逸飞、肖怡涵、还有陆铭双手被绳子反绑在身后,像丢麻袋一样丢在角落,四个人都闭着眼睛,脸色苍白,看起来毫无生气。   其他的未接电话,全部都是白程父母,蒋阳的来电。   靳久搂住因为紧张无法站稳的白程,将手机交给顾则,然后矮身将白程抱在了怀里,转身向沙发走去。   “放心,我会把人带回来的。”靳久的眼中酝酿着怒火,松开白程的手,转身就要向外走去。   白程终于反应过来,立刻站了起来,攥着靳久的胳膊,脸上还挂着泪,对着他摇摇头,想说话,却又说不出,只眼泪不停的流着。   顾则拦住人,脸上也难得的严肃,“总要搞清楚是谁做了这事,再想如何救人。”   靳久因为压抑怒火,脖子上的青筋都鼓了起来,脸上挂着嘲讽的笑,“还有其他人会做这种事吗?”   “就算是靳立军,你知道去哪里吗?单枪匹马就不怕再把自己搭进去?”顾则皱眉说道。   说这话时,病房的门突然被撞开来,随后进来的是脸色苍白、气喘吁吁的陆念。昨天,陆念陪着白程在医院待了大半天,直到后来祁董事长过来探望靳久时,才不知何时离开了。   她刚进病房,为了不给白程造成更大的冲击,顾则赶快将人拉到一边,将了解到的情况告诉了陆念。   好在四人中,还有顾则脑袋清醒,待白程情绪稳定后,立刻让她分别给父母以及不停往手机中打电话的蒋阳回个电话,无外乎就是她带着几人出去玩了,郊区交通讯号不好,晚一点才能回来。   虽然尚未确定,但是绑架这事和靳立军脱不了关系,报了警事情可大可小,如果再牵扯到狼人这样的事情,指不定会引起社会恐慌,谁知道会发生多严重的事。况且那四人暂且应该不会有危险,筹码都没有谈,他们一定会主动联系靳久。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找到靳立军,然后让祁董事长派人共同去处理,才是最稳妥的方法。   顾则一一安排好后,才神情复杂的看向陆念:“你先照顾白程,我和靳久需要单独聊一下。”知道她也是狼人之后,这个震惊,顾则好久都没有消化,虽然说顾则属于狼人的那一部分敏锐没有靳久厉害,但是也不至于连同类都分辨不清。   他又深深的看了陆念一眼,两人视线在空气中尴尬的对着,同时迅速掉转开来。   靳久一言不发的看着白程打电话,双手紧紧握在身边,因为愤怒眼中慢慢泛红,低头在白程的额头亲了一下,两人视线缠绵,带着壮士断腕的心情站了起来,和顾则一起向外走去。   “有什么打算?”顾则向里间瞄了一眼,问道。   靳久回头看了他一眼,那一眼,顾则就知道,眼前的男人将会亲手手刃那个称之为“父亲”的人。   昨天祁远来的时候,曾经问过同样的问题,当时的靳久虽然眼中带着恨,但是他的犹豫谁都看在眼里,只是现在,再没有商讨的余地。   两人穿过医院长长的走廊,顾则望着靳久挺拔的背影带着决绝,头上还贴着纱布,而他耳后的那个红痣刺的顾则眼窝发热。   一岁的弟弟躺在摇篮中,一双大大的眼睛,看到顾则时,露出婴儿最纯真的笑容,彼时他白色的小耳朵还在头上,开心时会轻轻的颤动,小手在空中挥舞,想要讨一个拥抱。   顾则攀在摇篮旁,嘟着嘴巴,不高兴的戳了戳婴儿粉嫩的小脸蛋,嘟囔,“都怪你,爸爸妈妈都不喜欢我了。”   小家伙高兴的抓住他的手,塞到了嘴巴里,哥哥的手指貌似是天下最好的美食。顾则踮着脚,气鼓鼓的模样,不过最终没有把手抽回来,而是随他拿着手玩耍。兄弟俩,一个躺在摇篮里,一个趴在摇篮外,咿咿呀呀对话着。   顾则记得很清楚,他的弟弟,耳后有一颗红色的痣,变身后,全身全白,只有耳后有一小簇火红色的毛发。   他不知道靳久到底是不是他的弟弟,但是第一次有了希望,他绝对不会放弃。况且,无论靳久最终是不是他的弟弟,靳立军都绝对不能留。   两个高大英俊的男人,眼神中都带着滔天的怒火,朝着外面走去,路过的小护士病人纷纷闪到一旁,长得是帅,但架不住气势太吓人,谁都不敢上前搭话。   找了个僻静处,顾则拨通了祁远的电话,可关机的提示音让他的心往下沉了下去,他与靳久对视一眼,两人都知道大事不好。一连拨了好几次,传来的都是千篇一律的女音。   靳久收到照片的手机一直拿在手里,等待着“谈条件”的电话。   “别着急,我问问其他人。”顾则安慰,转身给祁远身旁的人打电话,一通电话听完之后,顾则的脸色已经完全黑了下去,而以靳久的听力,自然不会错过每一句话。   两人脸色铁青的看着彼此,脑海里迅速运转,最糟的情况不过如此,关键时刻,你的盟友倒戈相向。   昨晚,靳立军闹得不可开交,一定要见到祁远,说是有重要事项和他商讨。而两人谈话之后,祁远离开时,面若冰霜,大发雷霆,从那以后,一个人关在办公室,谁都不见。就连今天靳立军逃跑的事,想向他汇报,都找不到人。   “先回去。”率先说话的是靳久,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顾则握紧手中的手机,点了点头,处于被动状态的他们,的确无计可施。   两人沉默的向着病房走去。   白程已经恢复了冷静,陆念坐在旁边陪着她,看到两人回来的时候,眼巴巴的抬头看向他们,靳久坐到白程身旁,伸手揽住她,将人抱在了怀里。   陆念看向站在门口的顾则,站起身,随着他走了出去。   医院的走道里,顾则点燃了一根烟,塞到了嘴巴里,陆念掌心向上,朝他伸去。   顾则有些意外,挑眉,看她毫不示弱的瞪回来,歪着嘴角笑了一下,将只吸了一口的烟递过去,眼中带着挑衅。   陆念给了他一个白眼,毫不示弱的接过,塞到嘴里,吸了一口,若有似无的笑着,然后突然靠近一步,毫无防备的顾则往后退了一步,只见她微微踮起脚,将手搭在顾则肩上,缓缓的将口中的烟雾吐在了顾则脸上。   两人之间烟雾缭绕,闻着她的香味,在迷蒙中看她轻轻上扬的红唇,还有含在齿间的烟头,那里还有他濡湿的口水。   顾则的一颗心在静谧的空间激烈跳动,看她越靠越近,嘴唇在他的耳边停留,“你当我不敢?哪怕再上一次床,老娘都不怕。”陆念暧昧的说道。   喷出的气息挠的顾则心痒痒,两人视线纠缠,像是受了蛊惑一般,垂在两旁的手缓缓抬起,准备搭在她的腰上。   只可惜,手刚抬起,就被陆念推开来,像之前一般靠到了门上,挑眉看着顾则,眼中满是挑衅,又娴熟的吸了一口烟,喷出口中的烟雾,缓缓的说道:“不过,老娘对二手货不敢兴趣。”   说完,转开视线,盯着楼梯口的一个小窗户向外看去。   顾则抿着唇一言不发的看着,看她抽完一根烟,将烟头按在垃圾桶上,潇洒的转身离去,期间,再未给顾则一个眼神。 ☆、激烈对峙   靳久、顾则带着满身寒气走进祁远办公室的时候,他正坐在椅子上,发呆的看着书桌上的照片,听到声音,也只是抬头看了一眼,便再没动作,眼神空洞洞的。   “祁董事长,我需要你派人和我们一起去救人。”靳久开门见山,脸上压着愤怒。   这一次,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来人,固执的望着某一处,没有愤怒也没有悲伤。   “祁董事长,就算突然收回手里的枪,也总要给个理由吧?”顾则皱着眉开口,不清楚到底靳立军和他讲了什么,能让祁远突然像变了一个人,那么这世界上也唯有一个女人能够做到,“我和你说过,靳久是唯一能够帮到你的人,难道你不想找到木槿了吗?”   就像打开了一个开关,祁远脸上的表情从呆滞变成了愤怒,抬头看着站在办公桌前的两人,因为愤怒正张脸有些变形,“你们还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你这话什么意思?”顾则反驳,不知道他现在唱的是哪出?   靳久只是垂着手,若有所思的看向祁远。他不愿求人,可是事关白程家人好友,不得不考虑周全。靳立军老奸巨猾,狡兔三窟,就连逃跑都留了许多后路。   如果没有猜错,这四人应该都是在去找白程的时候,被守株待兔,瓮中捉鳖的受害者。无论他们哪一个受到伤害,白程下半辈子都会活在痛苦之中,而他决不能也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你想怎么样?”靳久冷静的问道,不知道靳立军到底身在何处,更不知道人质的位置,饶是靳久个人能力再强,凭借一人之力,很难保全全部,更何况,白程那边也不能拖太久,如果超过今天,难保不会有人报警。   祁远锐利的目光扫向他,牙龇目裂,猛地向前隔着办公桌拽住靳久的衣领,“所以,你早就知道了?”一字一句,咬牙切齿。   “祁董事长!”顾则大吼一声,向前想要拉开人,靳久伸手拦住他。   反而是冷静的看着祁远,同样一字一句的回答,“是又怎样?”   “你!”祁远眼中布满红血丝,瞪大眼睛,那模样像是下一秒就要扑上来狠狠的咬死眼前人。   顾则完全听不懂两人的对话,左看看右看看,不发一言,若有所思的看向靳久。   靳久的手按在祁远抓着衣领的手,一点点的将其扯开,猛的一推,看着平时在人前一派正经的人狼狈的摔在地上。   “你,我和你拼了!”祁远已经失去了理智,站起来又要向着靳久扑去。   靳久站在原地未动,顾则上前将祁远按在了椅子上,“冷静点!靳立军是什么人你会不知道?他讲的话就一定可信,我帮你那么久以来,什么时候骗过你,就算判死刑,总要给个明白死法吧!”   祁远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地将顾则推开,手指着两人,怒吼道:“滚,你们都给我滚!木槿死了,你们还有什么意义?”   因为震惊顾则愣在原处,回过头向靳久求证,不敢相信,一直以来,找的竟然是一个死人,一个空荡荡的幻影。   靳久依然面无表情的看着站在中间,喘着粗气的祁远。   “不说你找不到,就算让你找到人又有什么意义?你有资格再和她一起吗?”靳久的话冷酷不带感情,像是尖仞插入祁远心脏。   祁远倒退一步,张口想要说话,却是一句都说不出,只恶狠狠的盯着靳久。   打量着对峙的两人,顾则的表情也渐渐冷了下去,靳久从未信任过他,这样重要的消息从来没有向他提过,看着他因为祁远的突变手足无措时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况且,他的心思顾则从来猜不透,有求于人的人,又何必激怒现在的祁远?除非,他还有更重要的筹码?想到此处,顾则眯着眼睛看向依然一脸平静的靳久。   “你们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们。”祁远好像瞬间苍老了十岁,从高高在上意气风发的董事长变成了一个孤独的老年人,用手遮了眼睛,瘫坐在椅子上。   靳久不动,顾则也不动。   这样静默了一会儿,坐在椅子上的祁远又瞬间蹦了起来,像是暴躁的狮子,“滚,我让你们都滚!听不懂吗?我他妈再也不想看到你们!”说着返回到办公桌旁,顾则正在好奇,只见他手中不知何时拿了一把灵巧的□□,直指靳久的额头。   靳久却依然纹丝不动,脸上甚至带着嘲讽的笑,挑衅般问道:“开抢?你敢吗?”   “你以为我不敢开枪?”祁远和平时的那个儒雅绅士的人判若两人,顾则丝毫不怀疑,现在的祁远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   顾则吓出一身冷汗,恨不得把靳久的嘴巴堵住,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耍嘴皮子,暗暗发力,不敢走神,脚都已经伸出去一半了,准备将人推开。   “这把枪你不是留着给自己的吗?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应该一直打算自杀的不是吗?”靳久近乎冷漠的说道,“反正被你害死的又何止木槿一人?”   “闭嘴,你给我闭嘴!”祁远拿着枪的手开始颤抖:   “怎么,害怕了?你不是一直知道你做的孽障事吗?怎么样?晚上睡觉的时候有没有梦到过你拿还未成型的孩子?他有没有哭着喊你爸爸?”靳久说道,冷静的表情终于有似破裂,甚至带着愤恨。   “为什么你会知道?你是谁?你到底是谁?”手抖的更厉害,可是依然死死的指着靳久,“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些事?”说着像是想到什么,拿着枪的逐渐往下滑去,声音中带着渴望与痛苦,连双唇都在抖动,好不容易完整的问出:“你,你曾经见过木槿?”   靳久没有回答,顾则同样紧张的看向他。   “认识,但那不重要,她已经不在了。”靳久抿着唇说道。   靳久当然认识木槿,只是当时他并不知道木槿叫做木槿,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实验室里,木槿只有一个编号——灰色三号,被关在笼子中,对着路过的每个人嘶吼,和他的朋友白毛狼王一样,是靳久训练的“工具”。   灰色三号是一头母狼,还是一头性格暴戾,随时随地会攻击人的母狼。她从未化成人类的形状,甚至从未在人类面前展示她真正的身份是狼人。   当时靳久年纪尚小,和饿狼关在一起训练的时候,大部分时候虽然会挂彩,但是也不至于伤及性命,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那时已经知道该如何保护自己。   可灰色三号的强悍超过了靳久的预期,刚被推进笼子,还没来得及看清,就已经被踩在了脚下,甚至尖牙已经贴在了他的脖子上,年幼的靳久害怕的哇哇大哭,可外面的工作人员却只是抱着胸,甚至没有往里再多看两眼,其实就算看到了又如何,他们会观察,会计算,最终还要讨论才会决定救不救他出来,以防他只是偷懒,不愿意好好训练。   靳久绝望的闭上眼睛,叫出了父亲从来不让他想的人,“妈妈。”像是一种本能,哪怕从没有过妈妈,甚至不知道这个人是否爱他,可是在最终关头,孩子想到的还是像妈妈求救。   也就是这一句,救了靳久的命。   他的喉咙没有被咬断,暴躁的灰色三号舔了舔他已经被刺破的皮肉,走到了笼子的另一旁。   靳久吸着鼻子,躲在角落,可怜巴巴的看着灰色三号,又怕又惧,还带着好奇,时不时的伸头打量一下,直至训练结束灰色三号也再未看过他一眼。   那之后,每每和灰色三号训练的时候,靳久都小心又小心,灰色三号会攻击他,可哪怕是年幼的靳久也知道,她再也没有真正的“攻击”过,反而像是在教他如何躲避?如果保护自己?   这样的关系一直保持到一年之后,灰色三号还是很暴躁,只有在面对靳久的时候会偶尔露出温柔的一面,有时候靳久在训练中受了伤,可怜巴巴的变成小狼崽跟在她的后面,还会得到她的关怀,舔一舔,蹭一蹭,像极了母亲的模样。   对于年幼的靳久来说,心中甚至带着隐隐的期待,也许,灰色三号就是自己的母亲?只是因为某些原因,丢了他,也丢了父亲,此时关在实验室中,所以母子才能相见?可能父亲和母亲的感情并不好?但这不打紧,对于儿子,她还是有喜欢的不是吗?要不然为什么暴躁的灰色三号独独会放过他?为什么会教他本事?又为什么会在他受伤的时候关心他?   这样的想法甚至一度让靳久完全将灰色三号当成了自己的母亲,甚至在训练间隙,偶尔还会在她面前闹个小孩子脾气,撒撒娇,受伤的地方,明明还可以忍受,偏偏一到她的面前,就泪盈于眶,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靳久抱着隐秘的小期待,期望母亲认他的那一天,只是他没有等到叫妈妈的时刻,只在某一日如往常般去实验室的时候,发现灰色三号空荡荡的笼子。   在实验室,一只狼住进了一个笼子,除非死去,否则,永远没有离去的机会。   那天的靳久第一次发了脾气,像个小孩一样又哭又闹,拒绝训练,不顾一切的想要找到灰色三号。   最终,还是一个比较年轻、比较心软的工作人员看不过去,知道小孩在闹什么,才偷偷对讲他拖到一旁,告诉他,灰色三号自己撞死在了墙上。   狼也是会自杀的,在这个实验室里,绝望的生活环境,使得很多狼选择了自我了结这一条路。   虽然年幼,可是靳久也知道,他无能为力,而他能做的只有变得更加强大,强大到足以改变这一切。   而关于母亲的回忆,只有灰色三号的气味,靳久把它珍藏在心中。本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再闻到相同的味道,只是意外的,他有机会知道更多灰色三号的事情,也许,这也是缘分?   顾则找到他,当靳久知道木槿的味道就是灰色三号的气味,就是他心中母亲的味道时,对着祁远,他恨不得当场就将眼前的男人碎尸万段,可靳久不能,因为木槿虽然恨祁远,可曾经,木槿最爱的也是祁远。   “她有没有提到过我?”祁远突然看向靳久,双手按在桌子上,眼中带着奇异的渴望。   靳久冷笑一声,甚至不必回答,祁远的脸色已经一片煞白。   “靳立军知道木槿死的消息并不意外,因为他就是杀人凶手,没有他,木槿依然会活在这个世界上。”靳久望着眼前的男人,缓缓说道。   顾则心中暗地给靳久竖起了大拇指,原来,他在等这一刻。   只是,祁远的反应完全出乎顾则的意料之外,只见祁远再次瘫倒在椅子上,眼睛空空洞洞,望着桌上的照片,自言自语一般:“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你难道不想给她报仇?”一直看不出什么表情的靳久脸上带着愤怒,显然没有想到,祁远会是这般反应。   “报仇?”祁远重复,“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报了仇,木槿也不会回来,也不会原谅我!”眼神中没有悲伤,没有难过,也没有刚才歇斯底里的愤怒,剩下的只有空洞。   顾则皱眉,就见靳久猛的上前,一拳砸在祁远的脸上,抓起他的衣领,将瘫软的人从椅子上拎起来,愤怒的说道:“这一拳是代木槿打的。”说着,又将人放下,冲着祁远的脸又打了一拳。   祁远站不稳,坐不稳,整个人摔倒在地。   这一次,靳久没有再说话,像是看垃圾一样看了祁远一眼,然后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   而躺在地上的祁远嘴角鲜血直流,目光空洞的看着天花板,依然在呢喃,“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顾则最后看了他一眼,转身向着靳久追去。    ☆、擅自行动   在出事之后,白程心神不宁,她无法接受自己爱的人在一个疯子手里会发生什么事。爸爸妈妈的电话一个接着一个,有来找他们的小儿子、小女儿的,也趁机对着她忏悔这么多年来对她的亏欠。   总喜欢板着脸的白国熙带着祈求说道:“爸爸对不起你。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想要弥补,可总找不到合适的方法。你可不可以不要恨爸爸。”   总喜欢教训她的程兴霖哽咽的说道:“你是我这辈子的第一个孩子,我也是第一次当妈妈,做得不好的地方,还请你多多包涵。”   白程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商量好要给她一个交代,那晚的事,谁都没有提起,可每个人都心知肚明,在危险时候,她白程绝对不会成为父母的心头首选。   可是,那又怎样呢?在生死面前,似乎所有的不平和嫉妒都成了过眼云烟。   她爱肖怡涵也爱白逸飞,就连她自己都无法接受这两人受到定点伤害,又何必纠结父母的爱?现在,她唯一的希望就是她的家人和好友能够平安无事,哪怕再遇到十次危险,哪怕父母没有对她伸出援手,那又怎样?她不是还有世界上永远不会放弃她的靳久吗?   除了父母之外,另一个打了最多电话的则是蒋阳。不知道他与韩雯雯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在电话中听起来的绝望一度让白程怀疑,是不是已经知道了韩雯雯现在危险的处境。   “你告诉韩雯雯,我蒋阳这辈子都不会答应分手的。她不接我电话,不回我短信,躲着我也不要紧,我不相信她永远不回家,永远不去工作。刚开始是她纠缠不放,告诉她,再想要甩掉,做梦!”有些咬牙切齿的说道,然后生气的挂断了电话。   对于两人的感情状况,白程不好做过多的猜测,两人的矛盾让韩雯雯不肯接电话的行为顺理成章。可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白程成了千古罪人,韩雯雯和蒋阳会不会后悔在最后分离的时刻留给对方的是愤怒?   想到这里,白程将手按在心脏跳动的地方,有些迷茫的望着窗户外面的景色。   陆念端了碗粥走了出来,脸色同样不太好,可看着比白程要好上许多,她将碗放在茶几上,又将勺子塞到她的手里,“吃点东西,从昨天到现在你什么都没吃。别到时候他们回来了,你倒下了。”   白程拿着勺子的手有些颤抖,低着头,不敢抬头看她,呢喃的说道:“对不起。”   陆念的弟弟同样生死未卜,不知道她是怎么向养父母交代的,听闻,陆念的养父母从小将她养大,从未因为她特殊的身份而另眼相看。就连他们的亲生儿子都不知道一直伴随长大的姐姐竟然这般特殊。   陆铭机灵懂事,一向内向沉默,总是心事重重的白逸飞只有在他面前,才显得像个男孩该有的调皮模样。   白程想到那个充满灵气的阳光男孩,神色有些黯然,作为罪魁祸首的她还在这里享受着他姐姐的照顾。   “白程,你不要把自己想的太了不起了。”陆念坐在沙发的另一头,两条长腿自然的叠在一起。   白程握着勺子的越来越紧,头越来越低,像是接受审判的罪人。   “我和靳立军的仇,比你的大!”陆念突然带着恨意说道。   这句话终于使得白程惊讶的抬起了头,有些不明白陆念话中的意思。   陆念脸上毫不掩饰的恨根本不像伪装,黝黑透亮的眼睛似乎也蒙上了一层灰,正以眼睛可见的速度逐渐变化。   白程心中万千疑问,可张开嘴却不知道从何问起。陆念甚至看都没看她一眼,眼中的怒火烧的越来越烈。   “你没事吧。”白程看着陆念放在一旁的手,紧紧的握着拳。   只是陆念还没来及的回答,别墅的门被猛的推开。   在医院终归不算安全,好在靳久的伤虽然没有完全好,但只要按时换药,也不是大问题,是以在靳久和顾则去找祁远寻求帮助时,白程和陆念就来到了顾则住的别墅。   一直挂心靳久的白程立刻站起身,着急忙慌的朝着顾则身后看去,可却失望的发现没有靳久的身影。   “靳久回来了吗?”几乎是小跑的顾则有些气喘的问道。   “什么意思?靳久不是一直和你在一起吗?”白程脸色煞白,无法接受另外一个坏消息。   这个时候的陆念反而冷静了下来,“你先不要着急,看看到底什么情况?”说着,有些责怪的看向顾则。   顾则听到白程的反问,抱着一丝希望的心开始下沉。抿了抿唇,望着脸上满是惊恐和同样担忧却隐藏的很好的陆念,说出了真相,现在隐瞒,也没有什么意义。   原是在靳久走出办公室之后,顾则也追了上来,关于木槿的故事他自然想要打听,靳久却是一个字都不肯多说。   顾则想到什么似的,突然对着白程问道:“今天上午你给靳久打过电话吗?”   白程脸色苍白的摇了摇头。   顾则脸色更添一层担忧与愤怒,“我们准备回来的时候,靳久的手机突然响了,他说是你的电话,然后就避开我到一旁接电话去了。”   因为思绪还停留在靳久竟然认识木槿这件事上,以及祁远不愿帮忙的话到底应该如何救出那四个人上,顾则完全没有注意到靳久在接完电话之后,行为就有些怪异。   两人本来一声不响的准备开车回来,走在停车场时,靳久却突然对着顾则说了一番话,现在细想,那话竟是诀别?   要不然一向对顾则不太有好脸色的靳久为什么会突然抱了抱他,有些感激的说道:“谢谢你一直站在我这边,如果可以,请你帮我照顾好白程。”   顾则哪里习惯这样的场景,而做这种事的还是一致对着他冷口冷面的靳久,一时有些懵,别说回抱了,就连话都不知道怎么回,最终只能尴尬的咳一声,拍着他的肩膀,扯皮道:“现在知道我的魅力了吧?啧,可惜老子喜欢的是女孩子,你这辈子是没希望了!”   靳久一反常态玩笑的给了他一拳,顾则捂着被打的地方,哇哇乱叫的要扑上来揍人。   只是在这种关键时刻,两人都不可能真的有心情玩闹,脸上的笑容都带着太多的顾虑,特别是靳久,那纠结痛苦的模样,顾则看了都非常不忍,如果将他放在靳久的位置上,他不一定能够做的更好。   如果不能将人完好无损的救出来,无法面对心爱的人,毕竟是因为自己才引来这场无妄之灾,如果,在过程中,受了伤又或者再也无法回来,顾则不敢再想下去。   在回来的路上,两人坐在车里,一路无话,顾则开车,偶尔看靳久几眼,见他心情不好,便也不再打扰,为了更快的姐姐问题只得暗暗在脑海中筹划,哪些人可以帮的上忙。   祁远长袖善舞,无论黑道白道都有不可小觑的势力,缺了他的帮助,营救行动只能难上加难,但是也并不是毫无希望,只是时间紧迫,面临的困难就会更多。   “停车。”靳久突然说道。   顾则下意识踩了刹车,还好街上人不多,转头疑问的看向坐在副驾驶的人。   “白程她们肯定没有吃早餐,我去买点东西。”靳久一边解安全带,一边用手指了指街角的面包店。   顾则没有多想,将车停在街边,看着靳久下车,走进了面包店,他燃起一根烟,靠在椅子上继续思考接下来的计划。   想的入神,等他手中的烟烫到手指时,才惊觉,靳久竟然一直没有回来。   顾则心生不安,以最快的速度跳下车,冲去面包店的时候,哪里还有靳久的身影?   靳久肯定接到了靳立军的电话,那卑鄙小人,最想要的不过是靳久,肯定就此要挟他一个人到场。顾则一脚踹翻了街头的垃圾桶,又气又怒,恨不得揍靳久几拳,为何总是冲动行事,带着最微弱的希望冲回来,又是一场空。   白程的脸色已经煞白,双手放在身边,紧握双拳,因为休息不好和生气,眼中同样布满了红色血丝。   “我去找祁远!”白程说着就要向门口走去。   顾则伸手拦住她,气急败坏的说道:“祁远不会帮忙的,而且,你现在出去,不怕再碰到危险?”   “你有更好的方法吗?”白程毫不示弱的和他对视,牙关紧紧的咬着。   “我会想办法,你不能出事,我答应靳久要好好照顾你的。”顾则心乱如麻。   白程其实真的也没有办法,可她执意想要走一趟,哪怕祁远哪里希望渺茫,她还是想要试一下。   “我陪她去。”一直旁观的陆念突然开口。   顾则虽然还想反对,但看到白程坚定的眼神,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陆念是狼人,虽然不知道她能力到底有多强,但多少比一般的人类要强些,靳立军现在应该没有多少党羽,应该不会再盯着白程。   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过头对着陆念交代道:“那麻烦你照顾好她。”   陆念深深的看了顾则一眼,第一次珍重的拜托:“我弟弟也在里面,就拜托你了。”说完,突然上前给了他一个短促的拥抱,然后在他耳边有些哽咽的说道:“希望靳久能够安全回来。”   顾则站在原处,眼中情绪翻滚,看着陆念和白程的背影消失在前方。 ☆、绝处逢生   白程其实心中非常没底,可是她必须要做些什么,靳久为了她闯入龙潭虎穴,她又怎么能心安理得的等待一个不知是好还是坏的结果?   在来的路上,白程和陆念商讨,想要找自己的导师傅元心帮忙,毕竟导师和祁远有一定的交情,可是一直沉默不语的陆念只是摇了摇头,把握十足的说道:“不用,到了之后,我和你一起进去。”   正值年关,导师无牵无挂,每年这个时候更是全世界跑,一时半会儿想要找到人也不大可能,现实也没有留给她太多时间。白程也只得否决了这个办法。   本来根本不关陆念的事,如果不是白程因为一点小事,和父母闹了矛盾,不肯接电话,弟妹也受到了牵连,白逸飞也不会找陆铭一起来找她。想到陆铭,白程咬了咬嘴唇,低低开口,“对不起。”   陆念只是淡淡的瞥了她一眼,“要说对不起的从来就不是你,是他!”说完,越过白程,快步走进了祁远集团。   白程不知道陆念指的是谁,现实也不允许她思考,祈愿集团没有人上班,前台只有两个昏昏欲睡的保安。   见到有人进来,迷迷糊糊的站起身,还没开口讲话,陆念就猛的冲了上去,一个接一个,轻松的撂倒了两个彪形大汉。   陆念拍了拍手,回头看了一眼震惊的白程,轻飘飘的说道:“这样比较快。”   白程:……   一路畅通无阻,只不过偌大的公司,因为没有人气,此时荒凉的厉害,不知道祁董事长为何这般与众不同,总喜欢在办公室过新年?   办公室的门紧闭着,白程深吸一口气,敲了敲门,没有回音。   她回头看了一眼陆念,见她双手环着胸,一副不耐烦的模样。   白程又敲了敲,这次终于有人应答,不过是一声暴怒,同时伴随着尖锐的物体砸在门上的声音:“滚,都他妈给我滚!”眉心紧皱,心中有不好的预感,要怎么和情绪如此不好的人进行谈判?   肩膀被人拍了拍,白程疑惑回头。   陆念用手势做了个动作,白程会意,两人向着办公室一旁的等待区走去。   面对面站着,陆念比白程高上不少,又踩着恨天高,表情不太好,语气却很温柔,“如果信任我的话,你就别进去可以吗?”   白程讶异,实在没有办法把这样的担子直接甩给陆念,正想摇头拒绝,却听陆念有些迟疑的说道:“我和他,有些私事要解决。”   话全被堵在了喉咙眼里,白程实在不知道陆念会和祁远有什么瓜葛?可看陆念的表情又不像有假,一会儿觉得自己没有理由让陆念一个人冒险,一会儿看到陆念坚定的眼神,知道自己估计反对也并不会有多大作用,况且,死马当作活马医,以祁远现在的模样,估计任她软磨硬泡也起不了作用。   或许,陆念的不走寻常路能够起到一定作用?白程最终只得妥协,不过还是忍不住叮嘱:“如果有危险,你一定要记得叫我?对了,带着这个。”说着,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了把水果刀。   陆念:……   望着白程真挚担心的眼神,陆念苦笑了一下,伸手接过,同塞进了大衣口袋里,还用手拍了拍,“这样你放心了吧?”说着就要转身离开。   衣角却被白程抓住,听她有些失落的强调:“不要逞强,你们总喜欢逞强。”   陆念当然知道你们指的是谁,没有说话,只得朝她点了点头,又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回头,脸上挂着笑容说道:“白程,靳久不是逞强,有关你的事,他从来不敢逞强,他要的是万无一失。”   白程惊讶的看着陆念,因为逆光的原因,她并看不清陆念的表情,可那声音中却带着心酸。   ***   陆念走到了办公室门前,心中的怒火越烧越甚,没有像白程那样敲门,而是直接推门而入。   办公室里的人瘫在沙发上,一派凌乱,听到声响也懒得睁开眼睛,只不悦的厉声道,“我不管你是谁,现在滚出去!”   冷若冰霜的陆念站在一旁,塞在大衣口袋里的双手紧紧攥着拳,碰到了刚刚白程递给她的那把带着手柄的水果刀,冰冷的金属,让她猛然惊醒。   “祁董事长,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陆念居高临下的站着,看着躺在沙发上,一只胳膊搭在额头上的男人,慢慢睁开眼睛,从一开始的馄饨到茫然无知再到愤怒。   “你是谁?”祁远慢慢从沙发上坐起来,虽然经过之前的事,有些狼狈,但并不影响他的形象。   陆念冷笑一声,站在原处,像是打量猴子一样将他上上下下看了一遍,不屑的说道:“也不过如此,真不知道她怎么瞎了眼看上你?”   祁远目光沉沉不说话,只是脸上的怒火已经逐渐聚集,眉头紧皱,不轻易宣泄怒火,终于开始重视起眼前这个目中无人的年轻女人。   年轻时,他有不少情债追讨上门,可木槿离开之后,他便再没有让这种事发生的机会。祁远微微眯着眼,打量着眼前的女人,迅速翻找自己的记忆库,很明确他和眼前的人并不相识。   祁远能够走到今天的位置,除了视野和一定的运气之外,最重要的是他聪明过人,过目不忘在他世界里从来不是奢想。   “看够了吗?”陆念挑眉,声音隐隐带着愤恨:“是不是很好奇我是谁?你不是自缢情圣吗?整日里做出个要死要活的模样。”   祁远这么多年来唯一的死穴就是木槿,一点就燃,冷着脸下逐客令:“我不管和你有什么误会,现在都给我滚出办公室。”如果不是女生,他甚至会亲自动手,好在没有丢掉最后的修养,现在他可不想和陌生人扯皮,心头燥火更甚,直接断起茶几上的冷茶灌了一口。   陆念双手环在胸前,依然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怎么?你不是一直努力在找她吗?她的女儿站在你面前你能做的就是赶人?”说到后面,已经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死死盯着祁远的一举一动。   茶杯从手中脱离,陶瓷落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杯子里的茶溢在了两人的脚上和腿上。   祁远保持着手中拿茶杯的模样,僵硬的抬头看着这个站在一旁,脸上满是恨意的女人。   他从来不知道折磨一个人,原来光用眼神就可以。   祁远从来不会在其他女人身上寻找木槿的影子,因为她是独一无二的,更不会拿来和人比较。只是此时,他不由自主的开始在眼前女人身上寻找木槿的模样。   额头、鼻子、嘴巴、脸型,每对比一处,一颗滚烫的心就开始下沉一点,到最后,终于溢满了浓浓的失望。是啊,又在奢求什么呢?他们的女儿,早已经死了,死在他的愚蠢和无知上,死在他的不忠和自大里。   “如果你现在不滚出去,我向你保证,下半辈子你都会活在痛苦之中。”祁远不在压抑怒火,做惯了管理者,此时说的每一句话都带着由内而外散发的威严,没有人会怀疑,他说的不是威胁,而是事实。   “哈哈哈哈哈,你当然不会在乎,你可是在我没有出生的时候就恨不得让我死无葬生之地的人渣。”陆念怒极反笑,最后的两字是从她的齿间硬生生的挤出来的,眼中怒火滔天,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缓慢变身。   头顶的耳朵开始出现,棕色的毛发慢慢从她原本洁白无瑕的皮肤上显现,脸开始扭曲,尖牙慢慢生长……普通人看到定会大惊失色的场景在祁远眼里却成了最美的风景,和最好的希望。   原本一直坐在沙发上的人站了起来,颤抖的一步一步向着正在变身的陆念走去。   陆念想要完成变身,想要用尖利的牙齿咬破他的喉咙,想要用爪子划破他的脸,可是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变身到一半的人又缓缓变回人形,依然冷冷的看着眼前手都有些微微颤抖的男人。   “你”他的声音瞬间有些哽咽,有些不可置信,又有些恍惚,一句话都说不完整,只能停在她的面前,再次细细的打量起来人。   这次每看一处,祁远的心跳的就更加厉害,不像,她当然和木槿长的不像,因为她的五官完全来自于他的模样。心中隐秘的希望开始放大,可绝望也同样在拉扯,他们的孩子不是早已经腹死胎中了吗?他亲眼看到木槿满身是血的模样,亲眼目睹血肉模糊的血块。   “不可能,一定不可能。”祁远的嘴唇有些颤抖,低低的呢喃声似乎想要说服自己不要奢望,可眼睛却一丝一毫的不肯放过细细端看眼前人的机会。   陆念冷笑出声,从一直背着的挎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狠狠的砸在了祁远的脸上。他这样算计的人,没有确切的证据,又怎么会平白信任他人?   祁远意识到什么,几乎颤抖的打开那份文件,等他再合上的时候,眼中的泪已经模糊了视线,伸出手想要摸一摸他的女儿,抱一抱他的女儿,却眼见到面前的人往后退了一步,嘲讽的看着他笨拙的动作。   “帮我一个忙。”陆念切入正题,冷冰冰的开口,“我们的事,慢慢算。”   别说一个忙,哪怕从天上摘下月亮,祁远现在也恨不得立刻开始行动,一口答应道:“好,你说。”   “靳立军。”陆念将那人的名字在口中说了一遍,恨不得上齿碰上下齿的机会就能让他死无葬生之地,从靳久口中知道母亲的事之后,她日日日夜夜都想将那人扒皮抽骨。   “好。”祁远立刻转身向着办公桌走去,想到什么,又猛的回头,欲言又止。   陆念缓缓走到沙发旁坐下,没有回答。   祁远望着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脸,心中却第一次生了希望。她的恨明明白白,可是她也活生生的站在面前,无论她有多恨,有多厌恶他,可是,只要活着就有可能,只要还能找到她一切都有转圜的希望不是吗?哪怕她永远不原谅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他们的孩子还活着,他和木槿的女儿。 ☆、孤立无援   陆念是恨他的,望着祁远一副陷入过去美好生活记忆的模样,这恨就开始成倍增长。他有什么资格做出这般怀念,深情的模样,陆念甚至开始恨木槿,为何会瞎了眼看上这样一个人渣?毁了一生,也送了性命。   陆念一直知道,自己是特殊的,与其他人不同。年幼的时候,偷偷在被窝里哭过很多次,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像怪物一样成长。   好在,她有一对疼爱她的养父母,总会在恰当的时候敲响她的门,将她抱在怀里,一次又一次的告诉她,你是天下最可爱的小公主,因为太过特别,老天才给你做了个特殊的标记。无论是幼孩模样,亦或是狼崽模样,养父母都给予她最大的保护。   只一样,长到足以明事理的时候,陆念也终于正视事实,一直视她如己出的父母并不是亲生父母,也终于了解了母亲的过去。   陆念甚至不认识她的生母,只能从养父母的口中知道,当时的木槿大着个肚子,对谁都充满戒心,一副炸毛的模样。   原来,女性狼人在怀有身孕的时候,很难控制自己的状态,一不小心就会露出原型。木槿孤身无援,看医生也看的胆战心惊,临产时候,她预感事情不妙,从医院偷偷跑了出去,谁知昏死在医院一旁的黑巷里。   好在碰到了陆念现在的养父母,一个是实习小护士,一个是实习医生,恋爱中的两人闹了矛盾,正在后巷里分手,恰好碰到了晕死的木槿。   想要送到医院,却已经来不及,孩子迫不及待的来到了这个世界,小护士抱着柔弱的婴儿,想要赶快送去医院,却眼睁睁的看着婴儿变成了湿漉漉的小狼崽。躺在地上的木槿也在这时变成了狼的形态。   两人吓得差点背过气,进退两难,送去医院,定会被当作怪物,虽然在他们的眼里,眼前的确是“怪物”。可女性总是有她柔软的一面,小护士抱着湿漉漉,耸动着粉红鼻头的小狼崽,心中乱成一团,根本不敢撒手。   最终,将母女二人送到了实习医生暂住的地方,得到良好照顾的木槿恢复成了原型,孩子也得以一日健康过一日。   木槿跟着他们生活了一段时间,但是却终日郁郁寡欢,某日,她出门之后,便再也没有回来,留下来的只有一份信和一个懵懂无知的幼儿。   就这样,实习小护士和医生成了她的养父母,也有了现在的陆念。   见到亲生父亲,陆念能够感受的只有仇恨,刚才,如果不是白程突然闯进办公室,硬是将她拖走的话,她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怒极的时候,她能感受到全身血液迅速在体内流动,发热,甚至能够感受到尖牙缓慢长长。   白程拉着她跑了很远很远,一头扎进寒冷的街上,寒风肆虐,终于让她冷静了下来。两人跑着跑着来到了一个空空荡荡的公园,因为天气原因,平时热闹的地方冷冷清清,没有半个孩子的身影,孤独的秋千跟着寒风轻轻的晃动着,上面洒了些残雪。   “谢谢。”坐在秋千上的陆念终于开口。   她们已经在这里坐了整整一下午,暮色西沉,马上就要进入夜晚,可是两人都没有离开的打算。   “我还以为你会怪我自作主张了。”白程开口,因为许久未说话,嗓子都有些发哑,又吸了吸鼻子,灌了口冷风,有些艰难的开口。   刚才,白程在门口等了许久,可是左想右想,就是放心不下,未关严的办公室传来两人交谈的声音,她终于知道为什么陆念之前一直避着祁远,又为什么那么肯定的说会有办法。如果不是因为要救人,恐怕陆念这辈子都不会告诉祁远真相。   在看到陆念快要失控的时候,白程终于忍不住了,她有经验,曾经看到过这样的靳久,变身的时候最是脆弱,怒极的时候容易不受控制,虽然她一样对祁远这个人没有好感,可是血液里的东西很难改变,他毕竟是陆念的生父,因为一时激动做出日后后悔的事实在不值当。   祁远已经打算插手,胜算就会大上许多,可是靳久顾则那边还没有消息,而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   ***   靳立军最后的据点只是郊区一个破败的演艺中心,上千张已经快要腐烂的椅子外加一个似乎随时要倒塌的木台,就连大红的幕布也腐蚀的只剩东一块西一块的红布,破碎的玻璃挂满了蜘蛛网,无不诉说着岁月流逝的破败。   “相信我,这天下都是我们的。小时候你不是一直都自卑自己是狼人吗?等到全人类都变成了狼人,那个时候再也没有人看不起我们了!”靳立军试图说服靳久,脸上因为激动带着扭曲的狂热,双手伸开,诱惑到:“过来,到父亲这里来,我一直是爱你的,怎么说我们也是骨肉相连,我又怎么会害你?”他的眼中,带着异样的光彩。   靳久不知道,靳立军到底在坚持些什么?看着站在高台上有些歇斯底里的人,原来一直带着都恨的竟变成了怜悯,可怜靳立军这一生,一直在追求的都是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自以为离成功咫尺之遥,殊不知他其实从来都只是一个工具。   他记得,曾经靳立军总是会时不时的消失一个月,那个时候的他自然不知道,靳立军为了达成目标,到处求人,因为实验需要足够的资金支持。可怜那般骄傲又自负的人,一年中大部分的时间都在点头哈腰,终于变的越来越扭曲。而在最后时刻,他的支持者又全部消失的无影无踪,只留些被他洗脑的跟随者。   “你先让我看看他们四个人。”靳久从接到电话,到甩开顾则,孤身赴约,唯一的目标就是要将那四人齐齐整整的送到白程身边。   “为什么你一直关心都是人类?他们不过是低端的物种,愚蠢至极,低劣的基因影响着我们的后代。所有选择与人类结合的狼人都是我们的耻辱!”靳立军突然伸出手指着靳久,“你为什么不肯相信,我是你的父亲,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为了我们狼人的未来!”   靳久沉默不言的看着台上依然执迷不悟的人,冷笑一声,指着几乎绕场一周举着枪对着他脑袋的一群人说道:“这就是你说的为我好?你一声令下,就能让我的脑袋开花?”   “我当然不愿意看到这样的场景,只不过一些小手段罢了,只要你答应我跟我一起离开,我们父子俩一定会改变这个世界的,你相信我!”不知道是说服自己还是说服他人,靳立军眼中的狂热似乎都要溢出来。   “你不是最喜欢我抱抱你,夸夸你吗?只要你答应和我离开,完成这个实验,从此之后,我们父子俩就是世界上所有狼人的王,那些低等自以为是的人类再也不能对我们颐指气使。”说到激动处,靳立军突然哈哈大笑,整个人似乎都被自己勾画的未来图景所迷惑。   靳久抿着唇,苦笑反问:“父子?你真的将我当过儿子吗?”那声音里透着浓浓的失落,连一直高高抬起的脑袋都低了下去,那模样,像极了从前需要父亲鼓励的少年。   靳立军眼睛亮了起来,似乎看到了希望,从高台处往前踏了一步,激动的说道:“当然!你是我的儿子,这点永远不会改变!可能有些方式你不认同,可是那些都好商量,只要你和我走!”   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靳久讽刺的扯了扯嘴角。在他的脑海中,调动听觉和嗅觉,间一间搜索着,那四人被到底被困在哪间房?可是,一无所获。   靳久皱了皱眉,再一次提出同样的要求,“我想先确认那四人的安全。”   回答他的是靳立军将台上的木椅狠狠砸在地上的声音,扬起的尘土在光柱里格外明显,“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从小到大你都不肯好好听话?”因为激动,五官似乎都扭在了一起,喷火的眼睛居高临下的盯着台下的人。   “我只有一个要求,放走他们,我就乖乖跟你走!”靳久说道。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你以为你还有得选择?”靳立军伸手一挥,举着枪对着靳久的人往前走了一步,“你只有一个选择,跟我走!”最后的几个字,说的咬牙切齿,因为本就是舞台,整个礼堂里都回荡着他的声音。   “放他们走,我就跟你走!”靳久漠然重复。   “你以为我不敢动你是吗?”靳立军眼睛似乎都快要瞪出来,说着抬起手,“只要我这手一落下,你就会立刻变成一具死尸!”   靳久从鼻子里不屑的哼了一声,没有回答,不过眨眼之间,他手中拿着一支枪顶上了自己的太阳穴,嘲讽的说道:“不劳你动手,我自己来。”   靳立军脸色大变,双手握拳,因为激动,胸口都在剧烈起伏。   旁边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拿不准,最终全部看向靳立军。   靳久当然知道靳立军脸色的变化不是因为真的担心他的性命,而是作为实验品,如果没有了意识,如果成了一具死尸,对于他也没有多大作用。一群人枪膛里的如果没有猜错,不过又是一堆上不了台面的□□。   “放了那四个人。”靳久站的笔直,枪顶着自己的额头,脸上带着决绝。   靳立军静静的看了他几秒,狰狞的笑出声,“你真的以为我的实验室已经毁了?我告诉你,有人给我提供了更高级的地方和更好的条件,只要带上你,立刻可以开始。哪怕,带回去的是一具死尸!”说完,手挥了下来,而围着靳久的枪口,一个个尖细的针尖冲着他飞来! ☆、生死未卜   “你好,请问是白程小姐吗?”电话里传来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一直在等待电话的白程心如擂鼓,生怕电话那头传来什么不好的消息。   “是我。”白程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   电话里年轻的男声还在继续,因为太过激动,白程下意识的伸手捂住嘴巴,眼中蓄着的泪不停的往下流。   “谢谢,我现在马上来。”白程颤抖着说道。   挂掉电话之后,这才对上一旁同样紧张的陆念。   “他们没事了,现在在医院。”说话的同时,两人从秋千上走了下来,几乎是小跑着向前,但是因为坐了太久,又等了天气太冷,腿都有些不听使唤,互相搀扶着,踉踉跄跄的向前跑去。   一路上,没有过多的交谈,坐上车之后只一个劲的往外面看,好像多看几眼,车子就能开的更快一些似的。   等她们赶到医院的时候,站在医院门口等待的竟然是祁远,和白程印象中的人完全不同,紧张的看着她们走进近,脸上带着些无错。   看到陆念时,想要扯起个笑容,可对上她冷若冰霜的脸,又尴尬的把那笑咽了下去,手无意识的搓了几下,说道:“他们三个都没事,你们放心。”   陆念一言不发,连个眼神都不给他,大步朝着医院大堂走去。   “谢谢。”白程礼貌的道了一声谢,不管祁远抱有什么目的,但是救了人是事实。   祁远朝着白程感激的笑了笑,一边跟着两人的脚步往里走,一边说:“你放心,他们身上只有些轻微的软组织挫伤,靳立军应该怕他们醒着闹事,注射了麻醉剂,晕迷了一天一夜,现在还没有醒,不过醒来之后很快就没事了。”   他虽然是对着白程解释,但眼睛一直盯着陆念的背影看,眼中有太多复杂的情绪,白程暗叹一口气,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   两人在护士的带领下,来到了豪华病房,白逸飞、陆铭在一间,肖怡涵、韩雯雯睡在隔壁。几人躺在床上,睡的很平稳,亲眼瞧见他们健健康康的模样,白程、陆念松了一口气。   而且四人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对发生的事情也不记得,这样也好,这些事,越少人知道越好。白程看着几人,心却定不下来。   陆念则坐在陆铭的旁边,伸手摸了摸少年的额头,脸却还是紧绷着的,并不见轻松。   祁远则在病房外面,并没有进来,时不时探头进来看上一眼。   白程走进厕所,拨通了靳久的电话,那头传来的机械女声,让她刚刚松弛的心立刻又提了起来,不死心的又尝试了一次,依然无人接听。   从进到医院开始,找不到靳久的影子,白程心头就被不好的感觉包围。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可是颤抖的手却泄露了她的不安,走到病房门口,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祁董事长,请问您看到靳久了吗?”   坐在塑料椅上的祁远脸色微变,眼中闪过一丝愧疚,“顾则带他走了。”   “哈哈,一点都不好笑。我在这里,他会去哪里。”白程干巴巴的笑了两声,“祁董事长就不要开玩笑了。”   听到声音的陆念也从病房内走了出来,显然听到了两人的交谈,皱着眉头看过来。   祁远对上她探究的眼神,抿了抿唇,这才实话实说:“他受了些伤,顾则的家人在国外,有更好的资源能够照顾好他。”   白程有些迷茫,好一会儿没回神,终于颤抖着问道,“他伤的重不重?”所有的东西已经都不重要,只在听到他受伤的时候,整颗心都揪了起来,可是话刚说出口,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祁远看着她,没有回答,只是眼中带着悲悯。   “他,还活着吗?”白程摇摇欲坠,却是强忍着问道。   靳久不会轻易离开自己,那剩下的只有一个可能,或许,他已经不在了?想法刚在脑中滑过,白程猛地摇头,想要将这不详的想法赶的远远的,可是长时间的紧张,外加没有进食,人没站稳,一头撞在了门框旁,发出沉闷的声响,又冲地上倒去。   陆念伸手去拉人,却不防巨大冲力,连带着自己也被带着倒向地上,祁远手忙脚乱,伸手去接,摔倒了地上,一时之间,乱成一团。   医生护士上前帮忙,这才将摔倒的几人扶起来,白程因为那一下昏了过去,医生护士又是一阵手忙脚乱。   等到一切安顿好的时候,一旁又多开了一个病房,白程躺在病床上,眉头依然紧皱着,痛苦至极的模样。   陆念抿着唇,望着一屋子的病人,心中密密麻麻的刺痛又开始肆虐,靳久真的出事了吗?白程可以正大光明的痛苦,而她连表现出来都要小心翼翼。   她掏出手机,对着那个熟悉的号码拨了过去,无人应答。祁远就站在不远处,开口就能知道结果,可陆念固执的不肯回头,也许不知道确切的消息就可以当作什么都都没有发生?   陆念微微抬头,将眼中的泪憋了回去,只是红了的眼圈,骗不了人,也骗不了自己。   她当然喜欢靳久,从那个码头开始,从第一眼见到少年眼中倔强警惕的目光开始,就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少女的心事那般奇妙,常常搅的她彻夜难眠,可她又异常喜欢这种感觉。全世界都不知道她的秘密,只有她一个人独享,偶尔的时候,少年跨进她的梦中,那是她最幸福的时光。   而在偶然的机会知道了少年竟也是和她一样的狼人之后,陆念第一次相信世上有命中注定,她羞涩又忐忑,在别人面前一向冷清冷脸的少女第一次怀揣了勇敢,想要像心上人表白,却从靳久那里听到了关于她一直想要知道的关于“母亲”的事情。   陆念小时候曾经怨恨过为什么木槿会将她丢给两个陌生人,突然消失在她的生活中,陆念还没有找到答案,可是那个可以给她答案的人已经离开了。   原来,她曾活的那般痛苦。   情情爱爱,在生离死别中显得如此不堪一击,陆念第一次见到少年的软弱,看他满是愧疚的道歉,明明他自己也是一身伤,却要为他没有犯过的错误愧疚。   陆念没有告白,真相的冲击太过猛烈,她不明白,上天到底是眷顾她还是戏耍她,偶然伸手帮助的少年和她有着相同的秘密,成了她的心上人,又带来了生母惨死的消息。   少年时代的情感如此脆弱,也总以为会有大把时间来弥补遗憾,只可惜,时间从来都是公平的,错过的,就永远不会再来过。   陆念跟随着养父母一家人离开了那座城市,甚至来不及和少年告别,就已经找不到他的踪影。   她按部就班的学习、成长,内心已经足够强大,不会再因为自身的不同而躲在角落悄悄难过,因为她知道,这个世界上最起码有个和她同样的少年,经历过磨难,却依然努力生活着。   陆念其实从未想过能和靳久重逢,只是见到的时候,那些年压在心底情意就像陈年酿酒,打开,便是醉人心脾的香味,一不小心就沉醉其中。   只是,她终是晚了,她听到靳久口中的那个姑娘,看他谈起那个姑娘时眼睛里闪着的爱意,那是很多年前,她曾在梦中渴望的眼神。   陆念从小到大,都不会要求什么,她规规矩矩,不争不抢,一步一步走的踏实,就连养父母有时候都担忧的说道,这孩子也太省心了,从小到大都没个孩子模样,怕不是憋坏了。   人生第一次,陆念有了想要争取的人,却已经没有了机会。她笑着看着心上人向她介绍另一个姑娘,美好,善良,笑起来,照亮了心上人的眼睛,看他温柔回应,细心呵护的模样,陆念也开心的笑着,眼前的恩爱情侣,是她梦中该有的模样,只不过梦中的主人翁变成了居心叵测的第三者。   那餐饭,吃的很开心,陆念终于知道,原来,人笑着的时候,也可以这般痛苦和难过。   她飙车、喝酒、过了放纵的一晚,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可笑至极,从头到尾都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世界上甚至没有人会知道,她曾爱过一个叫做靳久的人,爱了很久很久。   可是现在她曾经的爱人生死未卜,她却连光明正大询问哭泣的机会都没有。   “你也要休息一下,他们都会没事的。”祁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陆念没有回头,声音中带着哽咽。   “我们的人赶到的时候,现场的打斗已经结束了。靳久伤的很重,顾则也受了伤,不过还有意识,他说只有他能救靳久,让我们先去救其他人。”祁远回到。   “他,还活着吗?”陆念问的小心翼翼,背着人,尽量不泄露声音中的情绪。   祁远没有回答,陆念绝望的闭上了眼睛,突然听到身后的回答:“我真的不知道,回来汇报的人说,当时只看到顾则将人带走。”停顿了一会儿,又补充道:“不过,应该状况不大好,听说,他全身都是血。”   陆念双手紧紧握在身旁,因为紧张,手中没有丝毫热气,就连背后都出了一层冷汗。   “靳立军当场死亡。”祁远突然咬牙切齿的说道,“算他幸运,要不然,我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声音中带着满满的怨恨。   “你觉得这样你会好过一点?”陆念突然回头,和祁远对视着。   祁远被她突然反问,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不过很快回到:“当然,他是杀害木槿的凶手,我当然不会放过他。”   陆念冷笑一声,不屑的看向他,一字一句残酷的说道:“若要找凶手?你不是好好的站在我面前吗?”说完,再不去看脸色突变的祁远,转身离开。 ☆、幸福再现   花园里,阳光从斑驳的树影里倾泻而出,树下,轮椅上坐着个年轻男人,他轻轻抬头望着树上成双成对的鸟儿,叽叽喳喳,好不亲密,眼中带着艳羡。   他低头,轻轻滑动着手中的pad ,再细细端看其中某一个连载漫画的完结篇。   漫画讲述的是一个女狐的故事,历经艰难险阻,成功修炼成妖,天真烂漫的来到了人间玩耍,碰到个人间傻乎乎的农家小伙。女狐觉得有趣,便变成原形,假装受伤,果真被小伙救回了家。调皮的女狐时不时的用法术戏耍一番,看着小伙手忙脚乱无措的模样非常得意。   日子久了,生出了霸道心理,看到村里人欺负老实的小伙,顿觉生气,用法术一个个狠狠的教训了一番。村中恶霸,吓得屁滚尿流,再不敢随意过来找麻烦。   女狐很满意,小伙很迷茫。   日子一天天过着,小伙到了要娶妻的年纪,虽然家中没有亲人,可有些个看上他老实本分的人家不停的上门,还有些年轻姑娘每次看到小伙的肌肉和脸庞时,总羞的满脸通红,可又时不时的偷偷跑过来搭话,又间或装成受伤的模样,引得小伙上前询问。   女狐气的脸鼓鼓,老娘用剩的把戏也敢拿来显摆,将那些个厚脸皮的姑娘一个个赶走了去,还吓唬了一番。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小伙只是老实,也不是傻,当然知道家里住着的哪里是个软萌可爱的白狐,而是一个古灵精怪的狐狸精。   小伙假装喝醉了酒,摔倒在了家门口,终于成功看到了狐狸精的模样,一个娇声娇气的小姑娘,嘟囔囔的戳着他的脸颊骂了一顿之后,又将人抬起放到了床上,然后像往常一样,卷缩在小伙身旁睡觉。小伙顺势醒了,一副咋咋唬唬模样,让毫无准备的狐狸精吓得花容失色,一直被耍的小伙偷偷笑着,告了白,哄的佳人喜笑颜开。   两人在一起了,虽然以前也是在一起,可是现在更加亲密了,谈情说爱,打打闹闹,日子过的比蜜还甜,可是好景不长。村中恶霸记着那顿打了,又在偶然间发现了白狐的秘密,连夜请了道士,告诉全村人要除妖,浩浩荡荡的闯到了小伙家里。   小伙将白狐护在身后,可村人哪里听的了他的解释,逼着他亲自用道士的符火烧了这狐狸精,害人的妖怪。否则,就将他一起活生生烧死。   小伙拼死阻挡,可架不住人多势众,被人按在了地上,女狐法力尚可,和道士纠缠了许久,不肯轻易罢休,可分不出神去救小伙,看他被打的头破血流,依然毫不松口。女狐心中大痛,最终投降,答应和道士走,只要村人不再难为小伙。   女狐被道士收进了葫芦里,小伙也昏死过去。   那之后,小伙醒来便不再开口说话,只整日整日里坐在村头的位置,望着远方,希望女狐终有一日会回来,日晒雨淋,风吹雨打,无论别人如何劝说,他每日里就等在原处,眺望着爱人远去的方向。   年轻男子摸摸作者那傻乎乎的头像,心中泛起涟漪。   “你真的决定了?”突然一个男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年轻男子没有回头,眼睛还是盯着那张头像,轻声说道;“有人在等我。”   顾则无奈的摇了摇头,双手插在口袋中,酸溜溜的谴责:“啧,你这样对待单身狗会遭天谴的。”   一直盯着屏幕看的靳久终于抬起头给了他一个白眼,“你不是说很快要拿下陆念吗?怎么?她现在是不是连你电话都不接?”   顾则:……   这家伙,还是昏迷不醒的时候比较可爱。   “看来你是欠收拾了。”顾则阴测测的,说完就扑过来想要箍着靳久的脖子,虽然坐在轮椅上,可是靳久还是灵活的躲开了他的攻击,两人一前一后,闹了起来。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分轻重,他这腿要是再伤着,看我不打死你!”一个妇人的声音传来,着急忙慌的冲了过来,伸手在顾则的手上捶了两下。   顾则很委屈,揉着胳膊,可怜兮兮的告状,“他先气我的。”   妇人白了他一眼,“他小,还是病人,你这个做哥哥的就不能让着点。”说完,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转向靳久的时候,立刻换了张笑颜如花的脸,对着靳久柔声细语的问道:“小然,咱不理他。先把今天的药吃了,妈还给你熬了骨头汤,多喝才能好。”   顾则:……   靳久:……   靳久没有回答,一时之间,场面有些尴尬,妇人有些失落,另外一个男人走了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无声的安慰着,又抬头看着面前的两个年轻男子,笑了笑,“你们两个多大人了,还在闹,也不怕人笑话,顾则你推他进来,该准备吃饭了。”   说完,搂着一步三回头的妇人向前走去,靳久望着中年夫妇失望的眼神,抿了抿唇,张开嘴想要叫人,最终也只说了声:“谢谢。”   不过这已经足够那妇人开心起来,伸手摆了摆:“你们也要快点。”   两人落在后面,顾则推着轮椅缓缓向前,一时都没有开口说话。   那时候,顾则带着生死不明的靳久回到这里,父母家人在这里生活了很久,有足够可信任、且熟悉狼人的医生来给靳久治疗。   顾则对家人的解释是一个朋友,身受重伤的靳久变成了幼狼模样,昏迷不醒的睡在床上,好几次生命垂危。   当父母第一次见到幼狼模样的靳久时,差点失去了理智,他和曾经他们失去的那个孩子一模一样。只是,这种痛苦在看到相似的模样时,被无限放大,如果那孩子还活着,无论是人形还是狼形,都该是个成年雄性的模样。   被盖住的伤口似乎被硬生生拔开来,顾家夫妻心中阴霾,照顾着多年未归家受伤的大儿子的同时,悄悄的以泪洗面。   顾则伤好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瞒着父母将靳久的毛发送去做了检测,拿到结果的那一天,他将自己关在医院的厕所里,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这么多年,他终于弥补了年幼无知时犯下的错误,遵守诺言,将丢了三十年的弟弟带了回来。   靳久一天健康过一日,只是他依然没有恢复意识,无法正常进食,只能通过输液来获取足够的营养,是以长的也极慢。但这恰好弥补了顾家父母缺失的那些岁月,两人在得知真相之后,几乎是一步不离的守着病床,生怕一个眨眼,他就会再次消失。   就这样守了两个多月,夫妻俩累倒在病床前,顾则终于发出通牒,如果他们不能正常面对,那么他干脆带着靳久一走了之,顾家父母终于从极度的欢喜和不安中逐渐恢复正常。   每日里,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来医院看看小儿子,唠唠叨叨,说上一通话,好像要把这三十年的缺失统统补回来。就连医生告诉他们,也许,靳久永远都不会醒来的时候都没有影响两人的心情,他们早已经一无所求,只要他还活着,就是上天最好的恩赐。   时间悄然逝去,顾则从一日里无数次接到白程电话,到一个星期接到一次,再到一个月一次……他其实并不知道该如何告诉白程真相,如果靳久一辈子醒不来,对于父母来说,陪伴一辈子并不是一件大事,可告诉白程又有什么意义?难道需要她也陪葬自己的一生吗?   他也曾接到陆念的电话,只是对于她,顾则反而更加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不是普通的一夜情对象,可也不是可以认真谈感情的对象,毕竟,她心中藏着的那个人是他的弟弟。   顾则头大如斗,在挣扎中,终于给出模棱两可的回答,给他两年的时间,他会带着靳久回去。然后,彻底切断了联系。   他不知道这样的选择是否正确,靳久如果一直醒不来,最终做出选择的只能是白程,有了两年时间的缓冲,相信什么伤口都会痊愈。当然,顾则也带着私心,明确知道靳久是自己的弟弟之后,他希望父母能够有足够的时间和靳久相处,哪怕只是静静的陪伴;也希望,白程是那个值得让靳久用生命换取的爱人。   靳久醒来的那一日,很平常。就像这五百多天里的任何一天一样,顾家父母将他放在轮椅里,推到花园里晒晒太阳,两夫妻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没有回应的人聊着天。   “小然,你要乖乖的,多晒晒太阳才能补钙。”   “小然,你喜欢吃牛肉吗?妈妈做的牛肉最好吃。”   旁边的男人轻咳了一声,女人翻了个白眼,不过还是补充道:“嗯,你爸爸做的牛肉也不错。”   “小然,爸爸不但牛肉做的好,红烧鱼也是一绝,你哥哥最喜欢吃了。”男人傲娇的宣布。   两人你一搭,我一搭,五六十岁的人,幼稚的像孩子。   小然是靳久的名字,他其实应该叫顾然。   日子好像回到了从前,刚刚出生的顾然被抱在怀里,眨巴着懵懂的眼睛盯着这个世界,听小夫妻的拌嘴,偶然滴溜溜的转眼睛,盯着顾则笑的口水直流,顾则就会嫌弃的大叫,“小然,你这个淘气鬼,恶心死了!”   一家人的笑声穿透屋顶。   想起从前,顾则不自觉的弯了弯嘴角,闲适的躺在一旁的石椅上,翘着腿,透过树叶看刺眼的阳光,享受渴望了许久的这一刻。   直到突然听到一个沙哑的不像话的声音问道,“你们是谁?”   那一刻,虽然是个有泪不轻弹的男子汉,顾则还是忍不住伸手挡住了眼睛,任眼泪滑下。    ☆、尘埃落定   靳久的接受程度要完全高于顾则的想象,在告诉他身世时,他的眼中有波澜,却也很快平静的接受了,只是他希望能够回到白程的身边,越快越好。   顾家父母虽然难过又要分别,可这段日子里听大儿子说过不少,况且,对于小儿子的亏欠心,哪能说出半个不字。   靳久刚醒来不久,医生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没有大碍,只是因为躺了太久,手啊腿啊太久没有使用,有些不利索,不能用的过猛了,这两天哪怕去晒太阳,都必须严格按照医嘱坐轮椅。靳久虽然不习惯,可是看到顾家父母殷切的眼神,最终还是咽下了口中的反对。   靳久让顾则尽快准备回去的事宜,顾家父母嘴上不说,可心理难过的很,每每看到他的时候,都是欲言又止,难过担忧的模样。   明天靳久就要启程,顾家父母陪了他一整天,特地做了一大桌子的饭菜带到了医院,一家四口,围在医院的病床前,也算是第一次正式一起吃饭。   靳久还不习惯突然有嘘寒问暖的家人,只顾着低头吃饭,顾家父母因为心中忧愁,也不大笑的出来,特别是顾妈妈,吃了两口饭,眼泪吧唧掉了下来。   靳久慌了神,赶紧抬头去向顾则求助。   顾则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给他妈妈夹了一筷子菜,安慰道:“妈,小然又不是不回来了。”   顾爸爸拍拍老婆的肩膀,细声细语:“好了,好了,咱家难得坐在一起吃饭,不该高高兴兴的啊?”   “哪里不高兴了?我这是高兴的!”顾妈妈死鸭子嘴硬,擦了擦眼泪,哽咽着说道。   生命中第一次出现可以叫妈妈的人,靳久完全无法适应,更加不知道如何为人子女,有些尴尬,干咳了一声,干脆学着顾则夹了一筷子菜放到了顾妈妈碗里,干巴巴的说道:“您多吃菜。”   顾妈妈受宠若惊,猛地抬起头,眼中的泪水摇摇欲坠,颤抖着说道:“吃,妈会多吃的。”说着,将那菜塞到了嘴里,却也不嚼,想要咽下去,呛到了自己,一旁的三个男人手忙脚乱,又是递水,又是递纸巾。   总而言之,一顿饭吃的惊心动魄,又哭又笑,好不快乐。那天晚上,顾家父母久久不愿离去,拉着两个儿子聊天,虽然小儿子还没有开口叫爸妈,但也不像之前那般抗拒了,甚至有时会配合的主动交谈,这可高兴坏了两个老人。   最后,还是顾则看着时间实在太晚,将两人送了出去,同时举着手发誓,一定会好好照顾弟弟,将人送到之后,也会及时反馈,一日三餐看着他吃饭,盯着他吃药,逼着他喝水,绝对不让他哪怕脱离监控一秒钟,这才让絮絮叨叨的父母安了心。   送走两尊大神,顾则叹了口气,重新回到了靳久所在的病房,他正躺在床上,望着窗外,若有所思。   顾则上前,将窗户关了起来,“得了,你也该睡了,要不然你明天脸上挂着黑眼圈,我可会被妈削死。”   靳久忍不住笑出声。   顾则关了灯,然后熟门熟路的躺倒了另一张床上,这五百多天,他都是这样陪在医院里。   黑暗中两个男人谁都没有说话,呼吸平稳,好像很快进入了睡梦中,只是翻来覆去的声音出卖了各怀心事的两人。   靳立军已经死了,他的罪行自然不会公布在众人面前,可是秘密机构在彻查的时候,才发现他做过多少丧心病狂的事,人在他眼里不过是实验的容器,就连同类也只有实验价值,他一直在寻找绝佳的实验机器,完美的狼人基因,他失败过很多次,所以打算自己培养打造,靳久,不,应该是顾然不过恰好成为了他的实验品,一个从小养到大,承载他的野心,对他言听计从的实验品。   只不过很可惜,靳立军的愿望最终成空。   “有件事我一直好奇,为什么最后,你还要救他?”顾则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那时候,顾则带着人赶过去的时候,靳久已经经过了一场殊死搏斗,全身是伤,不过到底占了上风,顾则的人一到,胜负已经完全分了出来。   靳久急着去救人,让顾则的人看着靳立军一伙。   可靳立军却不甘心,趁着靳久和顾则商量救人的时候,猛的扑到墙边,按下了早就准备好的机关,顿时,舞台从中间分开,原本方便舞台升降的机关里,关着几百只恶狼,全部凶猛的想要往外跳,正好站在裂口处的靳久和顾则灵活的闪开,差点掉到狼窝里。   旁边的人也被纷纷往外跳疯了似的恶狼吓到,这些恶狼和之前在街上碰到的狼狗,不可同日而语,应该都是实验的失败品,眼中赤红,脸上流着污七八糟的液体,完全没有理智,只是一味的撕咬,攻击力更是不可小觑,不过一会儿功夫,顾则带来的人都被逼到了墙角。   打斗了一番,顾则率先找到突破口,拿着准备好的武器一枪一枪给那些恶狼爆头,将同伴一个一个救出困境,几人陆续跑到了安全地带,靳久被五六头恶狼纠缠着,顾则用枪解决了两个,他这才迅速转身,准备离开舞台。   只是这时,听到靳立军的呼救声,他趁人不备想要逃跑,却被一条率先跳出来的恶狼咬住了腿,直往坑里拖,此时绝望的用手抓着舞台上的地毯,看向靳久,喊着:“救我,救我!”   “快过来!”顾则手上举着炸弹,眼睛通红,一旁的人继续拿枪扫射那些蹦出舞台的恶狼。   靳久向着顾则跑了两步,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儿子,救我!”   “你快给我滚过来!”顾则也在怒吼着。   可是,已经跑下舞台的靳久看了顾则一眼,用嘴形示意,“救他们。”说完,又掉转头向着已经半个身子掉在洞里的靳立军冲去。   “靳久!”身后传来顾则惊恐的喊声,眼睁睁的看着靳久抓住了靳立军的双手,不过一个眨眼的时间,同样被拖进了那个满是疯狼饿狼的洞里。   如果不是祁远的人及时赶到,不要说靳立军,就算是靳久也活不下来,想到当时的场景,顾则还是吓出了一身冷汗。   靳久一只手垫在头下,看着天花板,说道:“毕竟,有十五年的时间,我曾经认为他是我的父亲。”   为什么救他?如果再来一次,靳久可能还会这么做,虽然,靳立军这样的人不能称作父亲,可在靳久年幼的记忆里,还是记得这个男人曾经给他买过棒棒糖,曾经在他偷偷哭的时候,抱着他,小心翼翼的哄着,虽然知道都是虚情假意,可是那时候的温暖却是实实在在的……他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这个男人葬身狼口,却不做些什么。   “十五年?”顾则用一只手撑起身子,好奇的问道,“所以,你早就知道他不是你父亲了?”   “嗯。”黑暗中传来低低的回答,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道:“越到后面,我能分出相同或相似的气味,我和靳立军完全不一样。”   顾则泄了劲,重新躺回到枕头上,好久,才有些不确定的开口:“靳久,其实,你早就知道我是你哥哥了是吗?”   靳久:“那倒也不是,我以为你是我弟!”   顾则闷声笑了出来,只那笑声中带着哭腔,颤抖着问道:“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靳久静默了一会儿,这才缓缓解释:“我曾经试图找过家人,也帮很多陌生孩子找过父母,我怕和他们一样,是被亲生父母故意抛弃的。”   他帮人找到了父母,可那父母脸上却不见喜悦,趁着众人不注意的时候,狠狠的训斥那刚满六岁只会哭的小孩,让他滚出去。   靳久看过太多人情人暖,这个世界上,有些亲生父母等同于杀人凶手,丢孩子是小事,有些人根本不想要孩子存活下去,数九寒冬,将刚出生的婴儿丢在极少会有出没的森林里,有些人趁着天黑,将婴孩用被子捂到没有哭声,又丢到了河里,正好一场大雨,孩子一丢进去,便没了影子……   顾则着急起来:“你知道,爸爸妈妈他们是爱你的,你不在的日子,他们没有一天是开心的。”   靳久在黑暗中无声的弯起了嘴角,虽然还不适应有父有母有兄弟的日子,虽然还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可他却实实在在成了那个被捧在手心的孩子,他知道,他终于找到了家人。   “嗯。”他轻轻的回应着。   夜,静悄悄的,和以前的许多个孤独的夜晚没有什么不同,可又完全不同。   “谢谢你。”靳久开口说道,黑暗中格外清晰,“其实,你什么都不欠我,我被带走,根本就不管你的事。”   顾则没有及时回话,只是过了许久之后,才鼻音重重的哼了一声。   ***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两年就是七百三十天。   白程晚上睡觉的时候,乖乖的划掉日历上的某一天,然后盖被子,闭眼,心满意足的想着今天终于过去了,离见到他的时间又靠近了一天。   从一开始的歇斯底里,崩溃到现在的淡然处之,这其中经过了多少心理建设暂且不表,白程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抱着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态度,强挺着,她恨不得将顾则生剜了,可在听到他说两年之后会让她见人的时候,终于淡定了。   最起码,说明一件事,靳久还活着。只要活着,一切都有可能。   从那以后,白程不哭不闹,每天乖乖吃饭,乖乖去学校,乖乖工作,她甚至和父母的关系也好上了许多。因为她突然发现,其实和父母计较多爱你一些,还是多爱其他人一些根本没有意义,这个世界上,最不能计较的便是感情。想开了,日子似乎都过的简单了许多。   因为白程心中默默念叨着,还有这么个一个人了,他最爱我,就算世界末日了,就算地球毁灭了,会永远把她当作世界上最爱的人。上天总是公平的,夺走你某些感情,定会从别的方面还给你。白程不敢要求太多,她只想过完这七百三十天,然后找到那个人,残也好、毁容也罢,她一定会扑倒他的怀里,一次性述说心中的委屈。   那次意外,遭绑架的几人隐隐猜出和靳久有关,却也从未提起,就好像从来没有发生一样,对其他人的文化也是众口一词,一起出去玩的时候遇到了车祸。   白逸飞、陆铭考上了同一所大学,两人成绩一直都很不错,这次考上理想的大学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肖怡涵她经过绑架一遭,终于想明白了,将及时行乐奉为人生准则,对陆铭告白来着,不过被拒绝了,当天晚上一会儿抱着白程,一会儿抱着个酒瓶子寻死觅活。   不过第二天,她偶然看到了偶像韩雯雯和新锐导演田申宣传一步新戏,整个人来了精神,对白程宣称,她对田申一见钟情了,找到了人生挚爱。虽然白程很想提醒她,这人生挚爱完全不知道她的存在,但还是硬生生忍住了,失恋的小姑娘什么的,还是不要招惹。   只是出乎白程的意料之外,肖怡涵这次非常执着,一改之前乱七八糟的学习习惯,开始认真起来,对待艺考也不是之前说说而已,而是跟着偶像韩雯雯进了好几回剧组,还在剧组扎扎实实的学了不少东西,偶然碰到导演田申的时候,也非常大方得体,白程之前担心肖怡涵把持不住冲上去的场景,也完全没有发生,让白程都忍不住感慨,正所谓吾家有女初长成啊。   一度让白程非常挂心的韩雯雯都开始靠谱起来了,她和蒋阳正式分手,吃了秤砣铁了心一样,无论蒋阳怎么说怎么做,愣是躲在白程家,一整个月没出门。之后的某一天,突然收拾干净,还是那个一边被人骂,一边闪耀全场的女神,重新回到了热爱的演艺事业中去,混的风生水起。   本以为,两人也就真的完了。   可是一年后的某一天,韩雯雯像往常一样突然来到了白程家里,丢了本大红的结婚证在桌子上,耸耸肩,无所谓的说道,“喏,老娘结婚了,给你眼馋一下。”   白程囧囧的将大红本打开,然后囧囧的看到了蒋阳的大名。   至于两人到底发生了什么,白程也不打算过问了,不管如何,韩雯雯是真的高兴,那眼角眉梢洋溢的快乐和欣喜是这一年中,她独自佯装坚强时从未有过的神采。   蒋阳腼腆的请白程吃饭,特别诚挚的道谢,“谢谢你在我不在的日子里照顾她。”   韩雯雯柔情蜜意的娇嗔,“讨厌啦,老娘才不需要人照顾。”   白程掀桌,你们两个丧尽天良非要在我面前秀恩爱吗?滚,有多远滚多远。   可是很快,白程又恨不得天天见到韩雯雯,为什么了?倒不是想看见韩雯雯这个糟心的朋友,主要吧,她肚子里揣着白程的干儿子了!   白程和陆念也成了很好的朋友,虽然和韩雯雯的相处模式不同,可是陆念是个很有魅力的女人,她辞了职,离开学校教导主任的职位,到国外镀金去了,两人会隔段时间就通过电话聊上一会儿,又或者从信箱里收到她满世界跑时寄来的明信片。   祁董事长一开始因为陆念的事找过白程,说到底也是救了她家人的恩人,而且意气风发的祁董事长,好像一夜之间老了许多,白发满头,就连腰似乎都有些驼,白程有些不忍心直接拒绝,可是想到陆念的态度,又有些难做。好在,祁董事长只是从白程口中知道陆念过的很好,就再也没有打扰过她了。这是陆念的私事,白程也从未开口打听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   一切都在正确的轨道上,每个人的生活都越来越好。   白程觉得这样很好,她每日里都想要自己快快乐乐的,认真生活,让自己健健康康的去见靳久。   可是,总有些时候,特别难过,就算再怎么努力,还是抵不住对他的思念,每到这个时候,白程就允许自己大哭一场,哭完了之后,又是一条好汉。   在时间算到第五百八十六天的时候,白程丛韩雯雯和蒋阳的小家里聚完会,隔着韩雯雯的肚子,和她干儿子畅畅快快的聊了许久,才依依不舍的挥手告别。   回家的路上,白程有些难过,因为她走到了两人曾经手牵手走过的小道,也想到他把她搂在怀里时宠溺的笑容。   低落的白程一步一步的走回家里,她想,今晚看来逃不过一场痛哭了。   机械一般从电梯走出来,掏钥匙准备开门的时候,大门突然从里面打了开来,门前站着的男子一只手插在口袋里,一只手拉着门,歪着头看着她,脸上带着笑,说道:“你怎么才回来?我都要饿死了!”   白程保持着掏钥匙的动作,定在原处,泪模糊了眼前的视线,却一动不敢动,生怕一个声响,就让眼前的场景烟消云散,哪怕是梦,她都想看的久一点。   直到那人将她搂在怀里,低头轻轻吻了吻她的头顶,宠溺的说道:“我回来了。”   屋里亮着灯,厨房里传来饭菜的香味,电视在客厅里热闹的响着,好像这五百八十六天每天如此,眼前的人从未离开过一般。这不是梦,眼前的人也没有消失。   钥匙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白程将头埋在靳久的怀里,久久没有抬头,因为哭泣,肩膀都在抖动。   空荡的走廊,冷冷清清,夜晚时分,看不见月亮,也看不了星星,还有冷风不停的灌,实在不是个谈情说爱的合适地点。可是抱在门口的两人却觉得再没有比这更美好的地方了,像是要抱到地老天荒,谁都不舍得松开手,贪婪的汲取着对方身体的味道。   风,吹过,两人不约而同的缩了缩脖子,可还是没有人想要打破这一刻的宁静。   这个世界上,你有没有这样渴望这样一个拥抱?抱住了,就再也不想松开?白程找到了,这辈子,她都不会再松开!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到此结束了,谢谢从头看到尾的朋友,感谢。 ☆、祁远木槿   番外一   祁远二十岁之前过着世界上最奢华同时又是最堕落的生活。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小大爷,没有家庭的重担,极受宠爱。   若说贾宝玉间或还有个严厉的父亲管上一管,祁远则谁的脸色都不需看,可谓是家中一大霸主,人人都恨不得把他宠上天,哪怕私底下嫉妒着,怨恨着,表面上也不敢有丝毫不敬。   富家子,又正直荷尔蒙爆棚的时期,无外乎追究刺激与□□。除了毒品,祁远不爱沾惹之外,其他你能想到的他几乎都做过,女人不过是他生活中的一件装饰品,类似于手表和游艇,兴致来的时候好好玩上一番,兴致不好的时候,则成了绊脚的石头。   尚未到二十岁的年纪,已经将别人一辈子都无法体会的生活都过了一遍。   二十岁生日那个月,祁家早早就开始大肆操办,一个生日而已,恨不得闹成全世界都知道,周边的人也热热闹闹的起着哄,费尽心思,挨个的比拼,看谁送的礼物能博祁大少爷一笑。   这群人闹的正欢的时候,反而是事件的主角冷眼旁观,突然觉得生活没啥意义,每年来来去去,也无外乎是这些人,做同样的事,玩不出多大的花样。当然,还有更多攀附在这些人身上的寄生虫,恨不得抓紧一切机会,想要换取个讲话的机会。   祁远一向不是什么乖孩子,更谈不上循规蹈矩,人生的字典中也没有愧疚二字,心情不好,大笔一挥,留下一份信,不过五个字——出去玩,勿找!   可能是下定决心想暂时脱离祁远这个身份,手机电脑等一切电子装备,统统放在了家里。只带了足够的现金和一个简单的行囊闯天下去了。急坏了祁家上上下下,当然,还有那些表面无比担心,转头就能欢歌畅饮的朋友们。   哪怕全世界都差不多都跑遍了的富家子,依然会偶尔犯个年少轻狂的毛病,跟着一群驴友,一头扎进了原始森林,餐风饮露,感受大自然的神奇去了。   祁远虽是个娇生惯养的人,但也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一下子东奔西跑受了不少苦,可也觉得新鲜有意思,还交了不少朋友,夜里冻的瑟瑟发抖,干脆一起起来生个火,唱歌跳舞吃烤野兔,玩的不亦乐乎。   年轻人可以很快成为朋友,可有时候因为一件小事也很容易发生冲突。吃苦什么的祁远不在乎,吃亏他可不乐意,打小就没让人占过便宜。   队里有个偷偷摸摸的人,趁着祁远睡觉的时候翻了他的包,拿了不少现金。钱,当然不是祁远在乎的,问题是等他证据确凿的抓住这个小贼时,其他人竟然劝他算了,独身在外,能少一事就少一事。   祁远不乐意,气氛自然也没有之前好。到最后,他这个“受害者”反而引起了其他人的不满,指责他为人小气,才让欢乐的游玩变成了如此不快的局面。   祁远差点呕出一口血,废话不多说,揍了那个躲在人群里洋洋得意的小毛贼,背起自己的行囊拍拍屁股走人了,老子不奉陪。   只是,打的痛快,心里的气也出的痛快,可惜一个人在原始森林里迷路可就不那么痛快了。   出来的太过仓促,没有考虑周全,向导、指南针、干粮、水都在领队那里,祁远的背包里除了必备的衣服和睡囊之外,就只有之前给每人派发的一瓶水和几块巧克力。   就算一个人方向感再好,突然被丢到偌大的原始森林里,整个人也只能呈迷茫状。   祁远长这么大,第一次感受到了害怕和绝望。可有句话怎么说的?自己作的死,趴着也要滚出去。   但主要吧,他这死作的有点大,吃完了最后的巧克力、喝完了最后一口水,又独自在森林里绝望的游荡了四天,祁远奄奄一息的摔倒在离水源只有最后的一公里处。闭眼之前,祁远狠狠的发誓,如果让他活着离开这里,一定要铲平这片原始森林。   当然,他的誓毒的很,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就开始啪啪啪狂打脸。   原因无他,祁远被救了,还是个美的清新脱俗,美的振奋人心,美的让祁远完全移不开眼睛的女人!   如果说现代社会有皇上,那祁远只要挥一挥手,建起三宫六院也不过一句话的问题,而且来的保准各个都是现代社会的绝色美人儿,但现在哪怕三千佳丽加在一起,似乎都比不过眼前的女子一个手指头。   那女子穿着朴素,也不爱讲话,就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看着祁远,看的他整个人都酥酥麻麻,哪里还能想到责怪她,为什么救人的时候,把一个本来只是饿晕累昏的人搞得遍体鳞伤?连腿都断了?   每日里,美人儿都会找些奇怪的东西,然后托着下巴一脸好奇的看着祁远吃东西。这些奇怪的东西包括半只烤鸭、一只死的老鼠、一头半熟的烤羊、一只活蹦乱跳的兔子……祁远从一开始的惊讶,都后面已经慢慢淡定下来,挑些能吃的,填饱肚子,然后欣赏美人毫不掩饰的笑容,沉醉其中,自己也跟着傻乐。   断了腿的祁远在一个破败的屋子里和完全不像人间美人儿、完全不懂照顾人,连话都说不利索,也不懂害羞的姑娘愉快的生活着,哪怕洗澡的时候她都毫不避讳的脱光衣服,然后在祁远眼睛都快掉下来的时候悠闲的坐在浴桶中高兴的洗刷刷。   日子很美好,腿这种东西算什么,断就断了吧。祁远如是想到。   可是,天不如人愿。哪怕是腿,上天不想让你彻底断,它也是断不了的。   某日,祁远躺在床上动弹不得,脸上挂着憧憬的笑,好奇,这一次美人儿会带些什么吃的回来,是能吃的还是不能吃的?祁远苦着脸祈祷,一定要是他能直接吃的东西。虽然美人儿养眼,伤也可以不治,但要是他饿死了,可就见不到美人这张活色生香的脸了。   突然,有人闯进了这间摇摇欲坠的屋子,来的自然是祁家派来的人,拍了照片把祁大少爷的惨状发给了祁家当事人,这还得了,也不管祁大少爷的反抗,直接命令将人绑回去。   伤的太严重,治疗周期也比较长,刚开始祁远还各种折腾,但是老天好像跟他作对似的,逃一次,就发生一次意外,不是摔断肋骨就是摔断手,最后他也想通了,养好伤去找人才是正事。   可祁大少爷心急如焚,生怕那美人儿没了影子,日日夜夜牵挂着连名字都知道的姑娘,长这么大,才第一次正经尝到了相思的滋味。   等伤彻底好的时候,祁远风风火火的赶到了那间小屋子,望着已经完全倒塌的房子,那眼睛都恨不得瞪出来,人也快疯了。这下子,他要去哪里找一个不知道姓名的姑娘?   祁远疯了一般,花费了大量的人力和物力,在整个市县镇子打听,谁能提供线索,谁就能得到重酬。有些是骗子,可是临近的村落,倒有些人真的说的头头是道。   那姑娘原是突然出现在这里的,本地人认为她是个从外面跑过来的女疯子,虽然漂亮的不像话,但也不知道羞,刚开始连衣服都不会穿,整日里光着个身子走来走去,女人见到这样,忍不住会马上几句,男人们可就得意了,哪里见过这么标致的疯子,哪怕再正经多男人都忍不住多看两眼,有些个男人想要占便宜,却是讨不着一点好,差点被那女疯子打死。   就这样过了一段时间,村里的妇女发现这女疯子只是对人好奇,如果你不碰她,她也绝对不会伤害你,反而总是睁大着眼睛好奇的看着这个世界,有些个好心的人开始给她衣服穿,给她东西吃,她也不拒绝。后来时间久了,她还学人讲话,学习能力非常强。   只是某一天,这个吃着村里百家饭的女疯子突然不见了,没有人知道她去哪里了,正如没有人知道她来自何处。   村人们刚开始还会谈论几句,可是时间久了,也没有人再会提起。   祁远二十岁的人生里第一次有了难过和心疼的感觉,心脏原来真的是会痛的,还痛的让人喘不过气。   他在那破破烂烂的房子处又盖了个新房子,配备齐一切物品,每年都会来这里住上一段时间。   祁远的生活好像又恢复了该有的模样,可是又不大一样。人人都说,祁大少爷被人掉了包,下了蛊,完完全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曾经玩过的一切都抛弃了,开始变成了一个洁身自好,且不断努力满满励志的人生楷模。   就连祁远在无数次想起那姑娘时,自己都忍不住想,是不是真的被狐狸精施了魔法,迷瞪了?刚满二十岁的祁远从这一年开始过着清心寡欲的生活,只在每年回到那姑娘曾经住过的地方时,才卸下心底的秘密,不许人打扰,静静的呆上一个月。   怀念也好,想念也罢,好像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明明不知道姓名,却好像已经相识甚久。祁远把两人仅有的回忆拿出来反复欣赏,一会儿哭一会儿笑,还自言自语,整一个傻子模样。   当然,他从来没有放弃过寻找那个无名无姓的姑娘,只是天下之大,随着时间一秒一秒的流逝,找到的希望也渐渐消失。   直到祁远二十五岁的那一年,他像之前一样,背着一个简单的包,一步步向着门口走去,紧锁的院子门口,站着个眼睛大大,嘟着嘴,满是不高兴看着他的女人,纤纤细手指着那把锁不高兴的道:“这是我的家。”   他日日夜夜思念的无名姑娘啊,竟然就这样突然出现。   番外二   木槿其实刚开始真的无名无姓,她被遗弃在原始森林里,能活下来就已经是个奇迹。自有记忆以来,她就与一群野兽为伍,厮杀争夺,抢食物、抢地盘。确认身旁没有其他动物的时候会变成人形,躲在自己的安全窝里,懵懂无知,甚至不知道现在的模样叫做“人”。   她只知道,不能让其他同伴发现,因为一次不小心露出了这幅模样,瞬间成为了攻击对象,拼了半条命才逃了出来,不得不放弃原有的地盘,成了一只流浪的孤狼。   狼群的世界其实非常残酷,群体意识非常强烈,作为一个外来者,想要融入其他狼群的生活,难上加难。好在从小生活在丛林里,练就了绝佳的猎杀本领,狼群其实也很好屈服,打架狠的那个就是公认的老大。   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可是“动物”的思维其实简单的很,趋利避害,她知道露出这幅模样的时候会遭到排挤甚至攻击,很少再会变成人形。   直到有一次,两派狼群之间因为抢地盘,她和同伴失散,躲到了森林的边缘,这才有机会看到“人”是怎样生活的。   第一次看到和她一样形态的生物,充满了好奇,偷偷躲在暗处开始观察对于她来说陌生的世界。像是小孩看到了有趣的东西,胆子大了之后,干脆变成同样的模样,走到了他们中间。   就这样,成为了别人口中的“女疯子”。   她开始彻底抛弃了森林中的生活方式,照着别人的模样有样学样,扑扇着大眼睛,好奇的打量着这个全新的世界,欣然接受别人给予的衣服,第一次套在身上的时候,整个人高兴都蹦了起来,这样,她与他们就更像了,她吃着那些奇奇怪怪的食物,被食物的口感所吸引,比那些血腥冲天的生肉要好上千倍万倍。   她在森林旁的一栋破屋子里住了下来,活的越来越像“人”。   直到碰到一个昏迷的男人,好奇的东戳戳西摸摸,现在的她已经知道人也分成很多种,比如胸前鼓囊囊的一般都比较温柔;头发短短,胸前平平的人喜欢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有些还想伸手摸她,当然,这些人的下场都很惨。   眼前的人没有胸部,应该属于后面一种,她考虑要不要干脆吃了他?她知道在一个群体中时,不能变成另一种形态。比如,她在狼群中变成“人形”时,瞬间成为攻击的中心,在人群当中变成狼,想必日子也不好过。   她努力思考,最终考虑到离村庄太近,怕被人发现而放弃,当然,也少不得对他拳打脚踢了一番。打完人之后,扬长而去,又恰好看到村中有人突然犯病,和之前那昏迷不醒的人一样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其中一路过的村民看到,赶紧将人背了回去,然后她就看到那家人很感激的给了救人者很多很多的美味食物还有其他的用品。   她转了转眼睛,贼精的又跑了回去,将那半死不活的人拖回了她的小破屋。当然,她可以很轻松的抢到食物,可在这边学了一段时间,她发现没有人会去争夺食物,是以也不敢轻易动手,生怕自己和他们有些不一样。   于是,她阴错阳差的救了个人回来,当然,一开始她抱着的目的还是比较简单纯洁的,一是有样学样,这对她来说就是“训练”,就像作为狼,她要训练的是一招制敌,咬破喉咙,不管在狼群还是人群,她都是一个认真上进的好学生。   二嘛,就比较实在了,她觉得养一养,说不定还能在饿的时候,吃上一吃的,毕竟在他们狼界,饥一顿饱一顿的时间实在是太多了,有些个比较时髦的狼,甚至会叼些其他动物的幼崽放到自己的藏身处,养上一段时间,毕竟养肥了才好吃,暂且就称为宠物吧。   她养的这只虽然是人,可是在她心里,一开始就是可玩可吃可□□的宠物。   可是养一养,她猛地发现原来屋中有另一个人的感觉这般好,不会在天黑的时候只能无聊的躺在床上无所事事,干瞪着眼睛看快要剥落的天花板。   她喜欢听他叽里呱啦的说个不停的模样,虽然很多时候她都听不明白,可是孤独了很久的人突然很喜欢有人陪伴的感觉。她也喜欢看他亮晶晶的眼睛,也喜欢他的脸,虽然他属于胸部平平的那种人,但是他长的比她看过的所有人都好看。   她每天蹦蹦跳跳的出门,然后得意的给他喂食,看他一会儿开心、一会儿忧愁不断变化的脸,觉得有意思极了。   对于孤独了许久的她来说,想要沟通的意愿突然非常强烈,只是她现在学习的词汇很有限,经常咿呀两声外加手舞足蹈,他也笑眯眯的看着她,有时候会和她比划出相同的动作,两人做着一摸一样的动作,完全忘了沟通这件事,却也玩的不亦乐乎。   以前她学做“人”的时候,偶尔还觉得有些厌烦,会跑回森林里瞎逛一下,可现在每日出了出来找点吃的回去养“宠物”之外,她都快要忘记森林中的生活了。   这一日,她如往常一样,帮着一个对她说话轻声细语的妇女背着满满的货物送下了山,然后换得了几个大白馒头,胖乎乎白糯糯。现在的她自然知道这属于“人”的食物,而每次带这样的东西回去的时候,“宠物”就会非常开心,然后大口大口的吃东西,她喜欢看他这样。   她得意极了,和那个妇女招手,然后又蹭蹭蹭的往回走,她觉得自己可棒了,不但能喂饱自己,还能喂饱一只除了中看其他也没啥用的宠物,不过她乐意。嗯,怎么说了,狼界也是有她这种霸道总裁范的狼人的。   她今天还学会了一句新的话,快到门口的时候还反复练了几遍,心满意足的时候才推开了门,得意的大声说:“你官人回来了,还不赶快伺候着。”   她今天在那个人类称为“电视”的盒子里看到的,那人吼完之后,就有一堆扭着小腰的女人们扑了过来,很是霸气的模样。   可是回应她的是空荡荡的屋子。   屋外的蝉鸣烦躁的鸣叫着,屋内静悄悄的,她放下馒头,躺到了床上,有些难过。   她的宠物跑了。   以前也有逃跑的宠物,可是一般最后都会被抓到,毕竟养肥的食物哪能让它跑了,这在他们狼界是非常丢人的一件事。   可是她现在不觉得丢人,只觉得难过,她想,如果宠物自己回来了,她绝对不会吃它的,还会好好对待它,以后再也不拿鲜血淋漓的野兔吓它了。   她躺在床上,侧着身子盯着大门,想着他什么时候突然推门而近。躺了很久,躺到肚子都疼了,躺到外面的太阳落了又升,升了又落,还是没有回来。   她有些生气,觉得自己运气真不好,养了只不听话的宠物。磨磨牙,恶狠狠的想,如果被她找到了,一定要咬破他的喉咙。   终于,她不想等了,她生气的想,去找他好了,她的鼻子那么厉害,一定会找到他的。   于是,她终于从床上坐了起来,专门往人多的地方跑,走了很远,路过了一个又一个村庄,经过了一个又一个城市,可是一直没有闻到他的味道。   她也从一个一无所知的野生狼人,慢慢的开始融入了人类世界,甚至给自己取了一个好听的名字——木槿。   因为她知道名字是人类世界最重要的一个东西,刚开始别人问她名字,而她摇摇头说没有的时候,别人总会看怪物一样看着。   她还是狼仔时,行动能力极弱,只能捡些别的动物吃不完的腐肉来吃,又或者运气好的时候抓到一只野鼠,那简直是打了一场胜仗。每当这时候,她总会昂首挺胸,像是当上了狼王,受万众瞩目,将瘦骨如柴的野鼠摆在一大片木槿花下,虔诚的、志得意满的享受一顿大餐。   她想,自己真是个认真上进的狼人,不拼爹不拼娘,硬是从只能吃野鼠的狼,发展成了在人类世界吃烤鸡的人。   插一句,她觉得人类是世界上最聪明的物种,比狼聪明几万倍,因为人类能把鸡变成人间美味,除了烤鸡,还有炸鸡、白切鸡、盐焗鸡、鸡尖、鸡翅、鸡腿、鸡胸肉……木槿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和鸡杠上了,她喜欢所有吃法的鸡,可能,她骨子里就是一个爱吃鸡的与众不同的狼girl吧。   在外面晃荡了五年,没有找到宠物,不过这个时候对宠物的执念已经不那么深了,木槿觉得自己很牛逼,竟然已经学会用执念这样高端的词语,如果宠物知道了,肯定会很高兴的和她沟通的,虽然她现在也并不缺沟通的人。   比如菜市场卖鸡的小伙子、酒店里做鸡的师傅,马路牙子旁卖鸡爪子的老奶奶……嗯,都是很愿意和她沟通的人。   毕竟,不是每个人见到你都会热情的招呼,“嘿,姑娘,今天你吃鸡了吗?”   可是,木槿还是有有些难过,她有些怀念那片森林。   然后,在一个天气晴朗,万里无云的日子里,木槿按照记忆找到了曾经生活的地方,那里有一栋新的房子,也充满了宠物的味道。   她嘟嘟嘴,有些不高兴,觉得一下子暴露了自己的智商,找了这么久,怎么就没想过早点回来了。你看吧,回来晚了,地方都被宠物占了。   看到直立行走的宠物,她觉得有必要强调一下自己的主权,这是人类世界非常重要的一种东西,毕竟这决定着未来你说话的音量有多大,底气有多足。   这样想着,木槿挺了挺腰板,眨巴着大眼睛,明明白白的宣告:“这是我的家。”   番外三   木槿和祁远回到了让人目不暇接的大都市里,甚至在祁远的强烈要求下,不顾家人的反对,给木槿办了身份证,两人去民政局登记,成了一对真正的夫妻。   童话故事的结尾总是王子和公主从此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可木槿不是公主,她最终面对的是一个让她进退两难的局面。   虽然她对人类世界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也知道人类世界的规则,可和祁远的如鱼得水比较起来,还差的太远。更何况,祁远的世界与普通人的油盐酱醋又有太大的区别。   木槿在祁远的世界里生活着活的有些胆战心惊,期间,她也生过无数次离开的念头,当然,是带着祁远一起,只是看着祁远快乐的在这里生活,又实在开不了这个口。在木槿的观念里,极度忠贞是恋人之间基本的道德。在狼群中,对于伴侣的忠诚度非常高。她既然选择了祁远,就不会轻易离开。   木槿跟着祁远住在一栋高级公寓里,大部分时候,祁远都是陪着她的,有时也会带着她去见识夜晚的世界,绚烂的灯光,纸醉金迷的红男绿女。木槿曾经也见过,但是现在她发现,祁远其实是其中如鱼得水的一员。   他有很多朋友,也有很多家人,每个人看着她时总是欲言又止,当然表面还是笑着的,可是他们不知道木槿的听觉其实非常好,所以他们在背过身、在厕所、在休息室、在离开时低声抱怨和辱骂的语言一字不漏的听在了她的耳里。   祁远对这些一无所知,高兴的将木槿介绍一个又一个家人,一个又一个朋友。木槿觉得他很可怜,背过身去的人不但对她说的话不堪入耳,对于祁远也带着不屑与算计。   在人类的世界带了几年,木槿已经知道人的情感其实非常脆弱,她不希望祁远受到伤害,也不敢将听到的话一字不漏的告诉祁远,所以对这些伤害祁远的人只能放在心里默默记恨,有时对于实在过分的一些人,甚至会弄些恶作剧,在夜晚的时候突然将人堵在暗黑的小巷子里,变成狼吓唬他们一下。   在这样环境下的木槿也生活了将近一年,从一开始的不适应变的更加不适应,木槿变的越来越焦躁,而她和祁远的感情也经受着严峻的考验。   祁远沉迷于对木槿的喜欢,可若说到底应该如何喜欢一个人,他完全是个初出茅庐的新手,他做不来作低伏小的模样,也不能满嘴涂了蜜似的哄她开心,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对一个人好。   从前的生活经验,哪里用得着他主动,缺乏经验的祁远望着木槿一天不开心过一天,除了着急之外,最大的感受就是心烦,祁远选择的解决方式就是逃避,而这让两人之间的隔阂越来越大。   祁远的心烦气躁让一些有心之人又动起了小心思,这几年,他可谓修生养性,远离花花世界,但有多少人看着等着,打着赌期待从前的花花公子再次露出本性。   那是一个普通的再普通不过的夜晚,祁远想要邀请木槿去和家人吃饭,可木槿对他那些所谓的家人并不待见,虽然她对人类家庭的观念理解的并不是很深,可她知道家人不应该在背后捅刀子,更不应该当面一套背面一套,吃个饭都硬生生演出戏。   木槿的拒绝让祁远爆发了,他第一次当着木槿的面发火,摔门而出。   火气上头的祁远被从前的朋友拖到了醉生梦死的地方,他在角落闷头喝酒,拒绝一切交谈,自己独自灌了一通酒之后,有些后悔刚才的行为,给木槿打电话,却是无人接听。   祁大少爷什么时候糟到这般冷遇,和木槿生气,更是和自己生气,干脆关了手机,不管不顾,来者不拒,敬酒的喝,递烟的抽,一晚上不知喝了多少酒,几乎醉死过去。   等他醒的时候,捂着昏沉沉的头迷迷糊糊的由着习惯想要抱抱木槿,却被陌生打娇嗔吓的从床上蹦了起来,浑身□□的陌生女人刚从睡梦中醒来,冲着他娇羞的笑。   祁远头上的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昨晚的记忆慢慢回笼,他记得一开始有些女人时不时的往他身上蹭,都被他皱着眉头拒绝了,只是后面喝了太多的酒,到底发生了什么,连他自己都无法确定。   若说祁远醒来发现身边躺着个陌生女人,根本不是个大事,从前的生活中不知道有过多少次,可没有一次像现在这般,心慌意乱,脑海中浮现的都是木槿的脸。   那女人也不是个会看脸色的,嘟着嘴,竟娇嗔的又想扑倒他怀里,祁远正被眼前的场景震惊的说不出话,一时没有反应,竟被她扑了个满怀。   酒店的门也在这时被打开来,木槿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冷冰冰的居高临下的看着床上□□着的两人。她的身旁还有昨晚满头大汗挡着的服务生,点头哈腰的道歉,“对不起,祁先生,我拦不住这位小姐。”   祁远慌忙推开还挂在他身上的女人,从床上跳起来,可□□的样子,让他在木槿失望的眼神中无所遁形,他张嘴想要说话,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木槿定定的看着他,脸上甚至看不出多余的表情,祁远的脑海里一片混乱,只冒出两个字,完了。   一切的确是完了,木槿扭头四周看了一下凌乱的酒店房间,他的衣服和陌生女人的衣服四处散落,暧昧的气味在房间里萦绕着,铁证如山,木槿最后回头看了他一眼,只那一眼,就将祁远打入了地狱。   祁远跌倒在床上,眼睁睁的看着木槿消瘦挺拔的背影消失在门口,一旁有人说话,嘈杂的声音在耳边转动,可是他一句话都听不进去,眼前全部都是木槿薄凉的眼神,她甚至再不屑于和他说上一句话。   那天,祁远回去的时候,木槿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连带着她所有的东西和气味。祁远带着最后的骄傲,像是和自己赌气似的,砸掉了所有的家具,毁掉了两人生活的所有痕迹,又开始过上了从前的生活,或者更甚。   他疯狂的喝酒,找不同的女人,晨昏颠倒,纸醉金迷,甚至放话,要将失去的那几年统统补回来。可喝再多的酒,醒来之后,依然是无尽的空虚,那些女人再美,再温柔,对他再百依百顺,也都比不上木槿的一根头发丝……祁远在发泄,也同样在折磨自己。   他失魂落魄的模样落在家人朋友眼中,只不过成了一场笑话,他们拍着他的肩膀,说,那个女人哪里能配得上你?看啊,世界这么精彩,你又何必为了一个一文不值的女人放弃整个世界?那种乡下丫头,只是你人生道路上的绊脚石……没有人,为木槿说上一句好话。   祁远终于发现自己是一个多么自私的男人,将木槿固在一小块地方,就以为给了她最好的生活,最好的爱。   这一次,祁远断了所有朋友的关系,也放弃家里财产的继承权,和父亲闹翻了,家里那些看戏的亲戚差点藏不住脸上的笑容……他背着行囊,塞着两套木槿曾经给他买的两套衣服,还有两本结婚证,再一次回到了他们相遇的地方。   木槿接受不了他给的生活,那么从此,祁远跟着木槿走天涯。他想好了,哭也好、闹也好、不要脸也好,这辈子他都无法放弃木槿。   可是,他从未想过,这个决定,间接将木槿送入了地狱。   祁远斗志昂扬,虽然知道前面的道路艰难险阻,木槿能不能原谅他还是个问题,哪怕大雨倾盆,哪怕凌晨到达村口,他还是迫不及待的深一脚浅一脚的来到了他们曾经相识的起点处。   不远处,孤零零的一栋房子,电闪雷鸣,雨模糊了他的视线,可是望着那盏灯温柔的亮着,祁远仿佛找到了人生最终的目标。   带着所有的期待,祁远快速的朝着他们的家跑去,他颤抖着推开门,没有见到木槿,却被突然冲出来的狼压在了地上,尖锐的牙齿眼看就要贴上他的喉咙,他能感受到温热的气息在颈间喷过。   他被吓傻了,躺在地上,瞪大着眼睛,想不到眼前会发生更加可怕的事。   刚才差点夺去他生命张着血盆大口凶狠的狼,在他的面前,一点点蜕变,从狼头到身子,直到变成一个浑身□□,冷冰冰盯着他看的木槿。   木槿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看了一眼瘫在地上的人,转身进屋套上了衣服。   如果他知道,这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就算是活活吓死、生生被咬死,也不会没种的落荒而逃。可没有人可以知道未来,所以祁远从地上爬起来,连滚带爬的重新冲回了雨中,离开了那个他渴望的家。   祁远躲在小旅馆里,吓得瑟瑟发抖,开始搜索所有关于木槿的从前,怪不得她从不谈论家人,怪不得她曾有意无意的谈起过狼人的传说,当时的祁远不过一笑而过,还嘲笑过她的天真……   受了惊吓,着了凉,祁远发了高烧迷迷糊糊睡过去,又从梦中惊醒,梦中,枕边人突然变成张着血盆大口的恶狼一口咬掉了他的脑袋。他从床上坐起来,大口大口的喘息,身上、床上都是濡湿的汗渍。那一晚,他再也没有闭上眼睛。   早上,顶着一双熊猫眼,他披着雨衣又踌躇的来到了门前,忍了又忍,还是推开了大门。只是这一次,没有血盆大口的狼,也没有木槿冷冰冰的脸,而是凌乱的屋子,和满地的血迹。   不好的预感袭来,祁远颤抖着手摸了摸地上已经干涸的血迹,看到里屋出来一群凶神恶煞,荷枪实弹的人,祁远父亲冷着脸站在一旁,命令道:“那怪物已经死了,你也不用执迷不悟了。”   本来他们是来绑祁远回去的,跟在祁远的身后,偷看了那惊悚的一幕。祁远父亲哪里能容得了这样一个怪物缠着自己的儿子,可怜木槿还沉浸在祁远来了又离开的痛苦之中,就被突然出现的人围攻,差点被活生生打死。   祁远父亲看着不成器的儿子,怒骂:“那畜生竟然还怀了孕,她怎么配有我们祁家的孩子,从今以后,就算打断你的腿,也要把你绑在家里!”   跪在地上的祁远望着满地的血,痛的无法呼吸,可他甚至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完了,一切都完了,是他害了木槿,也害了他们的孩子,如果他没有像个窝囊废夺门而逃,如果他没有做个负心汉,伤了木槿的心,如果木槿从没有和他相逢,是不是依然无忧无虑的住在破败的小木屋里,高兴了去村里逛一逛,不高兴的时候去森林里跑上一圈……充满生命力,简单,快乐,一辈子不识愁的滋味。   祁远口中喷出一口鲜血,晕倒在了地上。   祁远父亲走的时候不解恨,让人拆了那栋房子,平了那块地。   那场雨,下了很久,很久,冲掉了土壤中的血迹,连带着也冲掉了木槿最后的气味。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一个番外~这篇到这里结束了哦~么么哒,下篇再见。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